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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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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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算眼下还有居在京中的王氏和谢棋。要说动她们也是件极难的事。

王氏虽然蠢,但该怎么做才对她有利她还是知道的,这件事无论怎么样,她只要站在魏彬这边,莫说黄氏和谢葳,就是谢荣也绝不会再容于她。而谢棋虽然有可能倒戈。但她的话并没有说服力,就算到了御前,皇上也不定会相信。何况,谢宏他们如今都要仰仗谢荣,谢棋也不会这么做。

垂头沉思了片刻。她说道:“看来眼下,咱们也只能先从张西平这边下手了。”

说着她看向殷昱,殷昱道:“我就是过来商议此事的。”

谢琅忙道:“如何下手?”

殷昱道:“很简单,既然魏大人能被他们捉到把柄,而我们现在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为他洗清,那么张西平在为任这么多年,一定也有违纪的地方存在。我让人去查过,张西平在西北任上曾经贪墨过一笔十万两银的物资,这件事被当时的季振元出面压下。如今季振元那边我们虽然告不了他,但是却很可以把张西平贪墨的事捅给皇上。

“魏大人好在除了这件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而张西平外放这么多年,肯定很多劣迹。他们若是不依不饶,我们可以不断地搜集罗举。季振元他们为了不至于漏子越捅越大,一定会有所收敛。”

谢琅沉吟点头,又道:“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见得会打垮他,我们最主要的还是要帮魏大人入阁。”

“不错。”殷昱站起来,“所以我们需要双管齐下。杜岑府上办宴那夜,我在码头发现了一个神秘人。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的身份,但是如今大理寺如今已经把案子查到了工部,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工部的,眼下我们都可以借来作作文章。

“我们可以让靳大人在这个时候上道折子,告工部尚书张杨与工部侍郎郑铎与漕帮勾结,然后请他们提骆七审问,如此一来不但借了大理寺的手审问了骆七,更可以在这个时候使得张阁老也沾染上一身灰。季振元不可能不掉回头去护张杨和郑铎,如此一来,他们那边便会乱了阵脚。”

谢琬点头,再接着他的话说道:“然后我们最好再去找找顾若明,顾若明既然能拿这件事出来打压谢荣,自然是恨不得踢走他。而他这么样做下这事之后,也知道谢荣日后必会报复。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在他身上下功夫,趁机说服他倒戈。

“当然,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听从我们的,但是,如果我们跟他说,魏彬入了阁,那参张扬和郑铎的本子就可以从此没有下文,张西平那边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漏子捅出来,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等到他出面去说服季振元时,季振元为顾全大局,也一定会以优先保全张扬和郑铎为上。而张西平作为他的门生在外多年,有他在朝中罩着,私下里定然许多猫腻,季振元也不会希望我们死咬着他不放。如此一来,虽然内阁多了个魏彬,但是顾若明却帮助季振元保住了张扬,也间接保住了季振元自己的名声,由此他在季振元面前他便又立下一功,对他来说,是百利无害。”

谢琅与程渊听完,顿时也笑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张扬被参,虽然不见得就会倒台,可是郑家会因此惹上麻烦却是免不了的。顾若明劝说得季振元放弃张西平,保住了郑铎无恙,郑家也会对他心存感激,这整事办下来,其实获利最大的却是顾若明。”

庞白笑着点头:“季振元既然把谢荣当接班人栽培,那此番入阁之争对谢荣的官职也必会有番安排。顾若明自然不愿意如此。而如果魏大人入阁,谢荣的位置就算要动,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了。这对顾若明来说,又是另一大好处。”

谢琅击掌起身:“既如此,那咱们就很该快些行动才是!”

公孙柳从袖口里抽出一本奏本来,说道:“公子勿急,我这里已经将奏本拟好,请大家过过目。”

说着他把奏本交到谢琅手上。谢琅细细看过,点头交给谢琬。

谢琬看完,给回殷昱手上,说道:“这事不能拖,依我看,你很该这个时候就去靳府才是。”

殷昱点头,望着谢琅:“我正是来请逢之一道前去的。”

若是从前,护卫身份的殷昱如此直呼谢琅的表字,那是为不敬,可如今眼目下逢之二字从他口里吐出来,竟又显得无比的亲切随和,谢琅曾经留存于心底的对他的那点不以为然,此时竟烟消云散了。他顿时点头道:“我这就回房换件衣裳,与你同去!”

因为事情来得及,他眼下身上还只套着件家常道袍。

谢琅出去后,程渊也拱手道:“在下也着人去打听打听顾若明,以求此事能早些定夺下来。——钱壮快去请表少爷过来陪客。”

齐嵩一早去了衙门,眼下便只有齐如铮和谢琅在府。

这里一屋子人走尽了,殷昱转过身来,看着谢琬,说道:“吃早饭了吗?”

谢琬这才记起到现在为止还粒米未进,着实饿起来了,但是这会儿他老人家大驾光临,在齐如铮未到之前,也不便走不是?

她摇摇头。他叹气道:“那还不快去?”

