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贾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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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贾修真-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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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了一夜,母子二人又深谈一番,待天已大亮,才唤了人进来伺候。贾兰既报了病,如今虽看着无恙,这么生龙活虎地出去也惹人闲话,只好“抱病休养”。贾兰倒不嫌气闷,正想修炼呢,本也没心思出去,只有一处为难,“娘,病着旁的都好,只是总要挨饿受不了。”贾府规矩,凡病了一律净饿为主,稍好些了也是清汤寡水打发着,前后怕得十天半个月地才能重启份例。贾兰原本份例就不够的,何况病餐,当下就急了,李纨笑道:“咱们这儿还能饿了你不成?再说了,你什么时候指着厨上吃饱过!”贾兰听李纨如此说了,知道他娘自有安排,嘻嘻笑了不再多言,老实躺下顾自调息去了。

    李纨到了外间,把贾兰的餐食细细吩咐了,才道:“我也略歇一歇去,无事莫要吵我。”常嬷嬷几个都答应着,又忍不住埋怨两句:“奶奶真是的,昨儿非要亲自守着,这哥儿今儿看着倒好,若是奶奶反病倒了可怎么样呢。”李纨笑笑:“哪里就至于了,我略躺躺就成,只别吵了,醒了自然唤你们。”众人知道这是不要在跟前伺候的意思,都应了,各自忙去。

    李纨进了珠界,先顾不上旁的,外头不过一天半日的,她这又是炼芥子境域又是搬东弄西的可是折腾了不少时候,神识耗损也大,若不是这口气撑着,只怕就要倒了。只可惜白忙了一场,不过贾兰另有所获却是意外之喜,倒没甚可抱怨的。东西虽没派上用场,却也颇有所得,不过要细细参悟之前,倒是先好好歇上一歇是正经。也懒得再去别处,只在小住的暖玉床上歇下。一屋沉静,暗如夜深,天顶星图慢转洒下点点星尘。

    不说李纨如何,常嬷嬷几个昨日收拢吴家送来的十月礼就忙得脚不点地,好不容易利索了就听碧月来报信道是兰哥儿被唬着了。兰哥儿什么样,旁的人或者还不清楚,这几个近边伺候的哪个不晓得?哪里是能轻易被唬着的。又听说李纨亲在里头守着,几人也不敢近前,都在外屋等着,好半日,叫了人进去让给贾母和王夫人报信告病。回来回了话,李纨就让都歇着去。这个时候这个样子,哪个能安心歇了?说不得只好都在外间将就一晚。打早一看,里头些微有些声响,天大亮了进去伺候,看贾兰不像有事的样子,倒是李纨略有疲态。说不过两句话,两个主子都歇下了,那堂屋当间还放着没上礼册的两个大箱笼呢。也没有这么干等着的道理,只好让人先抬到李纨屋子的外室,待她醒了看过。

    昨日的东西,不过是按着礼单粗粗过了一遍,哪些要用的要换的都得跟李纨请示,如今可好,只能先都停了手。旁的也罢了,那几桶血出呼喇又冻得铁硬的连骨肉块可要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

    好在李纨说略歇一歇,还真是没歇多少时候,前后不过两刻钟,就唤碧月素云进去伺候梳洗了。常嬷嬷赶紧去讨主意,李纨听了才想起之前吴氏嘱咐的话。这外头虽只两刻,她在里头可是好睡了一觉,又拿那好容易炼得的斗室参悟了几回,浮尘集市苍庚号饕餮馆库一一行过,是以这明明是“昨日之话”,到了她这里已是个“前尘往事”了。好在她还记得吴氏的话,便照样吩咐了。常嬷嬷听说那是整只的大老虎,饶是胆大心空的也吓了一哆嗦,又问:“那虎骨不是极要紧的药材?我们可不会炮制。”李纨想想也是,便道:“每日切一块虎肉炖汤给兰儿吃,虎骨就留着,回头我让嫂子遣了人来拿,看他们怎么炮制吧。”素云又把新整理的库存账册拿来给李纨过目,李纨翻了两翻便撂在了一旁,叹气道:“谁耐烦看它!你们只把那些容易坏的都拣出来,能用的用了,用不了的或者赏人或者送人,都成。”素云无奈横李纨一眼道:“奶奶,说得轻松。什么叫容易坏什么又叫不容易坏?那毛皮不好好晾透收拾了,生虫掉毛了算容易坏不算?那燕窝鱼翅鱼肚菌子,干放着霉了蛀了又怎么说来?”李纨赶紧讨饶:“好了好了,我的素云姐姐!晓得你们不容易。我就那么一说。行了行了,你把这册子给我留下,我看看再说该如何,可好?”素云这才高兴了,哼哼着把那册子往李纨身边一推。闫嬷嬷在一旁道:“这还是十月礼,年下定还有年礼来的。奶奶这几日也要看看,准备份十月礼给舅老爷家送去才是。”李纨点点头。

