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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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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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羔羊一样驯服,正如我们的父亲瓦伦丁预见的那样。”
  “很好,他正在等你们。”
  三个年轻人围着他们,邦德的公文包被巧妙地抢走了。那个抢包的人一定精通擒拿术,邦德只感到手背受了一下挤压,并无痛苦,可是公文包就脱手了。
  他们很快上了车,轿车启动了,平稳得像是在滑行。
  邦德仍然一言不发。窗外的一切可以使人感到这片土地的独特,整齐有序的宽阔马路,大片大片的草地掩映在棕榈、松柏和其他树木之间。过一会儿,眼前的一片西班牙苔藓延伸至天边,一处商业区一掠而过。接着,汽车开上了带有护栏的小道。一路上,不时经过一座座旅馆和一群群玩了一天高尔夫后归来的人群。对于醉生梦死的享乐者,或者一心赚钱的生意人,这里都是最惬意的地方。他们离十棵松越来越近,邦德意识到这个岛屿营造出一种迷幻的氛围,不管是居民,还是节假日旅游的人,只要一踏上这片土地,就会忘掉时间,忘掉外面的真实世界。这正是圣父瓦伦丁驯化忍者的理想之地。
  轿车左拐,开进一个类似于抵御风暴的大型设施,接下去是布满青草、精心维护的斜坡,再往前就是树林了。虽然世上不会有绝对相同的两样东西,可是这地方竟让邦德一时想起另一处在道路两侧的林带,那是从赫尔姆施泰特检查站出发,在高速公路上驱车穿过东德,到达原属一个国家而被人为分开的岛屿——柏林。一路上,两侧林带中不时显现出荷枪实弹的士兵踞守的暗堡和了(!)望塔。此时此刻,邦德感到在那些显然是环绕着十棵松的茂密树林中,隐藏着另一种士兵。
  汽车穿越树林,经过精心养护的草坪,朝一座巨大的两层楼开去,这座住宅更像是一座宾馆,它是圆型的,用石头和巨大桁条建造的。楼的顶部有一座八边形的塔。此时太阳已然西坠,夜幕渐渐来临,整个庄园灯火通明。
  汽车开到一条宽大走廊的前面,走廊两侧是两扇高高的露天大门。迎客的三个年轻人未等车停稳就跳出去,站好位置,从不同角度挡住汽车。
  “你来做主人该做的事,约翰。”鲍勃说,波尔曼迅速搜查了邦德。
  “他没带武器。”
  鲍勃点点头。“我们在飞机场那样的公共场合不能搜查你,你在轿车里又没有危险性,所以我们要在这里搜查你,对不起,邦德先生。”
  大门打开,邦德一行来到一个拱顶很高的半圆型大厅,周围看不见楼梯,却有很多门,两架大型吊灯,一高一低悬挂在天花板上,吊灯周围是缓慢转动的吊扇,墙上没有美术品,只有护墙板,地面铺设着打蜡刨光的瓷砖。
  波尔曼恢复到以前的站姿,紧贴在邦德身体的右后方。他们一时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三名保镖似乎在为什么事斗起嘴来。
  突然,他们左边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矮小、体格纤细、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人出现了,他只迈了两大步就走到他们中间。邦德曾根据照片猜测,以为他是个高个子,而眼前这位最多不过5 英尺6 寸,然而他的眼神和声音透着一种力量,尽管他说出话来,嗓音平和,近乎耳语。
  “邦德先生,你长途跋涉,辛苦辛苦。”他看了一眼波尔曼:“做得好,约翰。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接着又对邦德说:“欢迎到十棵松来,邦德先生。你知道我叫瓦伦丁,我的信徒把我称为他们的圣父瓦伦丁。欢迎你,从始至终的欢迎。”他的话音未落。一种人类在最痛苦时发出的呼号从这座怪异建筑物的深处传来,在门厅里回响。那高低起伏,骇人听闻的惨叫令邦德打了个寒战。那一定是哈丽雅特·霍纳发出的。瓦伦丁翘起头,声音柔和,几乎爱抚地说:“啊,欢迎你的小夜曲。”
  17教堂
  詹姆斯·邦德向前迈了一步。呼号声突然变得更加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他本想再走一步,可是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他好像瘫痪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了。
