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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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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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无奈道:“可你刚刚明明跪了啊……”

    王伦怒道:“本官那是跪陛下!”

    房俊眨眨眼:“可陛下即非天又非地更非你的父母,你因何要跪?”

    王伦血灌瞳仁,理智尽丧,大喝道:“本官一世清名,举世皆知!刚刚跪陛下只是本官的手段,非是本官诚心实意的卑躬屈膝!”

    “哄!”

    太极殿上的大臣一阵骚动。

    这王伦当真是“好名如命”,为了摘掉“卑躬屈膝”的帽子,甚至不惜自爆刚刚的举动乃是为了逼迫陛下!他不是不明白这种话说出来的后果,但是在维护自己的名声与打倒房俊甚至是自己倒台之间,他根本就不用权衡考量。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名声,在所不惜!

    房俊呵呵一笑:“王少卿,好手段!”

    大臣们心里纷纷吐槽,好个屁啊,真正好手段的是你房俊吧?如此低劣的招数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只能是个笑话,一点作用都不会有。

    但是放在王伦身上,却是效果显著,立刻就让房俊的阴谋达成……

    此人太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一丝半点的瑕疵都不允许存在!

    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脸色黑如锅底,双目喷火的瞪着正一脸急迫与房俊顶牛的王伦。

    身为皇帝,九五至尊!居然当着满殿大臣的面被一个官员言明用手段逼迫,简直就是藐视皇权!这叫最是好面子的李二陛下如何能够接受?

    李二陛下忍了忍,忍住了。

    他没有冲着王伦发火,而是将目光直视左侧文官班列里的一位须发皆白的紫袍老者,沉声问道:“王尚书,既然是你王家子弟,那就劳烦领回家去,好生教导一番何为上下尊卑、何为忠君爱国、何为礼义廉耻!”

    王伦不过是小卒子而已,便是砍了他的脑袋有什么用?

    就是敲打他们的背后的这帮老家伙!

    王珪老脸赤红,躬身施礼道:“老臣知错。”

    而后直起身子,怒叱道:“王伦!不知尊卑,藐视君上,你可知罪?还不速速给老夫滚回家去闭门思过,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王伦兀自不服,瞪眼道:“不行,今日非要与这棒槌掰扯清楚,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王珪勃然大怒,戟指道:“孽畜!难道要在此罔顾人伦、咆哮金殿吗?吾太原王氏世代簪缨、诗礼传家,你是要将王氏的名声彻底败坏吗?”

    这混蛋,平素特立独行也就罢了,看在你尚有几分才华的份上对你多加忍耐,本想这一次让你立下功劳,哪怕事后被陛下追究不得不辞官归乡,亦要在乡梓之地替你宣扬名声,成为王氏的一杆标杆。

    可是在这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纠结于自己的名声却导致整个关陇集团的计划失败,事后就算是王氏鼎力维护于你,也抵不住整个关陇集团的打击报复!

    愚昧至极!

    况且经此一事,王家连自家后辈都无法约束,还如何在关中立足?

    王伦终于闭嘴不言,却依旧忿忿的瞪着房俊。

    他特立独行不假,不与族人走动不假,可到底是王氏子弟,平素与同僚关系冷淡却无人对其打压排挤,还不是因为他王氏出身的身份?

    王氏就是他的根基,无论他采用哪一种方式来标榜自己的名誉,他都知道家族才是他最后的靠山。如果被家族放弃,那他现在这种朝中惊叹、民间敬服的地位转眼之间就会烟消云散,面临的将是无数的指摘和打击……

    王伦终于退了出去,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房俊悄没声息的退回原本的地方,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再次低调起来。

    可是朝中众臣哪一个不惊诧于房俊的战斗力?

    几句歪理,就恰恰能够击中王伦“好名如命”的最大弱点,使其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转而展开反击以维护自己的名声。这种“攻敌之必救”的政治敏感力,怎能不让人惊叹?

