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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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鲜妻-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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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刺心!

偌大的宫室里异常安静,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们都安守在各自应该呆的位置上,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若不是浅浅起伏的胸口尚透着几分人气,直如庙里木雕泥塑的菩萨一般,几欲让人疑心会否只是个道具。

门前巨大的香炉里正袅袅泛着进贡的香料,更添了几分华贵庄严。只是庄严得太过,就分外透出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肃穆之气,让人莫名的心惊。

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太监无须通报,就奔进了内室。跪在斜倚在软榻上的那个年轻男子面前,低声回禀:“万岁爷已经带着小皇孙过去了,还召了祝贵妃和宫中几位贵人娘娘作陪。”

二皇兄残了一臂,便是请了祝贵妃去,也只是表示抚恤之意,而带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才是真正的用意所在。

父皇啊父皇,为了那孩子,您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是,在您的眼中,难道就保有一个孙子。其余的人,全都不再放在您眼里么?

李念心中讥诮的一笑,眼中的寒意更深:“那……他们,情形如何?”

小太监微一思忖,便知他问的是什么人了。声音压得更低:“那二位在撷芳斋里都颇为安分,听在那儿侍侯的小顺子说,连话也从不多说一句。便是皇上开恩,让之前入宫的那两位过去跟他们见了一面,也没说什么,就客套了几句,胡家那位小姐送了份礼物给陆家姨娘,便算完了。”

“送的什么礼?”

“是一套金镶玉的首饰、锦缎四端,鞋四双。他们似不知道那位唐先生也在宫中,故此没有预备下贺礼,那一位李公子就把皇上赏赐的一方玉佩送了唐先生。还说会启奏皇上,看能不能让他姨娘和唐先生出宫完婚。”小太监搜肠刮肚说了个仔细,实在是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李念半晌没有作声,李思靖既然亮明身份回到宫中,应该知道此生是断难出去的。他想保唯一的姨娘离开,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既然知道走进来会是个困局,为什么那日还要在全京城百姓面前大大的露一把脸。就算他不知道会遭人忌恨,难道潘茂广就不知道吗?

现在在宫中,他还如此笃定,是真的懵然无知的甘当傀儡,还是说他们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成竹在胸?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成事在天,但谋事却是在人。起身走到书桌前,刚要提笔,心思流转间,却是又将笔轻轻搁下。

“去,请沂王到孤这儿来下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有些心绪不宁。再换个机灵点的继续到前面打听,有什么消息,即刻回来报我!”

诺。小太监应了,又忙忙的转身离开了。李念背负着两手,已经渐渐下定了决心。

武英殿。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皇上好像真的只想组织一场平常的接风酒宴,政事一概不提,放下帝王威仪,跟一众臣子们叙起了家常。抚今追昔,渐渐的,倒是勾起了不少老臣们的峥嵘回忆。再看看他们辅佐了大半辈子的皇上,现如今也是两鬓苍苍,不由得心中勾起对年华逝去的嗟叹之心,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

皇上一直仔细观察着臣子们的反应,趁着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忽地掩面悲泣,指着皇太孙李弘道:“此子生来太过命薄!如此年纪却无父兄扶持,待朕百年之后,留他一个在世间又有何益?不如随汝父一并去了,倒省得朕到了地下,还为你不得安生!”

群臣一听大惊,急忙伏地劝解:“圣上春秋正盛,如何作此哀词?小殿下贤明聪慧,日后必当光耀社稷,还请陛下宽心。”

不过大伙儿心里也明白大半了,怪不得皇上没事召他们来吃饭,原来是托孤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赌咒发誓,定会肝脑涂地的效忠云云。

皇上一看戏演得差不多了,便收了眼泪,转而便牵着李弘的手,走下龙椅,到众臣面前,一个个给他介绍。这位大人,当年曾经干过什么值得表彰的事情,立下什么功劳;那位大人,现在还在朝中效力,主持什么工作,干得很不错。若是家中有子侄这回在前线效力的,那就更要好好的表扬表扬了,这是满门忠烈啊!

