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唐锦绣- 第5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栽赃嫁祸() 
    只见仵作慢慢将长孙澹已经僵硬的右手抬起,在长孙澹的手底下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户”……

    “户”乃是“房”字的起笔顺序,岂不是意味着长孙澹临死之前留下“杀人者房俊”的绝笔?

    真他娘的狠啊!这种情况下,越是聪明的人就会认定这个“户”字就是没写完的“房”字!半个字比一个整字的说服力更大!

    程务挺当然知道长孙澹的死跟房俊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是长孙澹抱定死志,写下这半个血字之后让自己的亲信来结束自己的性命,以此来构陷房俊,亦或是凶手在将长孙澹杀害之后,故意写下这半个血字来栽赃嫁祸?

    程务挺正自沉思,那仵作又说道:“参军大人,还有这个,您看……”

    仵作又将长孙澹的左手慢慢举起。

    长孙澹的左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显然临死的时候甚为用力。

    程务挺皱起眉毛。

    天寒地冻,加上死去多时,尸体已经渐渐僵硬。但是自长孙澹的手指缝见,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仵作掰了几下长孙澹紧握的手指,没掰开,稍稍用力,“咔咔”两声轻响,却是指骨被掰断了。

    “嗒”

    一个东西自长孙澹手掌间跌落在地。

    是一块玉佩。

    玉质莹润,用红绳打了一个络子,甚为精致。

    程务挺脸色顿时大变!

    作为房俊在京兆府的第一心腹,他自然与房俊极为亲近,对于房俊甚是熟悉。这块玉佩瞅着就眼熟,岂不正是晋阳公主送给房俊的那一块?

    这块玉佩出现在这里……

    简直就是最好的物证!

    此乃皇室之物,天下独一无二,若非房俊出现在这里,这块玉佩怎会留在长孙澹手中?

    程务挺甚至脑补出房俊前来杀害长孙澹,但是争斗之中虽然得手,将长孙澹杀死,却被长孙澹挣扎之中将玉佩攥在手里……

    那当然不是真相!

    真相就是一个长孙澹极为亲近之人趁长孙澹不备,从身后将之刺杀,而后写下半个血字,又将房俊的这块玉佩塞进长孙澹的手里……

    程务挺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现场皆被京兆府紧紧封锁,勘察现场又是自己带队,否则若是让刚刚的刑部官差进来……

    这勘察如何写几乎不用去考量,绝对会与凶手的构想一般无二。

    但问题是房俊的贴身玉佩怎会出现在此处?

    莫非……是房俊身边亲近的人除了问题?

    程务挺心中焦急,面沉似水,伸手道:“勘察文册呢?拿来我看。”

    旁边立即小跑过来一个京兆府的巡捕,将记录现场情况的文册递给程务挺。

    程务挺结果文册,细细看了看,然后要来毛笔,将其中“血字”、“玉佩”等等一笔勾掉,递给那个巡捕,叮嘱道:“没有什么血字,也没有什么玉佩,都听明白了?”

    仵作和巡捕们都不是傻子,参军大人如此明显的动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在给府尹大人洗地……

    “属下明白。”

    众人齐齐恭声回道。

    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世家门阀之中难免有人胡作非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验尸的仵作和勘查的巡捕们配合,消灭证据甚至伪造证据。虽说此乃违法乱纪之事,然已然见惯不怪,毫不惊异。

    更何况这还是在给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京兆府的一把手洗地?

    这个地必须洗,而且洗的没毛病。

    任谁也不可能在京兆府侦办的案件当中找出京兆府官员的毛病……

    程务挺心急如焚,当即说道:“将此间团团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某这边回长安请示府尹,尔等切勿懈怠!”

    “诺!”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程务挺握着那枚玉佩反身走出驿馆,只带了两个亲随便打马疾驰,返回长安。

    到了长安西的金光门,远远的便见到城门处排起长长的队伍,一群一群的兵卒在人群当中往来穿梭巡视,挨个检查,整个城门几乎堵的水泄不通。

    程务挺略微皱眉,打马径自来到城门处,冲着检查的兵卒喊道:“诸位是哪一卫哪一营兄弟?带队将军是哪位,可否引荐一下?某乃是京兆府司录参军程务挺,现有紧急事务需入城面呈吾家府尹,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他可没耐心在这里跟这帮兵卒瞎耗,房俊的贴身玉佩出现在死去的长孙澹手里,这足以说明房俊的身边出现了奸细。谁知道这个奸细还会不会做出什么手脚?

    有心算无心,稍稍搞点小动作都有可能使得房俊万劫不复!

    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笑着走过来,远远的便抱拳客气道:“哎呦,原来是京兆府的程参军,失礼失礼!吾等刚刚受命,说是有凶徒企图混入长安,这不就赶紧的在城门处严加盘查。这长安可是京兆府的地界,咱们就算是身受军令,亦不敢为难您啊!来来来,末将这边给您开个通道,让您先行通过。可不敢耽搁你们京兆府的事情,谁不知道房二恼火起来谁的面子也不敢给?哈哈,吾等可是怕得很,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程务挺在马上略一抱拳,心说算是识相……

    客套几句,便策马随着那校尉来到城门底下。

    城门洞里拥堵不堪。

    程务挺本以为那校尉会给他清理出一条通道,见此状况便有些不悦:“这位校尉,某有急事亟待进城,不知可否先行命百姓停留片刻,让某先行?”

