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战神有母（18）（）
他深呼吸一口气，脸色稍微平静，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一字一句道，“那请问这位高级副将，我的话错哪儿了？”
一个高级副将，明明是尊敬的词，偏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变成了讽刺。
祁玥看了眼樊胜，正准备开口时，没想到樊胜居然替他说了，“楚淮是西夏国送来的人质，十年前西夏国君的意思是，如果西夏军队敢来犯，大可以杀了楚淮，是因为这个约定，所以才保住了西夏和岐水的和平。
但是西夏老国君已死，他的二儿子继位肯定也知道这个约定，如今来犯，不是明摆着要激怒皇上好杀了楚淮吗。”
“既然是激怒皇上，那为何我们已经开战三月，还没有听到楚淮被杀的消息呢？”有人问道。
“皇上怎么可能看不穿西夏国的阴谋？”祁玥反问道。
那人神色一顿，然后喏喏的退回去。
“这样，”樊胜吩咐道，“年望，你回去通报皇上，以免皇上被奸臣扰了思绪杀了楚淮……”
“我留下来。”樊胜还没有说完祁玥就道。
语气坚决。
他几年前去见过几次楚淮，皇宫里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想必他早就知道。
这次回去让他不要杀楚淮，很难让他不联想到他和楚淮的关系，到时候把事情搞砸就不好了。
听到祁玥拒绝的语意，樊胜有些意外，但他没有问缘由，而是直接转头向另一个人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吗？你去。”
被看着的人有些懵，没想到事情一下子转变，这任务落他身上了，但他很快回神点头，“是！”
大漠环境不太好，出去就有风沙，夜间，一轮清冷皎月挂于深蓝天空，银色的光辉撒下来，周围幽静又冷寂。
“怎么不回去？”樊胜突然走到他后面问道。
“以前跟楚淮有些交集，由我回去说这件事，皇上难免会多疑。”祁玥淡淡道。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脱去了铠甲，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少年美好的身形，潇洒又自在。
“哈，年纪轻轻确实思虑周全。”樊胜忽然笑着，拍了下祁玥的肩膀。
祁玥站起来也笑了笑道，“皇上面前，不敢出纰漏。”
“怕什么，”樊胜不以为然道，“宫中早传你与皇上关系密切，经常召你入宫，难道传闻不实？”
祁玥嘴角扯了扯，关系好也不能这样用啊，再说了，谁能和帝王关系好？
“耳朵听到的，跟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一样。”祁玥缓缓道。
听到这句话，樊胜看了他良久，之后用一种异常低沉的嗓音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应该主动出击了。”
“是。”祁玥点头。
阴冷天气的夜总是十分漫长，于是，黎明未到来之前，他们就已整装待发。
＊
“报——边境传来捷报，西夏国君主动呈上投降书，想要与我国交好，表示愿意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大殿上，呈上一封书信。
他的旁边站着的是之前回来禀告的将士。
皇帝仔细看完了整封书信，然后淡淡道，“既已求和，那樊胜他们呢。”
第656章 战神有母（19）（）
“回禀皇上，大将军他们估计后天才能回来。”
皇帝皱了皱眉，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人刚走，一直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就说话了。
他还穿着铠甲，是一个中级将士。
“那皇上对于楚淮一事，意下如何？”
皇帝神色莫测，“照你刚才那么说，我是非得将他放回去？”
皇帝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但这无端让那个中级将士抹了把冷汗，他的腰弯得更下去了，“卑职只是替皇上分析了一下利弊，结果自由皇上定夺。”
皇帝没有说话，挥手让他下去，自己一个人走到后花园。
那里淡雅的菊花开了，一簇簇的特别惹人怜爱，更何况那里面还站着一些貌美如花的女人。
“拜见皇上。”宫女们道。
最中央的那两位女子惊喜的转过身，忙行礼道，“拜见皇上。”
“父皇好！”其中一位妙龄女子径直跑到皇帝面前，笑得一脸甜美。
“平身吧。”皇帝道，同时摸了摸女孩没有束缚的长发。
“洛儿，快过来，别冲撞了你父皇。”女人笑得很娇媚，朝着少女挥手。
洛儿低头咬了咬唇，正要过去，不料皇帝忽然笑道，他的嗓音温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洛儿就站在父皇这儿，这宫里谁不知道父皇最宠的就是你。”
说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皇帝宠溺的刮了刮洛儿的鼻子，只是那满含笑意的眼底，不知几分真。
“嗯嗯，父皇对洛儿最好了。”洛儿借机挽上皇帝的手臂，动作十分亲昵。
女人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了笑容。
对于她来说，容颜不及刚入宫的美人，但她还有女儿这个筹码。
如今这宫中只有公主无皇子，这倒是给了她机会，一个被独宠的机会。
只可惜，皇帝无论怎么宠她，这几年来，她依旧只是一个妃子，连贵妃都做不上的妃子。
日子过去的很快，祁玥他们已经班师回朝，皇帝为他们备了洗尘宴，同来的还有正式来和谈的西夏国使者。
