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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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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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过后萧塔不烟入了殿来,一身华贵的契丹皇后袍饰,加之面如桃花举止雍荣,让年轻的郓王赵楷都眼神直了一阵。

叙礼罢后,楚天涯便道:“萧皇后,这一位乃是大宋郓王,朝廷委派的河南府通判。凡大小事宜,楚某皆要请示郓王殿下定夺。今日皇后若是有国家大事要问,不妨就在郓王面前开门见山的谈起。”

萧塔不烟迷茫的皱了皱眉头,但楚天涯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是机会她就没理由放过,于是道:“妾谨代表敝国菊尔汗来与大宋结盟通好。为示诚意,妾与敝国太子愿留在洛阳。肯请郓王殿下与洛阳王恩准!”

赵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事情他是闻所未闻,于是迷茫又求助的看向楚天涯,示意让他发话。

楚天涯故意视而不见,自顾喝茶,淡淡道:“殿下定夺吧!”

赵楷与萧塔不烟皆是愣神:这是何意?

赵楷更是抓瞎了:我怎么定夺啊?是不是我怎么说都行?

萧塔不烟心头很是郁闷了一阵,细细一思索,总算想了个明白:原来楚天涯是有意要给郓王几分薄面;再者,他是想我在外人面前做出保证、表现出诚意。眼前的这个郓王,与其说是个‘决断者’,还不如说是一个见证人……好吧,只好如此了!

于是,萧塔不烟在赵楷与楚天涯面前五体投地的大礼跪拜下来,说道:“敝国诚心与大宋结盟并奉大宋为宗主国,便如婴儿之盼母乳、青禾之盼甘露……”

萧塔不烟词不重复的说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只为了表达西辽与大宋结盟之诚意,听得楚天涯都有点累了。

赵楷更是一愣一愣的,一来是为眼前这个女人的文采与口才所惊叹;再者,大宋立国已有百余年,尤其是近年来,哪里见过番邦的使臣如此死心塌地、哭天怆地的来求大宋和盟的?趾高气扬来敲诈勒索的倒是常见!

“妾肯求郓王与洛阳王垂怜恩准!”萧塔不烟总算说完,还在地上砰砰的磕起了头,头皮都破了,鲜血长流。

赵楷有点坐不住了,这样的大美人儿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如此的低声下气也就罢了,还做出自虐之举头破血流,真正是大煞风景。赵楷情急之下离开了宝座走下来急忙将萧塔不烟扶住,反而来替她在楚天涯面前求情,“洛阳王,小王见昭德皇后一片赤诚,不如……就答应了她吧?”

“一切全凭郓王定夺。臣下,不敢有异议。”楚天涯放下茶盏,笑眯眯的拱手道。

“那……小王就替洛阳王先答应了?”赵楷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连轮眼珠子。

楚天涯忍俊不禁,再次重复道,“一切全凭殿下定夺。”

“好、好……那就,答应了!答应了!”赵楷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十分的尴尬,“昭德皇后,关于结盟之细则,还请你与洛阳王细作商议。小王这里……就不便参与了。”

“多谢郓王殿下!”萧塔不烟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拜过了赵楷又来拜楚天涯,“多谢洛阳王殿下!”

“谢我作甚,可是郓王帮的你。”楚天涯淡然的笑道,“我即将离开洛阳,关于和盟之细则,就请皇后与郓王及军师白诩、孟德等人细作商议。商议妥当之后,再递东京朝廷批许。”

“好。”

“殿下,下臣就请告辞。”楚天涯起身拜别。

“洛阳王请自便……请多多保重!”赵楷诚惶诚恐的送他。萧塔不烟也一路跟了出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出了洛阳宫,楚天涯骑上马便走。萧塔不烟与赵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都是一片迷茫与感慨。

赵楷心里最是迷糊,左右琢磨不透楚天涯今天这是玩的哪一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很想开口问一问萧塔不烟的,但又怕被她耻笑,因此只好憋着,憋得好不难受。

