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狗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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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狗越世-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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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鼻子用力嗅着,嗅着,就是它!我看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静静地躺在我的前面,似乎只要我一伸爪子就能够到。气味是那么浓烈,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让我生出大吃一顿的念头!

我要吃到它!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在喊,在吼。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我一挣,动了,动了,我的前爪和嘴巴一起扑在了那块猪肝上。

是的,是一块猪肝,黑黑的,软软的,美味的,曾在我的脑袋里留下过宝贵回忆的猪肝!记得那一次我饿极了,趁人不注意叼了一小块新鲜猪肝,尽管只是那么一小块,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以为那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至今令我念念难忘。而现在我闻到的就是这种美味的气息。

我觉得眼里似乎热了一下,潮潮的,有什么要流出来,但被我强忍住了。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这时,潜意识里有另一个我在提醒我: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好事,这块猪肝不能吃!可是,我能拒绝吗?吃跟不吃的结果有什么分别?

我的嘴巴鼻子凑在这大大的猪肝上,熟悉的香味悠悠飘进肚子,“咕噜噜,”肚子与它产生了和鸣。

我抬起头朝黑影离开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只有墙壁们静默着。我想叫唤几声,喉咙哪还发得出声音……

第3章 咦,真的有漂亮美眉

黑暗又要退走,光明又要到来了。

当青砖墙露出一些本来的颜色时,我睁开了眼,抬起头来张望,眼皮已经不像原先那么沉重了。试了试,我一用力,竟然站起来了!

一块猪肝落肚,加上一夜好睡,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身体的伤痛也减轻了。难得这么久没有过的好睡了,要知道以前我在晚上是睡不踏实的,总要中途醒来,感知周围的动静,怕尖牙利爪扑过来,怕石块棍棒砸下来。流浪,不是每种动物都能承受的苦痛啊!

巷子还是那样幽深寂静,只是墙头的亮色更明。隔着墙,鸡鸣声拖着长音,悠悠地在墙隙散开,最后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鸟声叽叽喳喳,在看不见的树枝上蹦跳。一切都是这么新鲜,一切都是如此特异,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我缓缓地迈开步子,向着巷子的一头走去。

“呼啦,”转弯处冒出的一个人吓了我一跳,我忙停下来看过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裤,左手夹着一样包着的东西,用右手捂着,脚步匆匆,从我身边一闪而过,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股奇怪的气味跟随他飘过去。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又很难说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看着那人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我转头走自己的路。

没过多久,巷子到头了,前面一下子开阔起来,也明亮了许多。我抬起后腿,在墙角下撒了一泡尿。

再走了十几步,我站在了一块大空地的边上。

鸡叫声,鸟鸣声,混杂着人语声,还有一种从未听过的动物的怪叫声:

“哞——,”浑厚苍凉的声音震撼了我的耳膜,让我吃惊不小。这个动物的体型肯定很大,要不然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快去四处找找!”有几个人从房子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各式东西,有粗黑的木棍,有长长的带一个弯钩的亮刀。有一人还抓着一捆绳子,边走边在绕着。

这是干什么?

我又吃了一惊,慌忙往墙边退,靠在一边盯着他们。

“村里村外都要找过!”又有人大声说话。更多的人从不同的地方出来了,四周变得热闹起来了。

我看到人们都是东张西望的,好像在寻找什么丢失的东西,并没人注意到我。

我只有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了一会儿,我感觉四肢乏力了,就侧身躺下来,靠着墙根。

不时有人的身影从我前面跑过去,叫嚷声没有停止。一只公鸡随着人的步子也跑出来,“噗哒,噗哒”向前奔着,却也没人理会它。它比我以前看到的公鸡可丑多了。记得上次在一个公园里,那只长着一身漂亮的红黑毛的大公鸡,傲气得像人间的公主一般,哪像现在这只,灰不溜秋,土里土气,连头上的冠子都是歪的。

“嗳,这不是林婶家的阿黄吗?”忽然一个人在我前面停住,他手里拿着一柄叉子一样的工具,“亏他们家找了几天,竟会跑到这里来。”

我吃了一惊,以为他要对我不利,赶忙收紧身体,挣扎着靠在墙上,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嘛,很像阿黄。”又有人停下来,一样地看着我。“不过又不太像,”那人又说,“它太脏了!你看,一身都是泥灰,哪个还认得?”