    按说,王伦被王珪喝退,弹劾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但是自然有人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因为他们不能任由皇帝在朝堂之上提名房俊担任京兆尹一职,一旦皇帝提名,必将通过,关陇集团现在对朝堂上风向的掌控早已达到历史最低点,他们无力与皇权对抗,就只能暗地里使用这等阴招。

    令狐德棻与长孙无忌互视一眼,前者排众而出,躬身抱拳道:“陛下,王伦虽然藐视君上,但是他所要弹劾之事却是千真万确,不能因为王伦自身的原因置若罔闻,是以,还请陛下降旨,由三法司共同审理此案。”

    房俊有点心虚了,特么的还没完了?

    这种事情一旦被审理调查,那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说也说不清楚!

    他刚想开口,便听得一人大声道:“陛下,臣孙伏伽,不同意令狐尚书之提议。”

第九百九十六章 混战!() 
在令狐德棻开口说话的时候,李二陛下已然面色铁青。

    小的不顶用,就蹦出来老的?

    他依靠关陇集团取得与李建成斗争的胜利,得以制霸天下荣登九五至尊的宝座,却绝对不代表能够任由关陇集团依仗当年的功绩分薄皇权,作威作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在太子李承乾与魏王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的时候,李二陛下便敏锐的察觉到关陇集团的核心力量已然矗立在李承乾的背后。之所以李承乾在与魏王的争斗中屡屡处在下风,深谙政治斗争精髓的李二陛下明白这只是关陇集团的欲擒故纵、欲扬先抑的策略。

    太子李承乾若越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越是会急迫的寻找奥援来对抗魏王。到了那个时候,关陇集团才会露出獠牙攫取最大的利益,以风卷残云之势一举荡平魏王一派,拥护太子,鼎定江山。

    这个过程当中,关陇集团将会得到与当年在李二陛下手里得到的不相上下的利益,甚至会犹有过之。毕竟在李二陛下看来,自己的儿子远远无法达到自己的权谋境界,关陇集团将会趁势坐大,拥有着左右朝局的能量。

    房俊的一个小花招,导致太子与关陇集团貌合神离,也算是无心插柳。然而就在太子与关陇集团渐行渐远的时候,整个关陇集团却非是如同李二陛下猜想的那般偃旗息鼓,而是强势的崛起,甚至敢于向着皇权发起挑战!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李二陛下几乎不敢去想

    若是没有得到什么承诺,关陇集团怎么会舍得甘冒奇险有可能付出数不尽的代价去这么做?

    这个承诺,是谁给的呢?

    太子?

    魏王?

    吴王?

    亦或是齐王?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次机构增设、官员任免的行为,实则暗中潜伏的水流照样波浪汹涌,形势复杂,局势紧迫!

    李二陛下觉得太阳穴霍霍跳动,一股几乎无法遏制的怒气就要彻彻底底的爆发出来!你们这些蠹虫一样的家伙,还想着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依附于大唐的身上寄生吸血吗?

    那朕就让你们看看,一个帝王发起疯来,将会搅动九天风雷,血流漂杵山崩地裂!

    就在这时,孙伏伽的这句话使得李二陛下暴戾的怒气稍稍得到遏制。

    只见大理寺丞孙伏伽走出班列,站到殿中施礼,然后朗声说道:“大理寺自有审案流程,不能轻忽。华亭侯是否有罪暂且不提,王伦所言将房俊交由三法司审理却是大大不妥。三法司审案,最重要的程序是有苦主申诉且证据确凿,否则天下犯案者何止万千,各个都要三法司共同审理,谁能吃得消?王伦可以弹劾房俊,陛下亦可圣心独裁,但是既无苦主申诉,三法司不能受理此案,大理寺更不会受理。”

    令狐德棻怒道:“尔大理寺便是天下有冤屈者申诉之处,世人皆赞你孙伏伽公正廉明断案如神,何以放着房俊如此恶事做尽的凶徒不管?你大理寺的职责何在?”

