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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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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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家宴一结束,萧瑀当即写信派人快马送往长安,说自己随后就到。接着收拾行囊,立即启程。河池所有兵马、房宅、财产,一概不留,尽皆交给李二处置。

    而高祖李渊见萧瑀夫妇来到,十分高兴,盛宴款待,当即授萧瑀为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为民部尚书,倚为肱骨……

    而李二陛下对独孤氏非常尊重,历史上萧瑀屡次犯错,六遭罢相,又六次官复原职。到了李二陛下病重之时,尚惦记着跟随萧瑀被罢免出京的独孤氏,于是恢复了萧瑀的宋国公封爵,还加授金紫光禄大夫,又加“特进“,命其夫妇返回同官玉华宫休养。

    房俊敢跟萧瑀瞪眼睛,就算官司打到太极殿上,李二陛下也会维护他,因为他是李二陛下手里的刀。

    却不敢跟萧瑀的夫人独孤氏有任何不敬……

    规规矩矩的施礼问安。

    独孤氏面容慈和,含笑颔首,显然对房俊甚为满意,房家虽然算是二流的山东世家,在独孤阀的眼中着实算不得什么,但是房玄龄、房俊父子却是朝中有数的能臣,依靠自身的能力,迟早亦会跻身一流门阀之列。

    与其同那些早已根深蒂固早已臻达巅峰,再欲上升一步难如登天的门阀联姻,还不如与这等朝气蓬勃的新近世家更深层次的合作,不仅处处占据主导地位,还能借助其积极向上的朝气,祛除家中一些腐朽陈旧的尘埃……

    况且在勋贵二代之中,房俊的确是出类拔萃。

    身为孤独家的女儿,见惯了世事沧桑风云变幻,对于事物的关注更在乎其内里的特质,而非是流于表面的东西。打架怕什么?闯祸怕什么?杀人算什么?甚至于造反怕什么?

    做什么都行,关键在于你否能够做成,以及其后随之而来的后果,是否采取了规避的措施,以至于能否承受……

    想了想,独孤氏微微举起两手,让身边的侍女替她挽起衣袖,将手腕上一对儿翠绿晶莹的镯子取了下来。

    “此物,乃是家慈之遗物,老身这么大岁数,怕是时日无多,总不能让这东西随我长埋黄土之下,再不见天日。今日便将它赠予二郎与淑儿,惟愿你们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所有萧家人都愣住了。

    这这这……居然将这东西送给淑儿与房俊?!

    就连萧瑀都吓了一跳,连忙道:“夫人,这个……不合适吧?此乃长辈遗物,必然是要留在身边当做念想的,赠予小辈,于礼不合。”

    岂止是于礼不合?实在是这镯子的象征意义太过巨大!

    萧锐也劝道:“母亲,这礼物着实太过贵重,还是三思为好。”

    就连一旁的襄城公主,也直着眼睛盯着那一对儿翠绿欲滴的镯子,更别说一众萧家女眷了,各个脸上既是不可思议,又满是羡慕嫉妒……

    独孤氏却笑了笑,柔声对萧瑀道:“人活着,这是个念想,可人终归有一死,待你我死后,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萧锐叹了口唾沫,很想大喊一声:娘啊!您和爹死了,可还有我们这些个儿子啊,这玩意给我们就好了……可他终归还是正直了一些,脸皮不够厚,说不出这样的话。

    房俊在一旁冷眼旁观,心说不就是一对镯子么,那个有多值钱?

    就算是秦始皇传下来的,咱也未必就多稀罕……

    不过看着萧家人个个紧张的神情,还有萧瑀欲言又止一脸便秘的样子,便知道这东西定然很重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当即便上前一步,一揖及地,恭恭敬敬道:“长辈的礼物太过厚重,房俊何德何能,敢坦然收受呢?”

    就在一众萧家人齐齐松了口气的时候,便听得房俊续道:“但长者赐,不敢辞,纵然不合礼数,房俊亦只能愧领了。”

    萧家人差一点破口大骂!

