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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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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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胀开来。

    这一幕,蔚为奇观。

    当萧知南一行人赶到秋台时,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秋台九楼中的离楼已经支离破碎,再无一处完整,但是离楼又是高高伫立,没有倒塌,其中的每一块砖瓦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牵扯着,各自分离,各自悬浮,又都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依稀拼凑出离楼原本的模样。

    若是远远望去,甚至看不出这座离楼有太多异样。

    首发〃

    赵青、傅中天、端木睿晟、萧元婴以及一众帝都公子哥都已站在离楼之外,神色各异。

    萧元婴看到姐姐萧知南之后,有点心虚,毕竟徐北游是因为听了她的话之后才会一怒之下入帝都,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她责无旁贷。

    萧知南没工夫跟萧元婴算账,甚至也顾不得与三位庙堂大佬见礼,在天策府护卫影子和五大侍女的簇拥下,径直往离楼行去。

    傅中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知南一行人走进离楼,转身准备离去。

    赵青轻声道:“傅中天,两头都不得罪,有时候也意味着两头都会得罪,你身在局中却想做一个局外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傅中天停下身形,不轻不重道:“一心专注武道的赵先生何时也学会做说客了?”

    “说客?”赵青笑道:“你小子还未出世的时候,我就已经总领大郑北地军政大权,若不是萧煜得了天下,蓝玉那个位置就该是我的囊中之物。”

    傅中天不置一词。

    赵青摆摆手,“我就随口一说,到底该何去何从,你自己思量便是。”

    傅中天没有说话,迈步离去。

    陈陌灵等人也紧随而去。

    赵青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端木睿晟,轻轻一笑。

    此时的离楼中,周铜半跪于地,所披玄甲破碎不堪,浑身浴血,各处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不但将甲胄浸染,甚至还将他的须发也一并染红。

    他以右手撑着地面,整条胳膊上青筋暴起,似乎想要挣扎起身,却又徒劳无功。

    在周铜的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身上衣着还算完好,满头白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大半面孔,整个人一动不动,保持着右手剑指前指的动作,仿若一尊雕塑。

    萧知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忽然想起两人上次在江都分别时的情景,那个当时还未白头的年轻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去帝都找他。

    如今,他真的来了。

    以一种本不必如此的姿态来到帝都,为了一个道理,也是为了她。

    萧知南背对着一众人等,看不清神情。

    此时的徐北游视线模糊,神志也是昏昏沉沉,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在恍惚之间认出了那张绝美的脸庞。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短短不到月余的时间之中,徐北游连续数次动用诛仙,已然超出他的极限,哪怕他修成了无上剑体,也同样承受不住诛仙的反噬,不但体魄损伤严重,就连紫府神魂也有些摇摇欲坠。

    看到徐北游嘴角微动的萧知南猛地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将他的白发撩起,露出那张已经是七窍流血的骇人面庞,然后用袖子轻柔拭去他脸上的血污。

    不多时后,脸上血污擦净,露出一张冷峻面庞。

    萧知南伸手握住徐北游伸出的剑指。

    两只手掌相触,徐北游嘴唇微动。

    虽然萧知南听不到声音,但是能分辨出嘴形。

    知南。

    萧知南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背负,才让当初那个在丹霞寨中有一脸灿烂笑容的年轻人,不但失去了笑容,而且还变成如今这般样子。

    那棵茁茁青木已然成材,只是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样。

    萧知南也说不清喜欢以前的徐北游更多一些,还是后来的徐公子更多一些。

    但总归还是喜欢的。

    她对徐北游轻轻说道:“走,我们回家。”

第十二章 知南北游即是缘() 
当徐北游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绵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闻着鼻间的淡淡幽香,他略有吃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缕阳光从窗格中射进屋内,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到阳光中飞腾的纤尘,一个纤细背影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同样也是望着这缕阳光,怔然出神。

    纤细背影转过身来,正是徐北游在昏迷过去之前见到的萧知南,她看到徐北游醒来之后,脸上浮现一抹惊喜,柔声道:“你醒了。”

    徐北游重重喘息一声,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肺部更是火烧火燎,每呼吸一下都会带来巨大的痛楚,先前一战,周铜给他造成的伤势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诛仙的反噬太过猛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不想让萧知南太过担心,努力保持脸上表情平静,故作轻松地问道:“这是哪里?”