    孙伏伽也火了,就事论事而已,你不同意就说出道理,搞人身攻击算什么?

    “某身为大理寺丞,总管天下司法,某说大理寺不能审理房俊,那就是不能审理!令狐尚书若是不服,可以奏请陛下更改贞观律!”

    孙伏伽吹胡子瞪眼,极其不爽。

    平素那王伦在大理寺便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臭的是他孤僻不近情理的为人,硬的是身为王氏子弟的身份,似孙伏伽这等圆滑之人怎能愿意得罪?结果他一再忍让,王伦依旧我行我素,使得孙伏伽头痛不已。

    这种人谁会愿意与他同僚为官?

    今天王伦的所作所为更是过分,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就能说出由大理寺会同三法司审理房俊的话来?你一个大理寺卿就能代表大理寺么?你让旁人尤其是陛下如何看我孙伏伽?是我对你早有授意,还是说我掌控不了大理寺?

    无论哪一种,都等于将孙伏伽推到极其不利的地方,孙伏伽不能忍。

    刚刚打倒一个王伦,你令狐德棻又冒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故此,孙伏伽的态度极其不悦,语气也很重。

    武德五年高祖李渊恢复前隋的科举制度,孙伏伽成为第一届状元,玄武门事变当中他坚定的站在李二陛下一边,事后,在贞观元年一跃而成为大理寺少卿,与名臣戴胄同级。几年之后便成为大理寺卿,可谓资历深厚,简在帝心。

    就算令狐德棻德高望重又身为关陇集团的核心人物,孙独家照样不给他好脸,他有这个底气!

    令狐德棻被掘了面子,愈发恼怒,倚老卖老道:“阁下既然身为大理寺丞,就应当以铲除天下奸恶寇为己任,那房俊凶徒横行不法”

    一直在一旁看风景的房玄龄吃不住劲了,出声不客气的打断令狐德棻:“令狐尚书,慎言!”

    令狐德棻正要跟孙伏伽发火,闻言回头怒视,发现房玄龄,这才怒气稍减,语气却依旧不善:“房相何以教我?”

    你来教教我,我怎么说错了?

    房玄龄也不恼火,淡淡说道:“令狐尚书句句声声凶徒、恶棍,敢问房俊何时被律法审判,又是何时被律法定罪?”

    令狐德棻哼了一声,蛮横道:“这不是要审他么?只要经由三法司审理,其罪自现,房相可当记住,您不仅仅是房俊的父亲,更是大唐的宰相,处事当公正,该大义灭亲的时候,不能徇私枉法!”

    一直默不作声的房俊见到老爹都出头了,自然不能在“低调”下去,出声说道:“您也说尚未审理呢,既然尚未审理,令狐尚书何以就给本侯定了罪?是您的嘴比律法更有权威,还是说本侯亦可现在弹劾令狐尚书扒灰,然后就能义正辞严的骂您一句老不死的?”

    “噗”

    “哈哈!”

    太极殿上哄堂大笑。

    程咬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滴个娘,令狐老儿莫非还喜好这一口儿?佩服佩服!呜哈哈,您是这个!”

    说着,挑起一根大拇指晃了晃,然后猥琐的用另一手的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套在挑起的这根大拇指上,还抽了几抽插了几插。

    身边的武将们又是一阵爆笑。

    李绩是武将当中的另类,形象无限接近于“儒将”,实在是看不得程咬金这等下流的表现,皱眉说道:“卢国公请收敛一些,这里可是太极殿,怎能如此污言秽语?”

    程咬金不忿:“怎么就污言秽语了,他令狐德棻做得,我程咬金就说不得?没那个道理!”

