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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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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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编入了厢军,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

宋代厢军分两种,一种是校阅厢军,一种是普通厢军,校阅厢军多数是流民中最身强力壮的,他们编入厢军后,会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有时也担任一些军事任务。对于校阅厢军,官府是给发薪水的,这笔薪水从中央政权直接划拨下去。而非校阅厢军的存在,则纯粹是一种慈善事业了,官府也就是把他们组织起来,做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然后借这个名义,给他们发一份口粮,让他们得以糊口,不至于起来造反或者作乱。

宋代是个天灾频繁的时代,这时候地球正在进入“小冰河时代”——自冰河时期以来,地球温度的另一个最低点就出现在宋代。因为灾难的频繁,宋代厢军机构不得不持续扩容,以收纳不断产生的灾民,到了宋代中期,厢军越来越臃肿,于是有了王安石裁减冗兵的“变法”。

朝廷实行新法后,大部分非校阅厢军其实并没有裁减,实际上,为了应付“熙宁开疆”的战争,朝廷反而扩大了校阅团练的数量——比如陕西枪手(长枪手)以及步弓手(弩兵)的数量。不过,他们数量虽然扩大,质量却在下滑。没办法,朝廷的大政策是裁减冗兵嘛,既然数量减不下来,在物价不断上涨的情况下,那就减少财政拨款,这也是一种“裁减”吧。

结果,校阅厢军拿钱少了,兵变越来越多。于是朝廷又需拿钱出来镇压兵变,导致军费总支出不断增加……

一般,非校阅厢军的薪水由地方自筹,由地方负担,朝廷一概不管。而理论上,这群厢军负担的是地方上修桥铺路的工作——时穿雇用厢军修路就是地方政府对厢军的一种使用方式,貌似这种情况下,也该由地方上负担他们的费用。

可惜,这里面有一个关键,常常被政事堂的官员所忽略:一般来说,灾难发生的时候,那些贫困地区对灾难的承受能力,以及赈济能力往往最差,唯有富裕的地区,才能经受住小病小灾的考验。

大宋两百余年了,灾民们也学聪明了,一旦有灾难发生,立刻结伴往富裕地区逃窜……开玩笑啊,平常想去富裕地区打工,总是凑不够路费,如今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都由官府承包了,只要能跑到地头,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用发愁,反正地方政府管吃管住。

恶性循环下,两百年的大宋在这个时候逐渐变得步履阑珊,那些富裕地区常常要负担超过本地人口几倍的厢军与流民,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所以地方政府对于厢军的照料越来越敷衍。

通常,当灾难发生的时候,为了防止大的动乱,地方上的富商以及乡绅常常会联合起来,捐赠一笔钱,一部分用来编练本乡本土的社兵包围家园,另一部分则交给官府,以赞助官府收容流民编练厢军的需求……但这之后,地方上的乡绅觉得剩下的事情应该是官府的事儿了。

可地方上的官府也冤啊,地方上增加税收,那是自己的政绩,减少税收就要影响仕途,如今要拿出大量的税收养活厢军,政事堂对这一切不管不问,搁谁谁也不愿意啊!

所以,到最后厢军就保持一种最低成本的运作,当地官府提供吃不饱的酬劳,积极鼓励流民返回家乡,或者在当地自谋出路,这种方法在当地经济进入良性循环的时候还好说,大量的劳动力被蓬勃的商业迅速吸纳了,而后大量的商品被生产出来,反过来刺激税收的增长,地方官府也因此获益。

但如果这一切反过来,那就不妙了——自从白莲教教匪作乱以后,作为中国历史上最顽固、最神秘的宗教,白莲教在流民中并没有绝灭,而海州的市况有因为寒冬的影响,导致茶叶贸易萎缩,土地干旱造成农产品锐减,无论农税商税,这一年海州的情况都不妙。于是官府对厢军的供养也更加苛刻了,而厢军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也开始此起彼伏的“自谋生路”。