    正说着,外头道王夫人让李纨过去一趟,众人只当是要问贾兰身子的事,常嬷嬷和素云跟着李纨出了院子往前头去。进了王夫人院子,彩霞几个挑了门帘把李纨让了进去,却把素云跟常嬷嬷引向了另外一边,李纨心里咯噔一下。进了屋,给王夫人行完礼,偷眼看去果然脸色不太好的样儿,心下胡乱转着“最近也没什么可以惹这尊大佛生气的啊。”这么想着,就听上头王夫人淡淡道:“兰儿身子可好些?”李纨忙躬身答应:“好多了,昨夜睡得尚好,一早起来看着没什么大碍了。”王夫人便道:“什么叫看着没有大碍了,有没有事是你平白就能看出来的?去请个太医来好好瞧瞧才是真。”李纨忙答应一声。王夫人又道:“兰哥儿还小呢,不要什么三四不靠的东西都让他瞧去。他原就体弱,如今面上看着壮些,内里头什么样谁能说得准?真吓出个好歹来,珠儿在底下也不能安心!”这话就说得重了,李纨心下疑惑着,也只一味答应罢了。王夫人见李纨这般模样,也不晓得算是出了口气还是越发郁闷,定了定神,才又问道:“上回让你给信王府进些新鲜出产,可如何了?”李纨一蒙,想着今年没有过这样的事啊。便迟疑着道:“今年……并没有……”王夫人咬牙道:“谁说今年了!”原来说的去年,李纨便答道:“去年尊老太太太太的吩咐,送了些番薯土芋去的。因是打着那庄子上新出产的新鲜东西的意思,就没有用府里的名儿,门房的人接了进去略问了两句就收下了。”王夫人看着李纨道:“收下后呢?”李纨不解:“咱们送去……信王府收下了……收下了便是收下了……”人家王府尤其是如今最是得势的信王府,每日里求见的人马车轿都排了多长的队,想要送孝敬的更是数不胜数。门房问了两句能收下东西已经是体面了,还能有什么!王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纨那“本就如此还能如何”的模样,只觉着一股子邪火直往脑门冲,低声喝问道:“如今外头都晓得了,信王府凭了几种不曾见过的种子食粮得了天大的好处,里头就有你说的番薯土、土什么,你如今同我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李纨一头雾水,仍是摇头,嘴里只道:“庄上种的还是问南边的商人买来的,咱们这里可不是头一家。太太说的这些个,我就更不晓得了。”王夫人见她如此,又气又急偏又没处抓挠,只拿手指了她道:“你,你……你给我……”李纨仍低着头恭敬立着,分毫不能体会王夫人的心思。王夫人挥挥手:“出去,给我出去。”李纨赶紧行礼:“媳妇告退了,太太好好歇息。”说了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

第157章 。新粮() 
回了院子,常嬷嬷跟素云都一脸忧心,李纨也不待他们询问,就把事情都说了。闫嬷嬷赶紧让闫铭去外头寻贾政的清客相公们打听。不一会儿众人才知道,原是连年天时不利,粮食歉收,虽有大商行们从番国倒运米面以解燃眉之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年立冬祭天之日,四川总督和福建巡抚同时上表,奏禀所辖区内种植新作粮食收获之事。番薯、玉麦、土芋几样,不仅产量高,且不挑地不挑时,两处都附上了三年高、中、下、杂田地的亩产数量,多者产数千斤。尤其这年两处都遭了天灾,却因多种植了这些作物得免于饥民遍野之哀。

