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弘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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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弘治-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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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怡看着我的肚子笑道:“你这肚子尖尖的一定是个儿子,我这如果是个女儿刚好跟他凑一对儿!”我不禁大笑,“你还想指腹为婚?那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我可做不了主!”李阙正色对静怡道:“你胡说什么?锦儿这肚子里若是儿子,那就是皇家嫡长子,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再说了,我可不想让咱家女儿跟皇宫搭上关系!”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是对我入宫之事耿耿于怀,静怡圆场道:“这么认真做什么?现在谁知道是儿是女?!不过说笑罢了!”我只微笑不语,后来又请他们去寝殿用茶,晚棠跟静怡聊得欢畅,秋罗和李阙也说得起劲儿,清然围在我们旁边嘻嘻笑笑,一屋子人相谈甚欢。

第九十六章 雪上加霜

 事隔几日,京城竟然再次发生地震,所有的人再度陷入恐慌,特别是我被吓得不轻。有句话叫‘女子虽弱,为母则强。’真正到了危难关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肚子,祐樘一直陪在身边没有离开,晃动的门框和碰撞的茶杯、陶器几乎可以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幸运的是这场地震还是像上次一样戛然而止了,之后也并没有再发。但是八月份的时候,江南三省发生水灾,赈灾不在话下,另外所有的布匹制造全部被迫停产,经济损失惨重,这已经很伤脑筋了,但是祸不单行,没过几日,南京又发生地震,这些灾害与弘治二年有得一比了。

这一日,祐樘仍然在书房忙得很晚,我看过与灾情相关的奏折,大致情况也有所了解,因此我也只能想尽办法为他排忧解难,让他尽可能地宽心。我去书房跟他商议之后,便不再打扰他,径自坐在门槛上仰望星空。晚棠站在旁边,轻声道:“娘娘,咱们先回去吧!”我摇摇头,“这里凉快,正好可以看看星星。”

沿着琉璃屋檐望去,深蓝色的天空暮霭沉沉,漫天繁星闪耀,习习凉风拂过,倍感舒爽,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阵阵虫鸣之声,同样的繁星,却已是不同的历史天空…我靠在门边神游太极,不知多了多久,祐樘的声音传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先回去睡吗?!”我回眸淡淡一笑,扶着门站起身道:“想等等你,走吧!”祐樘一面扶住我一面说晚棠:“你就让娘娘坐这儿?!”我浅笑道:“别怪她了,是我要等你的!”

就寝以后,祐樘还是捋开我的衣裳,趴在我肚子上附耳倾听,我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在我肚子上轻柔落下一吻,“锦儿,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的肚子我就想起娘来了,当初她也是这么辛苦才生下我…”我宽慰道:“娘会知道你的孝心的,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如此憔悴,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要事事都那么操心。”他释然一笑,帮我盖好丝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我侧过身,他从背后抱着我,轻声道:“下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所有相关事宜都已准备就绪,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其实我真的挺害怕,差点没患上产前忧郁症,就现在这医学水平,若是遇上难产那就只有等死了,但是我和祐樘能够有今天,即便是死也值了!“有你在,我就不怕!”他伸手抚上我膨胀的玉峰,低声说:“好像又大了不少,我现在都不敢动你了。”我知道他又兴致大起了,此时却不忍扫他的兴,思索片刻,我便握着他的手轻语道:“你轻点便是,等孩子出生你又得忍上一个月了。”他轻笑着从背后贴了进来,极尽温柔,几乎要将我化成一滩软泥。

