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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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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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上首的岳老爷清了清嗓子,“烬之啊,你这次是要去成国?”

    “是的,爹。”

    “那是走驭龙岭还是走斩马关?”

    “我们要赶在十月之前到达丰邑,时间虽不算紧张但是总要提防变故。从启天城到斩马关一路,官路平整,距离稍近,不出意外我们会从斩马关去往成国。”岳烬之细细思索之后回答。

    “既然如此,你正好去看望一下你大哥。最近边关不稳,与成国交战虽依旧平分秋色,但对方却总能抓住我方军队的漏洞,以多击少,倚强凌弱,屡屡得手,实则落于下风。你大哥忙得焦头烂额。”岳老将军言谈至此,言语中也多是担忧。

    “另外,前几日安阳王派人寻得奇药,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陛下担忧你大哥的安危,特地赐予两颗,你也顺道带去吧。”

    “好。”岳烬之应下,神色无异。

    “行了行了,吃菜吃菜。”岳夫人插空便劝道,顺手又给宁朝暮添了几筷菜肴,“你们何时出发?”

    岳烬之回道:“明天一早就走。”

    “那朝暮呢?”

    “她自是随我一起。”

    “哎,一个姑娘家的,怎能受得这种奔波劳苦。不如你让朝暮留在家里陪我,我真舍不得她。”岳夫人言语中诸多不舍。

    “伯母,您不用担忧朝暮。我也是江湖儿女,自是能吃得苦。况且此次烬之还是为了舍妹之事辗转奔波,我过意不去。”宁朝暮安慰岳夫人道。

    如果再多留在这岳府几天,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那好吧。烬之,你一定得好好照顾朝暮,知道了吗?要把她好好的给为娘带回来,否则为娘饶不了你。”

    岳烬之微微一笑,轻声应下。

    思绪却已飞至边关平城。

    不敢触及,却又不得不触及。

    世事弄人。

    “舞衣,你还好吗?”

    只在启天城停留一日,两人便匆匆上路了。

    时间颇紧,片刻不得闲。

第十八章 原来确实是你() 
天色尚早,镇子里却早已热闹起来。路边出早摊儿卖点心饭食的铺子数不胜数,袅袅升起的油烟灶火和早点交织混合的香味飘散开来,极有人间的烟火气息。

    宁朝暮一身布衣行头,近的端详竟是打扮成了一少年书生的模样。

    自启天城出来之后,她便一直作此打扮,一是因为那一身红色衣裳太过惹眼,二是这女扮男装出门在外多少方便一点。岳烬之对此并无异议,这一路过来着实是省了不少麻烦。

    宁朝暮溜达在客栈附近的兄上,看着两旁摊子里的油糕花卷豆花馄饨不由得只吞口水。前几日赶路尽是夜宿荒郊野岭,不见人烟,啃干粮啃的银牙都要硌掉了。如今看着眼前任君随意的热腾腾的早点,口腹之欲剧烈翻腾起来。

    “老板,帮我包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宁朝暮在一家早点铺子前停下,点着几样吃食便让老板打包起来,“另外,老板,再单独给我一只肉包子。”

    打包完毕,宁朝暮潇洒的扔下半串儿铜钱,拎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迈着四方大步往客栈走。包子塞嘴里,咬一大口。唔,真香。咂咂嘴,宁朝暮愈发感觉,还是男子装扮方便多了。若是一如花似玉的丫头在路上啃包子,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指点伤风败俗。

    到了客栈,宁朝暮三步并做两步往楼上走。行至岳烬之门前站定,略微清清嗓子,探出手向中呼了口气,皱鼻闻闻,有股包子的葱味儿。便两步跑回自己的房间,用清水仔细将口漱了,又嚼了几口茶叶,这才拎着油纸包重新回去。