    圣上闻奏大喜,赞二人乃“勤国济民”之臣,大加封赏。福建巡抚直接擢闽浙总督,转身成了封疆大吏。那四川总督虽未升官,却封了个爵位,其子在户部升户部侍郎,接下了新粮作物推广之事。这二人细究起来,却都是信王一系的人马,如今四五两位王爷在江南盘踞日久,树大根深,福建巡抚升了闽浙总督,就如一把利剑插向江南,眼见又是一场风雨。

    贾政养着的清客们,虽无多少政务本事,却最是好消息清谈的。闫铭出去一趟,没一顿饭功夫就原话学给了闫嬷嬷。

    李纨这才晓得王夫人这一通邪火的来历,因笑道:“这旁人加官进爵太太也要生气,这可哪里气得过来?再说了,这事儿再怎么也归户部管,那些东西还不挑地,连个水利都省了,实在没有老爷的事,咱们哪里就能掺一脚了?”

    常嬷嬷道:“太太怕是只听了信王还有那些个番薯土芋的事,偏去年咱们暖炉会的时候就吃上了,这今年就有人转头拿这个谋了这天大的好处,难免有几分不平。咱们又是给信王府送过这些东西的,自然更多些心思了。”

    李纨嗤笑道:“这可不是胡思乱想?人家那是种了三年了,还在各样地里都种过,才能报了圣上。咱们小庄子里都是捡个剩,问人家要了点种子来种着新鲜新鲜的,如何能比得?”

    闫嬷嬷点头道:“太太实在想过了。”

    常嬷嬷笑道:“若照着太太这个想法,当今首辅宋大人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宝二爷也读了四书的,岂不更该生气?”

    众人听了往细里一想,不由大乐。旁人凭了什么东西得了好处,这东西自己也沾着点过,就如同那好处是从自己手里夺走的一般。真要这样心性,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李纨笑道:“如此说来,我倒宁可是太太是特特寻我不是来的,若果真根底里是那样心思,往后谁也没个安生日子过了。”常嬷嬷几个也不由点头。

    他们虽这么想了,却管不得旁人的想法,过得几日,王夫人道是李纨身弱又要照顾幼子,王夫人怜她辛苦特免了她日常伺候。这话一出来,众人各有猜测。这乍一听像是怜惜的意思,往深里想,又何尝没有嫌弃冷落的意味在里头。

    贾母听了这事把贾政叫去问了,知晓了那新粮作物的事,叹息道:“这又哪里是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懂的事?珠儿又不在了,那朝上的事连当官的爷们都不清楚,珠儿媳妇一个深宅守寡的妇道人家恐怕听都不曾听闻过,还能凭这个责了她缺才少能不成?”

    贾政自然管不得这后宅之事,贾母也不想平白插手媳妇与孙媳妇之间,何况王夫人又打了个十分好听的名头,便也只好作罢,略说两句就丢开了。

    常嬷嬷跟闫嬷嬷在这事上又对上了,虽都气王夫人不讲理,只是一个到底要顾着礼法,意思婆婆怜惜也好生气也罢,媳妇都该赔了小心将之哄转过来才是正理。另一个却觉着正是合了心意,既是相看两厌,倒不如不见。

    李纨自然也是后一个意思,反过来劝闫嬷嬷:“太太既看不上我如今的样子,又懒得费心思□□,索性往一旁扔了也罢。我这做儿媳妇的自领会了太太的意思,又没有那个根骨灵性能修成凤丫头的样子,何苦还要往前凑自讨没趣?我豁出一张脸去倒也无妨,只是我越豁了出去只怕越气着了太太,如此,倒是不孝了。嬷嬷你说呢?”

    闫嬷嬷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又见李纨如今越发没皮没脸的样子,只叹息道:“有道是上行下效,奶奶如今这般做派,到时候哥儿长大了成了家,奶奶怎么拿婆婆的款?”

