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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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5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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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尘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徐北游,满眼真诚之意,轻声说道:“徐宗主,接下来老道要说的话语包含了天大的干系,甚至会影响到天下大势,所以老道恳请徐宗主,您听完之后,不管答应与否,都不要向外泄漏半句,否则老道和一干晚辈弟子们,恐有性命之忧。”

    “请老前辈放心。”徐北游闻言之后,立刻正了神色,沉声道:“不管老前辈所言何事,也不管徐某能否答应,徐某以剑宗宗主的名义保证,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眼。”

    溪尘重重点头,然后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徐北游依旧是安坐不动。

    溪尘深吸一口气,一抖大袖,继而单掌一圈,空中有真火自燃,初始星星点点,继而密密麻麻,堪比夜晚星空,似是白日现繁星。

    溪尘再一挥大袖。

    星星点点开始随之移形换位,如是一方棋盘。

    两人此时所在位置刚好处于棋盘的天元位。

    溪尘双手结出一个个繁复难明的指诀,白日青天之下,竟是勾勒出一副夜幕下才会有的浩瀚星空,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星空中,其中有星辰幻灭,斗转星移,随着溪尘真人的驾驭,一颗颗星辰开始不断变化位置,看似毫无规则可循,但所到之处,光线随之转淡,就连声音也就此寂灭。

    这是一方大阵!且与剑宗的剑三十四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整个小丘陵自成一方小千世界。

    徐北游环顾四周,赞了一声:“老前辈好手段。”

    “在徐宗主面前献丑了。”溪尘重新坐下之后,摆手道:“只是事关重大,老道不得不谨慎行事。”

    徐北游道:“理会得。”

    溪尘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老道我就不再说些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将老道我知道的、能做的、望徐宗主援手的、所希望的事情,通通说与徐宗主听。”

    “老前辈请讲。”徐北游将双手分别置于双膝之上,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溪尘深吸一口气,略微沉吟之后,缓缓开口道:“那老道就从头说起。”

第五百九十六章 原来根本已是错() 
溪尘缓缓道:“徐宗主,事情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从根上就错了。”

    “根上?”徐北游把“根上”二字咬得略重,接着又望向溪尘,“老前辈所说的这个‘根上’,可是要从十年逐鹿开始算起?”

    溪尘道:“还要更早,从十年逐鹿往前再算二十年,正是你家师祖上官仙尘第一次渡海登岸的时候。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你家师祖大杀一通也好,无尘师兄受创坠境也罢,都不是影响大局的事情,真正影响大局之事,是你家师祖与我家掌教师兄有过一次秘密会晤,这次会晤,结成了剑道两家的一次联手,两家一起联手灭去了北方两大宗门摩轮寺和玄教的魁首人物,使得摩轮寺和玄教在接下来几十年中因为内斗而四分五裂,无力染指中原大势。”

    “这些我的确有所耳闻。”徐北游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毕竟是后来之人,对于其中内幕,自然不如老前辈这位当年的亲历之人。”

    溪尘接着说道:“此事之后,世人皆知上官仙尘返回剑冢岛画地为牢,却少有人知,掌教师兄也去了魏国,他去了魏国叶氏的祖宅,见了当时的叶氏家主叶重,然后将叶家的小公子叶秋收入门下。”

    “其实,在当初青尘师兄对此颇有微词的时候我就看出些许端倪。但转念一想,这是掌教师兄亲自定下的事情,总不成掌教师兄还能错了,因此便打消了疑虑,实心实意地遵从掌教师兄的意思,将这个小家伙尊为我们道门的下任掌教人选。可等到二十年后逐鹿天下的时候,青尘师兄为了掌教尊位而叛出道门,我才发现,掌教师兄未必是全知全能,他也是人,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

    徐北游问道:“老掌教错在何处?”

    溪尘垂下眼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道:“徐宗主知道,秋叶原名叶秋,乃是出身于魏国豪阀叶氏的世家子弟。自古以来,世家门阀与各大宗门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纠葛,宗门与世家联手,世家子弟拜入宗门,双方互相借力,互相扶持,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可是最忌讳让世家子弟坐到宗门之主的位置上。”

    徐北游想了想,问道:“是怕徇私之故?”

    “这只是其一。”溪尘伸出两根手指,依次区起,说道:“老道还是给徐宗主举两个例子,剑宗宗主上官仙尘和玄教教主完颜北月。当年上官仙尘出身于魏国豪阀上官氏,成为剑宗宗主之后,使得上官氏成为剑宗附庸,对于宗门而言,姑且还能算是好事。可再看完颜北月,却是使玄教成为后建附庸,对于宗门而言,便是坏事了。”

    溪尘轻叹一声,“之所以如此,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世外之人也是人,是人就很难割舍血亲之情,所谓太上忘情,终究是道祖才有的境界,非是我等凡人可以奢求。”。。

    徐北游望着溪尘,静待下文。

    溪尘继续说道:“当年掌教师兄收下秋叶的用意,一则因为秋叶本身就是谪仙大材,二则因为秋叶身后有叶家和慕容家两大世家的鼎力支持,为了道门日后的千年大计,也在情理之中。可凡事有利就有弊,掌教师兄扶起了秋叶,让秋叶成为我道门的掌教真人,与叶秋大有关系的叶家和慕容家便有了依仗,又自恃有功于我道门的千年大计,便将对道门的索求无度视之为理所当然。试想,如果没有叶秋这位掌教真人,叶家和慕容家还敢这样吗?老道说句难听的话,他们不用伸手,仅仅是张嘴,都是在找死。可有了秋叶,那就大不一样了,道门非但不能把他们如何,还要以礼相待。”

    徐北游若有所思道:“是这么个道理。秋叶呢?他身为道门掌教就对此不管不问?”

