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以言语反过去逼迫对方表态,可惜被也拔律手下的一名中原奴给化解了。
所谓中原奴,自然是他们从中原地界抓来的人,被打上了奴隶烙印,承了人下人,乃是奴隶主的私有物,生生被去了人格,如同牲畜一般。
有些人面对着等遭遇,会不甘、会反抗,哪怕死去,也要将失去了命格拿回来,但也有的人,从里面看到的是机遇,甘之如饴。
当然,他们或许想要为奴,但却也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更加强盛,因而献策献力,不留余力,等待着有一天,能随主人征服的脚步,成为原本族群的头子,奴隶中的将军。
“那赫逻缕。虽起了个胡名,可从言语眉眼,一眼就能看出来历,他对我大瑞的局面,倒也算熟悉,才能化解孟正使的言语攻势。”
赵参说着,露出愤恨之色:“但也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要想能说服三水汗了,不是有传闻说,这位汗王准备去掉汗号。自降叶护么?”
叶护,也是草原上的一种称呼,论地位在可汗之下,却也能统领一方,那也拔律若自降头衔为叶护,算是表态,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这些事情难以阻止,差事算是砸了。我等所能争取的,就是摆脱责任。”赵参语重心长的道,“使团中本就有记事的史官,孟正使在汗帐中据理力争的事情。都记录在册,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事,虽然未成,但瑕不掩瑜。大不了朝廷不攻柔罗了,日子一样能过,我等也是一般……”
说着说着。他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冷笑:“远来草原,这份决心,已然体现了意志,倒是不必担心回去后会被责难,但史书上终究要留下一笔败账,反为不美,诸位应该都知道,这死后有灵,能得何种果,全看世上人,世人如何看待我等,至关重要,便是入冥,也要受到影响,出使不利这个名,不好担……”
“此言不假,”钟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次北上,即便没有成事,依旧捞足了资本,回去不愁没有官职顶戴,但这次事情今后肯定要流传到民间,被演绎和传唱,说不定会成话本、戏文,到时难免给咱们安上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死后也受非议。”
“正是如此,历史上出使不成的例子比比皆是,无论那些使节最后有何成就,在民间看来,都是无能之辈,传唱千年,甚至被当成戏文中的丑角,百般污蔑,这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乃是小事,可对我等当事人而言却是大事,不能不早作准备!那邱言就是挡箭牌的理想选择。”赵参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三人确实慢慢靠近,本来在看到了邱言大战的一幕后,赵参与钟炎有了退缩之念,可后来与狄艾接触,慢慢的又改了主意,对邱言的敌视越来越深,到了此刻,终于爆发。
狄艾听到这里明白了其人意思,微微一笑,就道:“要避免这种局面,就要设法将我等描绘成在逆境中犹不放弃之人,将邱言化作因小失大的原因,因为他畏敌逃亡,我等顶风而上,还是难以成事,整个事情的性质,却已然变了。”
“正是如此!”赵参重重点头,“不过,想把这个事情办成,却少不了两个人的帮助。”
“谁?”钟炎问道。
“那其中一人,自然是使节团的正使,孟青宾孟大人,至于这另外一个么……”
钟炎先问:“可是那随团的史官?”
赵参摇了摇头,边上的狄艾也在思索,不过他不是在猜人选,而是在推敲赵参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邱言声势日盛,论道为学,连九韵斋主都不是对手,但修有神通,终究是皇帝的心病,只是修为惊人,不能真的和他撕破脸皮,省的后患无穷,只要让他丢官就行了,却又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在算计他!所以,就需要利用他人……”
注意到赵参的目光,狄艾轻轻摇了摇头:“到底是谁,赵兄还是直说了吧。”
赵参深吸一口气,觉得气氛都拿捏起来了,就道:“这个人,就是那庞……”
呼啦!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却是一身戎装的庞倩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门边的两名守卫,对庞倩茹的行动,竟然是熟视无睹,任凭进出。
她人一进来,就笑着道:“怎么,离着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密谋去害邱言,听我一句劝,不要惹他,不然倒霉的必是你们,而且下场之惨,也会出乎你们的预料。”
这话一说,帐子里的几人尽数变色,他们之所以敢这般说话,就是仗着身在胡部,看守之人多数不知中原之语,更难以听清言语,可庞倩茹并不一般,乃是中原兵家出身,有修为傍身,耳目清明,凝神之下,隔着几丈也能听得清楚。
“怎么?庞姑娘不与三水王子恩爱,怎的来到此处,替那邱言说话了?何时与邱言这般亲密了?”惊讶之后,狄艾最先回过神来,貌似随意的说着。
庞倩茹,是他们入了大漠两天后碰上的,正好车队被一队马贼围住,情势危急,庞倩茹犹如神兵天降,几个起落,就将马贼头子拿住,驱散了马队。
随后,一路同行,到了三水部罗,使团中人或被软禁、或被分开,都有三水族人看守,唯独这庞倩茹,因相貌美艳,又有股英气,吸引了那位三水的大王子速该,不受太多约束。
听了狄艾之言,庞倩茹品味到了里面的嘲讽之意,也不着恼,摇了摇头道:“不要说得我好像出卖色相一般,我之所以与那速该出去打了两次猎,其实就是为了帮你们探听一点消息。”
“打探消息?”狄艾神色一动,“是在下错过姑娘了,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不知姑娘可曾打探到什么?”
