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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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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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片刻她又跑回来,目露鄙夷地说道:“我们姑娘说了,这玉杂色太多,颜色太艳,也就你这样的土包子才用这么骚包的东西!而且满是脂粉气,也不知哪里沾来的,只怕换不了几个钱。”

又斜起眼来睨着他道:“你也是的,没钱出什么门啊!看在你这么穷的份上,也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下次经过我们铺子门前的时候,可记得绕远点!”

宁家的家财在本县不说第一也至少前三,眼下却被个丫鬟讥笑说他穷!

宁大乙气得倒仰,两眼透着血红,指着她半日说不出话来,最后又瞪了楼上窗口半日,到底拿他们无可奈何,在众人窃笑声里吭哧吭哧地走了。

玉芳转背将玉珮拿到街头当铺里当了十五两银子,连同先前那几两碎银给那老汉。

老汉惊愕失措,连连摆手不肯要,局促得说不出话来。

申田拿帕子替他把脸上的血擦了,罗升接着道:“方才背后替你出面的是我们姑娘,特意替你讨赔偿的,你要是不收,那我们姑娘拿这银子做什么用去?假若这事儿传开去,我们姑娘岂不真成了那蛮横无理的人了么?”

旁人也都纷纷附和。

老汉双唇翕了翕,这才又颤巍巍把银子接了,跪地叩了个头。等人群渐渐散了,老汉站起身来,印着眼眶拉住罗升袖子:“敢问老哥哥,这位姑娘是谢府哪一房的?”谢府里人不多,大致情况外头多少还是听说过的。

罗升笑道:“正是我家东翁三姑娘。已故谢二爷和**奶的掌上明珠。”

042 来客

罗升回到阁楼,谢琬正被罗矩他们围成一圈听着转述。

罗义不知道几时已自告奋勇地上对面瓜果铺买来了鲜甜的酥梨,申田削着梨皮,罗矩则拿小刀将梨肉切成漂亮匀称的小四角块,然后拿牙签一块块插好码在盘子里。

玉芳眉飞色舞地在旁给她擦着手上梨汁,说着宁大乙方才的窘态。就连“赵县令身边的”李二顺,也从旁旺旺地扇起了薰炉里的火。一帮家伙狗腿得简直不像话。

罗升笑道:“姑娘出面把宁二少这一收拾,铺子里倒因此多了几笔生意。”

谢琬方才不过是压不住那一腔热血,倒真没想过因此还能带来些别的什么好处。她转动着手上的牙签,听着底下柜堂里的人语声,不由得也笑了,“那玉珮起码也值四五十两银子,被我们抢去这么贱卖了,只怕宁大乙这口气不会轻易咽得下。”

罗矩意气风发地道:“那怕什么?!他宁家也还没有跟谢家抗衡的本事,就是有,咱们几个也定然叫他动不得姑娘半根毫发!”

谢琬扭头跟迭声附和的李二顺道:“你回去吧,往后有什么事留话给罗掌柜便是,不必等我。”

受过她拿捏的李二顺见得她不止手段狠辣,还十分地擅长泼皮无赖,连宁家那种横行惯了的人都敢面不改色地招惹,心里早对她战战兢兢惶惑不已,不知道她究竟还有几分深浅,眼下哪里还敢不听话,连忙颌首称是,顺从地下楼离去。

谢琬享受完大伙的殷勤,也让罗矩夹起布头回府了。

回到府里她让玉雪把那包好的绸布给谢棋送去,然后将那两匹烟罗纱让玉芳送去给谢葳。

京师的回信还没来,谢琬有些心焦。玉雪宽慰她:“这一来一回也得三四日,再有咱们与靳家这么多年没联系,靳大人接到信不免意外,总要琢磨打听个两日才好落笔,再等等看。”

谢琬便依言再等等看。

数着日子往后,倒是谢琅的试期在二月十四,渐渐近了。这几日谢琅除了学堂就是书房,就连吃饭也在屋里,根本不见人。以至于初七日谢棋生日,他也没去参加。

王氏给了五两银子让阮氏去给谢棋治生日午饭,请了哥儿姐儿们上园子里玩。

谢琬早先听说还有别的府上的小客人,料定是指任隽,因而这一日拖到日上三竿才过栖风院。路过二门的时候并没见着院子里有任家的马车,再去到二房,就见谢棋也在院门口翘首相望,原来任隽居然没来!

