他见对方的脚尖,就像毒蛇扑食,来的凶猛,却不马上应对,收脚,而是身往后一仰,半途中,侧身,改变方向。
就在这难得的瞬间,眨眼功夫,矮墩儿的脚尖到了。
就在矮墩儿的脚尖就要踢到萧全幅的腿骨的那一刻,萧全幅的左腿,已经离地,半个身子,悬在转体的空中了。
这时候了,知道上当的矮墩儿,就是力气再旺,也收不住了,何况,他现在筋疲力尽?只能一任惯性的驱使,身子尽情地下滑。
他下滑,他在转。
同时的交错,萧全幅的另一个脚尖,半空中,已经绷紧,用力,“啪”,正踢在矮墩儿的鼻尖上,那鼻子,顿时被踢飞,一个鲜红的肉块,在湛蓝的空中,分外的鲜艳,显眼。
岸上人,顿时叫好。
一阵钻心的巨疼,使得矮墩儿大叫一声,跟着的,脑袋瓜儿清醒。
清醒的矮墩儿,马上闪出来毒招,他,顺势的往前滑去,腾出右手,伸进裆布,拽出来一把匕首,就往上举起。
他知道,现在的对方,就像小鸟,正从自己身上飞过。往上举起的匕首,不用看方向,不用使力气,对方在越过的同时,全都替自己操办了。
萧全幅从见到这几个鬼子的那一刻,就全然地观察他们,研究他们,知道他们是强盗,是毒蝎,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们。
所以,从比武一开始,他就处处提防,时时小心,每一招,都留有后手。这会儿,一看见,对方的手,伸向了裤裆,顿知他要耍毒招。
狗急跳墙,垂死挣扎,是每一个歹人都使用的。
于是,在空中飞跃的萧全幅,两腿微分,铁臂运劲,拳头在握。
突然的,眼睛的余光里,闪出来一丝亮光。
他知道,那是匕首闪出来的光丝。
急忙团身,收势,落在了矮墩儿的身后面,紧接着的,后背一躬,猛烈地撞击了矮墩儿的身子。
矮墩儿的匕首正上举,猛烈的给力,突然地猝不及防,使他的匕首,瞬时间,改变了方向,一下子扎进了他的嗓子,而后的一路上滑,将整个脖子切下来了。
一个硕大的脑袋,“砰”的声,飞上了天,紧跟着的,是那冲天的血条子,直上云霄。
再接着,“砰!”,一声巨响,那矮墩儿的,没头的身子,跌落在了水里面,砸出来一个大大的水花。
再再的跟着,那匕首,自由落体,“噹”的一声脆响,倒插在金丝楠木上,带着的血,顿时,染红了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又喝血了。
丢人、显眼、还搭上一条命。
关键是那两个活的鬼子,搏击的鬼子,擂台打得太龌龊,死的太丢人,已经把岸上的中国人,惹得发毛了。两个鬼子距离近,看得清楚,岸上的这些中国人,虽然鞭子留得长,穿的寒惨,有些木纳,但是,一个个却是虎背熊腰,壮实的厉害。
就凭他们两个,别说理亏在前,形影孤单,就会再有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此时此刻,稍有动作,绝对的灭顶之灾,死在这里,竟比吐口唾沫还容易。
只可惜,鬼子,个个都是瞎眼熊。
那个一撮毛,显然,要为他的先后死在金丝楠木上的弟兄报仇,免襟的武士服一扒,就要上前,找萧全幅拼命。
第六十节宽厚有时候也是造孽()
60、放跑的土肥原,给中国带来大灾难
凑够这场比赛上就看出来日本人的顽固和民族性格的拙劣,相扑是力量型的稳定性的比赛项目,但就健身和竞技,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因为,这个相扑的竞技项目,是日本人发明的,是日本人的一张名片,于是乎,就成了日本人显摆自己高明,扬威日本民族高傲的器物了,时时处处的不问场合,不论环境的显耀,用自己的短处,眯着眼的看天下所有的长处,还要在竞技上完胜,焉有不败的道理?