庞倩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狄艾,后者则是泰然处之,过了一会,庞倩茹方才笑道:“好个狄大人,你的面皮如此之厚,今后若不能青云直上,那才是怪了,也罢,我也不和你们绕圈子了,我刚才说你们想要诬陷邱言,是自寻死路,倒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我和他有什么私情,实在是一番好意,但却也说错了一点。”
“说错了什么?”赵参、钟炎这时也都上前问道。
庞倩茹扫了二人一眼,笑道:“我算错了你们的日子,你们呀,根本等不到回去中原承担诬陷邱言的后果,很快就要葬身于此了。那速该已经派了人去通知柔罗人,要将大瑞使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并且打算引兵,将你等捉拿,献给柔罗,你们说,这么一来,你等还有活路?更不要说诬陷邱言了。”
“什么?要拿下我等,献于柔罗?”
赵参等人大吃一惊。
庞倩茹就继续道:“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你们至少不用担心身后名了,都会成为那中原百姓口中交口称赞的忠臣,与大炎朝的苏公一般,名传千古!说起来,当初出使匈卑的苏公,似乎就是在这附近放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些踪迹。”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相顾无言,过了半晌,狄艾才面色凝重的问道:“庞姑娘此话当真?”
“无缘无故的,我骗你们做什么?”庞倩茹说着,转身朝帘门走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何去何从,好自为之吧。”
“等一等!”狄艾出声叫住了她,“姑娘来此,想必不全是为了说出这些,存心让我等惊恐的,狄某请姑娘帮一个忙。”
“哦?”庞倩茹转过身来,看着对方,“什么忙?”
“三水部族人众多,控弦之士也有不少,凭着使节团的那些兵卒,根本杀不出去,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了,在下修书一封,还请姑娘能转交给孟正使!”
话落,他从包中取出纸笔,写下一书,递给庞倩茹,与左右赵参、钟炎谓:“我等是生是死,是载誉而归,还是身死名传,便在此一举了。”言语间,竟有股从容与淡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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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使臣不知惧
“有劳庞姑娘了。”
一刻钟之后,在另一个帐包中,庞倩茹带着狄艾的书信过来,交给了孟青宾,这位大瑞正使看了之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看完之手,就将信撕得粉碎,又用水浸湿,跟着便向庞倩茹道谢,随后正了正衣冠,又道:“只是,还有事情要麻烦姑娘。”
“孟正使有什么,就直说吧。”庞倩茹看着孟青宾平静的表情暗暗称奇,她将消息告诉狄艾等人的时候,三人虽也平静,可最初还是难免慌乱。
相比之下,孟青宾这位正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惧色,那双眼睛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请姑娘带本官再往三水大帐,本官还有事情要面见那三水国主,也算最后通牒。”
庞倩茹一愣,敏锐的抓住了对方话中的一点变化。
“最后……通牒么?”庞倩茹咀嚼着这个词,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正使打算用狄艾所提之法?”
狄艾信中写的什么,庞倩茹在来时路上已经看过,信中提到的方法颇为极端,不惜直接动手胁迫,以打破三水人的谋划,有股子破釜沉舟的味道。
不过,通过与三水王子速该的接触,庞倩茹却很清楚,三水部虽然地处偏远,但经营多年,着实有些底蕴,族里也有高手,以使节团的武力,真出手的话,根本没有胜算——
为了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诚意,这次出使,大瑞并没有安排都督府的供奉随行,为的就是减少三水胡的抵触。
“以三水族中那两名高手的本事,就算暗中护我的修士出手,也未必能讨得好来。可不能让狄艾他们真的动手,那可就再无转圜余地了,不妨暂时退却,示敌以弱,再见机行事。”
想着想着,庞倩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三水胡这次要出手,固是因惧怕柔罗,可大瑞国力摆在那里,他们未必真敢害了几位性命……”
“庞姑娘。你是怕动手之后,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到时就算是被人杀了,朝廷也不好追究?”孟青宾看了庞倩茹一眼,“狄艾的计划确实有欠考虑。”
庞倩茹闻言松了口气:“孟正使明白这一点就好……”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孟青宾便话锋一转:“不过,我等身瑞使,肩负使命,岂能轻易退缩。这世上有些事情,能够审视夺度,可神位国使,代表的乃是大瑞国格。是以天朝之格而临北胡,不是以一人而对胡族,岂能做那乞活之态?”
