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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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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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以环搬了个小凳子,托腮坐在床前,浅浅笑道:“墨墨,姐夫都被你揉掉一层皮了。”

蓝希环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坐着说话不腰疼。”

蓝以环闻言像小孩儿一样笑起来,表情生动得让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站起来,把她按坐在小凳子上,长腿往床上一跨,坐在尚瑜的大腿上,偏过头,朝她戏谑一笑:“这样更不会腰疼。”

他的衣袍从床边滑下,咋看去,两人似乎连成了一体,蓝希环看着这两人暧昧的姿势,只觉得腹部一阵痉挛,蓝以环平时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但他邪恶起来时,绝不是人蓝以环伸手取了银针,在尚瑜身体各处扎了几针,摇头叹道:“关心则乱,你怎么会连这个也忘了呢。”

蓝希环眼眶一热,背过身,并不辩解。她只知道尚瑜喜欢她按摩,所以,她只想一遍一遍地给他按摩,直到他醒来。

少时,敲门声起,侍女在门外道:“少城主在吗?大城主有请。”

蓝希环不屑地撇撇嘴,却见蓝以环笑了,“我陪你去?还是我代你去?”

蓝希环摇摇头,叹息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自己去吧。”

出到大厅,只见大城主端坐在茶几前,没有侍女,没有长老,没有其他人。

蓝希环不待见她,只是淡淡地颔首道:“大城主。”

大城主瞅了她一眼,叹息道:“你可是在怪我?”

蓝希环低眉垂眼:“不敢。”她取出那颗尚瑜给她的宝珠,递到她面前,“给。”

大城主见状,只是苦笑:“这本就是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拿着吧。”

蓝希环怔了怔,攥着宝珠的手用力得直发疼,尚瑜几乎用性命换来的一颗珠子,结果竟只是给她玩物,她扯开嘴角想笑,但连笑也笑不出来。

大城主若有所失地瞧了她一眼,又道,“你想离开水墨城?”

蓝希环依然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想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这说明药王谷才是她的家,在水墨城,她根本把自己当做过客。大城主握住茶杯的手忽而颤了颤,茶水几乎要溅出来,她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缓缓道:“那你回去吧,蓝蓝留下就可以了。”

蓝希环一怔:“不,我要和他一起走。”

大城主不答,却从怀中取了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她:“这是以前晴儿拿着玩的,你拿去吧。”

蓝希环伸手接过令牌,只见那令牌通体黑色,但晶莹剔透,竟不知是何等物质所做,正面雕刻着水墨城的标志,而背面只有一个字“贰”。

她要是收下了,也许以后就再也无法和水墨城撇开关系,但水墨城以她母亲来威胁,她心里腹诽,大城主,你狠大城主只是笑而不语。

她心中不舒服,低首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回尚瑜那里。

推开门,蓝以环已经不在那里了,却见墨笑站在床前,痴痴地注视着床上昏迷的人,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紧闭的眼眸,他高挺的鼻子,他薄薄的唇蓝希环此刻只觉得心中难过到了极点,仿佛有东西堵在那里一样,透不过气来,心里那片不安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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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077 反将一军

墨笑听到响声回过头来,见是蓝希环,手僵了僵,讪讪地低下头:“少城主。”

蓝希环见她一脸尴尬,心中不忍她难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没事了,很快就会醒。”

墨笑回眸看了尚瑜一眼,又低下头:“我先下去了。”

蓝希环幽幽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许久,才转身走到尚瑜床前,屋子里静得连他悠长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得见,只见他几缕发丝凌乱覆于额上,被风吹着微微拂动,有着寻常年轻男子的平和俊朗。

蓝希环瞧着瞧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忽而一脚抬起,狠狠地踩在他的小腿上,没好气道:“既然醒了,还装什么装?”

尚瑜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倒似含有一缕笑意,“我不知怎么面对她,怕尴尬,只好……”他见蓝希环没有再听,便又道,“生气了?”

蓝希环将脚一跺,斜睨了他一眼,似是要埋怨他却又忍住的样子,最终只说而来一句话,“我讨厌拈花惹草的人”

尚瑜定定地注视着她,招手道:“过来。”

蓝希环依言往前踏了一步。

尚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过来一些。”

蓝希环斜睨了他一眼,却再也不肯往前踏进一步了。尚瑜苦笑着坐起来,叹气道:“真的不肯?”

蓝希环这下连看他都懒得看了。

尚瑜见佳人没有反应,只是悠悠笑道:“刚才蓝蓝喊我做姐夫了。”

蓝希环不但没有高兴,视线里反而酝酿出极强的怒气,斜眼瞪着他:“他乱说而已,我都没答应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尚瑜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辜地自言自语道:“唉,女人。”

蓝希环虽然就这样走了,但心里仍然担心他的身体,对大城主要求蓝以环留下来这件事更是郁结不已,她一夜无眠,第二天又跑到药房找尚瑜,令她意外的是,床上空空如也,尚瑜不见了她慌忙跑出药房,急道:“尚瑜呢?”

