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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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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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急什么!这车不值几个钱,走私的的处理品,早想送你,入了艳艳的名,怕你无功不受禄,现在你不会拒绝吧?”后一句话入耳带刺。
  我发呆了半晌,对艳艳说:“还有个惊喜给你,这部车车主就是你。”她不敢相信地看我一下,大声尖叫。我说:“看路!回家再乐。”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狗给猎人叼回猎物,总会得到一点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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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家(1)
1
  我成了别人的狗,李启明成了我的狗。这小子没走,虽然我安排老吴接管“樱花”分店,可他几个店跑,忙不过来。李启明任劳任怨,哪忙就有他,还踩上以前的破单车。我无心去招人,由他去,但一句话不跟他讲。
  “樱花”分店每晚聚集一群日本人,我们只有啤酒供应,他们提出的要求越来越高,我把家里被艳艳封杀的洋酒拿去,竟然一夜间卖个精光,我决定亲自去看看是否值得开个酒吧。
  车刚停好,李启明候在路边开车门,点头哈腰冲我笑。我当没看见,径直走进店内。已有十几个男女落座,老吴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比划,双方都不明白各自表达的意思,急得满脸通红。
  “你会英语吗?”我走过去问那眼镜。他打量我一眼,向我鞠躬,还伸出手,用英语说:“您一定是老板了,请多关照。”握过手,又给我递名片,“我是想问这位先生,能不能在这里放点音乐,您知道,远离故乡的人是很寂寞的。”见他诚恳,我说:“好吧!你稍等,音乐马上来。”他再次鞠躬才走开。
  “九点了,领导,现在恐怕买不到。”老吴很为难。我说:“不用买,去我家拿,我那套音响该换了。”他要跟我走,有店员叫他看单,我等了一下,他还是有忙不完的事,只好招呼一声,准备自己回家拿。
  门外,李启明给我擦车,见我出来,敏捷地打开车门。我开车走了几十米,想了想,又倒回去,对他说:“上车。”他钻进车,傻笑看我。
  搬音响时,艳艳问:“你没让他走呀?”我说:“你不是怕潘大山那条疯狗吗?咱们现在也有一条了,他再敢惹你,我放狗咬他。”李启明还是傻笑,艳艳在我额上一戳,“快成地主恶霸了。”我想说,其实我也是条狗。
  把音响搬到店里,小日本们一阵欢呼。我把老吴叫出门,指李启明说:“你把摩托车给他。”李启明一下跪在我脚边大哭,我抓住他头发扯他起来,“你他妈真把自己当狗了?我告诉你,明天去跑贷款,一个月内把酒吧给我弄出来,听见没有!”
  第二天一早,李启明带来银行的人,让我在贷款合同上签字。下午又把隔壁杂货店的转让手续拿来,还带来个装潢公司的经理,酒吧设计方案也做好了。我处理完这些事问他:“你昨晚半夜去找人,还是他们都是你家亲戚?”他笑得有点人样了,“哪里,我以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等你一句话。”这小子做事有两下子,我从不否认。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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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大的事不跟我商量,我警告你,上回的贷款你没还清呢!”艳艳知道我贷款开酒吧大发雷霆,一星期不让我碰。
  酒吧自然是日本风格的,李启明不但进了许多日本酒,放的音乐也是日本小调。这小子搬来一大堆日语书,有事没事跟日本人鸡和鸭一样对话,学了不少,还叫女工们一块学。我讨厌的是,他要学日本人的鞠躬习惯,我为此事开了个会,严禁向日本人鞠躬。李启明以为又闯祸了,写了八张纸的检讨书,我看也没看,点燃扔掉,他更是诚惶诚恐,在我面前大气不敢出。
  我最惊讶的是那些日本人,在酒吧不管喝得多醉,从不闹事也不敢非礼女工,相反有次我们的同胞在占女工便宜,还被他们制止,我大大地感到意外。不过,每天晚上,还是从老曾修车店调来像黑社会一样的阿胜和阿正,以防万一。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两头家(2)
