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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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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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一回头,便见到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寺门前的房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真真是“鹤立鸡群”,因为唯有房俊跟他身后一个身形矫健的小子站在,左右躺了一地的光头和尚……

    领头的衙役顿时心里一个哆嗦,这位爷怎地在这儿?

    旋即便明白了,感情今儿这帮和尚没看黄历,出门惹到这位凶神了……

    房二那是什么人?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赶紧点头哈腰的表示态度。

    心里却是直哆嗦,娘咧!我这嘴怎地就这么贱,没搞清楚状况呢,就满嘴喷粪,这位该不会恼火起来吧?

    偷着看看房俊脸色,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放下心。

    “咱家大人自打上任以来,就一直念叨房二爷您是他的恩主,若是没有您的仗义相助,就没有他的今时今日!一直想着去府上给你磕头谢恩呢……”领头的衙役低眉顺眼的凑到房俊跟前,好生谄媚。

    房俊有些奇怪:“你家大人是哪个?”

    “我家大人姓李,名讳唤做义府……”

    房俊愕然。

    李义府?

    此地乃是萬年縣,那家伙不是刚刚参加完乡试么,怎地就成了一县长官?这不符合逻辑啊……

    不过说起来,李义府若是称呼房俊一声“恩公”,那房俊还真担当得起,若不是房俊在乡试之时“解衣赠之”,那李义府大概就得放弃这次考试了。

    只是想想此事,房俊就满满的全是心塞,自己居然一手将这个大奸臣拽进官场,真是造孽呦……

    “李义府是萬年縣的县令?”

    “那倒不是,李大人是咱们县丞,不过县令病重,已然上书告老,现在朝廷还未分配新任的县令……”

    房俊点点头,不过即便是县丞,也算是有了出身,也不知道李义府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怎地从一个考生就一步成为了县丞?

    只是虽然萬年縣有熟人在,但此事涉及到佛门、高僧、公主、侯爵……如此高的规格,萬年縣自然无权审理,必须呈报大理寺,由大理寺亲自审理,亦或授权刑部审理。

    高阳公主在一旁的马车内,心思纠结,很是忐忑。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跟辩机再次幽会吧?

    公主殿下越想越是不安,便掀开车帘,冲房俊招招手:“房俊,你过来!”

    房俊回头瞅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对那领头的衙役道:“此事,房某一力担之!时辰不早,某先回去,明日若是需要某至县衙亦或大理寺,派人通知一声便是,绝不至于令阁下难做!”

    那衙役被房俊称呼一声阁下,顿时骨头都轻了二两!

    这位爷是谁啊?

    是房俊!房相的公子,皇帝的女婿,当今的侯爵,带兵的将军,当朝大员!

    能跟咱这么客气,那显然当咱是个人物!

    当然,也可能是咱家县丞大人的人情在里边……

    衙役当即胸脯拍的砰砰响:“您老且回家歇着便是,这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是的回家洗个澡松快松快……”

    旁边的和尚顿时不乐意了!

    那个领头的武僧叫道:“凭什么啊?他来我们佛门清净之地大打出手,这打完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那衙役怒道:“少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背地里干些什么男盗女娼的勾当真以为没人知道?给你脸称呼你一声大师,否则你也么屁都不是!这位是谁?堂堂礼部尚书、新乡候,房俊房二爷!人家说的明白,随传随到,你还想咋地?”

第五百一十一章 崩塌的重生() 
和尚不忿道:“可他打了我们这许多人,怎低也要羁押起来吧?万一他畏罪潜逃怎么办?”

    衙役胸脯一挺,掷地有声道:“此事是我处理,若是房二爷逃了,拿我问罪便是!”

    和尚一脸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这官官相护,乃是天下定例,一个和尚能有什么法子?

    房俊冲那衙役点点头:“谢了!敢问如何称呼?”