    娘咧!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就是命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人脸皮怎地这么厚?完全不像个君子啊,跟他爹房玄龄差距太大……

    咱家淑儿那可是端庄贤惠,这厮怎么看都配不上啊!

    独孤氏不理会儿孙们的怨念,笑得慈眉善目,乐呵呵道:“好,好,好孩子!一对儿镯子而已,当得什么贵重不贵重?只要往后好生对待淑儿,让她幸福美满无忧无虑,待到老身作古之时,把当年的嫁妆亦要分给她一半儿!”

    萧家众人已然无力吐槽了,这什么情况啊?

    母亲(祖母)怎地见到这个房俊,比见到亲儿子(孙子)还亲近?

    这棒槌长得黑,跟俊美更是不沾边儿,没觉得有什么招人稀罕的地方啊!

    ……

    萧瑀见到已成定局,无奈吩咐道:“来人,将这副镯子装进锦盒,填在姑娘的嫁妆里头吧。”

    “喏!”

    便有两个侍女上前,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自独孤氏手里接过镯子,弓着腰退了下去。

    接下来婚礼程序继续。

    房俊来到后宅门口,便见到一身凤冠霞帔的萧淑儿在侍女簇拥之下小步从台阶上下来,身段窈窕,翩然如柳,只是脸上罩了一层红色的面纱,却是看不清容貌。

    然而只是这“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的秀美身姿,便知道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纳妾、故人() 
萧家乃是累世大族,人口众多,不仅儿子多,闺女也多。

    一群莺莺燕燕围拢在后宅门口,俱是紫色不俗,身上绫罗绸缎衣饰华美,看得房俊眼花缭乱,伸着手儿跟房俊讨要赏钱,叽叽喳喳犹如百鸟朝凤,吵得房俊耳中轰鸣,脑袋都大了一圈儿……

    幸好早有准备,屈突诠端着一个大大的箩筐,里面是用红纸糊成的红包,印着精美的花纹,里边装着簇新的铜钱。

    有女眷过来讨要,屈突诠便笑嘻嘻的递过去,趁机在素白的小手儿上摸一把,惹得女眷们纷纷惊叫,红着脸儿退开一旁,瞪着屈突诠这个登徒子的,那目光又是幽怨又是惊讶,却唯独没有多少恼怒……

    大唐风气开放,尤其是今日这等喜庆日子,这等调戏程度,尽在大家接受之内。

    纳妾毕竟不是正婚,所有程序一应缩减。

    闹了一阵,便有陪嫁的丫头掺扶着萧淑儿,坐进房家抬来的轿子里,轿帘盖好,由房俊亲兵充当的轿夫便起轿,抬着小轿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宋国公府一侧的角门。

    妾侍,在这个年代的地位是极低的。

    不仅进入夫家的时候要从侧门抬进去,便是出嫁之时,亦要从娘家的侧门抬出去……

    哪怕是萧家的女儿,哪怕房家变成一个土财主,亦是一样。

    宋国公府门前,响起震天的锣鼓声。

    坊里的百姓早已蜂涌而来,议论纷纭熙熙攘攘。萧家嫁女儿不稀奇,但能够娶萧家的女儿做妾,除了皇室之外,谁有这样的地位?简直不可置信。不过房俊在民间声誉极好,当他一身吉服出了大门,翻身跨上枣红马,英姿勃勃的打马前行,路旁的百姓纷纷叫好。

    “房二郎,好样的!”

    百姓们是真心觉得房俊牛,而且也都喜闻乐见。

    却将萧家送亲的人喊得黑脸,尴尬得不行……

    什么叫“房二郎好样的”?感情吾家闺女活该就只能给房俊做妾是吧?还是说吾家闺女终于出来做妾的,你们就看着高兴?

    ……

    崇仁坊这边更热闹,这里的邻居对房俊更熟悉,知道这位虽然外界传扬乃是“棒槌”,平素却最是平易近人,崇仁坊居住的都是达官贵人、王侯公卿,但是这些各家的奴仆婢女们,却都觉得房二郎是个温和的性子。

    性子好,不可待下人,官职高,还有才华,这样的人谁不希望他过得好呢?