谢琬顿时心下大安,欢欢喜喜陪谢棋吃了生日饭。

谢棋脸上一直蒙着阴云,谢琬心知肚明,饭后大家玩了会儿,便就回了颐风院。

翌日早上在房里做针线,玉雪却进来道:“任夫人和三公子进府来了。”

谢琬闻言顿住,正经谢棋生日不来,倒是赶在翌日来了?

任夫人四十来岁年纪,常见的中年富妇打扮,坐在正院里花厅客首,微笑应对王氏的询问。

“……早就想过来与太太说说话,一直都不得闲,早上听管家说昨日是府上二姑娘的寿日,太太还让人去接隽哥儿昕姐儿过府来着,可碰巧的很,这几日我带着他们俩随我们老爷去了田庄,昨儿夜里才回来,今儿来一是给二姑娘赔个礼,二是串串门。”

王氏眉开眼笑,“夫人哪里话,不过是小孩子们图个热闹,也想着隽哥儿有些日子上我们府里来玩了,就去让人去接来玩两天。赔礼的话可担待不起,倒是串门的话欢迎得很!”

任夫人笑着从丫鬟手里接过个小匣子来,说道:“府上公子姑娘们都长得好相貌,我手上正巧有对大姑奶奶从京师带来的珠花,瞧着也还精致,带过来给二姑娘戴着玩儿罢!”

阮氏带着谢棋坐在旁侧,看见匣子里那米粒大小珍珠串成的两朵百合花,顿时也合不拢嘴,起身道:“夫人真是太看得起我们棋丫头,这怎么使得?棋姐儿还不快跟夫人磕头?”

又不是丫鬟下人,得了两枝珠花就要跟人磕起头来,平白失了身份。任夫人看了眼眼角藏不住喜意、起身磕头的谢棋没说什么,王氏却是忍不住眉头动了一动,清起了嗓子。

阮氏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又怕气氛因此尴尬起来,见任隽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并不像以往那般灵动活泼的样子,便又笑道:“三公子此番来府,可要留下来多玩几日罢?”

任隽不知在想什么,见话题陡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身子震了震,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任夫人,抿起了下唇。任夫人回望他一眼,目光里难掩愠色。

王氏甚擅察言观色,见状便知任夫人此来并非串门这么简单,便就与阮氏道:“你下去跟大厨房吩咐声,让他们把前儿那头新宰的鹿切下一条腿来,好生烹了,任夫人轻易不来,今儿定是要在这里住一夜再走的。”

阮氏正愁不知怎么抽身出来,听得示下,连忙就出门去了。

谢棋不愿离去,拿着面团扇坐到了王氏身旁的锦杌上。

任夫人也对任隽道:“你不是说想念芸哥儿他们了么?去吧。”

任隽哦了声站起来,老实地出了门。

他一出门,谢棋自然就找借口出去了。

王氏见着前后脚离去的两人,笑叹道:“真正是两小无猜。”

任夫人脸向着门外,唇角也有笑意,只是目光很是幽深。

“夫人尝尝这茶,我们南边茶园里今年产的新茶。”王氏笑着朝任夫人伸手。

任夫人低头浅啜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茶。清香扑鼻,入口遗香。”

王氏笑道:“这头批茶因为采的早,所以数量不多。我这里也只得了五六斤。回头我让人包上两斤,夫人也带回去给任老爷尝尝。”说着叫来素罗,吩咐了下去。

任夫人放下茶碗,温婉地笑道:“夫人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只是茶叶倒是其次,今儿我来,却有件小事要请夫人帮个忙。”

王氏知道这是入了正题,遂道:“夫人但说无妨。”

任夫人道:“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也是咱们两家这般要好,我才敢开这个口。我们家隽哥儿身上一直系着块翡翠,前些日子我忽然发现有许久没见他戴过了,问起他,他先说是放在了房里。可是过了些日子我还是发现他没戴,就问他身边的人,身边人说自打从谢府叨扰回去后就没见过这块玉。

“我就觉得不对劲,喊了他来细问,他招架不住,才说是落在了贵府。今日来便是想请夫人帮着问问下面人,可是我们隽哥儿不小心落在了哪处,让人给捡了去?若真是捡了,便请还给咱们,我们自然以重金酬谢。”

王氏惊道:“有这等事?可否仔细说说,究竟是块什么模样的玉?”