    萧知南轻声道:“我的府上。”

    徐北游问道:“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还没成亲呢。”

    萧知南先是一愣,然后脸上迅速染了一抹红晕。

    徐北游自知失言,干咳一声,仰头望着头顶的帷帐。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后,萧知南轻声道:“谢谢你。”

    徐北游想要摇头,却发现脖子不太灵活,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好谢的,而且我看端木玉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个了结,反倒是你有些生分,先前遇到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若不是元婴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一家人。

    是啊,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萧知南注视着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心绪有些复杂。

    在丹霞寨的初见还仿若昨日,谁曾想短短两年的功夫,这个曾经被她评价为“就像森林中一棵茁茁青木”的年轻男子,已经成长为足以让她依靠的大树,那个曾经有着干净笑脸的年轻男子收起了他的笑容,开始在世人面前展现他的狰狞獠牙,而他之所以会这样,有很多人的原因,萧知南自己也是这很多人之一。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当初公孙仲谋曾经告诫她不要过早干涉徐北游的前进道路,可她终究没有听从公孙仲谋的劝告,在江南时主动与徐北游定下了帝都之约,因为那时的她就像一个溺水之人,而徐北游则是水面上的浮木,她已经等待不及,只能紧紧抱住这根救命稻草。

    萧知南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抚过徐北游的侧脸,柔声道:“怕你担心,怕你冲动,也怕你分心。”

    徐北游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软绵绵的,痒痒的,就像江南春的杨柳风,丝丝凉凉,挠人心肺。

    徐北游合上眼睛,静静感受这难得的温存。

    在过去两年的时间中,他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总是奔波忙碌,偶尔还要经历一两场惊心动魄地打斗搏命,说不累是假的,所以他才会对秦穆绵说,很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萧知南上身微微前倾,整张脸庞贴近了徐北游,她凝视着徐北游,轻声道:“南归。”

    “嗯?”徐北游没有睁眼,低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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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道:“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了你,而是知云,或者其他什么人,你还会来帝都吗?”

    徐北游闭着眼睛回答道:“也许会吧,毕竟你是公主殿下。”

    萧知南先是沉默,然后便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气恼,“仅仅因为我是公主?如果我不是公主呢?如果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呢?”

    徐北游睁开眼睛,平静说道:“看缘分,师父曾经说过,男女成亲,要么因为情,要么因为利,如果你不是公主,那就只能是因为情,情之一字,是很讲缘分的。”

    萧知南无疑是个很聪慧的女子,但她同时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子而已,当她问出那番话时,她没有半分心存刁难的意思,她就像世间无数个普通女子一般,只是想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哪怕这个回答是假的,她也可以感到很开心。

    有些谎话,重复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真的。

    可她没想到,徐北游竟是连谎话也不愿意说。

    她当然知道,若是抛开姿容和身份,自己并非一个让人讨喜的女子,若是旁人如此说来,她大可一笑置之,只是自己的未婚夫君也如此说,那么她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萧知南坐直了身子,也收回了手掌,望着从窗口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沉默不语。

    虽然她曾经说自己不介意为萧家嫁人,因为是萧家养育了她,也是萧家给了她这份尊荣,所以她要回报萧家,但实际上,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如意郎君,就像祖父和祖母那样白头偕老。

    她知道这是个奢望,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在她四下游历的时候,见过很多琴瑟和谐的神仙眷侣,有普通人,也有修士,有富贵也有贫寒,见的越多,这个念头便不可抑止地飞速壮大,直到见到徐北游后,她决定豪赌一把。

    即是因为徐北游的特殊身份,也是因为那张干净的笑脸。

    她知道,以后娶她的那个人,必然难以绕开她的家世和容貌,但如果那个人只是三分贪图她的公主身份,三分贪图她的容貌,剩下四分是因为喜欢萧知南这个人,那她就能心满意足了。

    屋内安静了很长时间。

    徐北游轻声道:“如果我不是韩瑄的养子,如果我也不是公孙仲谋的弟子,我就是个丹霞寨的一个普通年轻人呢?”

    萧知南微微一怔。

    徐北游接着说道:“我不会仅仅喜欢萧知南,你也不会仅仅喜欢徐北游,若是抛开了那些外在的东西,我们还是我们吗?”

    萧知南眼神恍惚,轻声道:“是啊,那就不是我们了,本就是一体,我却偏要分开,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徐北游柔声道:“就算有如果,其实我们两个也很有缘分,而且很早就定下了,你叫知南,我叫北游,知南却北游,这不就是我们的缘分?”

