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莱纳德犹豫不解，“但是我们连异形都见过了，现在也没有觉得张很可怕不是吗？”
“你们不明白！”霍华德反驳，“那是因为张根本没有想要杀死我们——如果你看见那个怪物，它……它什么都不懂，只懂得杀戮。”
霍华德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讨论这种问题，再加上他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所以连谢尔顿都没有驳斥他，而是皱着眉头思索。
“我也有一个问题。”张临突然对维兰德说，“你们的那个东西……用来对付神仆的，武器？请你严肃地告诉我，那玩意靠谱吗？”
“你在开玩笑吗？”维兰德表情凝重，“这个东西才刚刚成为一个构想，我在LV233上试验了几次，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
张临带着希望看向维兰德。
“——是失败的。”维兰德说。
看见张临的表情，维兰德补充，“不过我改进了一下，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再说我们还有针剂——所以实际情况是，只要我们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把它变成一个软绵绵的幼儿。”
张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针剂……没有了。”
维兰德：“！”
“被神仆踩碎了，它发现了……我猜它是发现了那东西的用途，所以把它们都破坏掉了。”张临木然地说，“你还有吗？”
维兰德如遭雷击，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声音。
他呆立了片刻，猛地转身把工具往包里塞，戴维也立刻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这么做。
“你在干什么！”张临强硬地抓住了维兰德的手腕，科学家一瞬间露出了一点痛苦的表情，张临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
“当然是回家。”维兰德恶狠狠地回答，“留在这里干什么，给神仆做点心吗？”
“你不是说出问题的几率不大吗？”
维兰德挣了几下没挣脱，放弃般地看着张临，“哦得了，你被咬几下又不会死——你看你在飞船里的时候被神仆抓了一身伤，不是也很快地恢复了吗？但是——我们不行，如果我不能在你制住它的时候给它注射针剂，那早晚连你在内，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张临定定地看着维兰德，后者有一点心虚，“怎么了？我是拿你当挡箭牌没错……但这是零伤亡率的唯一办法。”
零伤亡？
“你是对的，”张临彻底地松开了维兰德，任由他抽回手腕揉着，轻轻地笑了一下，“但是我是真实的，痛觉也是真实的。我不反对你的‘零伤亡’计划，我只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考虑这一点，我会非常感激的。”
维兰德与他对视，然后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武器是什么了。”张临说。
维兰德皱起眉毛，“是我在LV233星球上发现的一种硅基化合物，当它跟某种有机物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对周围的同类物质有非常强的吸附性，同时它们会迅速发生反应形成一种透明的固体物质，我们可以用它困住神仆——这东西可能就是把神仆变成拥有硅基外骨骼异形的罪魁祸首。”
“那为什么会有实验失败的时候？”
“拜托，这是一种新物质——它的反应速度，调控机制，一切都不清楚。我根据神仆的一些估测参数设计了实验，发现百分之七十的时候它根本来不及完成。”
张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也许……我能拖到来得及。”
“但愿如此。”维兰德的语气听上去仍然不是很兴奋，“但是我必须还要提醒你一点——如果我们不能把它变成人类，那么，你打算怎么从它手中逃出来呢？”
张临缓慢地与维兰德对视上，张了张嘴，“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而实际上，他的心猛地下沉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在逞能，但是之前他逃走了，让神仆杀掉了原本不该死的瑞克那伙人——但那毕竟只是几个人。如果神仆留在这里，这个世界要被彻底毁掉。
也许他可以听任几个人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上千个人因为他的错误死掉，自己埋起头来做鸵鸟——但是一整个世界？这太大了。
况且他也不是毫无生存的可能。
“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维兰德问。
张临稍微沉默：“知道。”
维兰德突然带了点审视的意味看着他。
“它就在这附近，它刚刚进食过，而食物还没有消耗殆尽。”张临语气发沉，“它不会离开的。”
还有些话张临没有说，那就是他总觉得神仆的气息在他附近绕来绕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开始那样冲过来袭击他。也许是它的智力在成长，学会了玩弄猎物。
但无论如何，它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了几天的生物。如果毫无智慧反而难以对付，但只要它拥有一点智慧生命思考问题的方式，就可以诱它进入圈套。