    二次站定,探手叩门。

    手还未触及门面,便已经从里面打开。

    岳烬之依旧那般温润如玉的笑脸,衬得门外宁朝暮举起未放的手煞是尴尬。

    “额,烬之,你怎得知道我来了?”宁朝暮垂手低头,讪讪问道。

    “自你第一次来我门前时,我便已经听到了。本想起身为你开门,你却不知道为何又跑了回去。”岳烬之笑笑,侧着身将宁朝暮让进屋内,回身关门。

    “烬之真是好耳力。快来吃饭,我今天去买了早点。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宁朝暮将早点放在桌上,一一解开放好,招呼岳烬之吃饭。

    “这些天赶路,辛苦你了。这一路虽说驿站不少,却也没得吃食。吃干粮吃厌了吧?”岳烬之笑问。

    宁朝暮俏脸微红,被岳烬之看穿了心思,只得胡乱回道:“我才没那么娇生惯养”

    却不想一回头,看见岳烬之右手低垂,外袍只堪堪挂了左肩,衣袍之上亦有暗暗的血迹和不知如何破掉的痕迹。当下宁朝暮顾不得尴尬,急忙问道:“烬之,你这是怎得了?”

    岳烬之掀襟而坐,一派翩翩作风似是无事,云淡风轻的说:“朝暮无须担心。昨夜我出门办了些小事,巧遇一个小贼,疏忽大意受了些小伤。不碍得。”

    “让我看看。”宁朝暮起身站到岳烬之身边,岳烬之起初推脱不让,却终究拗不过朝暮的倔性子。

    他无奈道:“也罢也罢,烦请宁大夫诊治,在下感激不尽。如若将在下的外袍一起补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话插科打诨,正巧淡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宁朝暮展颜一笑,嗔道:“你何时也像岳越一样贫嘴了。”

    边说边将岳烬之的外袍和中衣褪下,正欲宽下内衣,却忽然发觉有一物什落到了自己脚边。她蹲下身子将小物捡起,细细打量。

    只见那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香囊,玄色为底,缎面以金丝银线入绣。香囊荷包双面皆有字绣上,一面是岳烬之的烬字,而另一侧,则是一个舞字。移至鼻端轻轻一嗅,还有幽幽的兰花香气,却因时岁久远,香气渐杳。

    宁朝暮心中略有一动,微有不适。却即刻便想,自己心中铭刻着那个身影,此时却为旁人之事不适难过,真真不该。

    想罢,她便堆起一脸笑容,一如往常,起身将香囊举至岳烬之眼前,颇为八卦地说:“烬之兄,这是何物啊?难不成”

    岳烬之脸上的痛楚一闪而过,快的让人难以发觉。他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轻轻笑笑,伸手拿过香囊放在怀里,对宁朝暮道:“没什么,故人之物而已。”

    宁朝暮心中的不适和疑问并无丝毫减少,听此却也不再追问,只又接着脱岳烬之的里衣。

    倒是岳二公子,似乎是觉得此时房间内的气氛略微尴尬,便出声笑着逗她道:“宁大夫,你就这么剥了我的衣物,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呢?”

    宁朝暮在费劲地解里衣带子,边解边说:“我对你负责?负责个鬼。你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我”

    说话声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此时宁朝暮已经将岳烬之的里衣解开,同样褪下右侧身子。顺着漂亮的锁骨往下看,右手臂上有一道被稍加处理过的新伤。而两者之间,却见一道自右胸到肩头的陈年伤疤。这道疤目测已经五年有余,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狰狞模样,只余下一道褐色的忧,提醒着一些人,一些难以抹去的故事。

    如今看在宁朝暮眼中,却如同当年鲜血淋漓般深可见骨。

    是它。是他。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这道伤疤,在五年之前的雨天,因她而生受。她曾经近近的看过,抚摸过,包扎过。他,连同这道刻骨的伤疤,被她这些年日日夜夜的挂念着。

    如何认得错?