阿正和阿胜这两个家伙仍是光头,惹来女工们的不少目光,他们平时厚厚的脸皮也会红,胖阿正对我说:“文哥你早该让我们过来了,不说别的,起码也能解解眼馋。”我说:“想找老婆,减掉二十公斤再说。”他说:“不要这样嘛,胖是我的优点,瘦下来的话肯定打一辈子光棍。”他的滑稽样常引来女工的笑声。
  别的分店,女工大多是来自职高,唯独“樱花”分店,我交待李启明找些有社会阅历的。一是这条路段比较杂,二是兼在酒吧上班,学生妹难以应付。如今“早一轩”小有名气,而且工资比别的地方高,每有招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李启明像选美一样,从装修那天挑到开业,定下一批下岗的纺织女工。虽说不是貌美如花,也五官端正。路上行走,回头者不少,阿胜、阿正首先垂涎三尺。
  几乎每天我都来酒吧坐坐,在家里,艳艳这个林则徐不单禁烟还禁酒。
  抽着烟,手里拿着酒保调得花花绿绿的酒,坐在吧台里,说不出有多逍遥。天色刚黑,人不是很多,音响播放哀乐似的日本歌曲,我竟有点身处灵堂的感觉。想换点别的听,一个留八字胡的人走到吧台前,对我说了一大堆日语,我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一脸失望。
  “你懂英语吗?”见我点头,八字胡面露喜色,“太好了,太好了,你一定是老板,我同事说这里的老板会英语。”他跟先前我交流过的日本人一样,向我鞠躬递名片,又说:“你的酒吧很好,我们和在家里一样,就是有点不好,你们打烊太早了。”
  我解释道:“我们也想延长开业时间,主要是害怕影响周围居民。”想起盘新华讲的事,我说:“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们的人喝多了是不是常闹事?”八字胡像受了极大的侮辱,脸色大变。一边的阿胜眼尖,靠了过来。
  八字胡盯了阿胜一眼,委曲地说:“你看错人了,可能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普通工人,是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是博士、硕士,怎么会闹事呢?”我也觉有点失礼,叫酒保拿一杯酒,他一饮而尽。
  “我不是有意的。”我又给他倒一杯,“因为警方说你们有人喝多后,殴打妇女和街坊,有的进了医院,我们的女工多,有些担心。”他像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女工的。你说的事有过,我们有时和妓女交易发生冲突,你这里没有妓女不会闹事的。”他喝了一口接着说:“要是你能开晚一点,让我们喝够就好了,喝不够又去找女人,容易发生冲突了。”他妈的,这算什么理由,鬼子毕竟是鬼子,我不再理他。
  “那家伙说点什么,文哥?”阿胜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我笑道:“他想向你挑战,说他一人能把你和阿正打趴了。”这笨蛋认真起来,沉下脸要去找八字胡,我忙拦住他。
  艳艳这几天落红,不打电话催我回去。天还早,我去儿子家。儿子睡了,我撩起刘卫红衣服吸了几口奶水,想进一步时,她却说:“你忘了,这几天来那个。”我瘫在她身上,“他妈的,你们是不是商量好来折磨我,一来一齐来,一饿一齐饿。”她笑得吵醒儿子。
  我又回酒吧去,阿正这胖家伙,以他的胖为优势,用他浑身肥肉逗乐女工们。不一会儿,跟一个叫阿宁的女工打得火热。阿胜是有贼心没贼胆那种,被两个女工差使得团团转,帮她们干这干那的,还不满他的表现,“亏你那么壮,这点小事做不好。”我瞪那些女工,她们才放过他。我喝到不敢喝才回去。
两头家(3)
估计艳艳和岳母睡了,轻手轻脚开门,光脚进去。艳艳每来那东西烦躁得很,吵醒她可不是好玩的。抓住卧室的门把手,转动到半,手机响,听起来像机关枪一样。
  “我是王汉奸,我……”是王一州。我气恼地打断他:“老兄啊!也不看看几点了,我干那事的话非阳萎不可。”他发出独特的大笑:“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们是半夜,我在华盛顿,刚才秘书告诉我,说你找我有急事,什么事这么急呀?”他妈的,我几乎天天打电话去他公司,果子秘书现在才向他报告。
  “我也不知道急不急。”我说,“不过弄不好你的公司可能要收摊。你几时回来,电话里讲不清楚的。”他说:“这么严重!好吧,我也快回去了。”
  “煲有汤,我给你热一热。”岳母被吵醒了。我忙说:“不用、不用,妈,你去睡吧,把你吵醒了。”她坐到沙发上说:“我整天闲,没关系的,几时睡都行,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天天忙这么晚,别累坏了,啊?”