    那微笑诡异的一笑:“行行行,怎么不行?您可是京兆府的司录参军,您的上司可是房二……来人啊,给我拿下!”

    陡然一声大喝,身边十数名兵卒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拽住程务挺的腿就将他拖下马背。程务挺固然悍勇,可是事起仓猝不及防备,情况不明又不能悍然拔刀,一个愣神的时候就已经被拽下马背,四五个健硕的兵卒死死的将他摁在地上,旁边有人拿出绳索,将他四马倒攒蹄的捆了结结实实。

    身后的两个亲随亦是同样下场……

    程务挺勃然大怒,奋力挣扎道:“尔等这是何故?某乃是京兆府司录参军,朝廷命官,尔等竟敢如此无礼,想要造反么?”

    那校尉笑嘻嘻的上前,脚底下冷不丁的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程务挺的下巴上。

    “唔……”

    程务挺疼得惨叫一声,咬破了舌头,嘴里的血一瞬间就冒了出来,疼得他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

    那校尉冷笑道:“好威风,好煞气!司录参军了不起啊,京兆府了不起啊,房二了不起啊?实话跟你说吧,老子等你好久了,这回就等着跟你家那个棒槌府尹一起下大狱、砍脑袋吧!来人!将此人给某捆得结实了,即刻押送刑部,不得有误!”

    “诺!”

    两旁的兵卒上前,用一块破布将程务挺嘴巴堵的严实了,将他抬起来扔到城门口早已备好的一辆板车上,而后挥舞着马鞭将城门口等待出入城的百姓尽皆驱散,押解着程务挺急急忙忙入城而去。

    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堵住的程务挺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意了啊!

    既然猜得到凶手实在栽赃嫁祸房俊,自己怎地不多带一些人保护好身上的这块玉佩呢?

    这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而且由于他私自更改凶案现场的勘察文册,更将证据拿走,足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果不其然,被羁押到刑部之后,还未来得及下狱,便有人前来自他身上搜走那块玉佩。

    那人仔细看了看那块玉佩,对另一人笑道:“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本来我们派去的人被驱逐,在下还挨了一顿臭骂,不过程务挺这个傻子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程务挺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差点就想咬舌自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打草惊蛇() 
    大理寺正堂之内,孙伏伽面色肃然,古井不波。

    长孙濬一身素白麻衣,披麻戴孝,卓立堂下。

    两侧大理寺署官、书吏尽皆默然不语……

    前去京兆府传唤房俊的差役返回,仔细述说了房俊拒绝前来的情由,而后闭上嘴巴,退在一边。

    孙伏伽沉默少顷,淡淡说道:“长孙郎君既然是状告房俊,可有状纸呈上?”

    “自然是有的。”长孙濬自袍袖当中掏出一张状纸,双手递给走上前来的书吏。书吏接了,也不敢看,直接呈递给堂上端坐的孙伏伽。

    孙伏伽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眉头便自微微蹙起。

    这份状纸辞藻华丽、情真意切,充分表达了一个兄弟被人杀害之后的兄长那种悲痛欲绝、仇恨滔天的心情,恨不得将房俊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是通篇却无一字一句涉及到此案的证据,这种东西怎能作为状纸?

    若非长孙濬的长孙家子弟身份,孙伏伽差点就将其轰出去……

    捣乱呢是不?

    将状纸放在书案上,孙伏伽抬起头看着堂下器宇轩昂的长孙濬,手指下意识的在那份状纸上缓缓敲击着,沉声说道:“长孙郎君虽然非曾身入官府,但是长孙家家学渊源,想必对于诉讼之事亦多有了解。房俊乃是从二品高官,执掌京兆府,地位非同小可。长孙郎君若是想要状告房俊,那就必须要证据确凿,否则本官断然不会受理。你这份状纸……说句不好听的,跟废纸亦无区别。”

    这已经是客气的说辞。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理寺!

    房俊是什么人?

    京兆尹!

    跑到大理寺来状告京兆尹,无凭无据信口雌黄么?

    若非孙伏伽生性温和,换了一个人来坐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此刻怕是已经将长孙濬轰出去了!

    如果都像你这么搞,今儿想告京兆尹,明儿想告亲王,岂不是天下大乱?

    朝廷还要不要规矩了?