    人家如此周全,还不就是为了一段香火人情?自己也非不近人情之人,甭管三教九流还是虾兵蟹将,难保有一天用到人家的时候,结个善缘,未尝不可。

    一句“谢了”,惠而不费,算是承了这位衙役的人情。

    否则去县衙里蹲一宿,那滋味也不好受……

    那衙役喜形于色,连忙说道:“小的名叫吴大维,族中排行第九,因此坊间都称小的吴九……”

    吴大维……这名字挺耳熟。

    “如此,某便告辞了!”房俊点点头,转身上马,同席君买扬长而去,看都未看马车里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大怒,狠狠的一跺脚,喝到:“回宫!”

    臭房俊,死房俊,黑面神!

    真当本宫稀罕你么?还给本宫甩脸子!

    你等着,回去便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要你好看!

    马车转个弯,沿着来路返回。

    高阳公主透过掀起从车帘,正巧见到依旧站在树下的辩机。那张以往觉得颇为俊俏的脸,此时透着无尽的失魂落魄,令高阳公主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厌恶。

    都怪这个臭和尚,若非是你拦着本宫,如何能惹得房俊那厮误会?

    高阳公主也不是好相与的,小脾气发作,敲了敲马车的车厢,外头便有侍卫凑过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阳公主抿着嘴儿:“那个叫辩机的和尚,看着就讨厌……”

    “属下明白!”

    外头的侍卫闻言,心领神会,招呼了一名同伴,调转马头返回西明寺门前。

    辩机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这一地哀嚎翻滚口中污言秽语不绝的和尚,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烦。

    这就是所谓的出家人?

    人家房俊还真就没骂错,这等败类,简直败坏了佛门的清誉。长此以往,世人眼中的佛门净地,的确要变成污秽遍地的腌臜之所,使人避之唯恐不及,还谈什么一心求佛、得正大道?

    心里正心潮起伏间,忽闻耳畔马蹄声响。

    辩机愕然回头,便见到两名骑士策马而来,到了自己面前,也不说话,提起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下来。

    辩机只是见到眼前两道鞭子的残影,脸上便火辣辣一阵剧痛,不由得惨叫着捂住了脸。两名骑士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狠狠抽鞭子,片刻之间,辩机便被抽的哀嚎不绝,遍地翻滚。

    两名骑士骑在马上,很是抽了辩机一顿,这才冷言说道:“吾家殿下转告与你,既是世外之人,便应当修心养性,大街上拦住女者纠缠不休,败坏女者名节,岂是高僧所为?这一顿鞭子算是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尔自当小心大好头颅!”

    言罢,一夹马腹,转身离去。

    嚣张到极点!

    尚留在现场的衙役们目瞪口呆,便是那满地的和尚也都停止了惨叫。

    大家总算明白了,原来今日的一切,居然都是这个辩机招惹公主殿下惹出来的!

    “呸!”吴九厌恶的啐了一口:“还当你们是什么大德高僧的,原来不过是一群人面兽心的腌臜之徒!还特么有脸在这儿叫屈?跟你们说吧,这官司,打到天子面前,你们也赢不了!听我一句劝,乖乖的回去好好的念几本佛经,问问佛祖,怎生当一个和尚!”

    一地重伤的武僧面面相觑,尽皆无言。

    他们只是见到辩机被房俊打了,是以才同仇敌忾,却始终也未问及此事究竟由何而起。他们都并非什么清心寡欲的高僧不假,暗地里干了不少龌蹉事也是真,可是好歹都是出家人,基本的底线和颜面还是要的,如此被人赤果果的打脸,情何以堪?