“不管是不是,快去叫文伟来,让他自己认认,省得三天两头到处找,林婶还丢了魂似的。”第一个说话的人说。然后,他们两人都转身跑开了。

我知道他们是去找人了,感到有些不妙,一翻身站了起来,想要逃回到原先的巷子里。可惜没走几步,四肢已经发虚,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在那边!在那边!”有几个人朝我跑过来。我更急了,拼命想要迈开脚步,不料脚下一软,侧身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很快就跑到了我的面前。“是它么?”一人说。

一个穿着一件长袍样的青衫,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青年人在我身旁蹲下,伸手想摸又没摸下来,应该是在打量我。

“看着有点像,又不太像。”青年人的话里满是疑问,“你看,它看到我头也不点,尾巴也不摇,我们家阿黄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我刚才也奇怪来着,阿黄也是认识我们的。”旁边的人也说。

有一个人很快发现了问题,他指着我说:“莫急莫急!你们看这狗有气没力的样子,是病了还是被人打了?我听大头家的阿福说,他昨天在那边巷子里看到过一只狗,一直躺在角落里,应该就是这只吧?我看哪,不是病了就是被打了,你细心看看就晓得了。”

旁边的几人都称是。

那个青年人终于伸过手来,也顾不得我身上的污渍,在我背上摸了几下。我极力想要摆脱开去,但身体的酸楚让我实在逃避不开。可能看我不像反抗的样子,青年人的手掌摸到了我的头上。我无力地扭动了几下,看看没有效果,只有颓然放弃。

“我也看不出是病了还是受伤了。”青年人摸完,扭头对那几人说。

“文伟,让我来看看。”另一个人很有经验的模样,也蹲下来摸我。我很干脆地放弃了任何无谓的反抗。不过,我至少有一点收获,那就是知道了先前的这个青年人的名字叫文伟,不知他跟他们口里的阿黄有什么关系?

“不是病,是受伤了,且是很严重的伤!”后面摸我的那人好像很严肃地说,“不过,谁会把你家的阿黄打得这么重呢?”看来,他已经认定我就是他们口里的阿黄了。我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什么阿黄,但他们听得懂吗?摇头否认,我现在又能做得到吗?大声抗议,更是不可能了……

我无奈地闭上眼,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

“我听说狗的脑袋如果被敲打过了,会不太认识主人家的,”一个声音说,“上月我去姥姥家,听我娘舅说起过这种事。”

“真有这样的事?”青年人说,不太相信的样子。

“很有可能!”旁边人纷纷说起来,“文伟你看,它都不咬你呢,还不是你家的阿黄?要是别家的狗,早就咬上来啰!”

“还是快些给它抬回去吧,赶快找人治治,也省得你娘成天念叨。”

过了不久,我感到有人分别抬起了我的身体的前后,放在了一块平整的木板状物件上。“阿黄,我们回家去!”青年人的声音。然后,伴着“噗哒,噗哒”的脚步声,一摇一晃地在行进着。

我很想睁眼看看,可眼皮很沉很沉,就是张不开。

走了好长一段路,停住了,身体一顿,应该是重新放在了地上。

终于到了。

“伟儿,阿黄找到了吗?快让我看看!”一个年老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焦急,又有几丝欣喜。

“娘,是找到阿黄了!”青年人的话音里满是恭敬。

“是我们在村北的祠堂那儿看到的。”另一人也是在对老妇人说,“现在好了,林婶你也不用着急了。”

“好,好,找到就好!”老妇人有些激动起来,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身旁,好像我是什么很重要的大人物是似的。

“有必要这么造作吗?”我的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人类的眼里,我们这些狗儿何曾有过真正的地位?至少我的所见所闻里,狗的地位最多上升到了“宠物”的境地而已。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要你时,我们狗们是“宠儿”“忠仆”;不要时,我们就成了“垃圾”“祸害”,说好或说坏,全凭人的一张嘴!如今我落到他们的手里,只有听天由命了。

“真的是阿黄!阿黄啊,你总算回家来了!”老妇人的手掌抚到了我的背上,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娘,阿黄……阿黄好像被人打伤了。”那个青年人,也就是叫文伟的青年有些迟疑地说。

“什么?怎么是受伤了?”老妇人更激动起来,“我还以为是在外面几天没吃东西饿的呢。快,快抬进屋里去!”

一阵忙乱、摇晃,我感觉是进了屋子里。

“伟儿,你快去村东头请刘先生来!”老妇人着急地催着。“好的,我这就去。娘,你也别太心急,阿黄会没事的。”青年人边说边走出去,脚步声很快听不见了。

我默默地感受着,心里平静了下来,等待着下面要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好运还是厄运,我都只能承受了。

接下来的事情却一点也不惊心动魄,甚至可以说非常的平常。就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当然是我后来看见的),给我开了一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苦东西,每天由老妇人在锅里煮好,然后小心地喂给我喝。注意,是“喂”,是用一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而不是灌进我的嘴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反正我又没有反抗的权力,就连力气也是后来才慢慢有的。当然啰,到了我有力气反抗的时候,我却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了。谁会对两个整天呵护备至的人张嘴咬上去呢?不说它是恶狗,但至少也是傻狗。而且,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干吗要逃走?你当我真的是傻狗啊。谁喜欢过那种饱饥不知、祸福难测的日子呢?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活动范围也从屋里到了屋外的院子里,但仅限于院子里。老妇人把院子的门管得死死地。好几次,有几个孩童要进来看我,都被老妇人和颜悦色地劝走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我虽然清净了,但更感觉乏味了。整天面对的只是两张脸,老妇人除了喂给我食物,梳洗我的毛发,再一遍一遍地叫我“阿黄、阿黄”,其余时间就是呆呆地看着我。那个文伟则是坐在屋子里,捧着一本书念叨来念叨去,也不知道忙个啥。

屋子外面会有什么呢?

