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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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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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沉吟不语。

桃溪城里一片喜庆,因为这一天刚好是桃溪城最大的节日——桃花节。桃花节庆祝的不是桃花盛开,而是桃子成熟,这一天,全城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欢庆于街头巷尾,街道两旁挂着精致的桃花灯笼,与欢笑的脸相得益彰。

蓝希环饶有兴致地看着欢乐的人群,他们手里也都提着桃花灯,她自己也想买一个,可搜遍了全身,竟没有一分钱。身上唯一能顶钱的只有红玉令牌。她手里紧紧攥着它,好几次都有当掉冲动,但见红玉晶莹剔透,揣在手里如此暖和,她又舍不得。

她一个人迷茫地站在街道上,咬着下唇,也不知道怎么办。暗中好几批隐卫四处分开,紧紧盯着她,见她神情如此,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都不禁提高了警惕。

蓝希环沉吟了半晌,下定决心往回走。她越走越偏,盯梢的人越来越紧张。猛地,她突然不见了!

他们大吃一惊,突然其中一人脖子上一阵冰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动!”

那人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头也不敢回:“有事您请说!”

蓝希环压低声音道:“把钱都拿出来!”

居然是强盗?!那隐卫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脖子上剑气横生,不敢大意,急忙把怀中的银子都掏出来,扔在前方:“就这么多了。”

蓝希环瞧了瞧地上的一丁点银子,简直想仰天长叹,这点银子怎么够花嘛!想了想,她迅速放开隐卫,如风般逝去,顺手牵走了那一点银子。

好不容易当一回劫匪,竟然只有这么点银子!她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将就着用。回到街上,她买了一盏桃花灯,优哉游哉地在人少的地方在晃荡,她不太喜欢靠近人群。

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气从身后传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几乎是反射性扔了灯,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中,利用嘈杂的人群来掩饰自己的位置。可不管她怎么躲,那股杀气总是在她身边流连不去。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若是不小心被捅一刀,也不会有人留意到。

蓝希环嘴角扬起,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暗暗留意着杀气的来源,灵动的水眸一转,计上心来。她一步一步地往最狭窄的地带,桃仙桥走去。桃仙桥是一座弯弯的石拱桥,由于与桃溪城信奉的桃仙的关系,那里也是人流最多,最热闹。

她站在桥中央一站稳,两边便有不明人物朝她涌来。她迅速分辨出那几个人,低头,在人群里钻到他们身边,扬手就是一把药粉,然后迅速地跑下桥。

跑开一丈多远之后,她拍拍胸脯喘了口气,正待为自己的行为得意时,桥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桥快断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桃仙桥上的人惊慌失措,全朝她那个方向涌来。她诧异地回头,看到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急忙避开了。

她拍了拍衣服,在街道上慢慢地逛着,这是一条小食街,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食,都是地方特色,香味不停地钻进鼻中,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猛然感觉,肚子饿了。

她兴高采烈地跑到小贩面前,摸钱。出乎意料的,她“咦”了一声:“钱不见了?!”

一两银子买了一个灯笼之后,贩子还给她找了几吊钱,她也没数,顺手就挂腰带上了,可如今,她举着仅剩的一枚铜钱,欲哭无泪:“一文钱逼死英雄少年啊!”

第一卷 020 比坏蛋还坏

她饥饿难耐,正在摊子前徘徊,无意中却听得旁边路过的人道:“天啊,实在太可怜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另一人道:“就是啊,还是被活活踩死的……桥到现在还好好的呢,也不知道是谁喊的,真是!”

蓝希环一怔,回头瞧向桃仙桥的方向,可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见。她心里蓦然出现一丝不安,难道被踩死的是要杀她的人?可她只是给他们下了软软粉——让人四肢无力而已。而当时谎报桥断的人又是谁?

她转身往回跑,就在这时,有人大喝:“干什么的?”

她诧异地抬起头,才见到眼前有两列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而她心急,却没有留意到。她略略打量了他一下,心想他地位应该不低,很有可能就是桃溪城的城主。

她估计对了,与此同时,城主也在打量着她,他刚从案发现场回来,当他发现被践踏致死的人竟是大内高手之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即刻派人把尸体保护起来,并召集众人往回赶,不料途中见到了蓝希环。

他见蓝希环锦衣玉冠,神情不安,遂记上心来,放柔声音道:“你是哪一家的孩子,在这儿干什么?”

蓝希环可怜兮兮地舔了舔嘴唇,指着身旁的摊子道:“我饿……”

城主见她举止怪异,口音又不是本地人,心中有了着想,便道:“想吃吗?”

她慌不迭地点了点头。

城主让侍从给她买了个虾饼,她欣喜地指了指蛋蛋饼和薯仔饼:“我能不能全都要?”

侍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给她买了。她咬了一口虾饼,满足地叹道:“真好吃!”

城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装作漫不经心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蓝希环脱口而出:“尚珝。”

尚珝这个名字出世虽然不到一个月,却飞遍了大江南北,她治好晋王的病之后,更是成为了人人称奇的神医!