樊胜坐在皇帝下方不远处，祁玥就坐在他旁边。
宴会很无聊，开始谈一些政治上的事还挺能吸引人注意力，到后来完全就是欣赏歌舞声乐，充斥着一股子庸俗味儿。
借着位置不怎么显眼，祁玥站起来想退出去。
樊胜却一把抓住他道，“年望？”
祁玥解释道，“我出去透透气。”
“原来是这样，别乱走。”樊胜嘱咐道。
祁玥听到简直把他当小孩一样关心的话，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将军，我会注意的。”
樊胜松开他，祁玥挑唇抬脚走了出去。
夜空颜色很深，云层很厚，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大漠上空的月亮，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清冷美丽，给人是与眼前月截然不同的感觉。
夜风吹来，撩起祁玥几缕发丝，他随意抚了下，然后抬脚朝着一条幽径走去。
“将军！”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祁玥回头，发现是一个女孩子，长相十分出众明艳，尤其是唇角处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加上明亮的双眸，轻易的便让人心生喜欢。
祁玥多打量了她一眼，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第657章 战神有母（20）（）
“我不是将军。”祁玥待她走近，不疾不徐道。
少女笑道，“我是岐水国第三位公主洛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祁玥抿唇道，“原来是公主殿下，臣只是一个小侯爷。”
“不必行礼，”洛儿看出他的动作急忙道，然而祁玥还是弯了弯身子，他的嗓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公主殿下叫住臣是有什么事吗？”
洛儿张了张小嘴，却又没有说出来，这十多年在深宫中，她早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和带上伪装面具，失望祁玥没有认出她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垂下双睫，问道，“小侯爷，你还记得当初你救过一个落水的女孩吗？”
祁玥点点头，这他当然记得，因为是那次，年兰十分的维护他。
“那小女孩是我！”洛儿忽然大声道，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于是又低下头小声道，“我很感激你救我……”
“臣的分内之事。”祁玥规矩道。
洛儿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后嗓音清脆，“小侯爷这是去哪儿？”
实在找不到话说，于是她挑了个问题问道。
“随处走醒醒酒。”
“听说你们是从西夏国边境回来的，大漠那边的风景好看吗？”洛儿道。
“战场上，哪管什么风景？”祁玥听她这么问，嗓音冷了一分，继续道，“公主殿下是没见识过战场上的厮杀，和大漠的苦寒条件……”
洛儿只是一个十多岁生活在金屋里的娇气女孩，他或许不应该用责备的口吻这样说。
祁玥抿唇，不说话了。
而洛儿听到他的嗓音，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惹面前的人不高兴了，即使那声音，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
“……如果公主殿下没什么事，就回大殿吧，否则皇上会担心的。”祁玥微微行礼。
洛儿还没说话，祁玥就已起身离开。
这个公主看样子很受宠，不过是凭着母系氏族的关系，她的母亲的哥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而现在丞相的权利越来越被分散，距离倒塌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见他走了，洛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宫女小跑着走到她后面道，“公主，原来您在这儿，皇上叫您回去呢，等会儿楚殿下就该来了。”
“谁？”洛儿没反应过来宫女口中的楚殿下。
“公主殿下，”宫女压低声音小声恭谨道，“就是那个西夏国送来的质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回去。”洛儿撇撇嘴，她现在的地位足以任性。
宫女有些着急，这位公主虽然看起来很懂事，但内里却是十分骄矜倔强的，如果没有能够打动她的话，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这，这是皇上的命令……”
“父皇最宠我啦，你就去跟他说我透透气，一个质子而已，父皇不会关心的。”洛儿道，说完转身就走。
“公主殿下！”宫女情急之下喊出声，迅速道，“皇上说，您必须回去，有重要的事，不然就要治您的罪……”
“……真的？”洛儿顿住脚步，迟疑的看着宫女。
即使很受宠，但她绝不敢在重大事件面前忤逆她的父皇。
“是的公主殿下。”宫女抹了把冷汗，皇上让洛儿过去确实有重要的事，但在她到宴会上之前，都不能透露。
第658章 战神有母（21）（）
“那……好吧。”洛儿有些不情愿的跟着宫女回去了。
——
祁玥步子很悠闲，但却走得很快，月光透过树叶洒了一半在他的肩膀上，宁静美好。
走到熟悉的小院，里面还亮着灯的，习武之人，很快就察觉到另一间殿上方站着一个人，那应该是楚淮的侍卫。