    一旁的尉迟敬德便说道:“你别瞎说了,房俊那小子只是打个比方,又没有经由三法司审理,谁知道真假?若是审理过后你自然可说,但是现在哪怕人家真的扒灰,你也不能说。”

    程咬金不愧号称“混世魔王”,胡搅蛮缠的功夫绝对一流,闻言怒瞪双眼,喝道:“尉迟黑子,你欺人太甚!那房俊之事亦未审理,缘何令狐老儿就可以口口声声喊房俊为凶徒恶棍,反过来我喊他就不行?难道就是因为没人在陛下面前弹劾他吗?那俺来弹劾他!”

    只见程咬金一撩衣袍,“噗通”跪地,先说了一句:“陛下,某这一跪既不是畏惧您的威严,所以不算卑躬屈膝,也不是想要阿谀奉承,所以也不算毫无气节,就只是学着王伦的样子而已,您别在意”

第九百九十七章 乱套了!() 
武将班列又是一阵大笑。

    一直看戏的武将这一刻也开始表示对于房俊的支持,只是这帮家伙上阵厮杀是把好手,在这种斗争中缺乏战斗力,是以表达的方式也如同武人的性格那般……直爽!

    李二陛下也哭笑不得,不过心里慰贴。那些世家子弟都读书读傻了,眼里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国,更不知有他这个皇帝!还是这帮老杀才贴心啊……

    程咬金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那啥,下面说正经的了。微臣弹劾令狐德棻扒灰,请陛下召集三法司审理,如果这人拒不交代,则大刑侍候!定要其交待出作案的时间、地点、以及详细的案发经过……”

    “哄!”

    大殿上的文武重臣全都笑抽了。

    这老货,言语当真龌蹉。交待时间地点已然是过分,还要交代详细的案发经过?如果令狐德棻当真扒灰,那这个作案经过……啧啧啧,不可描述啊,实在是太污了!

    令狐德棻差点气疯掉!

    这可比问候令狐德棻的母亲来得更加恶毒,就像他们对付房俊的方法一样,无论此事真假,是否曾经发生,只要此间的消息传出去,对于令狐德棻的声望都是灭绝性的打击!

    以后只要提起他令狐德棻,别人就会说:“矮油,就是那个扒灰的老家伙吗?他是真的吊!”

    他令狐德棻也就别活了!

    眼看着好好的大朝会演变成为一场闹剧,李二陛下坐在御座之上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关陇集团全都待不住了。

    长孙无忌怒叱程咬金道:“住口!简直岂有此理,怎能拿人清誉如此糟蹋?”

    岑文本亦埋怨程咬金:“卢国公简直荒唐,这等话语能随便说吗?君子当守身如玉持身严谨,如此毫无根据的事情您就要奏请陛下三法司会审,且不说根本审不出来什么,因为本不可能有这种事存在,但是您叫令狐尚书如何自处?”

    令狐德棻肺叶都快炸掉了,你特么这是劝架?

    这分明是指着老夫的鼻子骂老夫冤枉房俊啊!

    想想自己堂堂令狐家的家主,一世清名年高德劭,临老居然要背负此等名声,还有何面目见人?

    心中悲凉,一时激愤,令狐德棻伸手摘掉头顶的乌纱帽,一扭身,“啊呀”一声就向身后的环抱粗的梁柱撞去。身边的官员吓了一跳,未想到老令狐居然如此暴烈,赶紧上前死死抱住,却是动作稍迟令狐德棻的脑袋已然撞到柱子上。

    “砰”一声闷响,令狐德棻一头栽倒在地。

    雪白的头发见殷红的鲜血流出,面色惨白,人事不省。

    整个大殿顿时就乱了套。

    大臣撞柱而死,这是多少年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了?想都想不起来,得回去翻翻史书才成……

    李二陛下面色黑如锅底,恨不得将令狐德棻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你特么想要寻死你回家去啊,吃毒药喝毒酒跳河上吊怎么都行,可就是不能死在太极殿上!

    否则这日后的史书要怎么写?

    没人去管程咬金的污言秽语,人们只知道唯有昏君临朝,才会有大臣撞柱而死!

    你特么是要用你的命将朕永远的钉在昏君这个耻辱柱上么?

    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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