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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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终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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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雷妮生说。 
  喜妮摇摇头。她以不确定的语音说:“没什么好告诉你的。” 
  “你知道得太多了,喜妮。你总是知道得太多了。你这样觉得很开心,但是现在来说,这是危险的。是这样没错吧?” 
  喜妮再度摇摇头。然后她怀有恶意地大笑起来。 
  “你等着,雷妮生。有一天我会是这屋子里执鞭的人——而且挥得劈啪响。等着瞧。” 
  雷妮生站直身子。 
  “你伤不到我,喜妮。我母亲不会让你伤到我。” 
  喜妮脸色改变——两眼冒火。 
  “我恨你母亲,”她说:“我一直都恨她……而你有她一样的眼睛——她的声音——她的美貌和她的高傲——我恨你,雷妮生。” 
  雷妮生大笑。 
  “终于——我让你说出来了!” 
   
   






 








第二十章 夏季第二个月第十五天



  老伊莎一拐一拐、疲倦地回到她房里。 
  她感到困惑,非常疲累。她了解到,年龄终于向她敲起了警钟。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身体上的疲倦,却毫无意识到精神上的疲累。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精神上保持警觉的压力正在吸取她身体上的资源。 
  如果她现在知道,如同她相信她已经知道的一样,迫近的危机是由什么地方来的——然而这项知识并没有带来精神上的轻松。相反的,她不得不更加小心警觉,因为她已经故意把注意力吸引到她自己身上。证据——证据——她必须找到证据。但是,如何找? 
  她了解,她的年龄跟她作对的就在这里。她太累了,无法随意而为——无法让自己的头脑作创造性的运作。她所能做的只是防卫——保持警觉,小心提防,保护自己。 
  因为那个杀手——她不存任何幻想——会再度出手。 
  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她确信,下毒会是被运用上的手段。暴力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从不独处,总是由仆人围绕着。因此不会是下毒。这她可以信得过。雷妮生会帮她做饭同时亲自端来给她。她把一个酒架和一瓮酒放在房里,在奴隶尝过之后,她等上二十四小时,确定没有恶果。她让雷妮生跟她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尽管她不替雷妮生担心——时候还没到。可能雷妮生已经有了危险,但是这没有人能确定。 
  她不时静静地坐着,用她疲倦的头脑设想一些证实的方法,或是看着她的小女仆浆烫她的亚麻布衣裳,或是重新穿着项链、手镯。 
  今天晚上她非常疲倦。她应应贺特的请求在他自己跟他女儿谈之前先跟他一起商讨雷妮生的婚事。 
  畏缩、烦躁的应贺特跟以前的他比起来,徒有个空架子。他的态度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自信和装腔作势的样子。他如今依赖他母亲的决断和不屈不挠的意志。 
  至于伊莎,她一直害怕——非常害怕——说错了话。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陪上一条人命。 
  是的,她终于说,成亲的主意是明智的。没有时间到有财势的亲戚家中去挑个丈夫。毕竟,女方的血统才是重要的——她的丈夫只不过是雷妮生和雷妮生的孩子所继承的财产的管理人而已。 
  所以再下去就谈到对象该是贺瑞——一个诚实正直、长年证实友善的男人,一个财产已经并入他们的财产之中的小地主的儿子——或是身为表亲的卡梅尼的问题。 
  伊莎在开口之前小心地衡量这个问题。说错一句话——可能就造成灾厄。 
  然后她说出了她的回答,以她不屈不挠的个性加以强调。卡梅尼,她说,无疑的是适合雷妮生的丈夫。他们的婚礼以及必要的庆祝活动——由于最近的不幸事件,大量的削减——可以在一周内举行。也就是,如果雷妮生愿意的话。卡梅尼是个好青年——他们在一起会生下强壮的子女。再说,他们两个彼此相爱。 
  好了,伊莎心想,她已经撒下了骰子。一切就看天数了。 
  她已经脱手了。她已经照她自认为得当的做了。如果这是孤注一掷——也好,伊莎跟伊比一样喜欢在棋盘上见个高低。生活本来就不是件安全的事——必须冒险赢取胜利。 
  她回到房里时,怀疑地四周看看。她特别检查一下大酒瓮。瓮口在她离开时封盖了起来。她每次离开房间都把它封起来,现在封条还好好的吊在瓮口上。 
  是的——她决不冒那种险。伊莎满意地发出格格恶笑。要害死一个老太婆可没那么容易。老太婆知道生命的价值——也知道最最诡诈的把戏。 
  明天——她叫喊她的小女仆。 
  “贺瑞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女仆回说她想贺瑞是上山到他在墓旁的石室里去了。 
  伊莎满意地点点头。 
  “去那里找他。告诉他明天早上应贺特和亚莫士到田里去时,把卡梅尼一起找去,在凯伊特跟孩子们一起到湖边去之后,要他来这里找我。你明白吧?复诵一遍。” 
  小女仆照她的话复诵了一遍,伊莎把她打发上路。嗯,她的计划令人满意。跟贺瑞之间的磋商将会是相当秘密的,因为她会把喜妮支开到纺织棚里去。她要警告贺瑞再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们可以一起自由交谈。 
  当那黑人小女孩回来说贺瑞会照她的吩咐行事时,伊莎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些事情料理妥当,她的全身布满倦意。她叫那小女孩把一瓶香膏拿来帮她按摩。小女孩的指压令她感到舒服,而且香膏减轻了她筋骨的疼痛。 
  她终于躺了下来,摊开四肢,头靠在木枕上,睡着了——她的恐惧一时减轻了下来。 
  久久之后,她醒了过来,觉得全身出奇的冷。她的手脚麻痹、僵死……就像是全身被什么东西偷偷缩紧了一样。她可以感觉出这使得她的头脑麻痹、她的意志瘫痪,她的心跳减慢下来。 
  她心想:“这是死亡……” 
  奇怪的死亡——没有前兆,没有预警的死亡。 
  她想,这就是老人的死法…… 
  然后,她较为觉悟了起来。这不是自然死亡!这是敌人暗中出击。 
  下毒…… 
  但是,怎么下的毒?什么时候?一切她所吃的、喝的——都有人事先尝过,确定安全过——毫无漏洞。 
  那么,是怎么下的毒?什么时候? 
  伊莎运用她最后的一丝微弱的智力,一心一意要刺穿这个迷团。她必须知道——她必须——在她死去之前。 
  她感觉出心脏的压力增加——致命的冰冷——痛苦缓慢的吸气。 
  敌人是如何做出这件事的? 
  突然,过去的一个记忆协助她了解了。刮除毛后的绵羊皮——一堆腥腥的油脂——她父亲的一项试验——证明某些毒可以被皮肤吸收。绵羊油——绵羊油脂做成的香膏。 
  敌人就是这样对她下手的。她的那瓶香膏,对一个埃及妇女这么必要的香膏。毒药就在里头…… 
  而明天——贺瑞——他不会知道——她无法告诉他……太迟了。 
  第二天早上,惊吓的小女奴奔跑穿过屋子,大叫她的女主人在睡眠中死去。 
   