记得以前我在大街上、商场里能看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和东西,虽说看不太懂,但至少可以让我图个新鲜,有事情可做。就说人吧,那里来往的人穿着五颜六色,尤其是年轻的女人,柔柔弱弱的模样,看得我们这些狗类都要眼热心跳。我偷偷地听人说,那些女人都叫“美眉”,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可是现在呢,我连母的苍蝇都没看到!

无聊啊无聊!日子难道只会在无聊中度过?

这天,我照常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其实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是大坏蛋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可以再跟它斗上一斗的。至于为什么要躺着,也是习惯了,反正我也找不到什么值得去做的事,躺着晒太阳不失为一种很享受的方式。不过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有一点挺让我奇怪,这家人的衣着打扮跟我以前在城里看到的很不一样,男的女的都喜欢穿长衣衫,发式也不同。而说话,可能语气语调会有不同,但意思我都能听懂,也就不去计较腔调的怪异了。

“啪啪啪,”院子的大门上传来拍打的声音,我连忙抬起头来望着大门的方向,却没想过要发挥狗的本能,叫唤上几声。我现在完全有力气大叫了。

“嫂子,文伟,你们在家吗?”一个男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又透着一股劲气。

老妇人从屋里匆匆走出来,走过我身边去开门。门开了,一位个子高高的中年壮汉走了进来。他戴着毛皮的帽子,满脸大胡子,古铜般的肤色,身上穿的却是灰色对襟短衣,一条肥大的裤子,足蹬一双宽大的布鞋。手里也没空着,挽臂提着一只竹子编织的大篮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有点沉。

壮汉进来后,他的后面又飘出一片绿色,接着一闪,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过来。我一看,眼睛猛地一亮,脑袋仿佛一下子停滞了——

咦,真的有漂亮“美眉”?

第4章 不陪你们玩

如果说世上有缘分这个东西,我宁可相信它是真的,因为我现在心里就充塞着这样的感觉。

绿色的斜对襟紧腰上衣,袖口镶了一圈花边;同样绿色的长裙,飘飘曳曳拖到地上,浅红色的绣花鞋不时露出来,好似丛绿中开着的两朵红花。脸上很光洁,白皙中透着两抹红,没有我以前看过的城市女人的脂粉气;五官精致,和谐地组合在一起,透出几丝调皮的神色,说不出的可爱。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绿衣美眉走过院子,走进里屋。也许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她边走边转头看了我一眼。也许她是无意中的一瞥,我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之感,连这春日的阳光都变得妩媚生动起来了。

为啥说是“春日”,我想有必要说明一下。来到这里后,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现在不是我记忆中的初冬时节了,居然已经到了春末。难道我受伤后一觉睡了两个季节?我一直纳闷着。然而多想也没用,时间过得快也好慢也罢,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我现在除了吃,就是睡,操心再多也是无用功。

中年壮汉却瞧也没瞧我,顾自走了过去。

我站起来,跟在他们的身后。

“胡老爹,小翠,快请坐、快请坐!”老妇人殷勤地招呼他们在堂屋里落座。我也在门边蹲坐下来,看着他们。

那个叫胡老爹的中年壮汉把篮子放在桌上,边对老妇人说道:“嫂子,这是翠儿在山上采的一点野味,还有我去冬打了一头野猪,都拿些来给你们尝尝鲜。”老妇人连声道谢,一边张罗着沏茶、端上。

忙完了这些,老妇人也在与壮汉并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跟他说起话来。

“这几个月都忙得紧,早想着要来看看你们,总也抽不出空闲来,这不,一拖拖到今天才来。”中年壮汉率先说,眼睛却是看了那个叫翠儿的绿衣美眉一眼。绿衣美眉除了刚进门时跟老妇人打了个招呼,自始至终还没开口说话。见到壮汉看过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慌忙低下头,双手的手指绞着衣角。真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

壮汉却又是“嗬嗬”一笑,不再看她。老妇人看着绿衣美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很欣慰的样子。

“我们都好,多谢老爹挂念了!”老妇人说。

“还叫我老爹呀,”中年壮汉似乎有些生气,“叫了这么多年,该是改改的时候啰!”

“是啊是啊,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老妇人连忙说,脸上充满了喜气,眼睛却看向了绿衣美眉。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的,”中年壮汉说,“盼了这么多年,孩子们都大了,该把喜事给办了——文伟这孩子呢,读书长进了不少吧?”他在屋里张望了几下。

“伟儿在屋里读书。这孩子,成天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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