“就是块通体滴翠的祥云状的翡翠。”任夫人歉然地道:“本来以我们两家的家底,虽说比不上那等权富之家,也不差在一块玉。只是这玉颇有来历,乃是我们家老太太原先过门时,承南嫔娘娘亲赐过一块翡翠,一来是宫赐之物不敢丢失,二来是传家之物,也不敢轻易离身,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助夫人。”

南嫔娘娘就是太宗皇帝的妃子,是任老太爷的姑姑,南嫔并没有诞下子嗣,所以任家并没因此跻身进入后戚贵族。于**与朝廷来说南嫔不算什么,可是毕竟是内宫命妇,任家一直也把祖上出过皇妃而视为家族荣耀。

如今这亲赐的玉珮丢在谢府,尤其两家关系又如此亲厚,王氏自然不能怠慢。

遂道:“夫人莫急,我这就让人去仔细盘问。”说着叫来周二夫妇,并代下去:“一个个问,仔细地问!若是有擅自隐瞒不报的,拉出来打!”

这阵仗算是对得起任家了。

任夫人忙道:“盘问就成,万万不要伤了人家”

王氏一面请茶,一面想起她先前所说那番话来,如此看来,他们昨日缺席谢棋的生日也并非有事绊着来不了,而是怕扫了谢棋的兴致,有意避着这日过来。只是任隽明知道这玉这般重要,却偏偏瞒着不肯告诉父母,却是蹊跷。

遂温声道:“这时间算起来过去都有两个月了,早知道有此事,隽哥儿当初就跟我们说该多好。”

任夫人叹道:“夫人说的是。我若是不问起来,他只怕还会一直瞒下去。孩子们不知道轻重,却不知家传之物遗失在外,要惹出多少麻烦。”

一般来说,家传之物除了自家人,并不会轻易外送,除非是协议儿女亲事之时。

任夫人说到到里,王氏心里却是一凛,阮氏曾经跟她提过多次谢棋心许任隽,平日里谢棋对任隽的依赖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总觉得他们还小,尚且没往这事上多想罢了。如今这任隽失了玉又瞒着不说,这又说明了什么?难不成是他暗中把玉送给了谢棋?

043 来因

更新时间2014…7…24 9:04:36  字数:3326

这两天都有小伙伴们说章节重复,我想可能是因为上周日晩上上传存稿的时候,我误把一周的章节全部点发布了,之后虽然马上全部拖进回收站,可有部分亲应该正好看到了。因为一发就是七章,所以看到重复章节的亲,要再看到更新的章节的话,应该要到周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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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夫人既然能问出玉是丢在谢府,而且又亲自领着任隽过来,又特特地等到谢棋生日过后再来,难道是不赞同这门亲事?

不管怎么说,玉是在谢府丢掉的,任家也不可能为块玉赖上谢家,可是不管怎么样,任夫人这一来讨要,总归会让两家面上有些难堪,如果任夫人同意两家交好,便不会一来就咬准要把玉追玉,而不是探听谢听的口风。

如今这么样诈做丢失了玉而把它讨回去,虽然顾全了谢棋脸面,却也十分说明,任家是看不上谢棋做他们家儿媳妇的了。

以往王氏觉得阮氏想把谢棋嫁去任家有几分异想天开,所以对阮氏的各种暗示一直懒懒不曾回应,可是如今想到这玉有可能是任隽亲自送给谢棋的,她却又不这么想了。

如果他们自己两厢都有情有意,她又何苦拦着?