这么一番如数家珍的走下来,让臣子们听到皇上的亲口夸奖,本就感动得不行。皇上又让小皇孙再替自己替江山给他们行个礼,以茶代酒敬上一杯,把好些老臣子的眼泪都招下来了,一个个感动得涕泪横流。

距离的接近,让臣子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高高在上的小皇孙其实也不过是个才到他们腰间的小屁孩,这么点大的年纪就成了没爹的孤儿,日后还得担起九五之尊的风风雨雨,不免心中或多或少都对李弘生出些怜惜之情,原本有些心中不服的,也渐渐有些摇摆之意了。

潘云龙心中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要是皇上就这么个意思,那他还真不太在乎。

在老爹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加害这么个小孩子的意思,一切都只是旁人的附会穿凿而已。潘大帅真正的用心,连亲生儿子都没告诉,只让他们听命行事。而潘云龙绝对相信自家老爹不是野心勃勃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更不会起兵造反另立山头,所以他很信任的去完成老爹交待的每一项任务,因为他知道,老爹最终只想保住的是社稷安稳和家人平安。这也是他爹,也是他,为人臣子的责任。

说话间,皇上就带着李弘来到了潘秉忠这桌面前。虽然儿子有功,但潘秉忠却只是个小小的七品武将,故此老人家很低调的怎么也不肯坐到那些王侯中间,而是在摆尾的地方寻个几案坐下,潘云龙当然要随侍在爷爷身边。爷儿俩一直都埋头吃喝,绝无二话。

可是皇上走到面前来了,就由不得他们再装聋作哑,潘云龙扶着爷爷跪下先给皇上行礼,老人家不用皇上表彰,一开口就先自我批评:“老臣才疏学浅,官卑位低,一生也没有为朝廷效过大力。只靠着祖荫才忝颜在军中袭了世职,今日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得以觐见天颜,实在是祖上积德。便是儿孙们在军中效力,也是他们的本份。陛下平日早已恩宠有加,若是再劳圣上谬赞,那可真是生生折煞老臣了!”

有人暗赞这老头倒是乖觉,知道自己没立下啥功绩,估计皇上也赞不出什么东西,更怕皇上忌惮着他们家的功劳,索性自我批评,先把自家功劳贬到最低,这样皇上就算有心想挑些话来讲,也没啥道理了。

不过皇上之所以成为皇上,自然有他的本事。潘秉忠这辈子是没立下啥大功劳,但他还是能找到值得嘉奖的地方。

“爱卿休要妄自菲薄,你可给南康王朝养育了一群好儿孙啊!潘千户,啊不,现在应该是潘参领了,自是少年英雄,就是云豹那孩子也是很了不得啊!初上战场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日后雏凤清于老凤声,可又是国之栋梁,军中的一员猛将。”

李弘乖觉,立即接话道:“皇爷爷,听闻这次出征中,潘家有位长孙在护卫二皇叔的战役中牺牲了,不管是于国于私,孙儿是否都应该向潘老爷爷行个大礼呢?”

这是当然!皇上略一点头,皇太孙的大礼就行下去,慌得潘秉忠赶紧又要叩头谢礼,却被皇上扶着,不让他跪下去,潘秉忠不敢挣脱皇上,只得侧身,略受了半礼,着实让老人家心虚不已。

本以为这就了了,皇上忽地关心起潘家的家事:“府上几位公子都成亲没有?都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潘秉忠再老糊涂也听得心中一紧,皇上不会想给他们赐婚吧?幸好都娶妻了,唯一没娶的那个,估计皇上也看不上眼。

把几个孙儿和孙媳妇的情况向皇上作了汇报,皇上听到别人时尚好,唯有听到原太仆寺卿章致知家的三小姐时略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是嫡出还是庶出?”

