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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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 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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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辽军的精锐,他们向来都是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还从来没有遭逢过这样惨烈的厮杀。

几千同泽死去了,永远的躺在了易州城下,他们身上那坚硬的铁甲并没有挽留住他们的生命,在疯狂了的宋军铁骑的冲击下,数千铁林军将士长眠在这片他们与宋人争夺了数年的土地上。

韩德让骑在马背上,默默的凝视着遍地的死尸,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声,对他麾下的官兵们说道:“将所有的尸体全都掩埋了吧。不管他们是我大辽的勇士还是南朝的勇士,这一战他们都用勇气印证了一名战士的价值!”

辽军官兵默默的在易水河边挖出了一个个深坑,将那些战死了的双方战士平放进坑内,轻轻的用土掩埋了他们的尸身。

“大人,这里还有个活的!”正掩埋着尸体,一个辽军士兵突然朝韩德让喊了一嗓子。

听说还有个活的,韩德让连忙翻身跳下马背,朝发出喊声的辽军跑了过去。

到了那辽军身旁,他看到的是在辽军面前平躺着一个重伤的宋军兵士。

那宋军兵士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支红缨枪,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些,胸脯也在剧烈的一起一伏。

“姑娘,还好吗?”韩德让上前一步,蹲在重伤的宋军女兵身旁,轻声对她说道:“我们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你放心,我们会救你的!”

躺在地上的宋军女兵听了他的话后,嘴角露出一抹怪怪的笑容,嘴唇噏动了两下,极度虚弱的从没有血色的唇里迸出了两个字——辽狗!

被她骂了一句,韩德让愣了愣,叹了一声对一旁的辽军兵士们说道:“叫郎中来,好生为她医治,一定要把她救活!”

几名辽军应了一声,当他们扭过头再看那宋军女兵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刚才还活着的女兵此时已是没了气息。

原本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长枪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窝,一抹带着满足的笑意挂在她那糊满了鲜血的脸上。

“大人,她……死了!”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个辽军一脸惊愕的对已经转过身的韩德让喊了一嗓子。

听到辽兵的喊声,韩德让猛然转过头,朝那刚才还活着的女兵看了过去。

那柄深深扎在女兵心窝里的长枪笔直的竖立着,在夕阳的照射下,枪杆的投影指向了东方。

取下头盔,韩德让双手按着头发,狠狠的朝后捋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失落的对那几个围在跟前的辽军说道:“埋了吧,在她的坟茔上刻上几个字——南朝义女之墓!”

几个辽军应了,这才把那女兵的尸身抬到了一个坑边,将她的尸身掩埋在土坑里,最后还在小小的坟茔上留下了一个木制的墓碑,上面按照韩德让的吩咐用战场上流淌的鲜血写上了那几个字。

离开这片刚才宋辽两军厮杀过的地方,韩德让感到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常年领兵打仗,在辽国他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早已见惯了生死,可刚才在看到那宋军女兵自杀的一幕时,他的心居然在抽抽着。

那支宋军是靠着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人数明显少于己方,竟还是敢直接摆开阵势冲锋,最后竟是杀的他不得不下令暂且后退。

若不是宋军人数太少,而易州城外又有数十万辽军围攻城池,随时能够前来支援,想必那支宋军骑兵还不会撤退。

一个小小的女兵,受了重伤竟然宁愿死,也不接受辽国郎中的医治。

如果南朝的军队都是这样,这仗还怎么打?大辽国还有没有能力守住幽云十六州?

远处的易州城还传来一阵阵的厮杀,看来攻城的军队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宋将刘墀带领宋军困守孤城,眼下他的援兵已是不可能盼来,易州沦陷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但攻破了易州,是不是就真的征服了它?那些坚信身体里流淌着高贵汉人血液的宋军勇士们,是不是就此甘愿臣服辽国?

过去韩德让一直以为辽国对汉人已经很好,汉人应该不会再有反抗才对,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而且是错的很离谱。

并不是每个汉人都像他一样甘愿为辽国做事,至少今天他遇见的这支宋军,就绝不可能投靠辽国。

将来若是遇见这支军队,除了歼灭,再没有其他办法!

易水对岸,杨荣已经领着他麾下的兵马朝定州大营缓慢的行去,每个人走的都很慢,许多官兵甚至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

沙场埋骨、马革裹尸,是每一个军人的荣耀,官兵们不怕死,却不愿这样窝囊的败了。

他们击退了辽军,却要被迫退回易水南岸。

心内的不甘和屈辱,在官兵们内心深处又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对辽国人充满憎恨的种子。

“总有一天老子会回来的!”董飞虎一手捂着已经用麻布包扎起来的伤口,回头朝易水看了一眼,咬着牙说道:“辽狗都把颈子洗好,等着老子回来一个个的用棍子将你们都钉在地上!”