几日后,祐樘将各位皇弟皇妹都册封了。四弟祐杬被封为兴王,在湖北德安开始修建兴王府,待他成年便要前去就任藩王,没有皇帝旨意不得随意进京,也就意味着他要永远离开京城。清然被封为德清公主,因为才十岁,所以会在皇宫一直住到出嫁为止。与常常前来串门的祐杬和清然相比,其他的皇弟皇妹都还小,平日与我们也不太熟络,只有在重大的节日和宴席上才会见到他们。我本不想让祐樘给父亲封侯,但祐樘说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无论如何也得给岳父大人长长脸,因此,父亲张峦被封为寿宁伯。一时之间,光宗耀祖,门庭若市,但父亲为人正派,不因富贵而骄纵半分,仍然一如既往地礼待士大夫和读书人。

本以为一切都安定下来,只要静静地期待孩子的出生就行了,但是没安稳几天竟又出事了。

这天我闲着无聊,便挺着个大肚子带着晚棠和秋罗去正殿看祐樘,恰好李骏霄在里面跟祐樘商议事情,我见不便打扰,索性就在门口等一会儿。突然有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我行了个礼,面露不忍,然后赶紧对萧敬说:“萧总管,请通传皇上,奴才有急事禀告!”萧敬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李骏霄准备退出,萧敬吆喝一声:“皇上,刘总管求见!”怀恩在里面代答道:“宣!”身边的这个刘总管疾步走进去,跪在祐樘桌前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家里传来丧讯,张峦大人病逝了!”我正在跟萧敬说话,无意听到刘总管的最后一句话,顿时讶然,张开的嘴久久没有合上,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扶着门就要跨过门槛,晚棠和秋罗赶紧搀住我,“娘娘,慢点!”我疾步走到他们跟前,抓住刘总管冷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祐樘走到我旁边扶住我,然后示意刘总管退下,我拽着祐樘的衣袖,激动地喊道:“他刚刚是瞎说的对不对?咱们正月回去的时候爹爹还好好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还一直称赞你,说你是贤婿,是明君…”祐樘揽住我,劝慰道:“锦儿,冷静点,小心身子!”我整个人顿时就软了,双脚有些站不住,“我不信,爹爹身体一向很好的,他才四十出头,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不可能…”祐樘轻轻拍拍我的肩,转而对怀恩说:“吩咐下去,朕要即刻出宫!”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即便他不是我真正的父亲,但他对我一向很好,从来都是当做自己亲女儿来疼的,即使他曾经听信金氏的唆使,但说到底也是为了我好,而我似乎从来不曾好好孝敬过他,这几个月以来都没回去看他一眼…

晚棠和秋罗都不让我回去,说是我肚子大,既不安全又怕沾了晦气,祐樘知道拦我不住,只好答应带我回去看看。李骏霄知道事情原委,便主动提出护送我们出宫,我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驾车去了张家宅邸。

我们下车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灯笼和白绸子,院子里还有许多下人在搭梯子忙着挂丧,看来事情应该是刚刚发生的。我疾步赶到父亲的寝房,金氏趴在他身上不停哭喊,鹤龄站在旁边抽泣,延龄抓着父亲的手摇晃着,“爹,你不要睡啊,你醒醒啊…”我心里一酸,眼泪刷刷下滑,这场景跟祐樘他爹死的时候多么相似,他们都是这样丢下妻子儿女的,都是这样被人吊唁的!祐樘将我揽在怀里紧紧扶住,金氏看到我们前来还勉强地转过身叩了个头,然后拉着我的裙摆哭诉:“锦儿啊,我好命苦呀,你爹临走之时还在叫着你的名字啊…”

我心中一阵刺痛,缓缓屈身牵她起来,然后强作镇定地走到床前,我低声哽咽着:“爹爹,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女儿还没好好孝敬你呢!你瞧瞧,再过一段日子你的外孙就要出生了…是女儿不孝,这么久没有回来看过你,甚至不曾送你最后一程!”祐樘轻轻拍着我的肩,转而问金氏:“岳父大人什么病?走的时候是否痛苦?”金氏抽泣着说:“之前昏倒过几次,大夫说是脑血淤积不通,今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在书房突然就连着椅子倒下了,这一倒就再也没有醒…”我心知应该是脑溢血吧,这病在古代根本没法治!祐樘安慰着说:“岳父大人走得突然,岳母还请节哀!”转而对萧敬说:“吩咐下去,岳父大人的后事要好好操办!”