药师浅笑着回答:“一早就被大城主请去墨临廷了。”墨临廷极少开放,如果惊动到那里,绝非常事。

蓝希环心中暗道,“坏了”出门便往墨临廷跑。远远的,她就看到墨临廷大门紧闭,门口站了两列二十四个侍女,手持玉杖,神情肃穆。

见她来了,侍女齐声行礼道:“少城主贵安”

蓝希环挥挥手,不耐烦道:“让我进去。”

“少城主,请留步”侍女整齐地立正抬起玉杖,与对面的玉杖相交错,“叮”的一声清响,整齐划一,如同环佩叮咚,拦住了蓝希环的去路。

蓝希环不满道:“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侍女只是道歉:“这是大城主意思。”

蓝希环呆立在门口许久,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回药房。尚瑜回到药房时,已经是中午了,见到蓝希环,即笑道:“我们现在就回京,好不好?”

蓝希环兴高采烈地收拾好东西,跳上来接尚瑜的马车,车夫“驾”的一声,打马往城门而去。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大城主狐疑地瞧了瞧依然在朝着马车招手的蓝以环,他今天乖得不对劲。

见到蓝以环,众人的第一反应皆是,这个人遇神杀神,见魔屠魔,碰鬼打鬼,不把天下看在眼里,亦不买任何一个人的帐,如今,他这么乖地呆在水墨城,大城主也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恶寒。

蓝以环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只是浅浅一笑,朝前方走了,只留下风中一串清响,以及他那风华绝代的背影。

下午时分,大城主忽而听到侍女传来消息,尚瑜竟去而复返了。她不解地走出大门,只见一辆八匹马拉的豪华马车停在外边,尚瑜站在车旁,见到随即沉下脸道:“大城主好计谋在下佩服。”

大城主一怔,朗声道:“尚公子何出此言?”

尚瑜冷笑道:“您既已允诺蓝希环与在下回京,为何出尔反尔将蓝以环予在下接回。”

难怪蓝以环会心甘情愿留在城中,原来他根本就是假的,而是蓝希环所扮。大城主顿时明白过来,但她有言在先,只得遵守诺言,微笑道,“他们龙凤胎长得太相似,侍女不小心弄错了,还望尚公子包涵。”她眼角瞥见蓝希环从侧门中闪出来,遂道,“墨墨在这里,尚公子请吧。”

蓝希环蹦蹦跳跳地跑向尚瑜,末了,回头朝大城主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个鬼脸,跳上车。

车再次前行,缓缓离开水墨城。车上,蓝希环抱着软枕,眉开眼笑:“哈哈,看大城主那脸色,真是解恨啊解恨”

尚瑜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道:“你又怎知大城主会放你走?若她把你囚禁起来,你岂不是功亏一篑?”

蓝希环得意地笑道:“虽然她看起来很凶狠,但这等事她是不会做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些许落寞,“我知道,我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尚瑜见她不快,亦不再问,只是含笑道:“墨墨在前方的客栈等我们。”

蓝希环脸色这才灿亮了一些,挽着他的手臂直笑道:“你且和我说说,你那天晚上在水底下是怎么回事?”

尚瑜淡淡一笑,“我本是估计自己身体撑不了多天,便想一天之内寻到头,这一来,便误了时间。天黑了我才知道,那珠子在黑暗中会发出明亮的光芒,在水中亦有很强的穿透力,这才寻着了它。”

蓝希环听他如此之说,不禁触动了另一番心事,她低着头,透过扇子般的睫毛,偷偷瞅了他一眼,讪讪道:“兄长大人,如果……如果那颗珠子只是——”

尚瑜只是含笑着把她拥进怀中,“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

蓝希环这才放下心来,撒娇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兄长……”

尚瑜深情地注视着她,薄唇淡笑,“叫夫君大人,可好?”

蓝希环心跳顿时漏了半拍,面红耳赤地掐着他两边脸颊道:“你好坏,一颗珠子就想把人家收买了。”

尚瑜故作叹息道:“要不,叫瑜哥哥,好不好?”

蓝希环像拨浪鼓般直摇头,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宋舞仪含羞带怯地跟她说她是多么多么地喜欢瑜哥哥。

尚瑜还想说什么,但车夫已经敲响了车窗,“大人,客栈已到。”

蓝希环一听到了,正要有机会摆脱尚瑜的纠缠,遂迫不及待地穿窗而出,奔进客栈中:“蓝蓝,蓝蓝,你在哪儿?”

客栈中的掌柜闻言抬起头来,见是她,遂奇道:“客官,你在怎又回来啦?”

蓝希环无奈地呼了口气,“之前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在这儿对不对?他现在去哪儿了?”