谢琬哑然,她这不是陪客嘛……

谢琅伴着殷昱他们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谢琬等到下晌还不见他们回来,却是等到了急匆匆从衙门里回来的齐嵩,原来也是听到了今日朝议的事,皇上虽不至于大发雷霆,但他对魏彬的好感度却因此急转直下,就连护国公也未曾讨着什么好脸色。

谢琅程渊晚饭后才回府,原来去了靳府之后又与靳永一道去了趟魏府,魏彬斟酌之后又与众人重新拟了道折子,再交由靳永。

靳永本来就是都察院御史,而且协办漕运案,这道折子由他递上去顺理成章。就算季振元他们再猜疑,也不能拿他有什么不是。

这次朝堂上对于魏谢两家的丑闻俱感惊异,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具体情形内宅里并不可能知道,但是随着下朝后百官归府,这种事情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师各处传播起来。

189 陌生

首先感到惊愤的就是魏夫人,据说当场就把魏暹叫进去罚跪了三个时辰。

然后便是与谢葳定了亲的李固府上。

李夫人听得丈夫说起这桩事,手上一碗茶顿时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谢葳跟魏暹有染,这种事没传开都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如今这都传遍了京师,这亲还能结吗?而且关键是如今季振元与沈皓他们已成水火之势,这李固是沈皓的手下,如今夹在中间不已成了夹心饼?

李夫人腾地站起身来:“没想到那谢葳竟是这种人!谢荣竟是这样的教女无方!枉我看走眼了,去请媒人来,我们要退婚!”

四叶胡同这边还是一派安静。

黄氏一向深居简出,近来又与谢荣不甚和睦,因而更不想去打听这些事,下人们也都知趣地不去提及。本来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当李家遣来的媒人上门,她就是再迟钝也要问个因由了。

“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竟使得李夫人这般看不上我们大姑娘,阁下说出来,我回头也好教训教训!”

说起来他们李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官户,只怕见了谢荣的面还要先拱手叫声大人,眼下这么样跑来退婚,这是当他们谢家好欺负么?本以为谢葳婚事从此落定,却不想这李家又是这般不靠谱,黄氏又急又气,说话难免重了。

这媒人却因为谢葳闹出的这事,来之前也颇受了李夫人几句斥责,心里正不舒坦,这里见得黄氏又这么说,当即就冷笑起来:“夫人这话可让我为难了。令嫒跟魏家公子那点破事现在闹得整个京师都知道了,都皇上都在过问,您如今反倒还来问我!

“依我说你们大姑娘也是该教训教训了,就这种德行,也难怪人家魏公子死都不肯要!”

媒人把话说完。立即扭屁股出了门去。

黄氏这里却被她几句话捅得手脚发凉,心知这里头有蹊跷,连忙把廊下戚嬷嬷唤来:“快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季振元他们告的是魏彬。可是这种事难免女方受的影响大些,于是说起谢葳来是各种不堪,戚嬷嬷这里却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忍心告诉黄氏母女,眼下见得逼到了眼眉上,便只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黄氏听完,顿时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谢荣回到府里,天已经黑了,府里气氛略有些紧张。

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门。他越来越害怕回这个家了。他害怕面对黄氏,害怕面对谢葳。这些曾经都是他最疼爱的人,可是现在,他再说爱,已经不会有人相信了。

他想起黄氏那句话。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也不知道,他并不想改变,他只想朝着他的目标一步步前进,可是在他前进的路上,有着这么多的障碍。谢琬,魏彬,顾若明。如今又加上了个季振元——他对季振元也有恨,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冷漠,恨他的不留余地,恨他把话说得那么清晰!

你还没有本事保护你的家人——这句话就像刀子,刺破了他的虚荣心。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有资格了。可是季振元告诉他,你还没有。

他多么恨这句话,这说明他还要努力地往上爬,还要牺牲更多的东西去交换他的未来!

可是他恨又能怎么样?没有季振元,他什么也不是。

朝中那么多等着上位的官吏。他们不见得比他差多少,他不为季振元牺牲,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牺牲。

“老爷?您回来了?”

庞鑫走到门口,惊讶地道。“太太晕过去了。”

谢荣抬起头来,晕过去了……是知道真相了吧?

他把马鞭递给庞鑫,缓缓地进了二门。

进了二门,看了人影绰绰的正院片刻,才能抬腿进院门。

丫鬟婆子见着他回来了,纷纷向坐在花厅的王氏通报。

王氏迎出来,迎面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语意里有几分急迫,但更多的,是一种莫明的高亢。是暗喜吧?黄氏病倒了,她就可以在家里指手划脚了。谢荣想。他这位母亲,从小对他的关爱就没有谢宏多,到了眼下,也还是舍不得给出一点点真心。

他没有享受到过母爱。他跟谢腾一样,都是被母亲抛下的孩子。

可是谢腾至少不像他,要看着自己的母亲偏心别的儿子,他不会知道那种因为得不到这种本该拥有的亲情而产生的自卑,得不到母爱,他只好祈求父爱,于是他努力地向上,努力地攀爬,终于得到了谢启功的全部关爱。

可是谢启功死了。

而偏心谢宏的王氏,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一心想要跟着他享福。

他真心看不起她,这就是个鼠目寸光的村妇。

他给予谢葳谢芸无限的疼爱,是为了弥补自己在亲情上的不平衡,他希望他的儿女是能够有安全感的。

可是,现在,他把这一切都毁了。

“老爷,太太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了黄氏门前,戚嬷嬷红着眼眶在跟他说话。

他推开门,黄氏坐在床头。原本秀雅的一张脸,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你来干什么!”