    在孙伏伽想来,这根本就是长孙濬不忿于兄弟的惨死,有可能在未得到长孙无忌的授意之下,便怒气冲冲的赶来大理寺状告房俊。

    虽然没证据,但是这般闹一闹,对于房俊的名声也的确会有影响,再配合几个御史言官弹劾房俊几本,足以被房俊找找麻烦,恶心恶心他……

    他已经做好了长孙濬不如不饶的打算。

    好歹也是长孙家的嫡子,又刚刚失去了兄弟手足,哪怕情绪过激一些、处事鲁莽一些也在所难免,孙伏伽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劝导长孙濬,休要再继续这种无聊的告状。

    孰料长孙濬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长孙濬一拱手,神情淡然道:“在下知错了……虽然深信房俊乃是杀害吾弟之凶手,但是苦无证据,自然不应当前来大理寺击鼓鸣冤,给孙寺卿添麻烦。孙寺卿年纪长辈的交情不忍苛责,在下却是心中有愧。改日当亲至孙寺卿府上赔礼致歉,今日便就此别过。”

    言罢,深深一揖,在孙伏伽惊诧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孙伏伽有些错愕。

    这就……走了?

    旋即脸色阴沉起来。

    因为心情激愤所以哪怕没有证据也要来大理寺状告房俊,有枣没枣的先打一竿子再说?

    绝对不是!

    难道说……长孙濬之所以前来大理寺,就只是为了做出这样一个姿态,给某些人?

    那么这个某些人,又是谁呢?

    如果这个“某些人”是房俊呢?

    房俊得到长孙濬前来大理寺告他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孙伏伽陷入思索之中。

    若是房俊……

    想必也会如同自己一样,无论长孙澹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也定然认为长孙濬是掌握了一些证据,这才敢前来大理寺告状。

    如果是这样,想必房俊会做出一些动作,比如……

    封锁凶案现场!

    若长孙澹乃是房俊所杀,那么他一定会立即封锁现场,确保没有证据遗留。

    若长孙澹不是房俊所杀,他还是会立即封锁现场,仔细搜索是否有凶手为了栽赃嫁祸给他而故意遗留下来的证据!

    如果现场确实有证据,那么房俊的动作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房俊不是凶手,而凶手又在一些证据上做些手脚……

    房俊封锁现场,就正中凶手的下怀!

    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之计?

    孙伏伽吸了一口凉气……

    难不成,这长孙澹还真就是长孙家“苦肉计”里头受苦的那块“肉”?

    这已经不是受苦了,而是“死肉计”……

    孙伏伽微微一叹,吩咐左右道:“速速前去刑部,查看一番可有事情发生。若是本官所料不错,这件案子跟咱们大理寺已然无关,战场就在刑部之内!”

    *****

    刑部尚书刘德威端坐在刑部大堂之上,鬓角染霜,双目炯炯,凝视着堂下的长孙濬。

    刘德威今年已过六旬,却依旧姿貌魁伟,颇以干略见称。

    其出身徐州彭城,乃是汉高祖刘邦脉下的第二十五世孙,算下来是“五帝三王余绪,一侯两公世家”。汉魏以降,该家族中以显宦、武将、史官、书家、隐士、诗人、孝义之士列名于史册者百余人,人材之盛蔚为壮观。

    刘德威本为隋将,后归李密,武德元年随李密投归唐高祖李渊,被任为从三品左武候将军,封滕县公。刘德威从刘武周处自拔投归李渊,并陈明刘武周部署虚实,被唐高祖李渊封为彭城县公。在武德四年平定窦建德、王世充的战争中,刘德威因功被唐高祖任命为刑部侍郎,加散骑常侍。因刘德威原配夫人荥阳郑氏较早去世,唐高祖就把宗室之女平寿县主嫁他为妻,生二子。而刘德威原配所生的长子刘审礼也能孝事继母,爱护幼弟,一家和睦,传为美谈。

    贞观初,历大理、太仆二卿,加金紫光禄大夫。后敕封为绵州刺史,以廉洁公平著称,百姓为之立碑,继而转任检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

    贞观十一年,复授大理寺卿。翌年,升任刑部尚书。

    其女嫁给高祖李渊第十五子虢王李凤为妃……

    正宗的皇亲国戚。

    此刻在其左右,则是刑部侍郎张允济、韦义节。

    长孙濬立于堂下,神情悲戚,侃侃而谈……

    “吾弟年幼,因不忿大兄之遭遇,故而对房俊怀恨在心,虽则有错,情有可原。而那房俊禽兽之心,将吾弟设计陷害,其悲惨简直人神共愤!即便如此,尚不放过,先将吾弟发配充军,继而亲至赶往鄠县驿馆,将之残忍杀害……天日昭昭,公道何在,国法何在?在下唯原刑部立案侦查,将残暴之凶徒房俊绳之以法,以慰吾弟在天之灵,以正国法,以肃纲纪!”

    大堂之上,刑部诸位官员尽皆面无表情。

    刘德威瞅了一眼左右,问长孙濬道:“空口白牙,如何敢污蔑一位从二品高官、堂堂京兆尹?”

    长孙濬拱手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刘德威面容一整:“证据何在?人证亦或物证?”

    长孙濬答道:“在下有人证,乃是房家下人,可证明房俊昨夜率领家将部曲一夜未归。”

    刘德威刚想说话,下首坐着的刑部右侍郎韦义节开口说道:“好叫尚书知晓,刚刚侍郎段遵前往鄠县驿馆侦缉长孙澹被杀一案,却被京兆府官差殴打。幸而其回城之时擒获一名要犯,并且在要犯身上搜获一件极其重要之物证……”

    刘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