那掌柜忽而想起什么,双手一拍,大声道:“是了,刚才他有叫我把一封书信给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他在柜台上找了几下,搜出一张折叠成小鸟的纸出来,“就是这个了。”

蓝希环一看就知道是蓝以环的手笔,打开一看,上面只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的画技极好,寥寥几笔就把他当时笑得欢畅的表情刻画了出来。

蓝希环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他说他先走了,祝我们一路愉快。”她抿着嘴,没告诉他,这画中还有一个寓意,是“男人,你激情燃烧时,莫让女人潸然泪下”。

尚瑜瞥了一眼,却怎么也看不出这画中寓意,蓝希环也怕他看出来,遂往怀里一揣:“我们也走吧。”

两人再次回到马车上,蓝希环先霸了最好的位置,用羊绒毛毯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一只呆在茧里只露出一点头的毛毛虫,笑眯眯地看着尚瑜。

尚瑜也不恼,往她身旁一坐,把她连人带被抱着,她的身体保养得极好,暖暖的,软软的,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他依然不满足,像小孩般撇着嘴道:“希儿大人,好冷。”

蓝希环只觉得一阵恶寒,他平时不是肉麻的人,肉麻起来绝不是人。若不是她知道他称呼自己的母亲为“母亲大人”,恐怕会毛骨悚然。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被子一角,盖在他腰间,“呐,给你了。”

尚瑜带着几分庸懒几分随性几分不满几分稚气,一只手臂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么一点?”

蓝希环无奈,忍痛又把羊绒毯子往他身边再拉一拉,“够了么?”

他的目光带着戏谑的笑容,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带着一丝邪气,忽而一手扯开她的毯子,另一手往她腰间一扣,她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跌入了他怀中,与他零距离贴在一起。

蓝希环瞪着他,却见他手轻轻一旋转,利落地把羊绒毯子把两人裹住,轻笑道:“你说,这样会不会暖很多?”

也许是空间狭小的缘故,此时又是两人独处,蓝希环心里只感到一股轻微的压迫感,遂把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离他远一些。

尚瑜一阵轻笑,把头蹭在她脖子间,随性地把玩着她的小手,似乎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也能勾起他强大的兴趣。他的怀抱格外的热,她粉嫩粉嫩的脸蛋被热得通红,但担心他不安分,她也不敢乱动,遂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好困。”

尚瑜却不想让她睡,故意揉来揉去把她可爱的脸蛋揉得绯红一片,又像抚摸宠物似的摸摸她的脑门,“希儿小姐,你是不是欠了我什么?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

蓝希环立刻就明白过来,是她曾经说过,如果可以和他一起回京,就把在水墨城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但寻思半晌,她装傻道:“人家真的好困了。”

许久,她听不到尚瑜开口,却感觉车内气压越来越低,那强烈的压迫感令她极度不舒服,她偷偷瞅了尚瑜一眼,只见他脸如寒霜,只得求饶道:“我知错了,我说”

第三卷 078 冬天的来临

她稍微坐直了一些,攀住他的肩膀,找个舒服的位置,才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他。

那是深秋的晚上,韵凉的风从窗外飘了进来,她却毫无睡意,叹了口气,她爬起来,漫步到曾经母亲常去的百花丛,大多花已败,唯有叶子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蓝希环幽幽地叹了口气,却见雾水朦胧中,腊梅已经含苞待放,黄玉般的骨朵儿小巧玲珑,韵致十足。

她轻轻伸手,一株细细的腊梅就到了她手里,望着瘦弱的腊梅,她苦笑着闻了闻,只有一声叹息随风消逝。

“腊梅开时,冬天已经来了……”

她在园中走了一会儿,忽而皱起了眉头,但仅一瞬,她便弯起了嘴角,“有贵客来临,真是怠慢了。”

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台阶前,白衣似雪,唯有胸前一枚橙色的胸针闪闪发光。她见蓝希环,随即万福道:“在下乃水墨城二执事,冒昧来访,请蓝姑娘见谅。”

又是水墨城?恐怕来者不善。她心里暗生警惕,淡淡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喝杯茶?”

二执事虽然态度恭敬,但眼神却是居高临下,“不必了。我们家主人有请姑娘前往水墨城做客,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抽空?”

水墨城千里迢迢来到药王谷请她去做客?蓝希环心里浮起一丝怀疑,蓝希环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暗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和水墨城的恩怨纠葛也该了结了。心思打定,她颔首道,“等我一下。”

回到房中,她把腊梅插进琉璃花瓶里,换上华丽的服饰,扎好秀发,又去到灵堂,点香拜祭母亲。跪在蒲团上,她只是握紧了拳头,低语,“娘,我不会伤害水墨城的人,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伤害您的人好过……”

行礼完毕,她戴上人皮面具,起身出门,朝二执事做了个请的手,二执事狐疑地瞧着她的脸半晌,最终没说什么。夜晚的药王谷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她心里平生一股落寞,记忆之谷中写满了疼痛。

尾随二执事走出药王谷,蓝希环心里疑虑愈发深重,按理说,如果二执事要请她去水墨城,至少该有马车出现,为何所走的路越来越偏僻?

正想着,忽而一阵强烈的杀气弥漫了周围,蓝希环大吃一惊,这杀气正是二执事所带,她竟是要杀她蓝希环临危不惧,悄悄抽出藏在大腿处的手术刀,可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可接到蓝姑娘了?”

二执事脸色一变,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叱喝道:“谁?”

只见又一个白衣似雪的**出现在她面前,胸前却是别着红色的胸针。

蓝希环见状,心里暗道不妙,一个二执事已经够难对付了,如今再出一个比二执事等级更高的,她恐怕在劫难逃了。因水墨城的事是她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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