所以,日本人这种盲目的普胜的心理法则,才是导致日本整体失败,将自己坚韧的民族带入到深渊的灾难,退回到了幕府之前的石器时代。
一个民族的文化的发展,看是如水的柔性,但是,冥冥中,积累的多了,就会从量变到质变,要么推动本民族政治、经济更高层次的发展,要么给本民族带来万丈的深渊和无尽的劫难。
一个老人,鞭子倏地往脑后一甩,横地里走出来,往一撮毛的眼前一战,挡住了他的去路,满眼的蔑视,“怎么的?爷们,不服气是不?比武就要有比武的规矩,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那些个下三烂的作派,最好别再在湖西使。”
一撮毛一见博命的去路被堵,就站住,看一眼老者,老者满面皱纹,一身沧桑,瘦骨嶙峋,细细的辫子里,满是白发,下意识里判断,是一个好欺负的下等人。
于是,一撮毛顿时发毛,发威,三棱字眼一瞪,“怎么着?你们的人不守规矩,占便宜,我要教训他。”
老者也一翻眼,瓮声瓮气,“怎么个不守规矩?地点、拳路,全让你们先挑。”
“你们的人,使的是蛇拳,蛇在水里游,自然和水近,所以你们占了便宜,得了胜利。”那一撮毛,无理争三分,气急败坏。
但是,他的话语里,分明地听出来,色厉内荏。
一撮毛现在心里想的,如何用嘴巴子的功夫,把中国人吓唬得住,忽悠得懵,也好顺水推舟,把这金丝楠木运到济宁去。
小子的心事,属于司马昭的,昭然若揭。
那老者,饱经沧桑,一撮毛的这一点心眼,他能看不出?
看出不点破,让他们失败到家,是中国人的内功和处世之道。
老者两手一抱拳,“来者,还是你先说,下一回合,怎么打?定好规矩,也好再战。”
一撮毛麻愣一下眼皮子,“咱们用刀,就我和你!”家伙儿,突然的叫嚣。
小子这样说,是有根据的,他们日本武士,擅长的是刀,他,也比老者壮实,年轻。
年轻,就有爆发力,就可能的,一招制敌于死地。
并且,他看出来,老者没带刀,从老者的骨骼和动作看,老者也不会使刀。
他又充了一把内行的能。
老者极其的轻蔑,没言声地眼看着他。
这时候,萧全幅从金丝楠木上走下来了,他边包裹着自己手上的伤,边上前,气愤愤地说,“爹,这些个小鬼子,没有一个是江湖人,耍尽狡诈,让我来,收拾这个猴脸上长毛的东西。”
老者没有动,继续地盯着一撮毛,良久,才满满地开口,“咱要让,这两个,小日本儿,死个心服口服,也好到阎王爷那里,好好地端尿罐子,”老者说着,上前走一步,逼近一撮毛,“好汉,你使刀,我空手,如何?”
“好呀!”一撮毛顿时大喜,这样的便宜,上哪里找去?“咱说好,我要是把你一刀劈死了,这金丝楠木,咱可要拉走的,不能翻悔。”
老者轻轻一笑,笑容里,更是蔑视,“好呀,咱湖西人,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到就做到。”
说着话,老者就要脱衣服。
矮胖子赶忙上前,赶忙地止住老者脱衣服的动作,满脸卑微的地笑,“老人家,敢问,您是谁?”
老者抬手抱拳,“好说,湖西,六合铁臂,萧家。”
矮胖子赶紧地鞠躬,“老人家,别打了,俺们输了,心服口服,这金丝楠木,归您,归您萧家。”
一撮毛正拔刀,一听矮胖子这样的认孬,顿时的大怒,上前猛推矮胖子一把,“土肥原贤二,你充的那阵子的熊能?俺要把这个老不死的劈死,送他上西天,这根金丝楠木,俺要定了!”
