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画仙诀- 第9部分

　　　　秦始躲在一个破筐里，透过破筐的缝隙偷看着灵草坊的后门，那里有两个无精打采的守卫。

　　　　似乎也是受到了生意低迷的影响，平日里经常有货车马车出入经过的灵草坊后门，今天也很少有机会开启，一直紧闭着。

　　　　两个守卫很无聊，又不能偷懒去睡觉，就只能你一言我一嘴的瞎聊天打发时间。

　　　　秦始一面刺绣，一面竖起耳朵偷偷监听着。

　　　　一个守卫叹息道：“老王，那消息怕是真的了……”

　　　　“什么消息？”

　　　　“还能是什么消息，裁员的消息呗。对了，老王你是本地人，有没有什么别的门路，可别忘了小弟我啊……”

　　　　“小荆看你这话见外的，我要是真有什么出路还能忘了你吗……只是，唉，我也没办法啊，咱们还是期望别裁到咱俩身上吧……”

　　　　“别做梦了，老王，你醒醒吧，再不找好退路等到时候都晚了，我上次当值的时候跟凡城聊过了，听他说啊，这次至少裁一半！剩下的估计还得调走一半去别的城市别家分店……”

　　　　“跟许大掌柜一起调走？”

　　　　“那可不一定，都说许大掌柜这次算是倒霉栽了跟头，恐怕是要失势了，指不定调到哪个偏僻小城当大掌柜了。要真是一起调走的话，反正我肯定不跟许大掌柜走。所以要提前找好后路啊，老王我可不像你是本地人，再怎么说也能混下去。”

　　　　“嗯，混日子容易……可谁又不想过好日子呢，唉，别说我了……对了，说起来许大掌柜可真够衰的，你说怎么就这么赶巧儿，前脚他处理完张掌柜，张老掌柜正背后活动找上面闹着呢，后脚就出了琴音阁这档子事……”老王摇头叹道。

　　　　“可不，是够衰的，你说琴音阁学院派学子到哪里搞野外生存实践不好，偏僻来我们洛山！这帮崽子平时在学院里憋红了眼，如今好不容易放出来，那还不把洛山犁个底儿朝天？听常来卖药的家伙说啊，洛山那是筛得干干净净的，一点灵草妖虫都没留下，幼苗都挖走了，吃相也懑难看了……”小荆撇嘴不屑道。

　　　　“关键是，这也根本怪不到许大掌柜头上啊？琴音阁这种九大门派之一的要干什么，哪是许大掌柜一个店主能管的？就是我们灵草坊大东家也未必惹得起……”老王替许大掌柜打抱不平道。

　　　　“要说这洛山灵草没了，生意不景气，确实真怨不得许大掌柜。可偏偏发生在他惹怒了张老掌柜的时候，这就叫衰了，本来张老掌柜各种阴招手段尽出就让他忙活不过来了，这下交易量一大跌，那还不是给张老掌柜送了一把神兵利刃去？两下就解决了战斗，以后这洛城分店，就只有张大掌柜，没有许大掌柜喽！”

　　　　“我看换张老掌柜当大掌柜也挺好，说不定就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能把洛城灵草坊盘活了……”老王对未来的看法比较乐观，他眼怀期待神色的说道。

　　　　“难！外面没了灵草，只往外卖，没了收购，这利润一下子就少了一半，更别说库存问题了，没法在本地得到灵草，所有灵草供应都得不断的从咸阳总店那边往这里运，光这运输成本就足以把利润弄没了，换谁来都没辙！”

　　　　“呦，小荆你还懂这一套，没看出来啊？”听到小荆说得像模像样一板一眼的，老王不由得惊讶道。

　　　　“还不是听凡城那家伙说的，你别说，平时看他外表傻乎乎的，其实心里精明着呢，要是张老掌柜能找他好好跟参谋下，说不定还真能有什么办法给盘活了……”

　　　　“可惜啊，那是不可能了，李凡城帮谁也不会帮张老掌柜的，谁让他有那么个不成器的侄子呢？张掌柜当初可把凡城得罪的不轻啊……”

　　　　“谁说不是呢，张掌柜那个家伙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过这次他可算是惨到爆喽，要不是那时候张老掌柜闻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话，他命肯定保不住了！”

　　　　“唉，现在命是保住了，可是，那也是生不如死啊，小**烧成了乌鸡……哪个男人愿意变成那样……你说，换你你还想活不？”老王心有余悸的问道。

　　　　“换我？我不如立刻死了算了，省得遭罪！”小荆决然的说道。

　　　　……

　　　　秦始在一旁听得愕然。手中的刺绣动作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半天没有察觉。

　　　　他确实是打算来打探下信息的，但其实心中没有抱着太大期望，没想到这一下子获得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

　　　　不仅听到了洛山灵草失踪的罪魁祸首——琴音阁学院的学子们，他们在洛山搞什么野外生存实践结果就把所有灵草都采摘走了。而且让秦始有些意外的，就连跟自己有一枚灵币之仇的大仇人许大掌柜以及跟自己有接近一灵币之仇的张掌柜的近况信息也打探到了。