只有萧塔不烟心里清楚,楚天涯今天的这个小花招,其实是“一箭多雕”。一来卖给了赵楷一个便宜人情,让他也“威风了一把”;二来让两国和盟之事有了一个旁观之见证,到时候菊尔汗或是她萧塔不烟如果有背盟之举,想赖帐也赖不掉;其三,楚天涯其实也是想给她萧塔不烟留下最后一丝颜面,他非但只字未提行刺之事,也没有“主动”给萧塔不烟提出任何非份要求让他难堪。从头到尾,楚天涯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看起来更像是萧塔不烟与赵楷在对谈商榷。

就这一个小小的花招或者说手段,让萧塔不烟由衷的感觉楚天涯这个年轻人,当真不简单。他的成熟与稳重俨然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年龄的范畴,活脱脱就是一个天生的妖孽!

“现在我大概明白,为何当初童贯、耶律余睹那样的人,会悄无声息的败在他手上了。”萧塔不烟自言自语的道,“我更加明白,他为何会有今日之势了。”

赵楷在一旁直轮眼珠子,“为什么?”

萧塔不烟微然一笑,“殿下如果没有别的见教,那妾身就告辞了。”

赵楷很是愣了一愣,尴尬的笑道:“皇后……请自便!”

萧塔不烟雍容款款的走了。赵楷呆愣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泥塑菩萨。

洛阳王府,白诩与薛玉、杨再兴等人,一同来送楚天涯。

杨再兴新近加入刚刚领了先锋大印,令白诩等人兴奋不已。不管怎么说,七星寨的故人总算全都重聚一堂,比起往日更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考虑到杨再兴与曹成的关系,为免他难堪,楚天涯将他暂时留在洛阳交由薛玉,先在济源大营一起操练兵马,磨合一段时间。杨薛二人都挺乐意,于是欣然接受。楚天涯写了一封亲笔信给济源大营的统兵元帅刘子羽,向他隆重推荐了杨再兴,以便杨再兴能尽快的融合进这个新的集体中来。

王府内,依旧留下了老爷子何伯坐镇,另有阿达和十二个新近加入的女卫留在萧玲珑身边保护伺候。

于公于私终于全部安排妥当,楚天涯带上十一名青卫与虎贲近卫,开赴梧桐原。

楚天涯走了方才半日,傍晚时分,萧塔不烟出现在了洛阳王府。这里的侍卫人等都知道她与萧玲珑的关系,也知道她曾经指派刺客来行刺之事,因此放也不是拦也不是,委决不下只好报由萧玲珑来亲自定夺。

萧玲珑正为这事心里堵得慌,一直想去见她姐姐,又觉得见面了更加尴尬,不知从何说起。眼下萧塔不烟亲自登门了,萧玲珑也是犹豫了一阵后,叹息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这话刚落音,十二名女卫整齐的出现在了萧玲珑的身边。

萧玲珑苦笑,“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眼下此景,你们能防住的我也能;我防不住的,你们也不行都退下吧!”

众女卫不知她言下之意,但既然得了号令只得依从,于是全都乖乖的退到了隔间,依旧全神戒备。

萧玲珑不烟进来了,泪眼婆娑情绪激动,但是努力的强作镇定。她走进堂内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对着萧玲珑跪了下来。

这一声大响,在萧玲珑听来都觉得疼。

“我对不起你!”

话一出口,萧塔不烟马上泣不成声。

萧玲珑坐在椅了上,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同胞亲姐,一言不发,但是两行眼泪悄然滑落。

“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萧塔不烟跪在地上抽泣道,“以抵赎我的罪孽!”

“你有罪,但是你没有错。”萧玲珑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道,“就如同我为了天涯,也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我!……”萧塔不烟放声大哭。

“姐姐……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懂你之心,便是你的亲妹妹,飞狐儿。”萧玲珑轻声的道,“如果哪一天我为了天涯去做这些事情,我会无怨无悔;但是你为了他……我想说,你不!”