    “朝暮,朝暮”

    耳边传来岳烬之略有几分担忧的唤声。宁朝暮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娇躯不住地颤抖。

    “你你是他对不对?对不对?”

    这话喃喃而出,宁朝暮紧紧地抓着岳烬之的衣角,看向他的眼神中颇有几分狂喜的希冀。

    岳烬之却被这番话问的一头雾水,不知事情原由。

    “朝暮,你所说究竟何意?”岳烬之伸手稳住宁朝暮的身子,反言问道。

    “我,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宁朝暮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留下,不知道究竟是激动,是喜极而泣,亦或是别的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之前,七月初十,在云岭。”宁朝暮言语之中满是希冀和害怕,她肯定眼前之人却是当日之人,却害怕他早已忘了她。

    “云岭?”岳烬之眉头微蹙。

    见此情境,宁朝暮的心凉了半截,随后低声说道:“你在那儿杀了阴段天,救了两个人”

    岳烬之猛地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我记得此事,却因过去太久一时未能想起。难道你跟歆儿”

    “的确,我跟歆儿就是你救下的那两个女子。”宁朝暮的声音之中又提起了几分热度。

    “这真是世事无常,皆有定数。原来我们五年之前就曾见过。怪不得,当日第一次见到朝暮,便对你的声音有些熟悉之感。原以为我听错了,不曾想真的是你。”岳烬之言语之中一阵唏嘘,这件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时隔五年,突遇故人。实为有缘。

    “我记得当日被师兄匆匆叫走,却只能把你们两人安顿在清水镇。后来你们如何去了驭龙岭?还接手了旋风寨?”岳烬之将前后想通,衔接于一道,便对宁朝暮二人这些年的经历发问了。

    宁朝暮平静下来,边为岳烬之处理新伤边讲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岳烬之凝神细听,不时地小问几句。

    晨色透过窗户照入屋内,映出空气中尘埃的踪影。远远看去凝结出圈圈光晕,时间如同静止在画中,两人成了最为惹人的风景。

    二人一面问,一面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日。

    宁朝暮此时脸色微红。如今知晓眼前之人便是心系之人,心中的介怀倏地全然解开,小女儿的满怀心事羞将出来,让岳烬之也是看在眼中。

    无奈,少顷。

    岳烬之低头,道:“朝暮,对不起。”

    额前碎发在眼眸之处遮掩出暗色的阴影。

    他看着她。

    却是两个天地。

第十九章 我不会放弃你() 
梦里黑黢黢天地界,惟有一白衣公子,衣摆之处墨竹绣色,银色面具覆面,宽肩窄腰,身形颀长,腰悬长剑。

    他道:“阴段天,十七年前屠尽玉虚派满门,盗走门派至宝寒天玉髓。横天宫发布江湖绝杀令,你却沉心静气隐匿无声,逍遥法外十七年”

    “今天我本是路过于此,先抛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所为不谈,单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遇到了你,就没有不随手收之的道理”

    画面转换,他与人斗至一处,刀光剑影凌厉异常。交手几十回合之后,对战者霎时之间猛然改招,刀式由下劈变为上挑,攻向他腿部的寒刀上移至脖颈之处横劈,他此时已腾空而起躲避之前的招式,人在空中无法转换身形,眼看危在旦夕。只见他硬生生提气将身子上提半寸,长剑换至左手,以右肩迎向刀刃。

    至此寒刀避过要害重重砍入右肩,同时他左手之剑贯穿阴段天左侧胸膛,不多久便气绝身亡。

    他跪倒在地,以剑支撑身体。她一袭蓑衣,雨中为他包扎。

    他的声音透过金属面具传出,略有模糊。

    她见其右肩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手不由得微微发抖,反倒是他轻笑安慰,言谈间依旧平静淡然,与受伤之前无异。