城主又惊又喜,急忙朝侍从打了个眼色,等侍从离开之后,又好声好气道:“这饼吃多了不好,不如我带你去酒楼吃饭吧。”

蓝希环见他请客,自然欢喜,随他去到了桃溪城最奢华的酒楼。城主一面看着她大快朵颐,一面思索着该怎么把罪名安在她身上。

蓝希环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心里却也有了算计。桃溪城的晋王的地盘,她进酒楼,晋王自然就会知道,但尚瑜也会知道,在上酒楼之前,Qī。shū。ωǎng。她看清楚了,酒楼墙角有尚家的家徽,是睿王府的产业。

由于官商不能互通,尚瑜便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各处产业各自营业,不打睿王府的旗号,只是在墙角处标明。“睿王府”这个名字虽然是家喻户晓,但除了睿王府中人,几乎无人识得这个标志。

此时已晚,店里的人不多。蓝希环刚吃饱,外面有个人走了进来,她一愣,来人竟是太子。太子见了她,微微一笑,她当做没看到,正准备低下头,晋王又出现在了门前。

城主不认识太子,却和晋王很熟,他大喜地正要迎上去,却见晋王给他打了个眼色,太子背对着晋王,没看见,蓝希环却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暗道不妙,尚瑜怎么这么婆妈?到现在还没来!

正想着,门外有人打了个喷嚏,蓝希环高兴地冲出门,尚瑜果然站在门外。她扑上去,把脸埋进他怀里,撒娇道:“兄长大人,人家一个人好害怕!”

尚瑜反手抱住她,轻轻摸着她的头,歉然道:“都是哥哥不好。”

蓝希环在他怀里暗叹了一声,做戏做到如此程度,连她都以为自己真的是尚珝了。但同时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永远都不是尚珝,你也不能成为尚珝。

城主瞧了瞧尚瑜,又瞧了瞧蓝希环,再和晋王相视一眼,知道计划无望,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请他们一行人去全城最奢华的地方——城主的庄院。

尚瑜以照顾蓝希环为由,晚上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蓝希环抱着柔软的蝉丝被,一想到尚瑜和她同房,心里就郁闷。见到他走进来,她急忙霸占了床:“今晚我睡床,你打地铺。”

尚瑜一屁股在床上坐下,边拖鞋边道:“哪有让兄长打地铺之理?”

蓝希环尖叫着把尚瑜推开:“不行,这是我的床——”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尚瑜捂住了嘴,他轻声笑道:“既然是兄弟,睡在一起又何妨?”

蓝希环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手指上,气恼地抱怨道:“兄长大人,你坏蛋!”

尚瑜瞧了瞧通红的手指,云淡风轻道:“这只手刚刚脱过鞋——”他话没说完,蓝希环就跳下了床,跑到桌前,杯茶,漱口,狠狠地漱口。

尚瑜随手拖了外衣,搭在床头的架子上,他自己斜倚在床头上,拉了被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017比坏蛋更坏

蓝希环回过头,猛地看到他眼神迷离的样子,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强自镇定地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地把他往外面拖,“这是我的床!”

尚瑜得意地一笑,精准地抱住她,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进床里:“别淘气。”

蓝希环摸了摸被摔痛的屁屁,抢了被子抱回怀里,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道:“兄长大人,您越来越过分了。”

尚瑜笑:“有吗?”

蓝希环狠狠戳了戳他的手臂:“人家的闺誉怎么办?”

尚瑜更笑:“现在你是我弟弟,除非你恨嫁了。”

蓝希环气得一跳三尺高,她顺势捞捞了个枕头,盖头盖脸地朝他一阵乱打。尚瑜急忙伸手抓住枕头,她愈发愤怒,把枕头一扔,扑在尚瑜身上,使劲地掐他脖子。

尚瑜不甘示弱,两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新仇加旧恨,使蓝希环略占上风,她骑在他身上怒道:“尚瑜,你到底要利用我到什么时候?”

尚瑜不答,反而直勾勾地瞧着她的胸口,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她以为自己衣领张开了,忙低头一看,可尚瑜却抓紧机会,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淡淡道:“我怎么利用你了?”

蓝希环挣扎了几下,未果,遂伸手一掌朝他背上拍下,气急败坏道:“坏蛋,快放开我!”

尚瑜知她生气了,便放开她,坐回原处。她慌忙坐起来,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里,远离他的势力范围。她瞪着他道:“你让我扮你弟弟,又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大秀兄弟情,是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方便你行事,不是么?”

尚瑜点点头:“确实。”

从让全城人帮忙找她,到当众抱她,到在晋王、太子面前宠溺她,这一切,莫不是尚瑜的做戏。蓝希环也一直知道他在做戏,可她仍然忍不住心痛,难道她的价值就只是一枚棋子么?