萧塔不烟咬着嘴唇泪流成河,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心里在反驳。”萧玲珑说道,“我只说一个例子当初太原被围,完颜宗翰威逼大宋朝廷割让太原、并让太原举城投降,另有一个条件是将我送给宗翰。你知道楚天涯怎么说的么?”

萧塔不烟轻轻的摇了摇头。

萧玲珑的脸上漾起满足且迷醉的微笑,“当时他还只是一个由牢城小吏起家的军巡指挥使,却对完颜宗翰如此的慷慨陈辞,我至今仍记得他的原话鸟家奴你听着,你若还算是个男人,就胆刀明枪的来抢走飞狐儿。否则,她就永远是我楚天涯的女人!”

一言已毕,萧塔不烟脸色刷白,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萧玲珑。

萧玲珑仍是微笑,“这就是一个穷途末路朝不保夕的小军校,对名扬天下手握百万雄师的金国枭雄,所说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是他让我色诱楚天涯,并设法取其性命或是争取最益的结盟,至少要谋取一批兵马钱粮!”萧塔不烟浑身发抖,难堪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哗哗的下。

“所以,我的姐姐。”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我为你不值!”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90章蝇营狗苟

楚天涯刚到梧桐原,就听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两天前,康王赵构带着一些文臣武将并五千禁军,护送太上皇赵佶去了江南杭州,理由是太上皇身体欠佳,官家请他老人家去山明水秀的安稳后方,颐养身体去了。

这当然是忽悠外行人的鬼话。

当凡知点内情、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官家此举必有深意。楚天涯更是立马想到,赵宋的官家这是在进行“骨干与资产转移”,他们可不想一起留在东京,等着被楚天涯一锅端了。

但是,太上皇要出游,谁也没什么理由阻止。就算是楚天涯留在东京的凡腹权臣宗泽与许翰,也无力出面阻止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阳谋,赵宋官家理直气壮的将嫡亲一脉早早的分流出去,说不定就给他日埋下了什么隐患。

“王爷,看来是不能等了,非得要是入朝理政了。”曹成急巴巴的道,“据说太上皇出行之时,前赴后拥声势浩大,随行的车马人手不计其数。还不知道他们带走了多少美姬乐工和金银财宝,说不定现在东京的国库都空了。还有,随行而去的说是只有五千兵马,谁知道真是多少呢?要是他们到了杭州竖起旗帜要讨反洛阳王殿下您,到时候,可真是天大的麻烦哪!”

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我有什么把柄,可让他们讨反的?”

“这……”曹成一时语塞,抓耳挠腮的道,“总之,现在东京挺乱。王爷应当尽早入朝理政,定鼎乾坤。”

“好吧,三天后!”楚天涯第一次给出了准确的时间。

曹成欣喜若狂,“属下誓死相随!属下这就派人去东京,告知宗府与许府知晓!”

“行,去吧!”这等事情,楚天涯也就由得他去张罗了。

然后,他自己去了啸骑营地,见焦文通。

时隔多日,焦文通的伤势好转不少,岳飞操练的兵马,也越见火候。

焦文通见了楚天涯,头一件事情也是说的宋室南迁。他的意思是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赵宋家的人这是“携款潜逃”;往大了说,这是要分庭抗礼,想在江南建一个小朝廷,欲将国家分裂。

“随他们闹去吧!”楚天涯淡然的笑道,“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出乎我的。赵宋皇族历来就是这样的心术城府,外敌再如何强狠凶戾,哪怕是兵临城下挖了他们的祖坟,在他们看来也没有家贼来得危险与可恨。”

“哎……分则弱合则强,这点道理他们却不明白。”焦文通叹息不已,“好不容易大宋刚刚稍有起色,他们就要闹出分裂之举。属下敢断定用不了多久,太上皇就会在杭州另起炉灶发号施令;就算不会明打明算的与东京分庭抗礼,也会导致东京朝廷的号令,在江南不得通行。”