   






 








第二十一章 夏季第二个月第十六天






  “贺瑞——她是被害死的吗?” 
  “我想是的,雷妮生。” 
  “怎么害死的?” 
  “我不知道。” 
  “可是她那么小心。”女孩的声音沮丧、困惑:“她一直提高警觉。她采取每一项防范措施。任何她吃喝的东西都经过试验证实无毒。” 
  “我知道,雷妮生。但是,我仍然认为她是被害死的。” 
  “而她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最明智的一个!她那么确信没有任何伤害能降到她身上。贺瑞,这一定是魔术!邪恶的魔术,恶鬼的符咒。” 
  “你这样相信是因为这是最容易相信的事。人们就像这样。但是伊莎她自己就不会相信。如果她知道——在她死前,而且不是在睡眠中死去——她知道是活生生的人干的。” 
  “她知道是谁干的?” 
  “是的。她把她的怀疑表露得太公开了。她成了敌人的一项危险。她死掉这个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是正确的。” 
  “那么她告诉过你——是谁吧?” 
  “没有,”贺瑞说:“她并没有告诉我。她从没提起过名字。但是,她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我深信,是一样的。” 
  “那么你必须告诉我,贺瑞,我好提高警觉。” 
  “不,雷妮生,我太关心你的安全了,我不能这样做。” 
  “我有这么安全吗?” 
  贺瑞脸色一沉。他说:“不,雷妮生,你不安全。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事实真相会安全得多了——因为你一知道了就变成了确切的威胁,对方会不惜冒任何险立即把你除掉。” 
  “你呢,贺瑞?你知道。” 
  “我想我知道。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显露出来。伊莎不明智,她说出来了。她显露出她的思考方向。她不应该那样做——我后来也告诉过她。” 
  “可是你——贺瑞……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她停了下来。她觉察到贺瑞的眼睛正注视着她的眼睛。庄重、专心地直看进她的脑海,她的心里…… 
  他抓起她的双手,轻轻地握着。 
  “不要替我担心,小雷妮生……一切都会没事的。” 
  是的,雷妮生心想,如果贺瑞这样说,那么一切都会真的没事的。奇怪,那种满足、祥和、清明欢畅的快乐感——就像从坟墓看过去的远方那样可爱,那样遥远——在那遥远的地方没有人类需求和拘束的喧嚷。 
  突然,她听到她几近于粗嘎地说道:“我就要嫁给卡梅尼了。” 
  贺瑞放开她的手——平静而相当自然地。 
  “我知道,雷妮生。” 
  “他们——我父亲——他们认为这是最好的事。” 
  “我知道。” 
  他转身离去。院子的围墙似乎一下子靠近了过来,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外头谷仓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都显得更大声、更嘈杂。 
  雷妮生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贺瑞走了……” 
  她怯生生地向他喊道:“贺瑞,你要上哪里去?” 
  “跟亚莫士到田里去。有太多工作要做了。收割差不多快结束了。” 
  “卡梅尼呢?” 
  “卡梅尼会跟我们一起去。” 
  雷妮生大声叫喊:“我在这里感到害怕。是的,甚至在大白天,太阳神在天上航行。四周都是仆人,我也害怕。” 
  他很快地走回来:“不要怕,雷妮生。我向你发誓你不用害怕。今天不用怕。” 
  “但是今天过后呢?” 
  “今天就足够活了——而且我向你发誓你今天没有危险。” 
  雷妮生看着他,皱起眉头。 
  “可是我们都有危险?亚莫士,我父亲,我自己?首先受到生命威胁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试着不要去想它,雷妮生。我正在尽我所能,尽管在你看来也许好像我什么都没在做。” 
  “原来如此——”雷妮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是的,我明白了。第一个是亚莫士。敌人试了两次下毒都失败了。会有第三次企图。所以你才要紧紧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再来是我父亲和我自己。有谁这么痛恨我们——” 
  “嘘。你不要谈这些事比较好。信任我;雷妮生。试着把恐惧从你心中除去。” 
  雷妮生头往后一仰。她高傲地面对他说:“我确实信任你,贺瑞。你不会让我死……我非常热爱生命,我不想失去它。” 
  “你不会失去它,雷妮生。” 
  “你也不会,贺瑞。” 
  “我也不会。” 
  他们彼此微微一笑,然后贺瑞离开去找亚莫士。 