  他看见瓦伦丁倚在门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瓦伦丁那张健康、清瘦的面孔上,邦德看到了可以和弗拉迪米尔·天蝎的照片完全吻合的轮廓,就像在档案中曾经发现的一样。
  他仔细端详瓦伦丁。没错,那双耳朵是天蝎的耳朵;那头虽然稀疏,但是乌黑的短发是天蝎的头发;那副曾经松软丰满、现在紧绷无肉的下腭正是天蝎的下腭,还有那颧骨与天蝎的颧骨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暮色一样漆黑,正是巴赛尔·施赖温汉姆形容天蝎眼睛的写照。在这双眼睛面前。
  邦德被震慑住了。
  天蝎的双眸闪闪发光,好像在眼睛深处燃烧着烈火,一只蛆虫在烈火中蠕动。邦德觉得那双瞳子变得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吞没,他赶紧把目光移到别处。在他的潜意识中,现实又呈现出另一番景象:他手握蛇形剑柄,一剑刺进天蝎的胸膛。在他拔出短剑,准备再刺入天蝎的咽喉时,他向前跨了一步,贴近并端详着天蝎。
  “喂,”天蝎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但是在一瞬间,那双眼睛失去了亮光,取而代之的是由恐怖引起的痛苦。“来吧,邦德先生。”语调仍旧温和、沉稳。“让我们去看看那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想你一定印象深刻。”
  “我觉得那声音可疑。”
  “这是你对我好客的回报吗?可疑!邦德先生。我认为你真的需要去开阔一下眼界,来吧。”他举起一只手,张开手指,好像中世纪帝王的手势。
  他用手指微微做出召唤的动作。“来吧,你们全都到教堂来。”
  邦德感到天蝎的确是个魔鬼。他具有那种很多伟大政治家具有的、未被他们本人意识到的力量。他具有坚强的意志和诱惑他人的超凡能力,这两者浑然一体,融人到他的行为举止中。对于那些信徒,他的力量是有限的,却又是无价的;对于那些聪明人,他不得不借助致幻剂。他的意志和聪明才智造就了一个危险人物。
  如果天蝎只是依靠赤裸裸的物质力量和意志力震慑住身边的人,那他不难对付。可是,邦德意识到他的任务比原来想像的要艰巨得多。因为他不仅要运用体能和技巧,而且还要依靠智谋去战胜敌人。
  就在他们准备跟天蝎走时,邦德终于认清了眼前的恶魔。这是一个头号凶恶的敌人,他可以利用其行为和包装的谎言让别人相信假、恶、丑是真、善、美。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道德标准全都颠倒了,罪恶变成美德,谬误成为真理。
  在前往教堂的路上,邦德已经明白天蝎的意图了。直觉告诉他,教堂绝不是头脑健全的人应该去的地方。但是他要去看看天蝎究竟搞什么把戏。
  穿过刚才天蝎以瓦伦丁圣父身份出现的房门,里面是一座宽敞的房间,四壁都是书籍。在房门对面的窗下摆放着一张桌子。书柜棱柱用皮革包裹,令人略感温柔,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感觉。
  像大厅一样,这里看不见艺术品,地板上也没有地毯。
  “来吧,”天蝎重复道。他们从放置在右侧的两座书架之间的另一扇门走出房间,穿过一条同样光秃秃的走廊,走过一座重门。邦德觉得这很像剧院和电影院的人口。
  他的感觉没有全错,重门里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新月型会堂。从下面的祭坛到上面的入口之间是一排排座椅。大厅里没有窗户,微弱的光线来自隐藏在大厅顶部的灯具。像影剧院一样,座位被三条甬道隔开,穿过甬道可以走上祭坛,祭坛上放置着一张简朴的木桌。
  教堂里大约有六七十名男女,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祭坛上。祭坛在两盏聚光灯的照射下,更显得空空荡荡。在木桌前有一把高背大木椅,两个小伙子穿着僧袍——猩红色的长袍是整个场地中唯一的色彩——侧立在木椅两旁,面对坐在椅子上的人。这人正是哈丽雅特·霍纳。就在邦德一行步入会场时,她又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嚎叫。
  她的双臂、双腿和腰部用皮带捆在椅子上。她在嚎叫时,奋力挣扎,好像一个遭受酷刑而又无法逃脱的囚徒。
  邦德低声骂了一句。天蝎转过身来:“自爱一点,邦德,你会看到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像大多数加入我们这个神圣社团的新教徒一样,霍纳小姐正在经历炼狱。”
  “邪恶的社团,”邦德反击道,“她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的?你呢,邦德?这么说,你不是自愿来访问我们的啦?”