国人都是比较排外的,厢军本来就是外来户,再加上他们多少有点手脚不干净,于是本地人常常制定一些歧视性政策,比如禁止厢军随意进入村落,有工作宁愿先雇用本地人也不考虑这些外来户。而厢军感受到这种歧视,他们心中的怨气也就更加高涨了,如果有机会,他们并不介意给本地人制造一点麻烦,好处一口心中恶气。

面前这伙被包围的前厢军人员,其实还没有到过不下日子的地步,大宋朝的福利待遇比较好,因为占城双季稻的引进,虽然天灾频频,但终大宋一朝,饿死人的现象很少出现。所以地方政府再苛刻,厢军们吃饱肚子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手头很少有钱而已。

但是大宋是一个享乐主义盛行的时代,是古代中国商品经济的顶峰,在大宋吃饱肚子算不上什么,手头无钱那才真是困窘,如今没钱又没有打工的机会,所以这一年海州的厢军,只要找见机会就聚众抢劫。

据说,有人统计过大宋记录在案的兵变,新法实施之前,基本上是每两年一起;新法实施之后,基本上每年两起之上。而稍稍不好的年景里,年度发生十余起兵变那也是常事——这还是记录在案的。

大宋编练流民成为厢军,虽然减少了流民作乱的机会,但反过来也让流民有了组织与纪律,眼前这伙流民就是三个都叛乱厢军的残余,他们起事之初,有人抢了点小钱立刻悄悄溜了,也有人吃饱肚子后转而向官府首告,出卖同伴的行踪,以期获得官府的赦免……

来来回回的,兵变厢军只剩下眼前这三十名——当然,这伙厢军也只是众多叛乱厢军当中的一小股而已,整个海州境内还有许多股类似的盗匪,他们的行踪官府了如指掌,只是要出动大军对他们围剿的话,调动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军队需要枢密院的许可,但如果不依仗军队的话,衙役的力量远远不够……更何况,一旦把情况上报枢密院,不免要影响官员的考绩。

所以州衙县衙便对团练放开了手脚,而且团练是为了包围家园而战,按规定官府无需支付他们薪水,他们还要自带干粮上战场,干得不好,官府还要进行处罚。

经过几天周旋,这伙盗匪终于被堵在一处山顶,四处山头都已经有人守卫,凌飞只带了二十人的雷火队,再加上三十名辅兵准备进行最后的围攻——此时,周围山谷中、山峰上,全是过来打酱油的四乡团练,连沭阳刘家也组织一伙家丁冒充团练,准备乘机拣点功劳。

山顶上的匪徒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们并没有突围的意思,一是因为这伙最后匪徒都是百战余生之辈,他们知道自己祸害乡亲,遇到本土团练,绝不会有好下场。且盯上他们的团练都是本地人,论地理他们比自己熟悉,既然被他们撞上了,与其在逃亡过程中,被这伙熟悉地理环境的人逐步追杀,还不如拼死一搏,至少,坚守山头还能聚集人心。

战斗伊始,山顶上的匪徒不停的往下扔石块,并高声漫骂着,匪徒们坚守的山头很有名,据说是宋代著名的酒鬼诗人石曼卿题诗的地方,据说,孙悟空聚集猴兵大战天兵天将也在此处——可惜,真实情况是:这里没有水帘洞,也没有足够开阔的排兵布阵的地方。

这处山坡仅仅是一座不太高,不太陡峭的山梁,山上怪石粼粼,据说其中的石头已经被石曼卿画入画中,写入诗词里。

山顶还有一桌小庙,据说那里曾经是石曼卿借宿的地方,石曼卿就是住在那座庙里,读书、绘画,写诗的——但这一切都是据说,因为山顶的小庙,是在石曼卿离开海州之后修建的,庙不大,只有前后两进,两间偏殿,一座正堂,以及一个后院而已。

因为庙小,匪徒们并没有全部缩回庙中防守,他们守在庙前的怪石丛中,这伙匪徒拥有的弓箭不多,但好在附近石头很多,这伙人不停的冲山下丢着石头,漫骂声惊起了岩石间歇息的山雀。

