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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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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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姨眨了眨眼,微微撇过脸道,“只是很久没见小姐了,心里念想。”

若是平时,蓝希环肯定会在她怀里蹭几下,向她撒娇或者恶作剧地朝她扮鬼脸,可是,今天蓝希环神情呆滞,只是喃喃道,“对,我也好久没见它了,心里一直念想着,睡不着。”

她又快步跑回池塘边,此时夕阳下去了,池水被染得通红,她怔怔地看着夕阳,忽而笑起来,“不行,水里好黑,我要把它们拿回来。”

她说着说着,脚往前一跨,便滑进了水中。红姨在后面看着,不由得大吃一惊,足下一点,从水面掠过,便把她整个抱了起来,跃回岸上,“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红姨说说,别做傻事。”即使她知道那池塘浅,淹不死人,但依然忍不住担心。她今天跳池塘,如果明天想不开,去跳江呢?红姨越想越害怕,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再做傻事。

蓝希环死命挣脱她的怀抱,大声哭道:“让我下去,我要把它们捞回来。”

红姨急道:“你要捞什么?红姨帮你捞,好不好?”

蓝希环什么也不说,推得她蹬蹬蹬倒退了几步,便又跳下池塘,去捞她的宝珠和寒玉。

红姨见她状况不好,又如此坚持,也不再拦她,干脆也跳进水中,弯起腰,在池中细细寻找。

两人奇怪的行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也都加入了打捞队伍。蓝希环也不理他们,只是一边在水底摸索,一边流泪。

天渐渐黑了,可不知为何,她把水底都找遍了,却仍然找不到那宝珠和寒玉。

她伤心欲绝地站在水中,放声大哭:“我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

她的哭声极其凄厉,在场的人除了在她母亲去世时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了。她这样的神情让他们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姨看着,只觉得心酸欲绝。

就在这时,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蓝以环悄然而至,依然如风一般悠然、淡雅,“墨墨,谁欺负你了?”

“蓝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他好像沐浴在天堂的光线里,亮眼得令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你哭的样子好丑。”他微微一笑,走到池边,伸出手,将她拉出水来,也不顾她身上拖泥带水,只是伸出手捧起她粉嫩的脸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整个人轻柔地搂在怀里,像哄着小女孩一样,温柔得令人心醉。

蓝希环呆呆地看着他,“蓝蓝,我把宝珠弄丢了,怎么办?”

蓝以环只是微笑,“没关系,我会帮你拿回来的。”说着,他伸出另一边手,放至她面,“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心里赫然是她扔掉的宝珠和寒玉。她痴痴地看着他手中之物,一手抓过来,又哭又笑道:“找到了,在这里,真的在这里。”

那样的笑,似是历经沧桑后沉淀而成的笑容,隐藏着太多让人看不透的辛酸;那悲伤的泪水,似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开心,可她的神情却又是那么高兴。整个表情,让人莫名地有股将地将之抹去的冲动。

蓝以环只是用他那像圆月般的眸子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笑而不语。

“蓝蓝,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是陪我说,我就说。”

蓝希环像个孩子般点点头。蓝以环浅浅一笑,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墨墨,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夜,无语。翌日清晨,蓝希环自床上醒来,但见蓝以环熟睡在她身边,嘴角似含着微微笑意。

她只觉心里一阵温暖,不由得挑起他的发梢,轻轻拨弄着他的脸颊,想起前一天,她实在是荒唐,但蓝以环愿意陪她,仿佛他才是哥哥,而她只是一个会哭会闹的小孩。

思及此,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一个男人活得如此悲催,所为的到底是什么?发泄?博得尚瑜的同情?害得药王谷的人担心?…她似乎想通了,嘟起嘴,恶作剧地伸手捏住蓝以环的鼻子。

见他睁开眼,她拍拍他的脸道:“去吃饭。”

两人又一起玩着笑着,谷中的人见蓝希环恢复了正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龙凤胎的两人刚用过早点,百里叔叔便从外面跑了回来:“少爷,小姐,水墨城有人来访”

红姨他们大吃一惊,这水墨城竟是如此猖狂?

蓝希环闻言只是笑了笑,“让她们进来。”她转向红姨道,“水墨城是我娘娘家的人,你们不用担心。”

她刚走到大厅,水墨城的人便到了,一共是二十四个侍女,领头的是执法长老和新上任的右护法。

蓝希环不由得诧异道:“你们——?”这么大的阵容为的是什么?不过,这句话她没有问。

执法长老自袖中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蓝希环,那请柬赫然是睿王尚瑜成亲的。

尚瑜,终于要成亲了。蓝希环看着那芳香扑鼻的请柬,心中只觉得讽刺,在前一刻钟,他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地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希儿,希儿,陪我一辈子好不好?”下一刻,他却发出了他与其他女人成亲的请柬。

这让她情何以堪?她忽然觉得好笑,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会?