  我听得心里暖洋洋,望她苍白的头发,又一阵心酸。“我身子结实,没事的。你也别闷在家,多出去走走,我看叫艳艳抽个时间和你去旅游几天。”她叹息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我命苦,碰上艳艳她爸……现在什么我也不想,只盼你和艳艳好好过日子,我就满足了。”她流起泪来。
  “你们怎么了?半夜三更还说话,是不是我爸到了?”艳艳睡意朦胧地从卧室出来。岳父早就讲要来,一直没来,反而更让我们提心吊胆。岳母应道:“小文才进家,我和他说说话。”艳艳一下清醒:“你上哪儿去了,我打电话去酒吧没见你,说!”揪住我耳朵进卧室。
  3
  天气好,艳艳和岳母出去散步,我吃过早餐她们没回来,拿上艳艳的车钥匙就走。这辆“佳美”车我少有机会开,星期天才能动动。儿子会走了,还能含糊不清叫我,我近来一有空就去看他。
  儿子家楼下,刘卫红和陈姨带儿子在草地上嬉耍,我把车开到他们附近停下,这部车他们不认识,没注意是我,我也不声张。
  早上温暖的阳光大概让儿子兴奋,他又是走又是爬,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小脸蛋红彤彤的。这情形,让我脑子十分紊乱,如此可爱的一条生命是为我所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会成就感。可我又不能像别人一样拿他去炫耀,甚至不能告诉别人他的存在。他一天天长大,我高兴之余更多是害怕。
  儿子玩得不想回家,刘卫红把他抱起他大哭。我从车窗伸出头,打声喇叭,他们朝我走来。儿子认出我,做出要我抱的表情,我接过他放在方向盘上,他笑得十分开心,脸上挂着泪珠。
  “叫,快叫爹。”刘卫红和陈姨也坐进车里。儿子真的叫了,比前几天清晰了许多。我说:“带他坐车逛逛。”刘卫红接过他,他又哭,车一开他就停,注意力已转到窗外的景色。
  “又买车了,那辆高尔夫不是好好的吗?”刘卫红问。我还没答,陈姨说:“这车比那部好,宽多了,要好几万吧?”