    顺路同行至清水镇,一路上你来我往,聊得投机,十足惬意。他说他叫月,他称呼她为姑娘。

    清水镇中,她与他客栈相对而坐,欲问其名姓得以报之,却终究不得。他与他师兄匆忙而行,她与她妹子留于桌案之前,黯然神伤。

    他说后会有期,离开之时留下了银两,和周身若有似无的药香。

    她抚着耳根处那道几不可见的面容缝隙,落寞说道:“你还未告知我你的名姓,而我也还未曾让你看过真容,这样我们如何才能再相见”

    宁朝暮不知道多少次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楼下喧嚣声依旧,却全然不复往日心境。

    她平躺在床上,眸中涣散无焦,只盯着床顶帷帐,愣愣出神。

    昨日她又见得了那道朝思暮想的伤疤,又揭开了心里那道从未淡去的伤疤。

    他说,对不起。

    他说,我注定辜负你的情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透过门纱而望,身形是他。

    “朝暮,你可起身了?”岳烬之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却不知为何模糊地如同在梦里一般不真实。

    宁朝暮缓过神,摇摇头,甩去哪怕已经泥沼深陷的伤痛,坐起身来。昨夜回房,她倒头便睡和衣而眠,今早起床倒也省了几分麻烦事儿。便踩着麻布小鞋起身,定定心神。

    “我快好了,烬之稍等。”

    言语之间有浓浓的鼻音。她无奈一笑,不再言语。几步行至水盆之前,撩起凉水洗了把脸。

    既然彼此皆是困扰,那就试着忘了吧。

    待再次抬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眉眼清亮,笑意盈盈。

    “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便见一身玄衣的岳烬之岳二公子正在门前静候,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散发着勾人的气味。

    “烬之,你好早。”

    岳烬之缓步进门,在桌前站定,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之上一一解开,恰是昨日她买的几样。

    他转身而坐,笑道:“今日换我来服侍宁大寨主了。不知大当家的可否满意?”

    看着岳烬之的笑意满满的眸子,宁朝暮登时一阵暖心,便笑着回道:“自是满意的。烬之秀色可餐,小女子垂涎已久。”

    两人相视而笑,不再多言。

    饭罢,宁朝暮着小二端上两杯清茶。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尴尬。

    少顷,宁朝暮清清嗓子,问道:“烬之,前夜你究竟去做什么了?怎得会受伤?”

    岳烬之端着茶杯轻轻椅,喝口茶道:“没什么。我有一旧交暂居这座清远镇内,为横天宫搜集江湖情报多年。他偶然提到前些年通缉的一采花贼在附近出没,此人专坏黄花闺女名节,且手段残忍无比,但因其功夫不低,尤其一身轻功极为高明,总能逃出生天。此次我这朋友问我愿不愿顺手除了此害,我应下了。”

    “然后呢?”

    “然后晚上就去蹲点喽。听了大半夜的墙角,真真折磨人。”岳烬之说及此处,宁朝暮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此人逍遥法外亦是有其保命的手段,我许久不做除恶之事,却是疏忽了。喏,这就是疏忽的后果。”

    “怎得能说是许久不做除恶之事呢?前阵子在落雁城,岳公子不还大显神威,以一敌四,又救了小女子一命吗?”宁朝暮回嘴道,言语之中尽是狡黠。

    岳烬之听此失笑:“不知道是哪个红颜引发的祸水,吾等草莽又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是也不是?”

    宁朝暮娇嗔一句,凤目横斜。

    “不过从启天城出来这一路,你男装扮丑确是省了不少麻烦,呵呵”

    岳烬之双眼微眯,低头轻笑。宁朝暮看着他的样子,却不由得愣了神。心里压抑半晌的苦涩又开始松动,一点一点渗漏出来。

    同时,却亦是夹杂着一些些期待。

    期待什么?难道应该去试着争取吗?

    思及至此,宁朝暮心中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想,虽不知岳烬之心中究竟有何故事,虽不知自己的对手是怎样的人,虽不知自己究竟被不被他所喜,可是总不能轻看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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