    萧知南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

    徐北游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毫无征兆地轻轻拥住了萧知南。

    萧知南猛地僵住,然后霞飞双颊,绯红的脸色酝酿出三分妩媚,就像一树正要盛开的桃花。

    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她慢慢柔和下来,柔柔弱弱地倚在那方不算宽阔却很坚硬的胸膛上。

    正如秦穆绵所说,她和徐北游是一路人,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十三章 两人间相拥而言() 
徐北游,承平元年生人,二十二岁,祖籍暂且算是西北,出生之地不详,若是按照韩瑄把他捡到的地方来算,那也是西北,生身父母是谁暂时不明,但有一个两度为相的养父韩瑄,有一个“天下无人不识君”的师父公孙仲谋,使得他在短短两年的时间中声名鹊起,由一个无人知晓的无名小卒成长为权倾江都的徐公子。

    能力越大,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徐北游依仗着父辈的遗泽荫泽走到今日这般地步,那他就必然要背负起父辈给予他的期望,所以他严格按照长辈们意愿规划自己的前行道路,终是因为师父临死前的期望,以及先生的谋划,他来到了帝都。

    萧知南,与徐北游同龄,都是二十二岁,祖籍帝都,也是生在帝都长在帝都,她出身天家,祖父、父亲、兄长三代人是三代帝王,姑姑、祖母、母亲又是三代皇后,一家人可谓是尊荣至极,所以自她出生那一日起,她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生在天家,身不由己。

    萧知南因为家世而尊贵,但也因为家世而不得自在,她不想重复姑姑萧羽衣的悲惨往事,又不想明目张胆地忤逆家族意愿,在几经思量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她开始有计划地游历天下,当她在游历途中连续三次遇到徐北游后,她决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改变这一切,让自己有一份选择的权利,最终在江南时与徐北游定下了帝都之约。

    所谓的帝都之约没有太多旖旎色彩,两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说白了这也是一桩联姻,宰相公子配公主,门当户对,皇帝陛下以此施恩,宰相以表荣宠,但好在两人都不会偏执地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一定是错的,而且两人也不算盲婚哑嫁,甚至彼此之间还颇有好感,使得这桩婚事对于两人及各自长辈而言,都能算是皆大欢喜。

    在萧知南看来,徐北游无疑是优秀的,即使有家世的支撑,能在两年时间中走到这一步也殊为不易,可让萧知南下定决心选择他的原因不是这份优秀,而是他身上那股愿意扛起担子的坚持。

    一个男人,身处人世之间,什么风流,什么潇洒,什么霸道,什么出尘,这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真正的根本在于坚持和担负,真正的男人勇于承担责任,那才是让女人真正能够依靠的东西。

    在公孙仲谋身死之后,徐北游没有选择跟随韩瑄前往帝都成为次辅公子,而是遵从师父的遗愿孤身一人前往江南,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不会因为你是公孙仲谋的弟子、韩瑄的养子就会有所容情,反而更加要命,但徐北游没有中途退缩,仍是毅然前往。

    所以当萧知南在江南再度见到徐北游时,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个男人,也许会不喜欢她,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公主身份才想娶她,但只要娶了她,那他就一定会尽到一名丈夫的责任。

    那样的夫妻,想来也是极好的。

    同时她又很庆幸,如今的徐北游远未走到真正的巅峰,仍旧是处在一个上升期,那么两人还是可以做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而不是同富贵的夫妻。

    当徐北游把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萧知南的脑海中有了刹那时间的空白,皇室规矩繁多,哪怕是父亲萧玄和兄长萧白也从未与她如此亲近,自她记事以来,这是第一个男人距离她如此之近。

    从未经历过情事的萧知南在这一刻感觉有些慌乱,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是推开拒绝,还是迎合他?

    最终是萧知南放下了女子的矜持,伏在这个年轻男人的怀中。

    两人静静相依,默默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萧知南轻轻闭上眼睛,低声说道:“从未有人这么抱过我。”

    徐北游嗅着鼻尖下几缕发丝的幽香,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也没有吗?”

    “没有,最起码在我记事之后是从未有过,母后不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虽然她从未表现出来,甚至哥哥都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毕竟我们是母女,很多事情是心有灵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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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南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悲哀,“她只关心哥哥萧白,对于我这个注定要嫁人的女儿,她是不甚在意的,甚至因为祖母的缘故,她一直心存怨气,哥哥一直以为我们母女关系很好,我也就装作是很好的样子,经常吓唬他要在母亲面前告他的状,可他不会知道,其实母亲不会相信我的话。”

    徐北游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几分。

    他们曾经互相通信,徐北游渐渐知道了萧知南的不如意,都说她被皇帝宠爱,其实雄才大略的萧玄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女儿身上,虽然同处一城,但是父女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母亲徐皇后有很多空闲时间,但是她不喜欢这个女儿,哪怕是中秋团圆节也未曾让女儿在宫中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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