一旁的陈芮轻轻拍了拍董飞虎的肩膀,本是有心劝慰他两句,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再没言语一声。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杨荣,脸色一片铁青,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救援易州,因为他很清楚,易州一旦沦陷,对大宋来讲将会意味着什么。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5章冒雨挺进

易州在坚守了十多天后,终于再无可战之兵,城内粮草也已是消耗殆尽,易州刺史刘墀在百般无奈下,只得打开城门向辽军投降。

消息传到定州行营,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杨荣,这一次救援易州,他竟是只过了易水就遭遇了辽军精锐铁林军,一场厮杀后,虽是损失惨重,却无半点建树。

关外驻军虽是与辽军浴血搏杀,却是每每节节败退,兵锋直抵关内,李继隆再也坐不住了,派出勇将荆嗣率军赶赴满城,救援关外诸军。

荆嗣离开行营后,杨荣的军队才刚休整了十多天,李继隆就让他们紧随荆嗣,开往满城一带。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有人都知道,关外诸军此刻正在艰难的抵御着辽军的进攻,无论是兵员还是粮草,此刻必定都是极度匮乏,强援若是不到,极有可能全线崩溃。

离开定州行营,杨荣没敢耽搁行程,连天加夜的追赶荆嗣的军队去了。

一路急行军,追赶了一整天,杨荣并没见到荆嗣军队的身影,想来应该是走的远了。

在杨荣离开后,李继隆的大军也开到了北平寨,做好了与辽军决战的准备。

没有追赶上荆嗣的队伍,当晚杨荣把军队驻扎在一处无名的小土坡上。

眼下已进入了十月,宋辽两国的战斗也进行了整整一个多月,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整个战局对宋军都是十分不利。

辽军节节胜利,宋军则是节节败退,城池易主,国土沦丧,想要扭转颓势,就必须要对辽军来次具有毁灭性的打击。

杨荣已经努力了好几次,可这里的辽军并不像代州以外的辽军那么好对付。

此处临近辽国南京城,也是辽国南院的本营所在。

辽国南院,向来以发展军事为主,在南京附近驻守的,也多是辽国真正的精锐。

夜空中没有月亮,一片乌云遮蔽了繁星,杨荣仰头望着那片乌云,长长的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上将军!”杨荣正望着乌云发呆,阎真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坐了下来,对他说道:“将士们要我来向你请战。”

“请战?”听到阎真在身旁说话,杨荣扭过头看着她,向她问道:“请什么战?”

“我军不是要去满城吗?”杨荣不知请什么战,把阎真闹的满头雾水,她满心不解的看着他,提醒道:“沿途定然会遇见不少辽军,红秀骑官兵愿为全军开道!”

“你们已经够累了!”看着一脸认真的阎真,杨荣朝她挤出了个笑容说道:“眼下战争才只开始了一个多月,红秀骑已经损失了近千名官兵,如此沉重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啊!”

“上将军的意思是?”听杨荣这么一说,阎真脸上的表情也变的一片惨然,可她还是带着几分期冀的向杨荣问道:“莫非上将军有新的作战方案?”

“直逼唐河,扼守唐河桥!”杨荣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阎真说道:“守住唐河,从蔚州一带过来的敌军就不可能进入大宋腹地,远比长途奔袭去满城要强的多!”

“可是……”杨荣的话才落音,阎真就说道:“李继隆将军要我们前往满城,若是半途改变行程,他会不会……”

“前往满城?”杨荣苦笑了一下,对阎真说道:“阎真啊,你还是太天真了,眼下大宋军队是节节败退,我们就算赶到了满城,恐怕也没有等待我们救援的宋军了。荆嗣行进的太快,我军只要推进到唐河,在河对岸埋伏,等着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很可能会扭转整个战局!”

“你决定的,我都支持!”阎真低下头,想了一会,才幽幽的对杨荣说道:“即便只是前往唐河,我还是希望能由我们红秀骑做先锋。”

“不需要先锋!”杨荣仰着头,对阎真说道:“你看天空那片乌云。”

阎真仰起头,朝天空看了过去,果然乌云已经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早先还漫天星光的夜空此时已是一片黢黑。

“这场雨会下很多天!”抬头看着天空,杨荣嘴角微微牵了牵,对阎真说道:“下雨天,只要我军夜间行军,辽军斥候就不会发现我们,两天内赶到唐河,就地潜伏起来,等到天晴,李继隆将军恐怕就要展开反攻了!”

“有些冷!”朝天空望了一会,阎真双手抱着肩膀,斜倚在杨荣身上,幽幽的对他说道:“你能抱着我吗?”

杨荣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搂住了阎真,阎真顺势将身子朝他怀里歪了去,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坐在距离杨荣他们不算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的花青一只手支在额头上,正迷迷顿顿的假寐着,红秀骑的军都指挥使徐锦娘都到他身后,弯下腰轻轻推了推他。

感觉到有人推他,花青连忙抬起头朝身后看去,看到是徐锦娘站在背后,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向徐锦娘问道:“怎么?有事?”

“你难道不能正眼看看我?”挨在花青身边坐下,徐锦娘抿了抿嘴唇,对他说道:“你看上将军,我家将军都躺在他怀里了!可见男人的矜持都是装出来的!”

“阎真将军为上将军付出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朝坐在远处的杨荣和阎真看了一眼,花青对徐锦娘说道:“若是有个女人这么对我,我肯定不只是这样抱着她,而是直接把她抱进被窝里了!”