  雷妮生坐在地上望着凯伊特。 
  凯伊特正帮着孩子们用粘土和湖水做出模型玩具。她的手指忙着捏形状,而她的嘴巴在鼓励着她两个一本正经的小男孩。凯伊特的脸如同往常一般,深情、平静、毫无表情。周遭暴毙、以及持续的恐惧气氛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贺瑞叮咛雷妮生不要想,但是具有世界上最强意志的雷妮生无法服从。如果贺瑞知道那个敌人,如果伊莎知道那个敌人,那么没有理由她不该也知道那个敌人。她或许不知道比较安全,但是没有人能这样就满足。她想要知道。 
  而这一定非常容易——真的非常容易。她父亲,显然,不可能想要杀害他自己的子女。那么剩下来的——剩下来的还有谁?无疑的只有两个人——凯伊特和喜妮。 
  她们两个都是女人…… 
  而且当然没有理由杀害…… 
  然而喜妮恨他们所有的人……是的,毫无疑问的,喜妮是恨他们。她已经承认过恨雷妮生。因此为什么她不会同样恨其他的人? 
  雷妮生试着穿透喜妮那暧昧、苦闷的心灵幽深之处。这些年来都住在这里,工作,为她的奉献抗议,说谎、窥探、制造纷端……很久以前就来这里,一个美丽的名门闺秀的穷亲戚。被她的丈夫抛弃,她自己的孩子夭折……是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就像雷妮生曾经看过的被长矛刺出的伤口。表面上很快就痊愈,但是骨子里,邪恶的东西在溃烂生脓,手臂肿了起来,变得一碰就痛。然后医师来了,念过了适当的咒文,把一把小刀插进肿胀、扭曲、僵硬的肢体。就像灌溉水道决堤,一大股恶腥的东西涌了出来…… 
  或许,喜妮的心就像这样。忧愁、伤口愈合得太快了——而底下却埋着脓毒,肿胀成恨与恶毒的大波浪。 
  可是,喜妮也恨应贺特吗?当然不。多年来她一直绕着他团团转,奉承他,讨好他……他深信她。当然那种忠实奉献不可能是完全假的吧? 
  如果她对他忠实奉献,她可不可能故意使他尝受这一切忧愁与失落? 
  啊,可是假如她也恨他——一直都恨他呢?故意奉承他想要找出他的弱点?假如应贺特是她恨得最深的一个呢?那么,对一颗扭曲、充满邪恶的心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乐趣——让他看着他的子女一个一个的死去? 
  “怎么啦,雷妮生?” 
  凯伊特正凝视着她:“你看起来这么奇怪。” 
  雷妮生站起来。 
  “我感到想呕吐,”她说。 
  就某方面来说,这句话是够真实的了。她所想象出来的景象令她产生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凯伊特只听出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你吃了太多绿枣椰子了——要不然或许是鱼不新鲜。” 
  “不,不,不是我吃坏了东西。是我们正经历的可怕事情。” 
  “噢,那个。” 
  凯伊特不以为然的话语是如此的冷淡,令雷妮生睁大眼睛凝视着她。 
  “可是,凯伊特,难道你不害怕吗?” 
  “不,我不认为。”凯伊特思索着。“要是应贺特出了什么事,孩子们会受到贺瑞的保护。他会替他们保障他们继承的财产。” 
  “亚莫士会这样做。” 
  “亚莫士也会死掉。” 
  “凯伊特,你说得这么冷静。你一点都不在意吗?我的意思是说,我父亲和亚莫士都会死?” 
  凯伊特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她耸耸肩。 
  “我们现在是两个女人在一起。让我们说实话。我一向认为应贺特专横霸道,不公平。他情妇的那件事,他表现恶劣——竟然受她怂恿剥削他亲生骨肉的继承权。我从没喜欢过应贺特。至于亚莫士——他算不了什么。莎蒂彼把他得死死的。最近,由于她死了,他自掌权位,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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