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绫见水滢毫不留情地对自己下了杀手，心里也恨极，不由分说将左手的金针狠狠地刺向水滢的太阳穴。两人都没有出声，一齐倒地，滚在了一处。
“快，快去救滢儿”元春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对水溶道。
水溶忙把元春放在地上，上前查看那倒地的两人，只见水滢双目突出，脸色发黑，已然死去。而绿绫还在抽搐着，一时还没断气，但也是再难活命的了。
“灵儿，灵儿……”元春挣扎着轻轻叫出女儿的名字，便昏迷了过去。
水溶忙上前将水灵儿身上的绳子解开，只是她太阳穴上的金针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知道自行拔出后会怎么样。灵儿仍然昏迷着，便如死人一般。他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办。
“爹娘”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奔过来，转瞬便到了眼前。
水溶欢喜道：“浩然，你怎么来啦？”
“爹，我接到信，就起身到京城，刚刚到王府，便听王府的人说了发生的事，我便往这里来了。韩叔叔还在那边候着呢，也不敢过来。”
“快，你先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
水浩然见元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惊叫一声：“娘，您怎么啦？”忙上前抱起元春的头，摸了元春的脉息，只觉得那脉息似有似无，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不禁大惊。叫道：“娘，娘，您这是怎么啦？娘，您醒醒，浩然来了。您睁眼看看吧。”
元春在水浩然的呼唤下终于睁了眼，勉强微笑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道：“去……去看看滢哥……和灵儿……怎么样……”
“是，娘。”水浩然见母亲醒来，稍稍放心一些，便放下元春，又去看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这一看，便知水滢已是丧命了，却不敢立即说给元春听。只有绿绫还睁着眼，只剩最后一口气。
“绿绫师姐，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怎么啦？”水浩然惊叫道。
绿绫嘴角冒出一大团血污，抽着气，看着水浩然，挣出最后一句：“小师弟，对……对……”话未说完，便一伸腿，一命呜呼了。
“绿绫师姐，绿绫师姐……”水浩然摇晃着绿绫。
“浩然，快来看看，灵儿这太阳穴上的金针是怎么回事？”
水浩然这才知道妹妹水灵儿也有问题呢，忙过去，一看，道：“这是金针锁魂的针法。天姑师父教过我的。”
水溶大喜，道：“快，你了解这东西，赶紧把这东西给拿下来吧。你妹妹这样子，看着怪让人担心的。”
“好。爹，你把妹妹平放在地上，我来取针。”
水溶依言把水灵儿放在地上。水浩然小心地把两枝金针从水灵儿的太阳穴取下。水溶便要上前抱起水灵儿。
“慢着，爹，妹妹头上还有针。”水浩然止住水溶的动作，然后小心地拨开水灵儿的头发，露出了百汇穴上的金针尾部。
水溶惊出一身冷汗，这金针锁魂法可真是邪门，若是外行人来，只把太阳穴上两枚针取了，却不知道百汇穴上这枚针，就会一直留在那里，或许还会被别人碰到，便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水浩然依然非常小心地取出了水灵儿百汇穴上那枚金针，然后掐了水灵儿的人中穴，叫道：“妹妹，妹妹，快醒来……”
水灵儿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水溶大喜，上前抱起水灵儿，道；“灵儿，你可把爹爹妈妈吓死了。”
水灵儿叫了声：“爹。哥哥。娘呢？”
水溶和水浩然这才想起元春还躺在地上，忙一起凑过去，只见元春又昏迷了过去。
水溶担心地道：“浩然，你母亲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水浩然迟疑了一下，道：“爹，娘的脉息很奇怪。现在还不好说，先把娘带回家中再说。”
韩福见水浩然过来了许久，想来无事，便也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地上倒了几个人，这才忙着奔了过来。
水溶安排韩福把水滢和绿绫的尸身一并带回王府，自己抱了元春一齐上马往城内奔去。
（十）出意外伤重治无方 明前因坦然归一梦
元春醒过来，只见面前围着很多人，水溶，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女，牟小山，欧阳逸飞，大家都一脸担忧。
她张口便问：“滢儿怎么样了？溶哥哥，你别惩罚他了，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是被绿绫给骗了……”她一开口，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如蚊蝇，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了。
“娘，滢大哥死了，跟那个坏女人一起死了。”水灵儿开口道，水溶想阻止她，却没来得及。
“唉……怎么，怎么会这样？”元春一阵心痛，“梅姐姐怎么样了？”
“娘，大娘一直守着滢大哥，不说话，只是哭，后来又笑，也不认得我们了，连爹爹也不认识。爹爹说大娘疯了。”
“好了，灵儿，你跟素菊出去吧。你母亲累了，让你母亲好好休息一下。”水溶此时开言道。
水灵儿不依，道：“我要陪着娘。我不说话，我乖乖的，只在旁边看着，好不好？爹……”抱着水溶的腿扭动着身子。
“灵儿，你和哥哥都出去，我和爹爹，还有欧阳叔叔有话说。”元春此时道。
灵儿还有些不情愿，被水浩然懂事地带了出去。
元春对俯过身来的水溶和欧阳逸飞道：“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这个情况我以前从没有出现过。以前也散过一次功，却也没这么严重，好似全身都空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元春说了这番话，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累得不得了。