谢荣回府时已经明确表示不必格外亲近任家,都知道谢宏是王氏最疼的长子,那如今任夫人看不上谢棋,岂不也是抹她王氏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那股热情就不觉消减了几分,就连寒暄时的笑容也显出几分勉强。若不是因为两家几十年交情在,只怕都要忍不住表露到脸上来。

任夫人却不知道她不动声色之间已想了这么多心思,还当是自己这一来给人添了麻烦,十分地过意不去,言辞也就更加地谦和。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周二家的回来了,说道:“太太,府里的下人全部都问过了,没有人见过任三公子的玉。就是见到了也不敢不报。”

王氏唔了一声,说道:“知道了。去把哥儿姐儿们都叫过来说话。”

任夫人听得这话,不由得往王氏看过去,但见她面色如初,并看不出什么,也只好压下嘴边话语。

“任夫人来找玉?”

谢琬在屋里听玉雪玉芳说起方才周二家的来问她们的事,心下猛地一惊,刹时想起乌头庄雪地里谢棋强行摘下任隽腰间翡翠那幕来。

谢棋当日的任性,果然惹出事来了,那玉这么讲究,怪不得当时任隽因此心事重重。

她的那点小心思她从来都知道,但是因为不关谢琬的事,所以懒得理会。如今就算任夫人找上门来了,她也不打算伸手。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知轻重的人,就该受点让人教教她什么叫做可为,什么叫不可为。

正巧正院里来人请过去说话,她沉吟了片刻,便也就换了衣裳出门。

任夫人又不是头回上门,一年里只怕不登门七八次也有五六次,哪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让大家伙儿前去见礼?多半是周二家的四处询问未果,王氏召他们这些人过去问了。

院门外正好遇见一道过来的谢葳,谢葳拉着她道:“可知道任夫人突然过来是为何事?”看来她也察觉到这任夫人突然携着任隽到府透着古怪了。

不过谢琬可不认为她不会从丫鬟那里得知任夫人是为了一块玉而来,既然她装糊涂,那她也装糊涂好了。她摊摊两手,表示毫不知情。

谢葳抿唇沉思了下,与她进了门。

谢棋他们竟然都已经到齐了,就连预备下场的谢桦谢琅也都被请了过来。谢棋神色带着几分慌张,垂首坐在谢桐侧,哪还有平日娇纵的样子?

任隽坐在任夫人下首,看见谢琬进来,两眼亮了亮,旋即又黯了下去。

谢琬看见他这副样子,更好笑了。这人平时不是跟谢芸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十个时辰是闲不住的么?如今这么蔫头耷脑的,可是少见。

大伙儿跟任夫人见完礼,王氏便开门见山说道:“隽哥儿上回来咱们府上时,曾经不见了一块玉,你们当中可有人看见?这玉是任家老太太在世时传给隽哥儿的,隽哥儿与你们几个都很要好,若是平日在一直玩耍时不小心落在你们屋里,你们就还给他。”

大伙开始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只有谢棋脸色白了白,然后别开脸装作去端茶。

谢琅首先站起来道:“不知道隽哥儿丢的是块什么玉?我倒是没见过有什么玉落在颐风院。”

王氏向任夫人道:“这就是二房的琅哥儿。”

任夫人微笑点头:“二少爷成日里忙着温书,想来也没有什么时间跟隽哥儿厮混,没见过自是正常。”

接着谢桦谢桐站起来:“我们也都没有见过,不知道隽哥儿还记得确切丢在哪里么?”

任隽看了眼谢棋,脸涨得通红,低头嗫嚅道:“我,我不记得了。”

任夫人瞪向他的眼里,滑过丝恼恨之色。

这时候一直未曾言语的谢葳忽然站起来,说道:“可是一块滴翠的祥云状翡翠么?”

任夫人赞赏地看向她:“正是。莫非大姑娘见过?”

谢葳道:“我记得任三哥当日过府的时候,身上一直配着一块这样的玉,我想应该就是它了。说起来,那日去乌头庄时,我还见过呢。”

任夫人眼中亮起来:“不错!那大姑娘可记得是几时就不见他配了么?”

只要问出来确切的时间地点,那搜寻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谢琬见任夫人这般处心积虑把目标往谢棋身上引,简直就是意欲逼得谢棋现出原形,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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