　　　　张掌柜似乎被许大掌柜给弄得生不如死，而许大掌柜则被张老掌柜给撵下了台，要调走他乡了……这以后就算自己有能力复仇了，估计也找不到他了。

　　　　听到这俩人都有了悲惨的结局，秦始报仇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很多。

　　　　归根结底，这大仇恨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灵币，大不了当作从来没有得到过就是了。愤怒而去盲目的报仇没意义，铭记这一切，坚持那变强的宏愿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

　　　　不变成强者，就会被欺辱，就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一切，现在失去的只是一枚灵币，将来呢？会不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甚至，更重要的人？

　　　　秦始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恐惧，这份害怕失去重要东西重要人的心情取代了仇恨和愤怒，成为了他追求变强的，更为有力的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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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密林发家，两小分别（）　
之后的几天，秦始在灵草坊的外围闷棍点游走打探，有时候也会去其他大草药铺子打听消息，很快就拼凑还原出了灵草失踪的完整真相，因为这事情在洛城的修仙界来说，实在算不得秘密。尤其是在灵草圈子里，引发了这么大的地震效应之后。

　　　　罪魁祸首，没错的，就是战国九大门派之一琴音阁下属修仙学院的学子们！

　　　　这群学子不久前被琴音阁学院安排了一次野外生存实践任务，而地点就是在洛城外洛山周边。

　　　　他们就像是蝗虫过境，把洛山上的灵草妖虫都一扫而空，就像过筛子一样，有价值的东西筛了个干净。

　　　　这群修仙学院的学子们倒是野外生存实践玩得开开心心，之后还能心满意足的拿着灵草妖虫回去炼丹炼器。

　　　　秦始却是倒了霉，一场辛苦筹划全白费，冒大风险入密林，最终落得个两手空空，一无所得，而且未来的赚钱大计也全然没了着落。

　　　　这也就怪不得秦始在心底小本本上记上一笔，从今以后对琴音阁，是彻底的怨念在心。

　　　　……

　　　　不管好赖，都要活着；不论经历了成功还是失败，人总是要继续坚持的活下去。哪怕是贫穷又无望的生活，也还要继续下去。

　　　　家里的积蓄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靠着回归刺绣工作的秦始和销量大好的烈焰红莲而逐渐增长着。

　　　　但秦始的心思已经不在刺绣上了，之后的日子里，秦始并没有死心，他还会以寻找灵感为名，花大量的时间趟过小河去密林里寻觅灵草，想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过灵草坊的经历，接触过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灵草，心中还存着那么多关于灵草的信息，秦始又怎么可能不时刻惦记着灵草，想从灵草上大赚一笔然后翻身不再当贫民了呢？

　　　　秦始是一门心思的不断往密林跑，去寻灵草，但终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他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就随手挖了些密林中的蘑菇，准备回家炖了吃，而走了几步，他突然愣住了，停下了脚步，脸色突变，像是吃了毒蘑菇似的。

　　　　他顿悟了。

　　　　原来自己是身处宝山中而不自知啊。

　　　　直到放下了灵草的执念，除了灵草之外的其他的东西才开始入眼，才想起来挖点蘑菇带回家吃，这才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毕竟这里曾经是凡人免进的禁地。

　　　　洛城的凡人们至今也很少有人知道，曾经的死地，小河对岸的密林，现在居然已经完全安全了，妖虫妖兽也被琴音阁学院的蝗虫们筛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这里成了秦始一个人的天堂。

　　　　没有了灵草，并不是没有了一切，从此就失去了一切。

　　　　反而是从此拥有了一切。

　　　　失去却是收获，只有放下了，腾出手，腾出心来，才能拿得起。

　　　　对于修仙者来说，这里或许是白板一样荒芜的存在。

　　　　而对于凡人来说，这里竟是物产丰厚的天堂。

　　　　当秦始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切的不如意、怨念和对无望未来的恐惧都烟消云散。

　　　　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琴音阁学院的学子们，秦始该谢该怨？

　　　　灵草去，妖虫也去，却得了安全的一块地，这一切福兮祸兮？

　　　　算来算去，百般筹划千般计划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而随手的无意之举反而成就了一场大大的机缘。

　　　　人世间的事情，看似简单，而道理却是玄而又玄，谁又能都搞得清呢？

　　　　……

　　　　不管如何，秦始是自此得到了一条独有财路。

　　　　虽然这条财路不算宽，只是洛山密林的普通出产，也不知道到哪一天就会被别人发现分薄了去，最终消失殆尽。

　　　　但秦始家母子二人的生活却是实实在在的，从这一天开始，逐渐的变好了。

　　　　密林里没有了灵草，却还有着大量的普通草药；没有了妖虫妖兽，还有普通野兽；各种山珍野味。

　　　　很少有凡人踏足之地，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是到处是宝藏！

　　　　就这样，无数的铜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从密林里扑扇着小翅膀飞啊飞的开始飞入秦始的家中。