待父亲的遗体移至灵堂之后,我便与祐樘回宫了。嫁做人妇,一切随夫,更何况我嫁的是皇家,所以还是得一切以皇宫的事为主。**很多事情等着我去打理,况且现在身怀六甲,多有不便,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回去守灵。父亲这一走,整个家就是甩给我了,就像父皇当初将整个天下甩给祐樘一样。两个弟弟还未成家,我这做大姐的想不管都不行,但是一旦直接管起来,就上升到外戚的问题,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朝中事务繁琐,江南和南京的灾情刚刚缓和,我和祐樘还没完全缓过神儿来,这事儿对我们而言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第九十七章 真命天子

 父亲张峦一死,佑樘为表哀悼,立即追封他为昌国公,弟弟鹤龄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被封为寿宁侯,延龄也被封为建昌侯。对于此事,我不便再多加阻拦,但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特别是鹤龄,以他那张狂的性子,不学无术不要紧,怕的就是他仗着我的地位在外胡来。日后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钦天监李华很会看风水,曾经被父皇革职,佑樘让他帮父亲选择坟地,并准备让他官复原职。这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内阁大学士徐溥却立即上疏反对,还一再强调说此事不符礼仪,一边是凝重有度的得力老臣,一面是我,这让佑樘有点为难。我见父亲已经被追封,而且两个弟弟也都已经封侯,没必要将娘家的事弄得太张扬,便主动提出让佑樘收回成命。经我再三解释和劝说,佑樘同意此事作罢,但仍然坚持要在兴济故里为张家立家庙。

九月中旬以后,整个乾清宫的人都绷紧了神经,所有宝宝用品一应俱全,只等着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了。佑杬、清然、顾昂和李骏霄都会经常来看我,每次过来都会瞅着我的肚子说:“怎么还没生?这日子也该到了!”我无奈地笑道:“他是怕日后调皮我会踢他,所以想在我肚子里多踢上几日吧!”

二十三日的中午,佑樘上朝后我便在厅堂闲坐,晚棠将她新绣的一双小鞋递给我看,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欣赏,不禁感叹:“实在是太可爱了,不知道我们小的时候是不是也穿这么小的鞋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不对劲儿了,秋罗见我的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便急忙上前询问:“娘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晚棠和西玫等宫女也都围了过来,我蹙着眉说:“肚子开始胀疼了…”秋罗她们又惊又喜又急,晚棠对身边的宫女们吩咐道:“快,扶娘娘回房!秋罗,你去请稳婆,西玫,你去请皇上回来,你们三个负责通知下去,该烧水的烧水,该熬汤的熬汤…”我被搀扶着艰难地躺到床上,感觉腹部在一阵阵地变硬,而且有一种坠胀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又不那么疼了。我紧握着晚棠的手问:“怎么又不疼了?不是要生了吗?”她有点尴尬地说:“奴婢也不太清楚,秋罗应该知道,你先缓缓,别担心!”

片刻之后,肚子又开始疼,我顿时充满了恐惧,这要疼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佑樘很快就赶回来了,满眼焦急地抚上我的脸,“锦儿,疼得厉害吗?”我吃力地点点头,“比刚才疼得厉害了…”此时稳婆也赶至榻前,秋罗替我把脉以后,禀告道:“皇上,娘娘的脉象过快,应该是要生了!”稳婆向我询问一些症状,然后颇为镇定地说:“还没到时候,等羊水流出来就快了!”佑樘会意地点点头,继而安慰我道:“锦儿,不要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勉强地笑了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阵痛持续袭来,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我感觉有液体从体内流出,稳婆检查说是已经见红了,但是量并不大,还得继续等下去。我只能由她们喂进一些清汤,然后接着忍受煎熬。佑樘一夜没睡,一直陪在床前守着我,第二日,李骏霄和顾昂闻讯也赶过来了,但我还是处在阵痛之中,而且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差没在床上乱翻乱滚了。大概是午时的时候,羊水终于破了,稳婆端了碗红参乌鸡汤给我催生,我依照她的吩咐全部喝下,果然,没多久就开始猛疼了,我双手将丝褥攥得死紧,额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佑樘焦急地替我擦汗,“锦儿,坚持住啊!”