这个潘秉忠不敢隐瞒,如实答了是庶出。皇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不置一词了。

潘云龙听得心中不安,章府的事情早就传遍京中了,虽说皇上现在以证据不足为由,放了林夫人等家眷,但章府的名声却着实是给败坏得不行。外人都传林夫人是如何的在家中横行霸道,欺压庶出子女。

而作为一个嫡母,她的教养若是不好,那她的子女,尤其是女儿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再结合着上回张蜻蜓去边关前,为了董少泉放下的“豪言壮语”,一时之间,对她的负面评价就更多了些。

虽说现在她是大帅府上少夫人,潘云豹也在沙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算是熬到了夫荣妻贵,但想想潘云豹之前的名声,再想想她当年在斗菊会上和蒋八小姐置气时所说的话,明摆着就是一个不读诗书,不知琴画的粗俗女子。亏她从前还有才女名声,多半是不知从哪儿抄了些东西,凭空捏造出来的。

当然这些话明面上没人会说,但私底下,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张蜻蜓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所谓众口铄金,潘云龙不由得不替弟妹担心,皇上难道想对她干些什么么?

幸好还有几桌要敬,皇上揭过此节,带着皇太孙过去了。

潘云龙才略略松了口气,却见皇上转回座位上之后,突然笑着提到:“朕膝下子嗣不多,女儿也只有两个。老大呢,爱卿们都知道,早就嫁人了。老二倒是尚在宫中,可惜今年才得十二,否则在场这么多的青年才俊,朕可得好好挑一位驸马才是。”

李弘会意,在一旁故作天真的道:“孙儿记得前些时,敬安太妃还曾提起要给丽嫦姑姑说门好亲事的,皇爷爷怎么忘了?”

敬安太妃是皇上的亲姨母,在皇上生母过世后,以韶华之龄入宫,随侍君王,护养外甥,终身未有子嗣,一直深得皇上的尊敬。

而皇太孙口中的丽嫦姑姑本是太妃本家的一个远房的外侄孙女,因父亲早亡,小小年纪就给母亲带回娘家居住。弄得个半仆半主,不上不下的,但却练就了小丫头善知进退,极为识趣的眼力劲儿。

数年前,太妃回家省亲时,就看中了小丫头的伶俐可爱,便带回宫中,假充半个女儿养在跟前解闷逗趣。原先也想过,若是太子的身子养好了,日后就给他作个妃嫔,也不枉教养一场了。可太子末了到底是去了,这姑娘的终身大事就得另谋出路了。

虽说她的出身不高,但毕竟经过了敬安太妃的一番调教,总不能太过屈就。于是敬安太妃也在皇上跟前提过,若是朝中有什么合适的子弟,倒是替她也留个心。

皇太孙此时提起,皇上就笑呵呵的把目光放了下去:“丽嫦那丫头虽门第浅了些,可是太妃的心头好。要给她找婆家,朕可不能不仔细着些!”

众臣听得无不心惊,皇上都金口玉言说这样话了,那谁家还敢小瞧?可是皇家的亲是那么好结的么?乖觉的都赶紧把头低下,也有些想攀龙附凤的把背挺得笔直,生怕人瞧不见。

潘云龙暗自擦擦手心里的冷汗,总算是放下了心。既然如此,那就不关他们家的事了。皇上就算再不喜欢张蜻蜓,可那也是潘家的媳妇。只要公婆相公没有表示反对,谁也休不了她。

只是皇上既然开了金口,方才又在下头转了一圈,心里应该早就有主意了,现在就看他到底是想把花落谁家了。

“浩然,”皇上笑呵呵将目光落到了胡浩然的身上:“你也早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吧?你叔叔婶婶怎么都不替你张罗张罗的?”