  邦德避开天蝎的目光。“我来此地是为了和你交谈,阻止你竭力发动的恐怖行动。”
  “是吗?真有意思。我们会明白你来忍者社团的真正目的。”他又打了一个手势,一名显然是他的保镖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手里托着一件主教穿的白色长袍,天蝎穿上后,又在腰间系上一条丝带,然后从另一名保镖手中取过一顶白色便帽。穿戴整齐后,他从中央甬道向下面的祭坛走去。
  在他行进的过程中,人群中发出一阵低语,同时都在各自的座位前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唱赞美诗:“我们的父亲瓦伦丁,永远祝福您。我们永远赞美我们的父亲瓦伦丁,您是天堂的缔造者。您是一切善行的源泉,您是永恒新世界的开创者。”赞美诗反复吟唱,直到天蝎走上祭坛。
  祭坛上的两名侍僧跪迎天蝎,他的降临使他们欣喜若狂,满脸激动得放光。这亵渎神灵的丑恶的一幕让邦德感到恶心。
  天蝎把双手放在哈丽雅特的头上,她停止了呼号。他仰起头,对她说:
  “你已经游历了深渊吗,姐姐?”“我已经游历了深渊,”哈丽雅特的话音沉稳,但是不自然。邦德感到这不像是完全处于催眠状态下的反应。天蝎肯定实施了催眠术,但是他的超凡能力不可能把哈丽雅特变成一个随声附和的木偶。两人之间令人厌恶的祈祷还在继续着。
  “你已经巡视了我们这个深渊般的世界,姐姐。你看到了什么?”
  “可怕的腐败。男人、女人和孩子在物欲的引诱下堕落了。”
  “看到他们生活在自认为是天堂的虚伪世界里并且折磨着自己,是不是很可怕呢?”
  “他们汲汲于名利,为物欲所累,不能得到宽恕,我真是被吓坏了。”
  “你就是为他们感到痛苦而呼号吧?”
  “我是为了让他们能认识真理而呼号。”
  “他们认识并信仰了真理吗?”
