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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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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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这便遣人送信去安咸!”夏承炫这才回过神,冷声应道。

    “往右撤!保护王爷进到右边的石山!”卢剑庭浑身浴血,大声嘶吼道。他话才说完,一柄长枪飞来,贯穿了他的胸膛。

    “剑庭!”夏牧朝厉声唤了出来。卢剑庭贴身跟随他十几年,二人感情深厚非同一般。今日落入敌伏,他一次次悍不畏死地挡在自己身前,当下了多少刀,多少枪

    “王爷,走!”周旭宽用力拉着他,向右行去。

    。

第一七五章 人如星雨坠如滴(九)() 
宫门示警,端木澜做皇帝二十年来倒见过两次,然,在大白天却是头回。在大殿上张望了许久也不见老太监来报讯,想起大华的武林高手似乎也已好些天没了消息,端木澜竟隐隐有些不安,沉声谓一旁的侍卫首领道“去请虞先生!”

    “是,皇上!”侍卫首领应声退下殿去。

    他才前脚才下了去,老太监后脚便跟着上了殿来,急匆匆行到端木澜身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报道“皇上皇上,不得了,真个儿不得了了!宫门来了刺客!”老太监声色俱慌,眼睑还轻轻抖着,显是余悸未平。

    端木澜见他惊皇失措的模样,厌恶之心陡升,厉声斥道“慌个甚么!没定力的狗东西!”

    老太监惊甫未定又受一惊,双手一软,贴首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一会儿,自他身下传来一股浓浓的尿骚味,竟是被吓得小解失禁。尿液湿了他裤裆,流了一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一来,老太监更急了,疯了似的磕着头,嘴里拼命求饶。

    端木澜皱着眉头,骂道“没胆的奴才,滚下去!”

    “皇上,要不今儿还是休朝罢?龙体要紧呐!”倪居正跟在永华帝身后,轻声道。

    “唉,不了,回去能做甚么?反正也是睡不着。”永华帝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无奈道,“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如何也是睡不好。太医的药,湛为的丹皆只管得一时安神,想睡个囫囵觉竟是千难万难。卯时起,这右眼便一直跳个没停,不知又要生出甚么祸事来。”他道学虽算不得多深,浅显的道理却是知晓的卯时属木,男跳右眼,乃是招灾凶相。

    行出几步,突然又驻住了脚,侧首问倪居正道“湛为回去一日了,可有回来?”

    “想来是还没有。我派了人在湛为道长的丹房,他若回来,小的们立马也就来报了。”倪居正躬身回道。他伺奉在永华帝身边多年,深知圣意,很多事情不需交代也会自然办得妥妥当当。

    “嗯”永华帝重重呼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加快脚步行向勤政殿。他今日起得晚,已误了早朝的时辰,文武百官已在殿上候了半个多时辰。

    “圣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待永华帝在御座坐定,百官跪拜齐呼道。

    “免了免了,有事便奏吧!”永华帝心有所想,耐性也就没那么好了,言语间躁意已露。

    今日是常朝,殿上的要么是五品以上的正职都官,要么是入都城履职的三品以上的各郡府政司、察司、佐司。这些人哪个不是活成了人精儿?见永华帝这般神情,尽皆讷住了嘴,谁也不来开腔。

    竹本无心,节外生枝。

    永华帝拖着乏困之躯上朝,本就是怕耽搁了政事,未曾想自己适才不留神的一句话,竟让他们变成了“哑巴”。“农归黎,屏州那边可有赈灾奏报传来?”

    农归黎是户部部首大臣,夏牧仁赴屏州赈灾,一应物缺一直是向他提告的。夏牧仁虽是亲王的尊位,赈灾却还是要行赈灾的规程,奏报皆是传到户部,由户部转呈皇帝的。当然,若是夏牧仁的密折,自可直接呈送翰林院。

    “回皇上,臣已有两日未收到颐王殿下的赈灾物需,已遣人去问,此时尚在路上。”农归黎小心翼翼回道。

    “哦?竟已两日未送物需折本?”永华帝提眉道,“想来是神哨营已到了屏山,颐王已动身回都了。”想及此,他心绪陡然畅快了许多,不自觉笑了一笑。

    虞凌逸快步行上大殿,躬身执手奏道“皇上,宫门处有敌袭,还请休朝,随臣避退到安全之所去!”他言语时神情肃穆,眼中透着慢慢的不可思议之色。

    “虞先生,可是大华的武林高手来了?”端木澜冷声问道。心里却想着,“你不是早已知道大华的江湖人要来生事么?宫防也已数次稽查无误,何至于此?”