第三卷 094 心有千千结

她弯起嘴角,讥诮地一笑:“不过是一张请柬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从水墨城千里迢迢赶来。”

她心里只觉得不对,大城主一直有派侍女在药王谷附近守着她,她们此时出现不觉为奇。但执法长老与护法多数都在水墨城,若是知道尚瑜成亲的消息方从水墨城赶来,肯定现在还在半路,她们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执法长老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微微颔首道:“少城主有所不知。尚公子既然替您找到宝珠,应允了墨临廷的诺言。从那以后,他若有违背,就得交由执法长老处理。我本是在同城缉拿墨泪,但因此事重要,就先过来了。”

墨泪也就是胭脂泪,当时和墨问一起逃离了水墨城,这事没什么奇怪,但她不解的是,尚瑜何时应允了水墨城的诺言?她不解道:“当初他在墨临廷都应允了什么?”

执法长老不想多说,只是一语带过,“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蓝希环一阵气闷,瞪着她道:“那宝宝有来么?”

执法长老摇摇头:“大城主名言,左护法与尚公子有私情,不宜让他处理。”

蓝希环气恼地跺跺脚,面对冷心冷面的执法长老,她感到一阵无奈,“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执法长老冷声道:“若屡教不改,则杀之。”

蓝希环不由得一怔,这个想法和蓝以环一模一样,若不是她拦着,蓝以环恐怕早冲去睿王府杀了尚瑜。但杀了他,又有何用?想起他和她道别时那个深重的表情,她只觉得世界只剩下灰色。

“他娶了便是娶了,再做这些又有何用,就这样吧,你们别管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执法长老不满地抬高了声调:“就这样?”

蓝希环懒得与之多说,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自己只留在房间里赌气,也不知是在赌尚瑜的气,还是水墨城的。

但转念一想,右护法她不知,但执法长老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尚瑜善罢甘休?她蓦地坐起来,对淘淘道:“备车,去睿王府。”

与此同时,尚瑜也正在书房中,对着蓝希环的画像发呆,忽而,敲门声起,范筒朗声在门外道:“爷,属下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听着范筒欢快的语气,尚瑜不耐道:“说”

范筒丝毫没有被他低狠的嗓音吓到,而是略略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关于宋姑娘。”

话音刚落,尚瑜便开了门。

得以进入书房,范筒送了口气,大喜地行礼道:“爷,属下查到了。那天宋姑娘虽然在您中了合欢散之后来过,怀孕的日期也符合,但是,属下窃认为,”他顿了顿,见尚瑜神情出现一丝紧张,才干咳两声道,“她怀的极有可能不是您的小孩。”

尚瑜微微蹙眉,两根冰冷的手指已经掐上他的喉咙,“不要找这些无谓的事情麻烦本王”

刹那间,范筒只觉得一道寒气如利刃般逼来,穿透肌肤,由脖子向全身蔓延,他多年未见尚瑜杀气如此深重他气不通,登时脸涨得通红,急忙举起手,发誓道,“爷,千真万确,属下不敢骗您”

尚瑜冷冷地盯着他许久,微微眯起眼把他甩了出去:“滚”

范筒被摔在门上,但他依然不敢哼声,只是弱弱地抚摸着脖子,边退边道,“那天,有门卫见到宋姑娘跑了出去……”

尚瑜微微一怔,喝住他:“说完再走。”

范筒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垂首道:“爷,您不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吗?为何偏偏是她……属下探查了许久,才得知,门卫见过那天晚上宋姑娘哭着跑了出去,时间是戌时三刻(晚上 8点左右),而没有再见她回来。按道理,那时刚好是您药性发作的时刻,她应该在您的床上。”

在尚瑜青霜白刃一般的眼神下说完这句话,范筒几乎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身上的衣服竟已湿透。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个消息来得太震撼,尚瑜语气竟颤抖起来,就像那种已经做好了死的决心时,突然听到不用行刑的消息一样。

范筒连连点头道:“对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在跟踪宋舞仪,她似乎和水墨城有来往。”范筒悄悄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继续报着他的劳动成果,“属下怀疑,宋舞仪是水墨城的人”

水墨城?尚瑜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如痴如狂,竟把窗外的小鸟惊得扑腾着翅膀往天空飞去。

一个是水墨城,两个也是水墨城,他到底哪里犯到水墨城了?

范筒见他神情可怕,不敢再吱声,悄悄地垂立在门边,等待他发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卷轴上没有眼睛的少女。

许久,他一狠心,抓起卷轴,用力一扯,随着“嘶”的一声,卷轴分崩离析。

纸片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飘落,那美丽的笑容像镜像一般碎裂。范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痴了,他不敢出声,更是不敢打扰他,他就这样在角落里看着他。

那一刻,他看见了尚瑜眼眶中朦胧的水汽,那一刻,他后悔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了尚瑜。

尚瑜恨恨地一拳捶在案上,只是缄默不语,一双黑眸深幽幽的像夜空一般沉寂。

墨墨就交给你了……就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尚瑜呆呆地看着这一地的碎纸片,不由得又想起大城主在墨临廷和他说过的话,墨墨就交给你了。