欧阳逸飞紧锁眉头，忧心忡忡地道：“妹子，你这次太莽撞了。我以前没跟你提过，你已经散过一次功，就再也不能散功了，不然就会有危险。也是因为我对你的功夫太有信心了，以你的功力，天下能打败你的，也没几个人了，因此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逼你散功。”
水溶也是忧形于色，心情沉重得很，轻轻握了元春的手，道：“妹妹，你安心养病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欧阳大哥……你……就说说，我这次会……怎么样吧。”
欧阳逸飞迟疑了半晌，才道：“这么说吧。你的任督二脉都已经打通了，这在练武之人来说是最好的事情，真气在身体里可以随意运转，生生不息。你的身体就好比是一个铁盒子，里面真气充盈，外面的打击永也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可现在，你拍开了你的百汇穴，相当于就把这盒子的盖子掀开了，全身的真气往外泄出了，不仅如此，你的生命之气也随着这种真气的泄出，也会慢慢地消失……”
元春一听，心头一片冰凉。她明白欧阳逸飞这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她会慢慢死掉。她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对于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水滢和灵儿的安全，她并不后悔。可是，她却不想就此离开珍爱的丈夫和一双可爱的儿女。
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她有再多的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他们。其实，任何一个将死之人，谁会甘心就这样离开身边的亲人呢？
元春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良久，平静了一番才道：“欧阳大哥，那你说，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欧阳逸飞忍着心痛，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也许三两天，也许四五天……”
元春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溶哥哥和……”
欧阳逸飞抢道：“妹子，你别说话了。说话伤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会看好王爷，不会让他因为伤心伤害自己的，也会帮着照看两个孩子。对了，我以前跟你们早说好的，浩然要跟我学医。他是个天分很高的孩子，对药理很精通，对医理也有很深的领悟，他今后一定会有大出自己的。这次我爹带回来的太妃身上的毒物样品，我和我爹分析检验了一番，找出了两种，却还有一样始终弄不清楚。结果浩然去开棺看了看太妃的遗容，闻了闻气味，也用金针取了样品，回去鼓捣了一番，便说出了毒物的来由。”
元春不免微笑，道：“下毒的是……他的师姐，他……自然很容易……就知道了。”
欧阳逸飞点头道：“虽是这个理，但他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造化，也可谓是少年大成了。妹子，你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高兴了。”
元春微笑点头。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水溶握着她的手，心痛欲裂，却还得强忍泪水，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欧阳逸飞拿出一支银针，在元春头顶上扎了几针，元春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10、出意外伤重治无方 明前因坦然归一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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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出意外伤重治无方 明前因坦然归一梦2
水溶道：“欧阳兄弟，这几天就辛苦拜托你了。我只想把我的命给她，只望她能好起来。”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这是应该的。元春妹子是我的义妹，我也恨不能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呢。只是老天爷非得这样安排，我们都只能听天由命。”
“我不相信。原来那样险恶的情况她都经历过，也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也可以的欧阳兄弟，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欧阳逸飞长叹一声，也流下泪来，道：“王爷，不是我不救，这是神仙下凡也难回天的情况啊。王爷，你还是多陪陪她，好好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吧。我先回去给家里交待一下，就过来，我也得守着元春妹子，若有变化，我还能尽力保全，暂缓一时。”
元春的身体极度虚弱，抱琴也来看过她，但都没有惊动元春。欧阳逸飞只让抱琴看过了便走，只怕她忍不住哭起来，倒影响了元春的心情，对元春的身体也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待元春再次醒来，床边坐着水溶、水浩然、水灵儿和欧阳逸飞等人。
水浩然见元春醒了，便道：“娘，您别说话。您先吃点儿东西，让孩儿给您说说我离家后的一些事情吧。”