    “是,皇上!”虞凌逸郑声回道。

    端木澜额眉一皱,强装笑意言道“哈哈这便是了。该来的早晚会来,你们打发了便是,何需休朝避退?这成何体统!”厥国史册上,还没有一个休朝避祸的皇帝,端木澜怎愿开这个头?

    “皇上,安全起见,臣恭请皇上、诸位皇子及大臣先行避退!”虞凌逸突然单膝跪地,大声报道。端木澜适才发笑已是发怒的前兆,他却并未顾虑此节,再一次奏请皇帝避退。

    端木澜对虞凌逸所知不浅,他从来不是失礼妄为之人,现下这般执意请自己避退,一定事出有因,乃沉声问道“虞先生,大华的贼人来了很多么?三千铁甲,加上十位客卿竟也不能阻住?”

    “回皇上,袭宫门者,仅有一人!”虞凌逸有些恍惚的回道。宫外那白发道人武功之高,远超他所想,若非亲眼所见,是万万不敢信的。他远远看了一眼,便赶过来奏报。“无论如何,皇上和太子殿下绝不能出事!”

    晨风吹来,吹开了血腥味,吹远了呻吟声

    青玄无意多杀生,这八百守卫,要么被他刺瞎了眼睛,要么被他挑断了脚筋,要么被他在身上不打紧处刺了一两个深窟窿,皆是难以再战,被杀的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宫门一两百丈外,聚集了数千鄞阳百姓,他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这老道是人还是神?是了,定然是杀神下凡!”

    青玄还剑入鞘,横身一闪,化做了一溜烟,消失在宫门内

    左边是石山,右边也是石山,身后还是石山,唯一没有石山阻路的只有前边,然,那里守着赵乾明的五万大军。

    “王爷,一会儿你换上侍卫的衣服,我带人上前厮杀。打起来了,或许可以趁乱冲出去。”周旭宽轻声谓夏牧朝道。他这话说得没有半点底气,然,这却是他能想道的唯一尚存一念生机的法子了。

    夏牧朝一脸悲戚,摇头道“旭宽,你把我当甚么人了!至此绝境,我们放手一搏便是,使些小手段倒教这群贼子笑话了!如此,虽自灭生机,能多斩杀几个乱臣贼子也算不负国恩!你们能以命托我,我夏牧朝何惜以命作陪!”

    此时,夏牧朝身边只剩两百余人,众人听了他的话,无不哽咽,心思澎拜!

    “好儿郎们!”夏牧朝收摄心伤,大声吼道。

    “有!”众人以剑击地,齐声答道。

    “随我杀贼!”夏牧朝扬起手中配剑,振臂大喝一声,冲在了最前。

    。

第一七六章 人如星雨坠如滴(十)() 
大华尊道尊释,且多年来民生富足,是以民间修武、修道、事佛之风蔚然。便因此,大华武林中传承百年的门派、帮会不在少数,且往往门下弟子达千百人之多。摘星阁罗列的天下高手,亦十有七八出自大华的各郡州府。

    而厥国经百年困顿,民生艰苦异常,上至朝堂宫廷,下至市井乡民,无不至俭至朴。生养尚且难为,何来向道修武之念?在厥国,事农事田才是正经的营生出路,练武跑江湖那是末流中的末流,为人所不齿。

    着,厥国便没了高手么?