第311章 赐妾

见皇上似有意将那丽嫦姑娘许配给自己,胡浩然心中一凛,正想上前回话,旁边却有人抢了先。

“皇上明鉴!”胡家二叔胡世南伏地推脱,倒打一耙:“非是我们不张罗,实在是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由不得我们了。”

胡浩然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光冕堂皇的道:“回陛下,非是浩然不听长辈教诲,实在是叔叔婶婶年纪渐大,精神渐差,而弟妹们也到适婚之龄,需要父母操心之处颇多。浩然身为长房长子,非但不能为叔婶分忧,难道还要累得他们为我操心么?故此才加以推脱,却不料反遭叔婶误会,实在是浩然的不是。”

说到此处,他故意略顿了一顿,看向身边的二叔。

胡世南既不能说他对,也不能说他不对,不过瞧胡浩然还是在尽量维持侯府的体面,他既然落得实际的好处,那便只能嘿嘿干笑着,保持沉默。

胡浩然心中讥笑,转上正题:“自先父过世之后,胡府蒙皇恩浩荡,厚待有加。现在浩然既已成人,妹子终身也有了依靠。故此浩然肯请皇上,收回从前加赐于胡府的抚恤。天恩浩荡,胡府满门岂敢相忘?只是连年征战,国库想必耗损良多,浩然不才,不能为国分忧,但也想为了朝廷省俭一些,聊表寸心。望皇上开恩,成全浩然的一点心意。”

胡世南听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去年胡浩然他们搬离侯府,当时用以贿赂他的条件就是这笔一千两的抚恤金。可现在倒好,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正是领钱的时候,这小子却要做好人,把这条财道给彻底断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皇上这么有钱,难道还在乎这一点么?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那样的话,他还客气什么?你现就给我搬回家去,看我不掐着你玩儿!

于是他也做起了好人:“皇上,浩然说的很是。此事本该我们做长辈的来提,但这皇恩浩荡,给的是他们这一对孤儿兄妹,因怕落了外人口实,故此我们做叔婶的也不好多说。难得浩然现有这个心,还请皇上开恩,收回这笔银两。而我这叔叔的,就斗胆替侄儿开个口,若是皇上不嫌我们家第寒微,愿意给他指门好亲事,侯府满门,必是感激不尽的。”

他知道,胡浩然对董少泉极是用心,平常就为了他推三阻四的,什么姑娘也看不上眼。现在他故意把他的亲事摆到皇上面前,这小子十九会为了婚事和皇上交恶,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对于皇上来说,不管他们各自出于什么目的,替他省钱总是好事。龙心大悦道:“难得爱卿你们如此明理。好,那从今年起,胡府的这项恤银就免了吧。日后拨往边关,以备不时之需。”

胡浩然和叔叔一起叩谢皇恩后,不等皇上又来说他的亲事,先提起一事:“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

“准奏。”

“臣与妹子自幼蒙叔叔婶婶照顾,劳心费神了十几年,现今叔婶说年后就要与弟妹们一起回到老家,颐养天年。臣身无长物,便想斗胆请求皇上御笔亲提一匾,让老人家回到乡间挂在厅堂之上,也有个荣耀。不知可否,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胡世南顿时就懵了,他什么说要走了?可胡浩然一脸的诚恳,说得煞有其事,这让他如何辩驳?

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九五之尊已经在龙椅笑呵呵的应承了:“这有何难?取纸笔来!”

略加思忖,皇上唰唰几笔,就提了斗大的“九如堂”三字。

皇太孙李弘一看就明白了,朗声道:“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祝福诗,祝福此人和他的家族如山川河流,日月松柏一般,奔流不息,永恒存在。

胡浩然一看这架势,心中就有了几分底。皇上可不是糊涂人,他既然这么爽快的顺水推舟,帮自己把叔婶送走,就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们家里的矛盾。若是皇上会知道他们家里的矛盾,那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和少泉之事?

恐怕皇上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要卖自己一个人情吧?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替他物色一门亲事,既笼络了他,又监视了他。

毕竟,他和潘云豹好得都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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