这正是元春一直想知道的，不禁微笑着微微点头。
水溶从旁边一直等着的素菊手上接过参汤碗，一勺一勺喂给元春喝下。
水浩然道：“娘，我在紫阳州府认识了好多人。可姨和紫阳王爷对我很好，很亲热。还有玉儿郡主和雪儿郡主。她们两个也很是可爱。特别是玉儿郡主，长得可漂亮了。”
水灵儿插嘴道：“哥哥，玉儿郡主比我还好看？”
“你们都好看，一样的好看。只是玉儿郡主比你大些，更懂事一些。她喜欢跟我一起玩，还跟我学医术呢。”
元春心知秦可卿的意思本就是要两个小辈能走在一起，特意作了一些安排，看来还真见了成效。
水浩然继续道：“娘，这次你们让我赶回京城，我走得匆忙，玉儿郡主送我出门，都哭了呢。还送了我这个。娘，你看。”他取下颈上一个物件，凑到元春眼前。
原来是一只玉钥，小巧玲珑。
“娘，玉儿郡主说她戴的是一把锁，跟我这是一对。要我以后也不能拿下来，一辈子带着。”
元春眼里含笑，点点头。
水浩然便又把玉钥重新戴在脖子上，然后又道：“娘，我还去看了兰婆婆和武公公，他们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还送了我好多点心。还有唐先生和白姨，他们也都喜欢我。唐先生还教了我一些唐门的功夫呢。哦，对了，娘，您一定还想知道小婵姐姐和小娟姐姐的情况吧。她们都成亲了。小婵姐姐嫁给了石虎大哥，小娟姐姐嫁给了石豹哥哥。是可姨做的媒，在同一天成的亲。那一天好热闹的。我们让人给你们送信去了，也想让你们知道这件喜事高兴高兴，谁知她们刚成亲没几天，你们派来送信的人就到了。小婵姐姐和小娟姐姐本来想要一起来送我到京城的。但我一想，她们刚嫁了人，是别人的媳妇了，可不能再顾着娘家的人了，不然会让两位石大哥不高兴的，就坚持不让她们送。还是紫阳王爷和可姨亲自在府里挑了几个得力的人把我送来的。娘，您想不想小婵姐姐和小娟姐姐？若是您想，我们就派人去给她们送信，让她们来看您，好不好？”
元春虽然还真想念自己的两个徒弟，但自己的时间已经很有限了，也许随时都会一睡不起，便是她们来，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水溶早已让人去紫阳州府报信，因为元春无论情况如何，她的徒弟都应该来看一看。生不能看最后一眼，死后也得送一送。
到了晚上，两个孩子累了，水溶让丫头们把兄妹两个送回房中睡觉。元春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肚子有些饿，便开口要点心吃。
水溶很是高兴，忙让素菊去准备。
欧阳逸飞却隐忧重重，他暗暗拉了水溶一下。水溶会意，假说去看一看点心拿来没有，便跟欧阳逸飞一起出来。
水溶便问何事。欧阳逸飞忧虑地道：“王爷，元春妹子的这个情况可有些不妙啊。”
水溶有些奇怪，道：“怎么会？她现在不是精神很好吗？能吃能说话，这不是开始好起来了吗？”
“王爷，你听说过回光返照这个说法吧？”
“什么？”水溶刚有些恢复希望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他一把拉住欧阳逸飞的手，悲痛欲绝地道：“欧阳兄弟，你得想办法救她。没有她，我，我也不能活了”
“王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元春妹子已然这样，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你真忍心让他们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吗？王爷，你也别多想了。趁元春妹子这会儿有精神，陪她多说说话吧。”
水溶此时心如刀割，却还得强忍悲伤，拭掉眼中的泪，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去。
他接过丫头手中的点心盘子，来到元春榻前，道：“妹妹，你最爱吃的松子糕，今儿刚做的，新鲜得很。来，尝尝。”拈起一块，送到元春的嘴边。
元春就着水溶的手把点心吃了，然后笑道：“我这会儿倒有力气了，我自己来吧。”自己拿了一块点心，边吃边道：“这会儿倒奇怪了，我怎么倒有力气了？不会是我体质不同，又会好了吧？”
水溶强忍悲痛，笑道：“是啊。你本来体质就跟别人不一样，大约就这样好起来了。妹妹，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上几十年，活到七老八十，等儿孙满堂，给我们叫爷爷奶奶，那情景该是多美啊。”
元春虽然高兴，却也仍有些疑惑，刚才水溶和欧阳逸飞一起出去，后来欧阳逸飞并没跟进来，而水溶说话之中虽然强作笑颜，但始终掩不了眼底里那抹深切的悲伤。她本就是冰雪聪明之人，一瞬间便明白了。
她早就听说过垂死病人回光返照的情形，她自己的这种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一旦明白了，元春的心里倒不伤心了，忽地变得空明了。
她吃过点心，又喝了两口参汤，便对水溶道；“溶哥哥，你抱我到花园里去走走，好不好？”
水溶道：“妹妹，你身子不好，不能吹风，就在这屋里吧。”
元春微笑道：“溶哥哥，我只想你抱着我，再去看看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溶哥哥，至今我都记得那时你明亮的眼神，温柔的声音呢。”
水溶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忙扭过头，悄悄拭过了，俯身抱起元春，道：“好，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当年我们一见钟情的地方。”
欧阳逸飞站在门边，手中拿着一颗药丸，道：“妹子，把这颗回春丹服了，会舒服一些。”
元春摇头道：“不用了。这丹药很贵重，也不易配制，给我吃了是浪费了，还不如给真正用得着的人，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欧阳大哥，谢谢你了，这几天可真辛苦你了。大哥，抱琴和孩子在家等着你呢，你先回去吧。我和溶哥哥好好呆一会儿，说说话。你也回家陪夫人孩子吧。能成一家人，真的是缘分。真希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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