    溪尘道:“秋叶此人,若说修道炼玄,自是当之无愧的世间顶尖之人,可要说到执掌宗门,便不尽如意了。若仅是如此,那也不算什么,两不想帮便是,他只要不表态,底下的几大峰主和十二殿五阁之主,自会将此事处理地干净利索,万不会弄到今日这个地步。”

    徐北游恍然道:“可惜还有一个慕容萱。”

    溪尘道:“是。”

    徐北游问道:“难道列位大真人对一个慕容萱都无可奈何?”

    溪尘苦笑道:“因为慕容萱更厉害。”

    徐北游微微惊讶道:“怎么说?”

    溪尘说道:“说到修道,说到斗法,除去一个慕容萱不算什么难事,可说起权术,这些终日修道的大小真人们,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女子的对手,被慕容萱玩弄于股掌之上。若不是有徐宗主横空出世,打乱了慕容萱的诸多谋划安排,这才让我们这些老朽有了反击之机,否则还不知要等到的什么时候才能胜过慕容萱一次。”

    徐北游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请老前辈继续说下去。”

    溪尘继续说道:“徐宗主仔细想想,支持魏王谋反,支持草原南下,甚至是大逆不道地将天下四分,哪一桩哪一件都不是道门该做的事情,可道门偏偏做了,这便是与天下无敌,是在玩火,迟早要玩火自焚。到了那个时候,不但道门的千年大计毁于一旦,就是我们这些道门中人,也一个个地脱不了干系,要被拖着一起万劫不复。”

    说到这儿,溪尘的眼圈竟是有些红了,神色也有些伤感,叹了口气,“这几十年来,我眼看着道门走上了盛极而衰的老路,道门的家业是大,可也经不起如此糟蹋挥霍。这是当年八位师兄弟一起打下的基业,可大师兄紫尘、二师兄青尘、三师兄无尘、七师弟天尘已经不在人世,五师弟微尘和六师妹玉尘又素来不问道门之事,就算是这次出山,也是因为他们那个儿子罢了,至于八师弟清尘,他是秋叶的心腹之人,更与老道不是同路人。”

    说到这里,溪尘颤颤巍巍地伸出孤零零的一根手指,自嘲道:“数来数去,就只剩下老道一人了。”

    徐北游理了理思绪,终于是开口道:“所以老前辈说内里腐朽不堪,只能从外找援手,帮着老前辈剜去内里的烂肉。”

    溪尘起身,对着徐北游作揖一礼,沉声道:“还望徐宗主助老道一臂之力。”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大都督升帐攻城() 
徐北游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沉默不语。

    他不开腔,溪尘便一直保持着作揖的的姿势。

    良久之后,徐北游终于是开口问道:“佛门、玄教、儒门,都可以做这个外力,为何老前辈偏偏找到了我?”

    溪尘沉声道:“徐宗主是一把神剑,如今道门的局势,非神剑不可破局,放眼如今天下,能对付秋叶、对付慕容萱,能涤荡污泥浊水者,唯徐宗主一人,只有徐宗主出剑,方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徐北游缓缓起身道:“老前辈……大真人过誉了,大真人不必如此多礼。”

    溪尘这才缓缓直起身来,“徐宗主答应了?”

    徐北游故作沉吟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溪尘终于展露出几分尘字辈大真人该有的气度,打断了徐北游的话语,“就算没有贫道这番说辞,徐宗主也终要与秋叶一战,何须再议?”

    徐北游微笑着望向溪尘。

    溪尘沉声道:“道门不是一家一姓的道门,更不是哪个人的道门,道门是道祖的道门,是道门人的道门。”

    徐北游直接问道:“大真人能为徐某做什么?”

    溪尘一字一句道:“只要徐宗主能击败秋叶,便再无事端。”

    徐北游想了想,问道:“天下太平?”

    溪尘点了点头,加重了嗓音道:“天下天平!”