被唤作土肥原贤二的矮胖子,被一撮毛推了一个趔趄,顿时的恼怒,就要发作,一看周围的中国人,马上停止,转怒为笑,仍旧是卑谦的微笑,“金丝楠木的,中国人的,请你萧老先生的,妥为保存。”
“不行,这金丝楠木,大日本帝国的干活!”一撮毛斩钉截铁,他仍旧的大怒着,手里紧紧地握着长剑的把手,准备着的随手抽出来,就要砍人似的。
土肥原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大怒,转身,上前,一脚将一撮毛踢开,在跟上前,抓起来一撮毛的领襟,抬右手,朝着一撮毛的脸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狂扇。
刚刚还不服去,还恼怒的一撮毛,在土肥原的狂扇之下,竟然没有了脾气,一任土肥原的扇打,等土肥原打够了,还笔直的站着,低着头,不再言语。
土肥原教训完了一撮毛,才转过来身子,继续地朝着中国人卑谦的微笑,“他的,愚蠢大大的干活,我的,已经教训他了。”
湖西人素来吃敬不吃吓,土肥原的这么几巴掌,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周围人紧绷的脸,开化了。
土肥原见有机会可以乘,马上的再鞠躬,抬起来留着仁丹胡子的脑袋,“你们的,不要误会,我们的,是沿着运河,考察运河文化的,中国的运河,大大的,世界上,大大的。”
萧全幅没有上土肥原的当,气淋淋地堵他们,“你们就是来抢金丝楠木的。”
土肥原马上转头,朝着萧全幅,仍旧的卑谦的笑,“这就是我刚才打他的缘故,这个人,是我的学生,我们是东京都大学历史系的,考察运河文化,在济宁,我们听说,这金丝楠木,就是顺着运河,漕运过来的,当然的是考察的范畴。”土肥原说着,又朝一撮毛的脸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再转过头,朝着萧全幅卑谦的笑,“这个学生,见这根金丝楠木,历史价值高,就想着,运回到济宁,放在博物馆里,仔细地研究,全面的考察它的价值和所承载的历史文献,所以,采取的态度,有所过分,才导致刚才的误会。”说着,土肥原给萧全幅,深深地鞠了一躬。
萧全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了,“既然是大学里的先生,失敬失敬!”老者向土肥原拱手示敬。
土肥原贤二也赶紧地还手,“哪里哪里,老先生,在湖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才是先生之中的先生。”土肥原一见老者的脸色,完全的放松,再赶紧地卑谦的微笑,“打扰各位先生多时了,我们还要沿途考察,就不久待了,告辞,再见,三阳哪啦。”
说着,土肥原贤二一拉一撮毛的衣袖,赶紧地,就要撤了。
“站下!”老者一声,高如洪钟。
土肥原二楞,脸色,刷地蜡黄,他现在,最怕的是老者的反悔,中国人一旦反悔,他们俩的小命,紧接着的,就完了完。
那一撮毛的脸色也刷地蜡黄,两腿,禁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现在,完全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技俩,这叫做金蝉脱壳之计。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再保命。
土肥原贤二也身上打着颤,声音抖抖地问,“老先生,可,还有事情?”