    李纨笑道:“拿不出婆婆款来不是更好?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闫嬷嬷见如此,自也不再勉强。

    许嬷嬷这回进府时,李纨便将这事前后都细说了,许嬷嬷自知道闫嬷嬷跟常嬷嬷俩人的性子,如今她在外头呆的时间长了,倒没有那般小心翼翼。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横竖奶奶如今也不图什么不惧什么,能自在些就自在些吧。”得了许嬷嬷这话,李纨越发心安理得了。

    又说起新粮来,许嬷嬷想起之前计良带了人来问东问西的样子,三年的数目可不一定真要种三年才有的,却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便笑对众人道:“旁的我不晓得,反正我们是承了这些东西的好处了。”

    众人问时,她答道:“原先那庄上的饭堂忙得一天到晚脚不点地,这过了这波秋收,忽的就冷清了下来。连在庄上做活的,都少在饭堂吃了。我先还疑惑,后来问了庄头才晓得,原是前两年都歉收,各家都没有什么余粮了,在外头买了米面都不如直接在饭堂吃了合算。

    如今这一秋收,又有先前彭巧那还租子的说法在,哪家不种上些番薯土芋的。这一收上来,家里有粮了,自然都在家吃。饭堂再便宜,也得付现钱,对庄户人家来说,一文钱也是钱呐。自家地里刨的瓜薯,又不用花钱,蒸熟了就能吃,也便当。这么一来自然来饭堂的就少了。”

    李纨笑道:“这么说来,倒落了好处了,可得闲一会儿了。”

    许嬷嬷摇摇头道:“这还真不好说死了,一码归一码。这饭堂是清闲了,可彭巧收了一堆番薯土芋的租子上来,这东西可不比谷子麦子,晒干了能放些年,顶多算个陈粮到底放的住。可这些东西水性大,不经放,若再没个恰当的法子,恐怕到时候都得烂在屋里,可就白收这一回租子了。”

    常嬷嬷问道:“就不能卖了去?”

    许嬷嬷摇摇头道:“卖不上什么价,也卖不了多少。今年收成都不错,镇上米粮足着,这东西虽新鲜,也不过尝尝罢了。”

    常嬷嬷点头道:“这还真是个事儿。庄上那么些人,拿这个充了粮食,也能吃掉不少吧。”

    许嬷嬷又摇头:“正是这个麻烦,若是往年挨饿的时候,自然是好东西。平时日日都吃,却有些经不住。那玉麦还罢了,那番薯是甜的,孩子们吃一块两块的高兴,天天吃就不成了。大人更没法子拿它当粮食,甜不罗嗦的,加上咸菜也不是个味儿。如今倒是剁块熬粥的多,却还是当不得主。

    那玉麦嘛,嫩的时候蒸着吃也不错,只是谁有那个空抱着它细细啃呢?吃个饭还费这功夫!如今都收的老玉麦,煮不烂嚼不动,也没法吃。正琢磨着捋了下来磨粉试试。土芋倒是味儿淡,就个咸菜吃也不难吃,只这东西还是个馋痨物儿,沾上了荤腥的味儿就好多少。拿来炖肉炖骨头都得味,却也是不禁存的。”

    常嬷嬷听许嬷嬷这番长篇大论,不由得柔了面色,拍拍许嬷嬷的手道:“辛苦你了,这些东西你往常哪里能懂了?”如今能如此娓娓道来,可见是被作破头了。

    许嬷嬷笑道:“难得你心疼我一回。说来还要多谢谢你。”常嬷嬷不解,许嬷嬷便道:“不就是你那纸面徒弟!如今正是她带着人想法子呢,已经试做了几样出来,我看很有两分样子。我夸她两句,她倒都推倒你这个师父身上了。”

    巧娘子自上回得了常嬷嬷的“真传”,便时时与常嬷嬷有书信来往,初时她还写不了什么,都是小二代笔。或者是做好的东西加个口信,由许嬷嬷带了来给常嬷嬷,求她指点。人与人的缘分从来说不清楚,才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之说。这两人一面都没见过,就这么空里来空里去的,倒真有几分师徒情义了。

    常嬷嬷听许嬷嬷夸赞,拍了手笑道:“那还用说,可不是名师出高徒。”

    李纨听了有趣,便问:“不是说厨上事儿清闲了?怎么巧娘子又被嬷嬷拐去弄这些东西,这不是彭巧夫妻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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