  “几万你只能看看。”刘卫红挺识货的,“这是日本车,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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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呀!能买房了,小乖乖,你老爹发财了,叫他把这车留给你,好不好?”儿子在他母亲腿上跳。
  我听得好笑,这倒也是个问题,要好好想想,得让他母子多一点安全感。我把车开得很慢,想让儿子看得清楚些。
两头家(4)
“文革,文革。”有人叫我。后视镜里,一个穿法院制服的女人骑单车靠边,是高仕明的老婆周玉。我停下车,心跳到嗓子眼。
  周玉来到车边下车,疑惑地望助手座上的刘卫红母子,要命的是儿子正在朝我不停地“爹、爹”乱叫。刘卫红笑道:“老文,你看这小子等不急叫起他老子了,火车可能也快到了吧?”我开门下车说:“来得及,讲两句话就走。”
  “这小孩好可爱。”周玉还在望我儿子。我问道:“你在这干吗?”她说:“你不知道呀?我在这个区法院上班,我还想问你在这干吗呢!”我笑道:“送朋友的家属去接他。老高最近忙点什么?有好玩的别忘了我啊。”她说:“还不是瞎忙,写些没人看的书,你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我们才能是真的。走吧!人家接人心切,有空叫艳艳去玩。”
  道完别,我把车开得飞快,谁都不说话,只有儿子咯咯笑。
  4
  王一州终于露面了,接到他电话我去他公司。这几天,潘大山这只疯狗又在报上骂他,还引来不少报刊的响应。盘新华和我说,有个高中生,肚子给日本人弄大,自杀未遂。我也极其愤慨。
  “文先生,请到王总办公室坐一会,他开完会就来。”王一州的秘书果子向我鞠躬,我冷眼看她,恼怒她不帮我传话,用鼻子哼一声进办公室。
  挑出一瓶我认为最好的法国酒打开,端杯斜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电视,这里居然能看到很多国外的卫星电视。走马灯换了几十个台,主要看一些洋人报道中国的频道。
  无论话题涉及政治、经济或其他,且不管有理没理,或出发点是善意还是恶意。问题在于,关于中国的背景画面,大多千篇一律。往往美丽的山水和漂亮的高楼大厦一闪而过。然后,尽力展现贫瘠的小山村、破旧的城市街道、污染严重的环境,再配上衣服褴褛的儿童、一脸傻笑的老人。不听声音,我怎么看也认不出,这是我生活的地方。越看越感觉,这些节目是帕蒂的男朋友马歇尔做的。读书时,首次看此类电视,曾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毕业,去拯救受苦受难的国家。如今,只想笑。我总算理解西方人了,就好像富人喜欢施舍一样,他们是为了保持那份人上人的心态,居高临下俯视一切。人人过上好日子,如何显得出他们的优越?
  “你的祖国被如此丑化,你有什么可说的?”王一州在我出神时进来。我点上一支烟笑说:“他们如果美化,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吃饱撑着才去计较这些。”
  “我在美国。”王一州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倒酒,“几乎天天听到有人叫嚣,向台湾提供先进武器、帮助台湾独立、保卫台湾。看来,中国不改姓,美国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美国佬都患上了‘恐红症’。”
  “‘恐红症’?”我站起拿酒瓶,“我看是‘恐中症’准确一点。俄国不是不红了吗?照样没好果子吃,只不过换个理由打压罢了。地球只有一个,能够一人独霸,别人是红是黑都别想……喂!怎么扯一边去了?听着,有人要我警告你,你公司的鬼子,以为又回到三七年的南京,你再不管,他要抗日了!”
  我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故意措词严厉。
  “他奶奶的,居然乱成这个鸟样?”王一州十分震惊,坐到办公桌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进来好几批人。日语听不懂,继续看电视,画面上是台湾领导人道貌岸然的嘴脸,滔滔不绝地,不知道说点什么。王一州和他的人讲话像吵架,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两头家(5)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呀!”王一州问完话,疑惑地看我,“有两件事可能大一点,一件是跟小姐玩虐待,小姐进了医院,我的人也受伤,可那是交易。警察拘留了我的人十六个小时,罚了款。另一件,就是你说的中学生怀孕,那女孩是有人介绍给他们的,中学生脱下校服哪分得出谁是谁?这帮兔崽子谁不找女人,据说很多人上过,现在是谁弄大的肚子也不知道。喂!你说说,这算什么鸟事?又没去强Jian。”
  “这是你的问题,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是传话筒,与我无关,我完成任务了。”我也发觉事情复杂,不愿趟浑水,尤其盘新华警告过我。
  王一州说:“喂!你不信我的话?好,我叫高胖子来,有些事是他去处理的。”高仕明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打完电话,把我已打开的门关上,往杯里倒酒,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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