庞倩茹眼神猛然一变:“可是……”
“姑娘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孟青宾摇了摇头,“胡人虎狼之性,越是退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三水既然准备动手,我等妥协、退让,只能自取其辱,不会让事情有所变化,反倒让人看轻!难道,你要我这天朝上国的正使、朝廷礼部侍郎,向蛮夷摇尾乞怜么?若真如此,不说青史如何书写,就是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他这话淡淡,但庞倩茹偏能从中听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孟青宾注重的不就是三晋孟家的利益么,平时也曾听闻他玩弄权术?怎的这时反而有些大义凛然了?不过,他的话不似作伪,没有必要对我一将门之女,故作姿态。”
庞倩茹虽是侯府之后,可勋贵的身份,多数不被文臣重视,在这一刻,她觉得对这些文臣的心思,有些难以理解了,进而难以把握其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庞姑娘也不用多想,只管开路就是,我这把骨头没受过打熬,敌不过胡兵枪棒。”孟青宾说着,步出帐子。
门外立刻响起看守人的呵斥,虽不是中原之语,但其中含义不问自知。
庞倩茹抛开了杂念,脚下一蹬,人如离弦之箭般疾行向前,两手轻拂,劲力吞吐,便听闷哼两声,守门的三水族人应声软倒。
“咦?”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周围的三水族人都看了过来,进而围上。
三水部族的聚集地本就广阔,占地不小,稀稀拉拉的分布着着一顶顶帐篷,配以少数木栅、木屋,这边一动手,不需要刻意去看,方圆三十丈内的三水族人就能看个分明。
“这下有些麻烦了,不过既然动手,就没有办法了,孟大人跟好了!如今需在三水族高手反应过来前,先入大帐!”
叫了一声,庞倩茹索性放开手脚,真气四散,魄影螺旋,功法特性施展开来,三水众人一时竟难以近身。
孟青宾倒也干脆,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前面,庞倩茹气势如虹,一名名三水人或被击飞、或被扫退,人影重重!
这般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混乱中,看守其他使节团成员的三水族人也被形势所惊,拿着兵器,也围了过来了,这三水地处苦寒,物资匮乏,更无工匠,铁质兵刃很少,而这些看守人却是人手一把,出了事情,当然要奋勇向前!
但这么一来,被他们看守的那些人瞅准机会,一些趁乱跑了出来,也有胆小怕事的,缩在帐里,对外面的情形不闻不问。
跑出来的人分作两股,一股四散而逃,根本没有目的,还有几人见到了庞倩茹与孟青宾,则是缓缓靠了过去,抓住时机,这里面就有狄艾、赵参和钟炎。
庞倩茹一路疾驰,拳打脚踢,以真气、气血为刀兵,在三水族人的阻碍下,开辟了一条道路,看似混乱,其实每招都以心拿捏、以意驾驭,狄艾等人靠过来时,她心念一动,四散的气浪就生出一片豁口,将几人摄取进来,安放身后。
就这样,短短时间,一行人这般前行,眼看就要逼近三水大帐,半空劲风袭来,三水族中高手终于出手了。
霎时间,魄影流转,气浪翻滚!
………………
“大汗尽管放心,大瑞根本不能将咱们如何,反倒是柔罗人就在左近,不可轻易得罪,不然就是灭族之祸啊!与之相比,杀一两个中原使节,不过小事。”
大汗帐里,中原奴赫逻缕在诸多三水贵族面前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对此,他本人亦是颇为得意,遥想被抓来的时候,不少同伴宁死不从,骨头越硬,下场越惨,只有他抓住机会,如今贵为大汗家奴,虽比不上寻常的三水族人,可在奴隶里却是一号人物,自觉有头有脸。
几年前,随着三水部的扩张,与柔罗有了冲突,与大瑞也有了联系,赫逻缕又一次抓住机会,展现胸中一点墨水,他对天下大势并不了解,对柔罗和大瑞谁强谁弱也不清楚,可凭着一张嘴,却展现出来一定的“大局观”来。
究其根本,其实就是八个字——
投人所好,褒柔贬瑞。
这原因也很简单,大瑞远在南边,和三水部隔着大半个大漠,就算再厉害,三水族内一样难以知悉,与此一比,近在咫尺的柔罗就不同了,哪怕只分出一支骑兵,都能让整个三水部心惊胆战。
只要摸准了三水人惧怕柔罗这点,加以发挥,赫逻缕就不愁会出错。
这次也是一样,大瑞派出了使节团,那又如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看那侃侃而谈的多鲁巴多瓦,赫逻缕就生出轻视之感,觉得这个人看不透形势,不知道老汗已经不想打仗了。
“父汗,大瑞地大物博,有诸多贤才,当今皇帝更有励精图治之念,又有王甫这等大儒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