也难怪庙里的和尚附会说石曼卿曾经居住在这里,这里风景实在不错,怪石、苍松,以及石间的溪流,山石间时不时被匪徒的喊叫声激起的山雀,还有山坡上零零星星的山花点缀其间,举目望过去,这里本该是一副山居画卷,但现在即将迎来杀戮。

崔庄雷火队总共有六十人,装备了六十杆雷火枪,他们每十人一队,每两队一“排”,这支雷火队组建出来的时候,时穿曾要求不得将低于一排兵力当作一个战斗单位,也就是说:逢战斗,雷火队投入的最小兵力至少是一个排、二十人。

为了让这支雷火队充满机动性,时穿给每个雷火队员陪了一名辅兵,而无论辅兵还是正式队员,都配备了驴子代步——这年头,普通的战马已经相当于劳斯莱斯,骡子已相当与奥迪了,驴子则是别克、福克斯一级的家用座驾。这玩意儿虽然排量小,瞬间加速能力比不上奥迪,舒适性赶不上劳斯莱斯,但好歹也是个家用型轿车啊。

参加最后攻击的队员数目虽然比山顶上的匪徒略少,但远程攻击力犀利,这样超机动的驴骑兵,最终让流窜的匪徒们逐渐集结起来,聚集于山顶,现在他们欺负驴骑兵不可能在山路上冲锋,所以打算耗到天黑,再另想办法。

雷火队已经收拾停当,辅兵们已经把驴子牵到坡下,以免枪声惊吓了驴子。这时,凌飞手上牵的小狼崽逐渐有点控制不住,它暴躁的冲山上狂吠着,拼命地准备挣脱束缚,凌飞的身影被它拖得东摇西晃,好几次险些松脱了狗链。

雷火队员都用目光征询凌飞的意思——这是凌飞第一次指挥雷火队出击,以前他都是玩单兵的,所以雷火队员虽然催了又催,凌飞还是不放心,他从身边摸出一个纸片,仔细把上面的师傅的交代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遗漏了,他回身吩咐:“师傅说,火力一定要连绵不绝,这才能形成威慑,咱们二十个人,要分成四排……即使每排五个也不怕,只要火力连绵不绝,也好过二十个人上前摆弄一榔头买卖——嗯,以上都是我师傅、你们的教头说的。”

一名雷火队什长询问:“那我们就五个人排成一排,是否按照训练时的攻击节奏,每一排放完枪后原地装填,后一排上前发火,以此层层递进。”

凌飞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纸片,吩咐说:“叫五个辅兵上来——师傅还说不能没有预备队,让五个辅兵拿着霹雳弹随时准备投掷。”

这不能不怪凌飞怯场,毕竟这是地球文明上,火枪作为一支武装力量第一次走上正面战场。此时,作为指挥官的凌飞,头上并没有相应的官衔,而且他也是个外来户,指挥这些社兵,不能不时时抬出师傅的名字。

不一会儿,五名辅兵被喊上来了。凌飞左右看了看,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一个小旗,牵着狗走到了第一排士兵面前,眯起眼睛估量了一下距离,询问那五名雷火队员:“够得上吗?”

五名雷火队员稍稍摇摇头:“够是够得上,可是炮子打出去,打到那里恐怕已经没有分量了。”

凌飞安慰他们说:“不怕,他们顶多有三张弓,外加一些石块而已。自小到大,是男人谁没有打过架?谁没有被石块砸过——可他们绝对没有被炮子打过我们用的就是炮子(子弹),我们就从脚下开始,一轮轮的开火,等到双方靠近了——咱们还有霹雳弹。”

一名什长点头赞同:“没错啊,教头花了那么多钱财在我们身上,咱这一身装备够养活一个指挥的厢军了,如今我们二十个人拉出来,如果打不过一个指挥,那还有脸面吗?如今山顶上不过两个都的军力,凌教头放心,你只管专心指挥就是。”

凌飞一手牵着狗,一手举起了小红旗:“预备,举枪,枪上肩,瞄准,放。”