“死相!”徐锦娘轻轻捶打了一下花青的手臂,温柔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你猜他们知不知道你我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发小?”

“我想不会知道!”花青撇了撇嘴,小声对徐锦娘说道:“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你就是我那个青梅竹马。”

“为何?”听花青这么一问,徐锦娘抬起头,一脸纳闷的看着他说道:“我还想着等仗打完了就告诉他们呢。”

“才不要!”花青撇了撇嘴,一脸郁闷的对徐锦娘说道:“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就是那个骗我羊粪球是蚕豆的讨厌女人!”

“嗬,你还记着呢?”听花青这么一说,徐锦娘坐直了身子,用粉拳轻轻朝他肩胛上捶了一下,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会真的把羊粪球当蚕豆吃!”

花青一头黑线的白了徐锦娘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了一旁,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乌云越来越浓,天色也越来越暗,过了许久,杨荣站起身,对身后不远的亲兵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命令全军,即刻出发!”

得了出发的命令,所有人都感觉到很奇怪,他们原本以为会在这里驻扎,没想到杨荣竟会让他们马上就离开这座土山。

队伍缓缓的向着唐河方向行进,没走多远,果然下起雨来。

秋雨连绵,带着几许的寒意,凉凉的风儿吹的众人浑身直打哆嗦。

整整行进了一夜,众人身上也被雨水浸透,直到天蒙蒙亮,杨荣才让队伍开进一片树林中休息。

雨点打在略微有些卷了边的树叶上,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官兵们早已是浑身湿透,可又无处避雨,进了树林,只能猫在树下借着树叶的遮挡相互簇拥着躲避雨点的侵袭。

“睡觉!”杨荣靠在一棵大树下,微微闭上眼睛,对一旁的亲兵说道:“命令将士们睡觉。”

亲兵应了一声,传达杨荣的命令去了。

得了这个命令,官兵们都有些郁闷,躺在雨地里睡觉,若是将来说出去,也算是个特别的经历了。

不过既然杨荣下了这个命令,暂时自然是不会继续前进,为了养足精神晚上继续赶路,官兵们也只有蜷在树下,一个个冒着雨打起了盹。

秋雨连绵,自从落雨就一直没有停过,后面的两天杨荣领着浑身湿透的官兵们径直朝着唐河挺进,在第三天晚上,他们终于到了唐河边上。

雨点打在河水中,漾起一片片涟漪,不过杨荣却看不清河面上的涟漪,眼下天还黑着,他要做的是赶紧找个地方让官兵们隐蔽起来,莫要被辽军发现了踪迹。

几个斥候过了唐河桥,先去探查河岸对面的情形去了。

杨荣领着官兵们躲在一片深深的草地中,他不时的会抬起头朝天空看上一眼。

这里是一片开阔地,下雨的夜间潜伏在这种地方还勉强能够逃过辽军耳目,可一旦天亮,他们的行踪就会完全被辽军发现,派出去的斥候必须在天亮之前为他们找到可以驻扎的地方,否则在唐河一带恐怕又是要与辽军厮杀上一场了。

一直等到下半夜,派出去的斥候才回来,他们带给了杨荣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在唐河对面有着一处辽军营地,根据营地规模来看,大概驻扎着两千人左右。

得到这个消息,杨荣一只手捏着下巴,站在雨中寻思了片刻,才让人把阎真给叫到了跟前。

“你即刻带领红秀骑官兵渡过唐河,将河对岸的辽军尽数诛杀,记住,一个活口都不能留!”阎真刚到身旁,杨荣就对她说道:“我军这段时间就借他们的营地住上一住!”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6章光着的女兵们

领着红秀骑,在斥候的带领下,阎真过了唐河桥,朝着辽军营地扑了过去。

站在唐河岸边,杨荣不住的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的神色很是担忧。

他倒不担心红秀骑没能力夺下营寨,他担心的是在攻打营寨的时候,红秀骑发出的声音太大,引起附近其他辽军的注意,那么他们的行踪也就彻底的暴露了。

天色越来越暗,雨也越发的急了。

杨荣知道,这是快要天亮的征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笼罩了整个大地。

就在杨荣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时候,一个红秀骑的小校策马上了唐河桥,朝着大军奔了过来。

“启禀上将军,我军已经夺了敌军营寨,遵照上将军吩咐,两千辽军尽数屠戮,一个活口也没留!”到了杨荣面前,红秀骑小校翻身跳下马背,双手抱拳向杨荣禀报了成功夺取辽军营寨的消息。

朝面前这个穿着银亮铠甲,在雨中犹如一朵带雨海棠般娇艳的红秀骑小校看了一眼,杨荣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你辛苦了,不过还要辛苦你一下,在前方引路,带大军赶往辽军营寨!”

在小校的引路下,杨荣领着官兵们进了一处辽军的营寨。

这座营寨四周简单的围着一圈木质篱笆,营寨内搭建着五百多个帐篷,杨荣领军进入寨子的时候,红秀骑的官兵正把辽军的尸体拖到寨内的空地上。

朝那些尸体看了一眼,杨荣对身后的鲁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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