    ……

    就在这个时候,江南的战事也到了最后的决战阶段。

    涿鹿城外,再不见魏国大军的一兵一卒。

    涿鹿城已成一座孤城,城外尽是朝廷大军,兵临城下。

    年关将近,朔风呼啸,大风扑打着猎猎旌旗。城外大军前方,不断有飞骑传递军令,一架架抛石机蓄势待发,上至将领,下至兵士,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如今,天机阁所造的投石机已经陆陆续续运抵战场,整整两百架抛石机,每颗巨石都有百斤之重,再浇上热油之后,只要发射出去,便是一颗颗火焰流星。

    一声声低沉号角,缓缓响起,连绵不绝。

    帅帐升帐。

    中军大帐之前,森森铁甲,两队黑甲兵士分成两列,手中长刀出鞘,举起交错,组成一列长长的“刀门”。

    中军左都督兼江陵行营掌印官魏无忌身披甲胄,腰佩腰刀,大步走向帅帐,随着他的脚步,组成刀门的长刀依此落下。

    一袭玄甲的魏无忌升帐入座。

    门外门内从右都督到校尉,齐齐跪地行礼。

    两队黑甲兵士一个个屏息凝神,依此高声大喊:“大都督升帐!”

    虽说按照规制,魏无忌应该称都督,但按照大齐官场上的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武将身兼了地方行政大权,那便是等同于大郑年间坐镇一方的大都督,可称大都督。

    这次升帐,魏无忌不打算再将这场战事拖延下去,即便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决战时机,他也不打算再等,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要在张无病坚持不下去之前,一举平定江南。

    帅帐中的魏无忌,举起手中的令箭,说道:“开始攻城吧。”

    一声声军令从帅帐传向大军前线。

    当最后一声“攻城”传至投石车阵营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天佑大齐”,整个军阵顿时响起山呼海啸之声。

    在呼啸声音之后,便是巨石破空的风雷之声。

    这一幕,仿佛是传说中的火雨流星。

    二百余颗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石砸向涿鹿城的城墙和城头,单从视觉画面而言,甚至比起圜丘坛之变时调集的神威大将军炮齐射还要震撼人心。

    严格来说,如今这些未曾经历过十年逐鹿的将士们,都为这等景象感到震惊。

    巨石落在城头上,越过城头坠入城内,镶嵌入城墙内,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城内城外,城上城下,尽是风雷之音,尽是地动之声。

    所有城内之人都感受到了大地震颤,城头上的守城兵士,甚至已经感受到脚下的城墙正在颤颤发抖。

    帅帐内,魏无忌也感受到了这等人力极致的恐怖,只是他充耳不闻,目光虚虚地望向前方,怔然出神。

    炮声、厮杀声、马蹄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呻吟声,一切声音仿佛都离得他很远,远在天边一般,他的耳边只有前不久写好却还未送出之奏章的诵读声:“罪臣江陵行营掌印官魏无忌沐手跪拜谨奏,罪臣为奸人所惑,罔顾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高宗肃皇帝三代圣主之恩德,致使国事一误再误,罪莫大焉,虽以身抵罪亦难赎万一。仰赖长公主殿下天恩,使罪臣以戴罪之身将功折罪,罪臣感激涕零,纵有百身,不足报公主之大恩,唯有悉心国事,用心杀敌……”

    帅帐外的风雷之声越来越大,地动之感也越来越清晰,渐渐地马蹄声也变大了,可魏无忌仍是无动于衷,目光依旧是望着前方,穿过帅帐的帐门,望向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朝廷不可一日无江南,魏国叛军患江南数州之地,朝廷赋税重地不保,则国库日空,朝局危殆。唯有江南平,方能天下平,故罪臣在月余之内,必定平乱军于江、湖二州境内,还江南之安定。江南得定,再徐图平定西北……”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无数将士的欢呼之声。

    魏无忌终于回过神来,放眼望去,原来是一截城墙在连续的投石轰击之下,终于是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形成一个巨大的豁口。

    随着闵淳的一声号令,大队骑兵开始纵马奔驰,冒着无数箭矢,就沿着这道豁口,直接冲向城内。

    紧接着是蜂拥而至的步卒,他们手持大盾举在头顶,连接成一面盾墙,其中有夹杂着盾车、云梯、角撞车向着城门和其余城墙一起呼啸而来。

    至于护城河,早就在前些日子的攻城大战中被生生填平,换而言之,如今的涿鹿城外,已是一马平川。

    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

    一名名攀城步卒嘴中叼刀,一手持盾,向着城头奋力爬去。

    城头上阻滞大齐步卒登城的魏国弓箭手和轻弩手,已经所剩无多,甚至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推倒云梯。

    而城门在撞车的不断撞击下,也是摇摇欲坠。

    两个时辰之后,当城头上厮杀声越来越弱的时候,终于伴随着轰隆一声,城门被生生撞开。

    然后便是无数步卒蜂拥攻入城内。

    帅帐内的魏无忌缓缓闭上双眼。

    大局已定。

第五百九十八章 庙堂上亦有女子() 
经过近半月的攻城大战之后,涿鹿城内的黄晓大军早已是士气全无且缺粮少箭,所以魏无忌对于此次攻城,是志在必得,正如他在上奏朝廷的本章中所写,务必要在月底之前攻克此城!对于此举,帅帐内不乏异议,因为黄晓大军毕竟不在少数,又有城池之利,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恐怕很难,就算可以勉强做到,也无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对于如今胜势已定的江南局势而言,此举殊为不智,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以围城之策,徐徐图之,这样的损伤无疑会小上很多,哪怕月底之前攻不下,最多下月中旬也能攻克这座涿鹿城。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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