    为首那武僧长叹一声,挣扎着在地上爬起,冲吴九合十道:“是贫僧莽撞了,未明情由,便袒护与自己人。此事就此作罢,烦请大人告知房施主,鄙寺绝对不会追究,并且诚挚道歉。阿弥陀佛……”

    言罢,与爬起来的武僧,相互搀扶着回了寺内。

    却无一人再看辩机一眼……

    辩机呆呆立在那里,脸色阵青阵白,浑然忘记一身鞭痕累累,直至一阵夹带着雪花的冷风吹过,这才激灵灵打个寒颤,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

    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空寂。

    什么佛,什么爱,什么恨,什么羞辱,什么修行……

    这一刻,全都寂然一空。

    辩机深深吸口气,就那么脚步踉跄的步入寒风苦雪之中,一身僧衣被寒风吹佛得鼓荡褴褛,瘦弱的身形显得愈发孤寂,就这么一路走出长安……

    若干年后,一个孤行僧在岭南的穷山恶水之间,用自己慈悲的胸怀和高深的医术,拯救了无数的贫苦山民。人们为他树碑立传,交口传颂,而这位相貌俊朗的僧人,却只是淡然处之,一人一钵,一竹篓一竹杖,行踪无定,艰苦修行……

    *****

    高阳公主回了皇宫,并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气咻咻的直奔神龙殿。到了才知道,皇帝并未在此,而是去了杨妃的寝宫。

    高阳公主又转个弯,来到杨妃的寝宫。

    杨妃前些时日偶然风寒,很是在病榻上缠绵数日,今日才算是下得地来。李二陛下虽然後宮里佳丽无数,但是对这位前朝的公主,还算情深义重,特地过来探视。

    皇帝坐在锦榻之上,悠然的拈起白玉托盘中一颗鲜红的樱桃,放进嘴里品尝,片刻吐出果核,说道:“这樱桃虽然看似与夏日里的并无二至,但总归是逆天之物,未得春夏之地气,吃起来难免酸***妃病体初愈,这等食物还是少吃为妙,免得肠胃不适。”

    杨妃打横坐在下首,闻言温婉一笑:“这东西都是房俊送来的,人家凭着一分孝心,臣妾又怎能寒了人家的心思?”

    甭看年近四旬,但杨妃保养得宜,兼且出身前隋皇族,气质华贵仪态贤淑,看上去非但未显老,反而多了几分岁月雕琢出来的雍容与娴静,宛如那陈年的佳酿,历久弥香。

    李二陛下看着佳人新剥蛋壳一般白嫩的脸颊,温婉的眉眼神情,心里颇为意动。便伸手拉住杨妃柔软的玉手,笑道:“那小子倒算是有眼色,变着法的哄你开心,难道是知晓某心疼你,便想来个曲线救国?”

    杨妃俏脸微红,反手捂着皇帝的大手,嗔道:“陛下怎能这般看人?别人臣妾不敢说,但是房俊却绝对没有这般心思。自打恪儿出京,他便隔三差五的送来孝敬,他看重的是这份情,绝非对臣妾有所图谋。再者说了,陛下英明神武,那小子便是有什么歪心思,又岂会打到臣妾这边来?陛下可是从来不许後宮干政的。”

    世人皆知,李二陛下对于後宮的掌控极其严厉,除了过世的长孙皇后偶尔会对朝政有所谏言之外,其余的嫔妃严令不许议论朝政,更别说参与其中了。

    李二陛下笑道:“还说没有被那小子收买?你这一会儿,可是净给那小子说好话了……”

    杨妃笑道:“陛下心中自有计较,臣妾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李二陛下很享受这等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斗斗嘴也能觉得心神愉悦,便捏了捏杨妃的纤手:“时辰不早了,某今日便留在此处,咱们早些安歇吧。”

    杨妃闻言,心中喜悦,温柔的点头道:“那臣妾侍候陛下沐浴。”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父皇,赶紧下道圣旨,将那个黑面神一刀砍了!简直气死我了……”

    李二陛下与杨妃愣住,面面相觑。

第五百一十二章 告黑状() 
♂!