黄氏见到他,立即坐起来,双眼圆瞪着,像是看着个宿世的仇人。“你给我滚!滚!”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掀被跳下床,拿起桌的茶杯往他砸过来。

谢荣避也不避,茶杯接而连三砸到他身上脸上,终于在额角砸出个血洞,疼得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黄氏看着顺着他额角流下的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慌张,她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带一点感情。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从今以后,你住你的书房,我住我的正房。”

她走到门边将门大打开,如同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瞪着他。

隔着三步远的距离,黄氏的侧影还如那年乍见时玲珑,他还记得她曾经在枕边柔声地唤着他“夫君”,可是如今,她对他已经全然没有感情了。

谢荣眼泪绽出来,点点头,跌跌撞撞走出门。幽黯的长廊下传来他的低语:“保重,书蕙……”

廊下脚步声渐消,那人已经远去了。

黄氏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无声地哭出来。

有了魏彬被参之事,这几日的早朝气氛都有些凝重。

皇帝扫视了下方各人一圈,然后道:“听说大理寺查出漕运一案已经查到了工部头上,有人在工部见过那枚印章,工部是张扬所属,张阁老对此有什么说法?”

张扬弯腰道:“臣从未曾见过那枚印章在工部出现。不知道如今可有明确的证人或证据?”

皇帝哼了声,将面前一道折子丢下去,“你们这些人,开口闭口就是证据证据!你自己看看,这是靳永昨日参你和工部侍郎暗中与漕帮中人私下联络的折子!码头有人亲眼看见漕帮的人跟你们的人鬼鬼祟祟地往来!”

朝堂立时哗然,谢荣迅速地看向季振元,而季振元则凝眉不动。

张扬拾起奏本来看过,立即与郑铎一道跪下:“皇上明鉴!臣可从来没曾参与过此案!不知道看见这幕的人是谁?”

皇帝面色阴冷,看也未看他们,说道:“郑铎,你们家老四现在还薰千步香吗?”

郑铎猛地一怔,回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犬子还在定期薰千步香强身。”

皇帝冷笑一声,说道:“护国公,杜岑府上大宴的那天夜里,你的人是亲眼看到与骆七会面的人身上有七步香吗?证据何在?”

护国公站出来,朗声道:“启禀皇上,臣就是拿了七步香出来,郑大人也必然说是捏造的。皇上要证据,不如即刻派人前去码头骆七的住处搜查,看看是不是有另外出入的暗道即可!只要查得骆七确与人勾结,那么把骆七抓进大理寺严审,一定能审出来!”

皇帝嗯了声,说道:“大理寺正卿听旨!”

“臣在!”正卿窦谨站出列来。

“即刻带人前往码头,将那骆七押至天牢严密看守!此事靳永同有监理之责,如有差池,你们俩这官也不做了。”

“臣领旨!”窦谨与靳永立即退下。

季振元看了眼顾若明,顾若明随即也跟着退了下去。

这里皇帝喝了口茶,看了眼下方,接着又道:“那日是举荐的陕西巡抚张西平入阁?”

吏部尚书兼内阁阁臣杨鑫立即站出列:“禀皇上,是微臣举荐的张西平。”

皇帝哼了声,把手头一本奏折又让人递了给他,“这就是杨阁老举荐的内阁人选,三年贪墨朝中十万两银的物资!杨阁老还是先让大理寺把这案子审清楚了再提张西平入不入阁的事罢!”

殿内又是一片哗然。

皇帝道:“这次内阁补任之事,倒让朕看了台好戏!我方唱罢你登场,先是参魏彬纵子**,后又是有人参张西平贪墨!朕倒要看看,你们这般狗咬狗,到底要给朕咬出多少腌脏事来!——散朝!”

190 反咬(150粉红+)

天子大怒,人人自危。京师自这日起,笼罩在顶上的阴云又厚了些。

护国公下朝之后直接回府,殷昱已经在府里等候了。

护国公说道:“张西平这事跑不了。骆七进大牢后却未必会说出背后主使来,这事咱们还得再琢磨琢磨。”

殷昱点头,“有张西平和顾若明这两人牵制就够了。其实我的目的并不只是要查出骆七背这个人,因为就算找出这个人来,也不一定他后头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人。我只是在猜,骆七被押之后,这伙人肯定会有行动,如果说骆七在押期间受到了什么胁迫,那这件事则跟季振元他们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我又觉得追杀我的那些人不是郑家手下的,如果不是郑家手下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杀我?

“杀了我,最直接影响的就是殷曜,人们会把我的死栽赃到他的头上,这样,就连殷曜也保不住了。太子如今只有三个儿子,三弟殷旻还只有一岁,根本就不可能影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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