他在水墨城何曾见过宋舞仪?宋舞仪一直是一个骄纵的大小姐,一直住在将军府,极少与外人来往,她又如何能认识水墨城,又成为水墨城的人?除非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蹲下地,把地上的纸片一点一点地捡起来,范筒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却又不敢出声问,只见他找来浆糊,把纸片又一点一点地凑回去,粘贴好,压平,但不管怎么看,那幅画已经七零八落,比他废纸篓里的纸还要糟糕。

但他不管,他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些事,就像做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待黏贴完毕后,他又独自磨墨,起笔,笔随心动,很快,一双灵动的眼眸便跃然纸上。

拥有了眼睛的少女,仿佛瞬间活了,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那神情,似有所待。

他只觉得一阵心酸,但他硬是压下内心的涌动,低哑着声音对范筒道:“和宋舞仪接头的水墨城的人是谁?她们在哪里碰面?”

范筒见他瞬间恢复冷漠无情的模样,心肝里狠狠抽了抽,“怡红院,胭脂泪。”

尚瑜的心亦随着这句话揪紧了,胭脂泪是水墨城的人,这是蓝希环告诉他的,莫非……他沉声道,“让我姐到将军府一趟,带上大夫”

范筒这才重重吐了口气,应声往外走。

尚瑜回到书房前,幽幽注视着画上的少女,想起他们过往的事,他忍不住扬起唇角,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像,他低声呢喃,“一世则恋君。”

爱之深,痛之烈。

他悄然立在窗边,很快便听到范筒差人回报:“大小姐不在府中,范大人只身前往将军府了。”

范筒去,不方便而且难以说服征西将军和宋舞仪。尚瑜微微蹙眉,他眺望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红玉楼,蓦地触动了一番心事。

自从他答应了与宋舞仪的婚事后,尚瑾便一直想用各种方法让他拒绝婚事,她找了母亲,她找皇上,她甚至找了所有可能的人。如果宋舞仪腹中的孩子真是他的,以她的性格,她极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距离他的婚期不到六个时辰,这个时候她不在府中,难道她已经去找了宋舞仪?

他猜对了,尚瑾确实去找了宋舞仪。时值宋舞仪正在房内试衣服,身上披着新娘的凤袍,配上新画的红妆,准备成为新娘的兴奋一直挂在脸上,煞是艳丽动人。

尚瑾定定地瞅着她许久,含笑道:“今晚夜色正好,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做姐姐的,想和你聊聊。”

宋舞仪以为尚瑾是想教她在睿王府的礼仪,兴高采烈地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瑾姐姐,你说,瑜哥哥喜不喜欢这样的打扮?”

尚瑾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手,微微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舞仪啊,这些衣服你先放着,我们出去说吧。”

宋舞仪像个快乐的小女孩一样,连声应是,让自己丫鬟帮忙把衣服换下,便兴致高昂地随尚瑾出了府。

尚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肚子,淡淡笑道:“你悠着走,别动了胎气。”

宋舞仪听她如此说,知道自己是兴奋过度了,忙捏着帕子,缓下脚步,优雅前行。

两人漫步到京城的桃园,此时是黑夜,园里几乎没有人。宋舞仪没留意到着一些,一直扬着嘴角,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一边开心不已。

她瞧了瞧身边脸色平静无波的尚瑾,忍不住又抓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瑾姐姐,你说,瑜哥哥,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也在想人家?人家好紧张,他会不会也很紧张?……”

尚瑾一直微微笑着,把她邀请到湖中泛舟,亲自撑篙。望着小舟往湖心前进,宋舞仪终于意识到意识不妥,急道:“瑾姐姐,已经晚了,我们以后有时间再来吧。”

尚瑾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舞仪,于情于理来说,我该叫你一句‘弟妹’,但是,”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你知道吗?像你这种女人,永远也别想进我家家门。”

第三卷 095 闹剧

宋舞仪一怔,忽而脸色一白,继而扯住尚瑾的衣角,疑惑不解道:“瑾姐姐,你是在和人家开玩笑,是吗?是吗?”她急切地盯着尚瑾,希望从她嘴里说出肯定的话语。

尚瑾却只是冷冷笑着勾起她的下巴:“宋舞仪,你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这一辈子,你都是罪人。”

宋舞仪惊慌失措地跪下来,哀求道:“不,瑾姐姐,不,我是真心爱瑜哥哥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别拆散我们,好不好?我求求你”

尚瑾一笑再笑,灿烂之极:“舞仪,你愿意离开小瑜瑜吗?”

宋舞仪见她笑容灿烂,眼里却露出冷峻之色,不由得一阵打颤,急忙拉着她的衣角道:“不,瑾姐姐,我真的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活不下……”她越说越慌乱,制止不住的泪水如断线的珠,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尚瑾却只是气定神闲地望着湖水,仿佛她是一个不相关的路人,“你说完了吗?”

宋舞仪一怔,泣不成声,“瑾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尚瑾悠悠叹息道:“小瑜瑜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做不出杀妻弑子这样的事情。所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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