  “没有,只有烈火和死亡才能使他们醒悟。”她仍像机器人一样回答,只是声调不自然地激奋高亢起来。
  “平静,哈丽雅特姐姐,平静下来。你已经认识了真理,你还会看到和理解更多的东西,你现在要平静下来。”他转身面对教徒:“兄弟姐妹们,我得到了消息,我们的阴间姓名叫菲利普的兄弟已经进入天堂,获得了永恒的安宁。他消灭了两个沉溺于污秽信仰的重要人物。这样,我们大家就进一步接近天堂了。这件事一小时前刚刚发生在英格兰,但是它使我们在开创一个平等、互惠、和平和光明的新世界方面节省了很多年的时间。我们赞美菲利普,他是我们的兄弟,一位忍者,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天堂。菲利普,我们永远祝福你。”全体教徒随声附和,好似一阵呜咽。“永远祝福你,菲利普。”
  在唱合声沉寂之后,大厅里只剩下哈丽雅特如泣如诉的祝福声。
  天蝎对一名助手轻声地说了几句之后,助手们分开站到了椅子两旁。当身着红色僧袍的年轻人解开捆绑哈丽雅特的皮带时,她向前倒了下去,他们扶她站起来,引导她站在桌子后面,天蝎又转向大众,举起右手,模仿罗马教皇祝福的手势,伸开食指和中指。
  “我赐予你们今夜尽情享乐的权利,”他吟唱道,“不久还会传来捷报,最后的战斗就要来临。我们期望更多的新教徒加入我们上天保佑的社团。那样,新的姻缘就会越来越多,新的生命就会随之降临,你们因此而能自由地奔赴天堂。你们的机会一定会到来,耐心等待吧。”
  隐藏起来的扩音器播放出年轻人最喜爱的电子音乐,曲调轻柔颤抖,好似从远方传来,令人昏昏欲睡。
  当音乐响起时,一团薄雾从祭坛上的暗孔中散发出来,邦德知道那是干冰制造的效果。看来天蝎有很多能干的亲信在为他工作,就在邦德琢磨的时候,天蝎已经隐身在雾气之中,在众人眼前,他的身形变化着,渐渐地消失了。
  人群开始顺序离开教堂,他们当中大部分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偶尔也加杂着一两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谁都没有理会波尔曼、邦德和那三名保
  镖。突然,邦德在人群中认出一个熟人,那是几小时前,他在英格兰看到的一张照片上的面孔。此人正是鲁丝·波尔曼。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步履缓慢。在接近邦德他们的一刹那,她好像从梦魇中猛然惊醒,眼睛开始转动,看见了他的父亲。
  她一时僵住了,带有雀斑的脸上绽出欢乐的笑容。“爸爸,”她径直朝波尔曼跑来,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啊,真没想到,太让人高兴了。我们的圣父瓦伦丁昨天说,在我动身之前要送我一件极好的礼物……”她停住了,看了看周围,意识到她差一点泄露机密。“啊,太好了,”她一次次拥抱父亲,直到一名保镖轻轻地阻止住她。
  “已经安排好了,您会有充裕的时间和您的父亲呆在一起。”温和的年轻人扶住她的双肩。“现在,姐姐,你必须回到你的房里去,反省和照顾孩子。你的光荣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什么时刻……?”波尔曼想问个明白,接着又改变了主意,向邦德投来求助的目光。
  鲁丝被带走后,名叫鲍勃的保镖在邦德身后说道:“圣父瓦伦丁请您赏光,今晚在他的住所与他共进晚餐。您带的行李已送到贵宾套房,有人会带您去那儿,大约半小时后我去接您,您可利用这段时间清洗一下,并与您的伙伴聊聊。”
  “什么伙伴?”邦德问。鲍勃没有回答,只是向一个名叫杰克的高大年轻人打了个手势。
  杰克紧紧抓住邦德的小臂:“这边走,邦德先生,别耽误了和圣父瓦伦丁进餐的时间。”他企图在教堂里就开始驾驭他的人质,邦德摆脱了他的束缚。
  “放开你的手,别碰我。”
  “温和点儿,邦德先生。我们谁也不想在这神圣的地方大闹一场吧?”
  “那就放开你的手。”
  杰克滑稽地微微鞠了一躬,做手势请邦德在前面走。“在需要左、右拐弯和上楼时,我会关照您。请吧,邦德先生。”他们开始了长途跋涉,不断地上下楼,穿过数条走廊。在整个过程中,邦德一直努力辨明行进的方向。
  他们没有再经过天蝎的书房,也没有接近大厅。大约过了8 分钟,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邦德判断此处是大楼后面的地下室。
  他们穿过一扇防火门,陡然间,刚才简朴的室内装饰不见了,眼前是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头顶上悬挂着好似原始墨西哥人的色彩斑斓的吊灯,脚下是厚厚的地毯。走廊足足有40  码,可是左右一共只有4 扇门。每扇门的门柱都装修成圆柱体,镀金的门楣上镶嵌着爱情天使和花卉。邦德开始感到这里不伦不类,继而他醒悟到这种装饰的粗俗可憎正是天蝎人格的真实写照,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杰克在第二扇门前停下了,他敲了敲门,然后打开:“这是客厅,先生。
  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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