　　　　……

　　　　除了收获了“放下才能拾起，失去方能获得”这种玄理上的感悟，秦始还另有一个收获：

　　　　知识就是财富，信息就是金钱。

　　　　早一刻比别人先得知情报，就能利用这时间差大赚一笔。这也是这次的成功经历中秦始自己切身的感受。

　　　　不过秦始也算是后知后觉，是事后分析归纳总结才得了这些珍贵经验。

　　　　自己的这次成功，首先是因为他在灵草坊当学徒，算是在修仙界搭了个边儿，眼界也就高了，一直盯着灵草和密林，之后积极打探消息，也就成为了洛城凡人界里率先得知信息的那一人。

　　　　但仅仅知道信息并不能成功。这信息对于修仙界来说，不过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条：琴音阁学院学子们在洛山搞野外生存实践。而对于修仙界里灵草圈子，才有后面一条信息补充：灵草都给挖光了。

　　　　关键的是察觉并捕捉到这信息潜在的价值，灵草光了，那妖虫呢？只有能意识到“妖虫也没了”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思索想到“密林变安全了”的最终答案。当然，有很多修仙者能想到“妖虫也没了”这一步，只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在意那些普通物产的，所以他们之后得到的答案是“密林里啥也没了”。

　　　　除了机缘，秦始的身份，他的基本思考能力之外，最关键的一点，还有秦始有敢于去验证信息的勇气。

　　　　只有秦始才敢以一个凡人的身份，趟过小河，进入密林这种死亡禁区中寻觅灵草。所以也只有他这一个凡人才能发现并推理出曾经的死亡禁地被琴音阁学院学子们清理过一番后已经变得安全这一最终答案，从而获得普通物产的奖励。

　　　　信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足够胆大的率先趟过那条小河。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要有些好处的。

　　　　所以，秦始就这样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成功。

　　　　于是，秦始就这样肆意的获取着密林中各种各样高价值的野货，这便是命运对他勇气和智慧的回报。

　　　　……

　　　　从秦始独自一人在密林中疯狂寻觅，到母亲和二燕儿终于忍不住钱财诱惑，壮大了胆子趟过小河一同参与到了扫荡密林的活动中。

　　　　再到后来，消息逐渐扩散。

　　　　毕竟眼瞅着两家富裕了起来，不管是收购东西的商家，守城门的王大叔，还是贫民区的邻居们，稍微观察跟踪打听打探一下，也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聪明的，胆大的，赶紧行动，趟过河，入了林，也就分到了一杯羹。

　　　　皆大欢喜。

　　　　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

　　　　小河对岸成了安全区的消息不胫而走，到最后，整个贫民区的人们都趟过小河，涌进了密林中。

　　　　那曾经对于凡人来说的死亡禁地，如今成了凡人们的乐园。

　　　　作为先行者的秦始，占尽先机，自然也获得了最大的那一部分利益。

　　　　有钱了。

　　　　这次真的有钱了。

　　　　之前损失的一切都弥补回来了。

　　　　虽然不是一夜暴富飞上枝头变凤凰，但也再不用为了家中存款只剩下几十个铜钱而睡不安稳，为了一两个铜钱的收入而绞尽脑汁，劳神伤身。

　　　　秦始家依靠密林发家了，告别了贫穷的苦难日子，从此搬出了贫民区。

　　　　……

　　　　这是一个告别的日子。

　　　　曾经每天你捅我的鸡我捅你的鸡，天天一同手拉手出城上山拾柴的两个小伙伴，秦始与二燕儿，就在今天要分别了。

　　　　秦始家是要搬到洛城里稍微好一些的地段，其实也就是从贫民区搬到了平民区，更好的环境，更大的宅院。

　　　　而二燕儿一家有钱了之后则是要回老家生活，去一个听说很远很远叫做武阳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战国七大家族之一燕家的分支，而二燕儿一家就出自那里。（秦始所在的国度名为战国，战国除了皇族战族之外，还有秦齐楚魏燕赵韩七大修仙家族。）

　　　　燕燕儿，就是她的名字。（第一燕是姓，发一声yan，第二个是燕子的燕，发四声yan。很难读，所以小伙伴们叫她做二燕儿。）

　　　　这一次与燕燕儿的分别，千万里路遥遥，恐怕终生再难相见。

　　　　秦始是九岁半的少年，燕燕儿则是刚满八岁的小姑娘。

　　　　两小无猜的年纪，并不懂什么情与爱，只是单纯的，为要与小伙伴分离而伤心，流泪。

　　　　燕燕儿哭个不停，秦始也眼睛发红，眼含泪水。

　　　　依依不舍，不舍依依。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五六七八的告别。

　　　　最终，还是走了。

　　　　分离。

　　　　回首。

　　　　远望。

　　　　泪流。

　　　　秦始眼中的泪水，最终还是在回过头后滑落脸颊，无声的滴落。

　　　　以这泪水为墨，燕燕儿这个头扎两根羊角小辫，眼睛水灵灵的活泼小姑娘，就这样，在秦始的心底，重重勾画了几笔，留下了难忘的痕迹。

第十六章　她在笑，他落泪（）　
搬到了新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