    高阳公主提着裙裾,从殿外进来,一溜小跑的便直奔杨妃,凄惶的叫了一声:“姨娘!”然如乳燕投林一般,一头扎进杨妃怀里,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抽抽噎噎哭个不休。

    李二陛下有些傻眼,这不是刚刚黏糊咱半天,得了允许出城去房俊的农庄了么?怎地一转眼就跑了回来,还这么一副样子?

    杨妃也吓了一跳,赶紧将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不停拍着高阳公主的肩头,哄道:“哎呦,这可是怎么了?漱儿可莫吓我,快说说怎么回事?”

    高阳公主从杨妃怀里抬起头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已然有些红肿,泪珠儿一串儿一串儿的挂在粉嫩的脸蛋儿上,满脸委屈,让人看得之心疼……

    高阳公主却没有回答杨妃的话,将头转向李二陛下,瘪着小嘴儿叫道:“父皇,您赶派人去将那黑面神抓来,一刀宰了了事!”

    杨妃大汗……

    嗔怪的轻拍了一下高阳公主的肩膀,不悦道:“说什么浑话呢?这眼瞅这就要成亲了,张嘴闭嘴打打杀杀的闹腾不休,这成亲之后可怎么得了?”

    高阳公主委屈的叫道:“那混蛋不理我!凭什么呀,我是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交给那个黑炭头黑面神土包子,那是下嫁,是他们房家百世修来的福分,凭什么给我脸子看呀?”

    杨妃奇道:“他怎么给你脸子看了?”

    高阳公主吱吱呜呜,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在大街上跟辩机聊天引起?这个不能说,不然自己就理亏了呀!干脆耍赖道:“反正就是给我脸子看了,现在他就敢这样,这要是成了亲,还不得天天虐待我?姨娘,您得给我撑腰……”

    “好好好,姨娘给你撑腰,行不行?”杨妃哭笑不得,只得哄着她。这丫头母亲早丧,从小便跟她亲近,她也待这丫头如同亲生骨肉一般,疼爱怜惜,此刻见到高阳公主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都哭成了小花猫,心里说不心疼自然不可能,不由得对房俊有了几分埋怨。

    好歹你也是男人,七尺昂藏顶天立地,跟一个小女子较什么劲?

    简直不像话……

    李二陛下却坐在一边神情悠然,既不动怒,亦不询问。

    说起来,现在他对房俊那厮已然完全免疫,就算那厮现在把天捅了窟窿,李二陛下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相反,若是那厮三五天的不搞出点事情,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李二陛下也清楚,房俊这厮的确草蛋,但也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只不过总是将一件小事无限扩大化而已。

    就比如现在,大抵是高阳公主不小心什么地方惹到了房俊,然后房俊反应过激处理鲁莽,便将高阳公主招惹得如此气急败坏,居然口口声声要把人给宰了……

    高阳公主见李二陛下没什么表示,顿时不满,气咻咻嚷嚷道:“父皇,您女儿都被人给欺负了,您怎么还能无动于衷?让百骑出动,快点把那家伙抓起来,在午门斩首示众……”

    杨妃气得又拍了她一记,瞪眼道:“还没完了是不是?姑娘家家的浑说些什么,矜持点行不行?瞅瞅你这幅鬼样子,跟市井泼妇似得,那房俊看到你这样,都能吓得退婚……”

    高阳公主委屈得不行,大哭道:“姨娘你偏心!那黑面神不就是隔三差五的给你送礼吗,你就偏向着他了?呜呜呜,我的命好苦,父皇不管我,连姨娘也不管我,呜呜呜,命好苦……”

    杨妃顿时没辙,赶紧搂着高阳公主,低声哄劝。

    李二陛下被她吵得脑仁疼,眼瞅着就跟爱妃春风一度两相缠绵鸳鸯交颈鸾凤和鸣,大好夜晚就生生被这个闺女给搅合了……

    “行吧!那你说说,到底房俊是怎么惹了你,说得有理,父皇派人去扒了他的皮!可若是说得没理,你就给某消停点,乖乖的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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