稳婆对佑樘说:“皇上,娘娘要生了,请您回避!”佑樘怕耽搁稳婆接生,便起身离开,“锦儿,我就在外面,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喊我!”我闷闷地点点头,仍然在床上挣扎,我用暗哑的声音问稳婆:“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到时候?!”稳婆非常严肃地说:“娘娘,就快了,呆会儿无论多疼一定不能昏过去,一定要挺住了!如果羊水流尽,孩子还未出来就有危险了!”半个多时辰以后,伴着疼痛,羊水已经渐渐流出来了很多,腹中上面一截像是空了一般,下面却胀得生疼,可能是宝宝迫不及待要挣着出来了。稳婆一直在旁边催促,“使力,再使力!”我疼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虽然一再用力却还是不见稳婆说看到孩子之内的话,她似乎只会说使力两个字。

许久之后,我疼得撕声裂肺地大叫:“佑樘,佑樘…我生不出来…好疼啊…”佑樘焦急地大声回应道:“锦儿,坚持住!我来陪你!”晚棠和秋罗在门口一把拦住佑樘,“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见不得晦气啊!这样会有病痛之灾的!”佑樘厉喝道:“朕的女人在里面挣扎,还容不得朕去看看了?!让开!”说着他就径直闯了进来,他来到床前握住我的手,“锦儿,你要坚持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只顾抓紧他的手使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得坚持住,如果不生出来的话,我和孩子都得死!苜蓿,师傅,娘,你们快帮帮我吧!

我鼓足勇气使出十成的力气,稳婆坐在床尾,忽然惊叫道:“出来了,看得见脑袋了,快,再使力!不能昏过去,千万不能昏过去!”我呼呼地喘着气,疲劳至极,感觉马上就能睡着,眼睛已经闭上了,旁边的声音都恍如隔了几层屏障,好想睡过去,佑樘紧张地喊道:“锦儿,锦儿,不要昏过去!孩子已经快出来了!你听到没有?!”佑樘的话让我顿时清醒不少,我不能昏,一旦昏过去丢的可是两条命!我咬紧牙关继续使力,指甲都掐进佑樘的手心了,连续几度使力,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霎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睛一闭便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听到佑樘在大声喊我,又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渐渐都变得不真切了,我真的累极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佑樘正在榻前焦急地晃来晃去,看到我醒了急忙跑到跟前,“锦儿,你吓死我了!前日大出血差点就有性命之忧,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我浑身瘫软无力,扫视四周,发现我身上的衣裳和床上的丝褥都早已换了新的,我微微扬起嘴角,佑樘俯身在我额上落下一吻,“锦儿,你给我生的真是儿子,可爱极了,她们都说长得像我!现在在隔壁暖阁里头由奶娘看着呢!”我无比欣慰地笑了,想要说话却仍是很难发出声音,佑樘抚着我的脸说:“不要说话,我让奶娘把孩子抱来给你看看!”我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佑樘一声令下,晚棠、秋罗和奶娘都进来了,我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无比激动。佑樘上前僵硬地把孩子接过来,就像当初在福济堂里给自己洗脸一般生疏,我不禁好笑,他将孩子放在我身边,我侧身瞅着那红通通的小脸,忽然冒出一句话,“怎么这么丑?”他们听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佑樘无奈地笑道:“稳婆说小孩子出生都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没有皱纹了!你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跟我像极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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