    于是从一进崇仁坊的坊门开始,人群便闹哄哄的,时不时有人叫出“房二郎公侯万代”“百年好合”这样的话语,气氛愈发热烈。

    房俊便端坐马上,缓缓而行,露出一副礼节的微笑,频频作揖,予以还礼。

    数十挂鞭炮在府门前早已铺好,红色的鞭炮铺满了门前半条街,点燃捻子,噼哩叭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笼罩了整条街,好像有仙圣驾临亦或是神兽出没……

    大红色的炮皮子炸裂开来,随着火光炸亮漫天飞舞,格外喜庆。

    房俊在府门前下了马,自大门而入,抬着姨娘的小轿子则绕过正门,于一侧的侧门进入府内,直接抬去后宅。

    ……

    房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外间自有长兄房遗直料理,固然这位仁兄整日里窝在书房隐隐有“成仙”的架势,但是自己兄弟纳妾,却也不得不出面张罗,总不能让老爹出头吧?好在他性子固然迂腐了一些,对于礼数却是一丝不苟,稳稳当当,任谁也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况且还有李思文、屈突诠等等一干好友照应着,这帮家伙平素胡闹起来天都敢同个窟窿,一个比一个跳脱,但到底都是勋贵世家出来的子弟,这等场面照应下来完全不在话下。

    后宅自有长姊韩王妃料理,这个场合武媚娘是不能出面的,再是能耐,也总归是个妾……

    前院礼宾客如云。

    纵然只是纳妾,可谁叫如今房俊在官场之上风生水起?钻营巴结,古今如一,这就是官场的常态。一批一批中层官员前来祝贺,送上贺仪,见到房家也没有大摆筵席,显然不打算大肆铺张,便凑到房俊跟前说上几句恭喜的话儿,纷纷告辞。

    但李绩、李靖、岑文本、李孝恭等一干大佬却坐得稳稳当当,毕竟有房玄龄这么多年的香火情份在,是肯定要留下吃一顿喜酒的。

    长孙无忌今日没来,这在情理之中,眼下房家与长孙家不仅仅是形同陌路,简直是针锋相对,长孙无忌这等性格,看似平和实则骄傲得没边儿,焉能登门给房家庆贺?

    但官场的脸面在,故而派了长孙涣前来……

    正门口,房俊于长孙涣相互见礼。

    这两个幼时玩伴,如今却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长孙涣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如今长孙冲逃亡天涯,他早已成为长孙无忌属意的家族继承人,愈发增添了几分沉稳干练,本就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俊彦,看上去更加气质不凡。

    “恭贺二郎,素闻萧家这位嫡女,乃是天姿国色钟灵毓秀,当初这门亲事定下,不知多少江南子弟扼腕叹息失魂落魄,恨不得取彼而代之,便是长安子弟,亦是艳羡不已,如今却花落房家,二郎邀天之幸,这运道简直逆天,当真好福气。”

    “呵呵,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命中八尺,难求一丈,这就是命数,羡慕不来的。难不成二郎也羡慕嫉妒恨?羡慕一下就好,若是太过执着,辗转反侧夙夜难眠就不好了。”

    “二郎此言差矣,总归不能指望着天上掉馅饼吧?人,还是要去争一争的,说不定明日吾便寻到一个不逊于这位萧美人的角色呢?”

    “哈哈,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缘就好,切勿钻了牛角尖。”

    ……

    两人都是家中行二,都被成为二郎。

    谈笑晏晏,光风霁月,只不过嘴里说着美人,实则心底都清楚,对方说的绝不是什么美人……一个嫉妒对方运气好,一个讽刺对方功利心太重。

    长孙涣面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僵硬,半晌,幽幽叹息一声,道:“前路荆棘,若是不争,如何披荆斩棘,得窥大道?你我身份不同,站的位置也不同,吾之心境,汝未必便能体会。”