“二哥所料不差。”楚天涯点了点头,“以他们的特质,是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东京毕竟是正统,哪天他们要是真不奉我号令,我就能明正言顺的去诘责甚至是讨伐了。但是眼下,大宋真是经不起内乱的折腾了所以,先忍一忍。”

“宗泽与许翰,为何不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焦文通有点气恼。

楚天涯摇头笑了一笑,“阻止不了的。休说是宗泽与许翰,就是放着我亲自在东京,也未必能阻止。太上皇要出游颐养,这是名正言顺的;派个皇子与禁军随行护卫伺候,也在情理之中我若阻拦,便是忤逆圣上尊驾并有悖人伦之情。纵然我不怕得罪官家皇族,但是这等名声一但流传出去,也会让我尽失天下人之心。所以,怪不得宗泽与许翰。”

“想出这个计策的人,倒是有点小聪明。”焦文通浓眉紧拧的道,“主公,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赵宋之人如此行事?万一以后他们还要不断的分薄东京之势,不断的把财富人马调往杭州呢?”

“放心,他们不会了。”楚天涯信心满满的道,“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胆量,早就与金人决一死战了。眼下,他们是怕我楚某人,还胜过怕金人。其实最想逃跑的是官家,但他没敢跑,就是怕彻底激怒了楚某人去兴师问罪。因此,他们只敢的打着太上皇的旗号,偷偷摸摸的干出这一点举动。三日后楚某就将入朝理政。当着我的面在我的眼皮底下,官家赵桓更没那个胆子了。”

“主公英明,此话在理。”焦文通略略放心了一些,但仍是有些恼怒,“赵宋皇族,当真是!我等刚刚解了东京之危救了他赵宋的江山社稷;刚一转脸,他们就惦记自家那点金银财宝,生怕我们会洗|劫他们主公,似这等小肚鸡肠之辈,真不为其卖命!不如你取而……”

楚天涯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二哥,不必说了。这等事情,不必提及。”

“好吧……”焦文通苦笑的点了点头,“主公深谋远虑,属下多嘴了。”

楚天涯微笑的点了点头,对着校场中央努了努嘴,“岳飞如何?”

“好。”焦文通只说了一个字。

楚天涯便吁了一口气。有焦文通这个认可,就足够了。

次日,收到了信报的宗泽与许翰,便从东京便派了人来正式迎请楚天涯入京,官家的圣旨也来了,拜楚天涯为太子太师并加了食邑,余下义军将弁人等,一并等入朝之后,再行封赏。

听到消息,三军雀跃。

这在他们听来,就是意味着仗终于打完了,到了歇息与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只有楚天涯等向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眼下与金国的战争虽然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但是,另外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大宋,面临着南北分裂之危。

这件事情,楚天涯准备入京之后再慢慢处理。

楚天涯下达了号令,全军上下拔营起寨,迁往东京驻扎。城内城外分作七营,宗泽早已将营盘安排妥当。他很细心也很贴心的将楚天涯的亲勋虎贲营地安排在了东京城内;朝廷上更是早早就给楚天涯安排好了太师府当初六贼之首、前太师蔡京的豪宅家底被查抄了,赏给了楚天涯。

全军上下都忙活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准备入京受赏。今天对二十万义军将士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好日子,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告别了“贼”的生涯,而转为了“官”。好多人奔走相告拍额而庆以后到了地下见到列祖列宗,也好交待了!

楚天涯身边的人,也在上下张罗的收拾打点。青卫与虎贲们更是不敢怠慢,谁知道洛阳王入了东京,会有多少人想行刺呢?安全工作马虎不得。在焦文通等人的坚持之下,楚天涯还在裘袍之内穿上了护身软甲,以防万一。

正忙活着,岳飞突然来求见。

楚天涯叫他入内,见他还带了一个人来。

那是个异常魁梧健壮的汉子,三十多岁,虎背熊腰双目如炬,虬髯大须势如奔马。

“主公,此乃属下昔日同袍与好友,姓韩名世忠,字良臣,关西人仕。”岳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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