蓝希环低垂的头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向来不喜欢被人瞒在鼓里,可尚瑜总是绝口不提,甚至太子和晋王也不提,她有种预感,那个地方绝对非同小可。

尚瑜只是敷衍了事:“去了你就知道。”

蓝希环心里苦闷,她辛辛苦苦当他棋子,为他出生入死,结果他却连这个也不愿意和她说。她垂下脸,缓缓道:“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她说了一半,顿了顿,有再说下去,其实那个问题问不问都一样,只是她心里不舒服而已。

尚瑜微微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睡吧。”

蓝希环瞪着他,就是不肯睡。尚瑜知道她心思,又笑道:“我不是晋王,对娈童不感兴趣。”

蓝希环生气地把枕头往他身上一砸,把被子一拉过头,睡了。尚瑜倚在床边,怔怔地看着罗帐,也不知在想什么。少时,被窝里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兄长大人,你比他还坏。”

第一卷 021 又一城

翌日清晨,蓝希环打了个哈欠醒来,尚瑜已不在床上,她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总算对尚瑜有了一次正面评价,不管他多坏,至少他是个君子。

才刚走出花厅,她就又推翻了对他的好感,尚瑜坐在梳妆台前笑着朝她招手道:“珝儿,快来帮为兄梳头。”

蓝希环念头一转,眉开眼笑地答应了。她先是熟练地把他头发梳直,拢于顶,用红色的丝绳系好,弯曲成鬟,又在发顶做出巍峨瞻望之状,戴上莲花冠。

尚瑜瞧着镜子里的“美人”,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她果然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她瞅着他扇子般的睫毛,诧异道:“你的睫毛是假的吧?怎么可以这么长?”他开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蓝希环颇为自得地在他脸上修理了一番,画了传说中最妖媚的眉毛。他忍无可忍,恶狠狠道:“尚珝,你活腻了,是吧?”

蓝希环不禁咋舌,尚瑜居然在发大火时仍然记得没有交错名字,可真强悍。

好巧不巧,这时,侍女走进来道:“两位公子起床了吗?奴家——”她她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因为她刚好看到尚瑜把蓝希环按在梳妆镜子上,两人距离不到半尺,神情暧昧,眼神迷离,似有奸/情。

不到一个时辰,尚瑜是个弟控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桃溪城。

尚瑜、太子、晋王三人混战,谁也占不了便宜,如今聚在一起,且目标一致,干脆同行。

每天,他们都在蓝希环面前口蜜腹剑;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都在蓝希环的背后秘密联络人马;每个夜晚,都有一拨又一拨的杀手涌向他们下榻的客栈,又有一拨又一拨的隐卫出去抵挡,也不知道是谁的杀手,谁的隐卫。此时唯有一条定律适用——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蓝希环几乎每夜都在兵器交戈声中入睡,但醒来之后,一切又如前一天一般,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开始,她总是心惊胆战,后来渐渐习惯了,不管外面打得多激烈,她都能高枕无忧。在尚瑜弃子之前,她是尚家三少,自然会有人保护她。

经过半个月的明争暗斗,这天他们终于到了燕城。燕城临水而建,最繁华的街道是沿江路,与对面的城市遥遥相望,白色的建筑隐隐约约,似美女临镜梳妆。

尚瑜撩起窗帘遥望着江水对面,勾起嘴角,带着七分笑意对蓝希环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你可以先睡一觉。”他的言下之意是以前所有的明争暗斗不过是前戏而已,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蓝希环自然明白,所谓让她去睡觉不过是想叫她养精蓄锐,可她偏不。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

蓝希环大喜地跳下车,跑到江边展臂欢呼。尚瑜跟在她身后,摇头不已。这个蓝希环,还真是没长大。

蓝希环兴高采烈地围着江边转了一圈,挽着尚瑜的手臂道:“兄长大人,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尚瑜心情很好,点头答应,并许她一个愿望,等回京之后帮她完成。能得到他的许诺,若是常人,莫不会感动得泪涕齐下。

蓝希环也是欢喜万分,她期待道:“你能不能放我回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耳坠还在他手里,又补了一句,“然后把耳坠还给我。”

尚瑜故意逗她,含笑着伸出指头摇了摇:“只能实现一个。”

蓝希环气愤地捶着他的胸膛:“兄长大人是坏蛋,很坏很坏的坏蛋!”她不是撒娇,她用足了五成功力,就算是岩石也开裂了,可惜尚瑜不是岩石,他没有开裂。

尚瑜握住她的手:“只要你乖乖的,一切好商量。”这分明就是把她当宠物了,蓝希环把双手竖到头上,朝他扮了个兔子脸。

她就像个刚出笼的小鸟,指着街上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见到好吃的要试一试,见到好玩的要玩一玩,见到化妆粉盒也拿来在尚瑜的脸上抹一抹。尚瑜无奈地抓住她柔软的“爪子”:“你玩够了吗?”

蓝希环淘气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下一条街去。尚瑜万分无奈地跟上她。她玩得差不多了,又笑着朝他伸出手:“兄长大人,给张银票用用?”

尚瑜宠溺地看着她一脸灿烂,像个俏皮的小孩,故作不可奈何地摆摆手:“我出门从不带钱。”

蓝希环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哼,堂堂睿王,原来这么小气!”她伸手往他怀里一探,立刻摸出两张银票来,得意地在他面前甩了甩:“这是什么?”

尚瑜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含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看来我太宠你了,以后可不要随便乱摸男人。”

蓝希环鄙视了他一眼:“这算什么?以前有个病人好像是屁股后面长了东东。当时,我手里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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