    房俊默然。

    他承认长孙涣说得有道理,没人是圣贤,不能指摘别人选的路。

    但是道理归道理,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便再难恢复原样,镜子如此,友情亦是如此。

    便拱拱手,淡然道:“多谢二郎亲来恭贺,去里边坐坐吧,小弟尚要招待贵客,恕难相陪。”

    长孙涣目光深邃,吸了口气,展颜道:“客气客气,二郎自去忙,不过顾及愚兄。”

    言罢,深深的看了房俊一眼,转身走入正堂。

    房俊抬头看了看日已西坠残霞染满的天空,心情却蒙了一层晦暗。两世为人,他从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官场之上一路亨通,他从未曾当真去谋算什么,一切皆可说是顺乎自然。

    升官了,未必有太多的惊喜;被责罚降爵削职,也未曾因此而嗟叹惋惜。

    人生有太多选择,比家族、官场大得多的空间有的是,何必在此竭尽心力蝇营狗苟?

    回过头去,目光透过敞开的正门,便见到长孙涣已然步履稳重的走入堂内,坐在一干大佬们中间,以长孙家下一代家主的身份,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参与到不知是何等话题之中。

    看上去如鱼得水、得偿所愿……

    “啧啧,瞧瞧那人模狗样的,还真将自己当做长孙家的家主了?那一脸虚伪的笑容,呸!”

    不知何时,李思文与程处弼、屈突诠尽皆来到他的身后,看着大堂里谈笑风生的长孙涣,纷纷表示鄙视。

    长孙涣的一些做法固然未曾被摆上台面,但是其中的不少小动作,这些人皆是心中嘹亮。

    再是纨绔的世家子弟,在心机方面都没几个是真的蠢……

    房俊呵呵一笑,挑了挑眉毛,道:“管别人做什么?人各有志,既然有些人的目光被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牵绊住,抬不起头来去看看苍穹大海日月星辰,作为朋友,祝福就好,又岂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呢?别在这磨磨蹭蹭,赶紧去招呼宾客,某还等着洞房花烛呢!”

    “!嘴上说着不要,心里不还是如此龌蹉?无耻之徒!”

    原本一脸不愿意纳妾的表情那是给谁看呢?

    几人不约而同送上中指。

    

章第一千九百八十五 酒宴·妇人() 
如今的房俊,早已不是当初庇护在房玄龄羽翼之下的纨绔子弟,不仅仅是帝婿,还掌握着一部实权,手底下更有右屯营、皇家水师这两支部队,虽然是文官,却赫然是一介军方大佬。

    故而今日纳妾,便不能由房玄龄出头,他躲在后边。

    到底亦是同朝为官,分属同僚,就算辈分有一些差异,官场之上却也算不得什么,所以房玄龄早早的以身体不适为由,跑去后院喝着茶水看书,房俊则当仁不让的出面招待一众大佬。

    然而到底是资历差了一层,平素或许可以随意一些,但是今日这等正式场合,又是忝为主人,便被动了许多,只能点头哈腰陪着笑,不然还能如以往那般心中不爽便摆出“棒槌”模式逮谁怼谁不成?

    大佬们更是人精,这等让房俊主动伏低做小低眉顺眼的机会也是难得,自然不肯放过,便一个一个慈眉善目的模样,乐呵呵的拽着房俊,这个喝一杯,说什么佳偶天成举案齐眉,那个也喝一杯,说什么少年意气夫复何求,总之一句话:老夫给你小子面子,你小子就得给我面子,把酒喝了,这是在你家,咱是来给你贺喜的,你总不能犯浑耍棒槌吧?

    房俊苦笑连连,焉能推脱?

    看着岑文本笑得一脸褶子,李绩不说话只是频频举杯,刘洎一张瘦脸像是一朵菊花,程咬金笑容慈祥眼中放光……

    房俊知道今天要完。

    屈突诠、张大安、秦英道这些人都站在一旁,这等场面他们还不够格替房俊挡酒;至于李思文、程处弼,老爹就坐在上头呢,哪里轮得到他们上前?

    唯独能够给房俊挡酒的,就只有薛万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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