枪响了,轰鸣声响彻大地。

六十年前,某个西夏军人曾经制作过青铜材料的雷火铳,但这种武器并没有大规模、成建制的装备军队,那位西夏军人也似乎很宝贝这件“世界第一火枪”,他将这支火枪陪葬到了墓中,九百年后被人挖掘出来,从而认定为:“世界第一火枪!”诞生于西夏。

五十年前,宋朝庭编录的《武经总要》记录了五种火器的制作以及使用方法,其中也包括竹管的突火枪。

三十年前,历史曾经记录东京火药房发生的一次大爆炸,据说毁去了半个城郊,这说明宋代中期,火药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

同样三十年前,日本历史记录说,他们跟宋政府签订了协议,每年向宋朝庭提供至少十五船的硫磺用于制作火器——按照现代打捞的宋船“南海一号”的载重量估算,十五船硫磺大约七千五百吨。而日本历史记载,直到北宋灭亡,日本“平安朝廷”每年都履行了合约。

在火药发展史上,宋人是第一个把火药大规模应用到战场上的,而在这出小山坳里,这场注定不为人知的战斗,却是近代意义上的燧发火器军队,第一次展示出它那恶魔的獠牙。

第343章 调戏时空

这是一场不对称战争,两支军队的指导思想相差了八九个世纪,所以这注定是一边倒的战争。

崔庄团练训练了又训练,总是缺少一股杀气,缺少一股奋勇攻击的狠劲,至今以来,他们防守战打得确实不错,但类似今日这样,拉出来正面攻击,却是第一次。

时代的差距注定了攻击一方显得很悠闲。

第一排枪声响过,空谷回音。

但其实枪声并不大,一是开枪的数量不足,形不成足够的气势;二是黑火药本身膨胀比跟现代意义上的炸药无法比。基本上黑火药形成的枪声,甚至不如现代的炮仗。

但这是炸药武器——不是火药是炸药——在这世界上第一声鸣响。这五声整齐的枪响虽然微弱,却吓坏了第一次听到枪声的整山的飞鸟,刚才在凌飞手中咆哮不停的小狼崽立刻也老实了,它蔫头蔫脑的停止了咆哮,讨好的缩到凌飞的脚边,身体挨擦着凌飞的小腿,猛烈的摇动着尾巴。

随着枪响,枪口喷洒出一股呛人的白色硝烟。硝烟还没有散尽,第一排五名放完枪的五名火枪手立刻原地蹲在地下,抽出随身的镗棍,快速地放入枪膛中刷着枪膛,紧接着,他们从身边掏出一个纸包,咬开纸包一边,然后将纸包整个塞入枪膛中,马上同镗棍夯实。随后,他们将身边的牛角筒拧开,向火枪引火池中倾倒发射药……

火枪手的队列排列并不严密,肩膀与肩膀之间恰好留着一个人的缝隙,在第一排火枪手紧张装填的同时,第二排的五名雷火兵穿过头排留下的间隙,冲出硝烟,站到了第一排前方,照口令放低了枪口,齐齐冲着山上放了一枪。

不过,第二排枪手的运气不如第一排,也许是等待的太久,枪口引火处的火药有点潮湿,五枪当中只有三枪打响,另两名没有打响枪的火枪手连忙重新搬起击锤,再度倒一点引火药,重新举枪开火……折腾一番后,有一枪响了,另一枪终究哑火了。

第二排火枪手还在折腾,第三排火枪手上前了……这个时候,凌飞低头看着手上的小纸片,嘴里念念有词:“压制射击,不追求准确命中率,只要求压制对方的远程武器,压制对方的观察哨……嗯,继续开火。”

自从第一轮火枪打响,山上的漫骂声嘎然而止。匪徒们更多的表现出茫然——第一排火枪,子弹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匪徒们见到对方手中武器响如霹雳,但仅此而已,仅仅是喷火吐烟,不知道为啥?

紧接着。第二排火枪响了,子弹照旧不知飞到哪里,顿时引来山顶一阵轰笑,岩石缝里跳出几名叛军,他们在石头上蹦跳着,冲着不远处的雷火兵大声嚷:“干搁涝汉子,怎么了,今天没吃你母亲的奶吗?怎么如此有气无力,来来来,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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