祁玥看了眼什么都没想便走了进去。
殿里灯光很暗，祁玥依稀看得见个人影，因为屏风挡住了。
他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楚淮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是他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衣襟扯了扯。
“谁准许你进来的。”楚淮低垂着眼眸淡淡道，修长的手指将腰带固定好。
“你外面那个侍卫又没拦我，”祁玥笑意吟吟，没想到楚淮居然在沐浴，可惜他来的时候，楚淮已经穿好衣服了。
“还记得我吗殿下。”祁玥一双眸子直看着楚淮，幽微的烛火在他的眼底轻轻跳动，像极了暗夜中闪亮的星辰。
毕竟，五六年没见了，他的模样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瘦弱的男孩了。
楚淮手指微顿，看了祁玥好一会儿，弄得祁玥莫名有些紧张。
不过几年没见，楚淮就不认识他了？还是说他容貌变化很大？
就在他思虑一瞬间，楚淮便已开口，“年望。”
这个名字说出来时，楚淮的薄唇一张一合，嗓音低沉而悦耳，他的眸中带笑，彷佛刚才的停顿只是想让祁玥紧张一般。
祁玥无意识的唇角抿出一笑，嗓音清澈，“还记得我。”
楚淮看着他的笑，片刻后走出去，祁玥跟在他后面。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追随我了吧？”楚淮说得漫不经心，几年的成长，当初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变得越发成熟稳重。
“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相信，”祁玥眸子里是罕见的柔情，“我从远方而来，只为寻你。”
楚淮轻笑出声，“若是如此，年望你的回答也太俗了。”
就这种故事，民间话本都有好几个，说书的更是说过无数次了。
祁玥耸耸肩毫不在意道，“殿下不信就直说嘛，何必挖苦我。”
楚淮看了他良久后随手丢给他一枚玉佩，“送给你。”
“给我？”祁玥低头观察了下玉佩，质地良好，摸着有股沁凉的感觉，应该是块沉色寒玉，并且上面篆刻的花纹精致无比，在右下角一处刻了个小字：淮
“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吧？”祁玥唇角泛起笑意，眼眸弯弯的看着楚淮。
那样子，像是开心极了，唇角的弧度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
楚淮眼眸微闪，淡定的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什么寓意，收好就行。”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他应该拴在身边，无论是他的身份能力，还是来自心底的那一份触动。
“那好。”祁玥答应了。
他们走到院子里，刚好一个侍卫从远及近来到面前，来的方位像是宫中宴会。
“殿下。”赤水低头行礼。
祁玥多看了他一眼，既然赤水才回来，那他之前看到房顶上的那个应该是楚淮的另一个侍卫。
否则，赤水应该不会让他进殿的吧？
啧，祁玥唇角挑出一抹笑，另一个侍卫还挺有眼力见，看得挺透。
第659章 战神有母（22）（）
楚淮看了眼赤水，淡淡道，“走吧。”
“殿下要去宴上吗？”祁玥问道。
“嗯。”楚淮说完就走了，赤水跟在他的后面，旋即另一个侍卫也跟了上去。
祁玥倒是没有跟着，他如今的身份跟楚淮一起回去，多半会使人猜疑。
他从小路后方走过去，穿过花园，片刻后就到了宴会大殿门口，里面的歌舞还没有散，皇帝正在听一个西夏国使者说话，他的右下方一个妃子旁边坐着洛儿，此刻她正看着祁玥。
祁玥只是扫一眼楚淮在不在，看到殿内没有他时，唇角微勾快步回到座位上。
“怎么去了那么久？”他刚一坐下，樊胜就问道，顺手还给他倒了杯酒。
祁玥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身份不一样，这倒酒再怎么也不该是樊胜来做。
“走到御园殿那儿去了。”祁玥抿唇对着樊胜点了点头接受了这杯酒。
“御园殿？”樊胜轻声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殿已经荒废了许久。
看出樊胜的疑惑，祁玥笑着解释道，“那边清幽，不像这儿，人多。”
“哈，也对。”樊胜松开眉头，笑着回应道。
正在说话间，楚淮他们已经进来了，舞女退下，此刻他们站在大殿中央。
“拜见皇上。”楚淮微微弯腰以示尊敬，他的头也低着，叫人看不清的表情。
“赐座。”皇帝淡淡道，漠然的表情难以猜测喜怒。
下人很快给楚淮安了位子，刚好就在祁玥斜对面的方向。
他的两个侍卫只剩下一个站在他的后方，想必另一个是只能在殿外等候。
楚淮一坐下，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皇帝和他说话时，他也低着头，嗓音不疾不徐拿捏有度，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
“洛儿，你最近不是学了舞蹈吗，跳给父皇看看？”皇帝抬眸看向下方的洛儿，嗓音浑厚而温和，询问的语气像极了一位慈祥的父亲。
但洛儿知道，这是不可反抗的命令。
她站起来，走到殿中，微笑得体道，“请父皇允许女儿去换件舞服……”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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