维兰德对戴维示意了一下，人工智能从背包里拿出四个带喷头的金属罐，分给除了霍华德除外的宅男们，并且把最后一支递给了维兰德。
“计划就是这样——除了他们的射击水平太糟糕我换了喷嘴和罐子。等到我喊出‘圣诞节’这个词的时候，就是我们的讯号——然后你尽量摆脱它，只要五秒钟，这种物质就可以反应完全，把它困在里面。”
“要是我没能跑出来呢？”张临拿过莱纳德手中的小罐子，晃了晃。
维兰德抢了过来重新塞回莱纳德手里，“有点常识好吗，这是给你乱晃的吗——是你非要这么做的，我们不会等太久，因为我们都不想死掉。如果你跑不出来，那么出于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会帮你制作成一块漂亮的琥珀。”
张临双手插兜笑了一下，维兰德要是不在乎他的命，就不会大老远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把他带回去——好吧，或者可以说维兰德在乎他自己的命。
神仆现在不在附近，但是根据张临的经验，再过不久它总会过来晃一圈的，就好像确认张临还在不在一样，简直令人西斯空寂。
不过这一次，他需要的正是让它出现。
“别跑太远，也别腿软——否则它会直接把落单的吃掉，如果是后者的话，大概它可以吃一顿大餐了。”维兰德对其他三个宅男说。
“但是如果它的目标根本不是张，而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的话，我们还是会被直接吃掉。”谢尔顿捏着金属罐扭头说，“你算过这个概率吗？”
“概率在实际情况中不起作用，谢尔顿。”莱纳德满脸无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要么生要么死，生存的概率是多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谢尔顿把金属罐夹在腋下，拿出ipad记录，“哦这太可怕了，我居然没有计算这个。鉴于我们现在过上了电影中的生活，下次出门之前如果生存概率少于百分之六十我是不会同意的——上班也是一样。”
“那真是好极了。”莱纳德一脸崩溃，“那么你就会被解雇，很快我们就不会住在一个房子里了。”
“哦上帝，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谢尔顿惊诧地说，“There，there，我暂时还没打算把你三振出局，不用过于担忧这一点。”
莱纳德：“…………”
维兰德咬牙切齿：“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那么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它会冲着张过来。”谢尔顿脖子一扭。
维兰德停顿了一下，压抑住内心中暴打谢尔顿的欲望，“你没有见过上一次的场景，它就是这样冲着张去了。它原本差点……差点就杀掉了我，但是它突然注意到了张，为了这个甚至放弃了吃掉我。”
“哦，”谢尔顿说，“你确定不是因为……哦！噢！莱纳德！”
莱纳德尴尬地笑了一下，谢尔顿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被玷污的鞋子，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
有谢尔顿在身边，想跟偶像维兰德拉关系真是……难于登天。
“嘘，”张临突然紧张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它来了。”
宅男们立即做好了四散奔逃的准备，而霍华德的胳膊架在戴维的脖子上，表情僵硬眼球突出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沃洛维兹先生，你还好吗，你的生命体征在发生剧烈变化。”
张临刚刚把目光转到霍华德身上，就感到脖子后面有个冰冷粘腻的东西蹭了上来，带着一股兴奋的气息，却几乎马上就要离开。
神仆果然被这些人类的气味吸引了过来，并且立刻就要扑向他们去捕猎。维兰德不知道，神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他好奇了。
不过张临还有其它的办法。
他向后一把抓住了什么，触手粘滑，让他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50 琥珀物质
所有在场人士都做出了O字嘴，这简直是一个胆大到不要命的行为。
张临看见维兰德连滚带爬地躲到灌木背后；露出一点脑袋拼命对他做手势让他按照计划行动；对此他只能苦笑。谁说神仆现在只对他感兴趣；它在他面前就坦然地啃掉了肖恩，也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啃掉四个宅男和一个科学兼企业家。
不过说实话；他们五个可能都赶不上肖恩一个好吃。
张临隐隐约约能够猜到一点神仆的心理，它对他感兴趣很可能是因为他泄露出的异形气息，再加上它曾经被张临一针剂变成了工程师版幼儿，所以懵懵懂懂地对相近的物种有种亲近之意。
但这种亲近的心理显然抵不上食物的诱惑力。
张临脊背僵硬，勉强地一点点转过身；然后彻底傻逼了。
这尼玛真的是那个纤细柔软小神仆吗？这足有成年异形两倍高的蓝皮怪物是甚啊！到底是个甚啊！
张临以为自己抓住的神仆的手腕，结果居然他妈是小腿……高大的怪物微微弯下膝盖；歪着头看向他。它的头颅上没有眼睛；无法反应出这种生物的心理活动，张临只能从它微微晃动的头部来判断，它对他还是有一点兴趣存在的。
神仆突然对张临伸出爪子，尖锐的指甲仿佛毫无阻碍一般直接扎入肩膀。张临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摔倒在了地面上，僵硬地与神仆仰面对视。
他突然想到了神仆最喜欢在他胸口上蹦蹦哒哒——虽然以前也被踩得胸闷吐血，但是现在如果它再来这么一遭，会直接胸骨碎裂内脏爆烂的吧？
神仆抬起一只脚，张临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