老者一屡下巴花白的胡须,“先生,我们给你们一辆马车,你拉上这两位的尸体,一起回去吧。”说着转身,朝着身后的头领,一声嘀咕。
那头领,点点头,转身就赶马车去了。
土肥原赶紧地点头,那头点的,就像鸡叨米。
萧全幅再三的要说什么,全被老者挡回去了。
萧全幅看着两个鬼子慌张着离去的背影,躲一下脚,凄惨地叫一声,“爹,你这是放虎归山,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
这话,还真叫萧全幅说着了,几年后,日本鬼子进湖西,首先的到这鲤鱼湾,四下里搜寻萧家的爷俩,他们杀光了全鲤鱼湾的人,包括萧全幅,四下里搜寻金丝楠木。
所幸,金丝楠木被老者带走了,他在远乡里教授拳术,后来,定住他乡,躲过了这一劫。
土肥原贤二,是的,您猜对了,他就是那个劫掠溥仪,到沈阳,成立满洲国,被称作“东方劳伦斯”的罪恶累累的土肥原。从这里开始,他的那卑谦的微笑,成为他永恒的标志,直到站在远东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直到绞架的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
萧家老者宽厚的一挥手,放跑了日后的、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土肥原,给中国人,带来多大的劫难。
当然了,这是后话。
第六十一节再回到金丝楠木造的大炮上()
61、再回到用金丝楠木造大炮的情节上
张老二和全湖西的人,自然,都知道,这根金丝楠木的曲折漫长的来历和惊心动魄的往事。
张老二也知道,这样干透的名贵木材,造大炮的炮膛,是绰绰有余的,打出去的炮弹,少说能飞出去四五百米,打掉眼前的这个鬼子的炮楼,是轻松的事情。
只是,那么好的东西,制造这样的大炮,太屈料了。
张老二试探着的说,“即使咱们造出来的木头大炮,那炮弹?也不好找去呀。”
萧易没领会他说话的含义,就直来直去地说话,“炮弹的事,也不难,一硫二炭三木炭,这样就造出来火药了。这炮弹的三种成分,硫磺咱队上就有,自给自足。木炭,可以自己烧,硝石嘛,也好办,可以将老宅、旧墙的砖土,煮沸了,再冷凉,能提炼出来的,就是费点事。”
听到萧易这样说话,事情考虑得这样齐全,张老二知道,萧易下的最后的决心。
为着打鬼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眼望着,那承载着辣椒的浓烟,袅袅地飞进了鬼子据点,鬼子据点里,开始传来了鬼子的咳嗽声,那咳嗽的声儿,在这样空寂的原野里,传的是那样的清晰,辽远。
不值钱的辣椒,也进入到了抗战、打鬼子的行列中,湖西,物华天宝,地灵人杰,只要想得到,湖西抗战皆利器呀。
那样的话,那金丝楠木,就可以被什么的顶替掉。
张老二内心的真正的不舍,就不禁地脱口而出了,“那,金丝楠木,不能造大炮,那是,咱湖西的镇湖之宝,是咱全湖西的金疙瘩,用它造大炮,打鬼子,太糟蹋啦,他们鬼子的死,不配!”
萧易一仰脸,直愣愣地说话,“什么配不配,金丝楠木,喝足了血,打鬼子,才打的狠,打得准,才能把小鬼子,早早地赶回到他们的日本国,咱湖西,才能过上安分、安逸的好日子。”
张老二听着萧易的话语,真心地知道,萧易是下了最后的决心,他也确切地知道,只要他这个独苗,萧易,国仇家恨之下,才下决心,定下来的事儿。
就像他当初的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古稀老人,老六合铁臂,是同意和坚决支持的。
张老二听着他们商量着的,怎么用金丝楠木造大炮的话语,再没说话眼睛,只是怔怔地呆望着前方。
那浓烟,已经包围住了鬼子的炮楼了,里面的鬼子的咳嗽声音,更大了,人也更多了。
越过那黑黝黝的据点,前方,大片的高粱地,随着湖水,像湖里的波浪,在此起彼伏的,一排排,涌向遥远的天际。
那满眼起伏的绿的波浪,在低沉、隐晦的天空下,显示地更加墨绿和黯然,却又满含着希冀的光亮。
这正像此时的张老二的心思。
张老二的心理,其实,就像这眼前的此起彼伏的绿浪。
张老二眼望着远方的高粱地,嘴角边,在微微地蠕动着,抽搐着,就像初春里,将要开凌的微山湖,将冰封一冬的湖冰掩饰的秘密,开裂来,展示出。
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撕心裂肝的咳嗽声,据点里,一层的门,从里面,“叭”的声,打开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