行动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只能看着眼前自己的胳膊，无奈地想象它被迫折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然后他发现神仆停住了，没有直接踩上来。高大的怪物弯曲膝盖蹲了下来，伸长脖子凑近他，口水从嘴里滴滴答答地流了张临满胸口。
张临一动也不敢动，旁边的维兰德也悄无声息，不知道是不是被成年版神仆吓得喊不出讯号来了。
神仆盯着张临看了一会儿，又戳了戳他，两个血洞迅速出现又迅速愈合，神仆歪了歪脑袋。
张临感到一大波信息素环绕着他，但他却无法做出回应，因为他现在是个人类，不可能用异形的方式跟神仆产生交流。
神仆对他张开嘴嘶嚎了一声，利齿环绕着一条舌头一样的巢牙，此时没有变硬，但仍然依稀能看到巢牙下面全是尖锐的利刺状牙齿。神仆越来越暴躁，似乎想不明白张临的存在到底是怎样奇葩的存在，凄厉刺耳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而张临只能紧紧抿着唇，努力寻找神仆放松警惕的间隙。
神仆趴在张临上方，保持着随时可以低头吃掉他的姿势，但一直没有真正动口。
张临一直在缓慢地向上蹭，就在他即将半个身子脱离出神仆的控制之时，怪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伸出爪子按住他的胸口，对他审视了片刻，然后突然低头咬住了他的骨尾。
【文】神仆与张临对视了一会儿，张临生出不好的预感。
【人】下一秒钟，神仆颌骨并拢，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它口中响起。
【书】剧痛侵袭了张临的神经系统，他不顾一切地甩动并抽回骨尾，这一行为直接割伤了神仆的嘴巴，强酸性的粘稠血液滴落下来，张临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连捂住伤口的手都被强酸灼伤。他疼得眼前发黑，连喊都喊不出来。
【屋】神仆盯着地上滚动的那一团，再一次歪着脑袋仿佛在思索什么。
过了十几秒钟，也许是因为恢复机制的启动和平衡，张临张开嘴，感到一丝空气灌入到烧灼般的喉咙之中。
他睁开被汗水糊住睫毛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跟神仆的距离，用变调的嘶哑嗓音开口：“你们在等着过圣诞节吗？”
吓得躲在灌木丛后瑟瑟发抖的维兰德听到了这句话，他愣了一下，然后冲口而出：“讯号应该是我——”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举着罐子对神仆喷胶水一样的混合物这件事上了。
张临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往后退，有些“胶水”掉到了他的腿上，几秒钟之内就迅速地变成了一种琥珀状的东西，但坚硬程度无可比拟。
最后他无法继续挪动了，只得仰面躺倒在地上，用胳膊挡住脸。
“让我看看他。”外面似乎安静了许多，张临迷迷糊糊地想，也许他们已经完成了，否则应该是神仆的嘶嚎而不是人类的说话声才对。有人把他的胳膊掰开了，一张汗水混合着泥土的脏兮兮脸庞凑了过来。维兰德在他上方说：“你的后脑勺跟地面粘在一起没有？”
张临动了动，然后虚弱地回答，“没有。”
“好极了，”维兰德说，“那么只要我们把你的腿和那个大家伙从地面上敲下来，就可以准备回去了。”
张临：“…………”
维兰德拍了拍他的脸，“醒醒……算了，给他来一针肾上腺素，戴维？”
“是的，先生。”神出鬼没的金发人工智能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筒状物，在边缘上按了几下，一支针剂自动冒了出来。
随着维兰德替他注射完毕，张临感到自己的心脏渐渐有力地跳动起来，眼前的景物也稍微清楚了些。
“我怎么了？”他问维兰德。
“见鬼的质能守恒。”维兰德说，“你的恢复能力总不会是凭空来的，就算是异形也不可能打破物理规律，想要迅速恢复，那么消耗的能量就要从你体内提取，毫无疑问。”
张临扶了一下发痛的额头，然后抬起头，看见神仆保持着蓄力的姿势蹲在一块巨大的琥珀里。
51 归途
“我们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一坨弄回去？”张临震惊了。
“你以为我怎么把这么一群人弄过来的？”维兰德没好气地一指背包，戴维极其适时地戴着手套掏出了张临那根曾经在工程师飞船中脱落的尾巴。“一种简单的增幅装置而已；现在有你在；应该会比它强多了。”维兰德冲着尾巴扬了扬下巴。
“你会把我装在什么……机器里；榨成汁吗？”张临缓慢地抬头。
维兰德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的脑子因为缺氧而受损了吗？我又不是格格巫。”
张临沉默地转向琥珀。
戴维递给张临一块毛巾；“你看上去不太好。”
张临接过来在脸上抹了一把，拿下来的时候毛巾上糊满了黑乎乎的泥土和血液的混合物，还有一种粘稠的透明液体，很显然就是神仆的口水。
“戴维，过来干活。”维兰德在张临腿上坚硬的琥珀状物体上踹了踹；然后招呼机器人过来开工。
作为一个忠犬，戴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仍然不在状态的张临；从背包里抽出之前砍树的电锯开始给张临锯腿……下面的琥珀。
张临对着手中的毛巾发了一会儿傻；然后眼神终于渐渐清明起来，尾梢一钩，把颐气指使的维兰德拖着裤腰拽了过来。
“你干什么？”西装革履的科学家双手抓着断掉的皮带和裤子，怒视张临维护着最后的尊严。
张临抹了一把脸，“没什么，报复一下。”
维兰德：“…………”
张临被电锯震得腿都麻木了，而抠下来之后维兰德这个混账居然告诉他回去才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