    显然不是。

    人之向武,多少有些与生俱来的渴望。谁不想高来高去行走如鬼魅?谁不想一拳千斤能裂巨石?只是事不能全,有所取舍罢了。

    且,一国之防不可无武。

    厥国不兴科举,官员所出不过二处:世袭及举荐。

    端木敬、穆丹青、穆桒等人出生尊贵,皆是世袭入仕。

    而胥潜梦、虞凌逸等人皆是寻常人家的出身,经由皇亲举荐方得立身庙堂。

    各地学监中,品学兼优的学子会被转介给各府衙门,司属文职的幕僚。而幕僚若是理事得宜,则可被主官举荐为吏,由此可知,文人从仕难以一蹴而就。

    胥潜梦才名远扬,乃厥国当世之大儒,却始终未得权贵举荐,谋得一官半职。少年端木玉仰慕其才,隐姓匿名前往其落脚的寒山茅舍。二人在那挡不得风、蔽不住雨的草屋中谈古论今、针砭时事,历半月方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数日后,端木玉身着四爪蟒袍,骑着五色宝马,引着八抬大轿再次拜访。胥潜梦闻声而出,与其对视一笑,毫不犹疑便坐进了骄去。

    所谓知己,不过如此尔!

    在东宫只做了半月的首席幕僚客卿后,端木玉便力荐其为忠议大夫,论国策、经国政,位列朝堂一品高位。

    士为知己者死。

    胥潜梦很快便提出“革新政、除积弊”,并身兼政改大臣,不仅合并有司衙门、裁撤冗员,还推行军营屯田自给,终止养兵税为民减负。期间,他不知遭遇了多少明袭,多少暗杀,多少次死里逃生!然,这十年之间,厥国如日方升,百业聚兴,竟有与大华并驾齐驱之势。

    胥潜梦与端木玉投桃报李的事迹很快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了一桩美谈,便是载入厥国史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与胥潜梦不同,虞凌逸乃是自荐入仕的,整个大厥国仅此一例。

    十二年前,虞凌逸自觉武学大成,从挎着伏包便走出了村里,直奔鄞阳城而去。到了鄞阳城后,他见人就问,“厥国最好的武师都在甚么地方?”

    所有人都告诉他:最好的武师在都尉府。

    都尉府是甚么地方?所有皇亲贵戚都需要贴身高手,所有这些高手在进入各大府邸前全部奉养在都尉府。

    第二日一早,虞凌逸换上新服站到了都尉府大门前,“点卯”钟一响,便朝内大呼:“高手自荐!高手自荐!”都尉府的衙差、客卿皆是又惊又愕,纷纷行了出来,想要见见这个自谓“高手”的莽汉子。

    都尉府乃是大华最为尚武之地,且去处要么是宫廷,要么是王公府邸,半点出不得纰漏,是以选人、任人向来公允。那一日,虞凌逸自下而上,打败了府中所有的客卿,一战成名。而后,他得以顺利进到皇宫,成了皇家的武席客卿,最后成为禁卫军武统将军。

    和青玄想象中不同,宫门竟空无一人。确切说,宫门后眼见所及看不到半个人。皇宫乃最是防卫周严之地,绝不可能放任进出,禁卫军既不在明处,那自然便隐在了瞧不见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咻!咻!咻!”突然传来一阵的锐物破空之音,密密麻麻的羽箭四面八方射来。不及多想,青玄矮下身形,迈着“趋步”朝宫门外遁去,瞬时不见了影踪。

    “人呢?”

    “逃出宫门去了!”

    “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栏墙后传来稀稀落落的对话。紧接着,栏墙开了一个豁口,两列精装禁卫冲了出来,直向宫门。

    青玄此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了端木澜,怎可能无功而返?适才箭羽袭来,以他的轻功是可以冲过去的,但若想要半点不受伤,却千难万难。刹那间,他竟生出了以退为进的念头,躲到了宫门上。

    一百步五十步十步,青玄跳下宫门,在禁卫军未及反应前便冲了上去,如猛虎入羊群一般。

    一个凹口中,数百人躺在了地上。喊杀声已止歇,杀人的人却不知道被杀的是谁。

    赵乾明驱马缓缓而来,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复杂,半晌乃破口骂道:“妈的,你若不来打老子的主意,老子也岂会冒着灭门的风险来杀你?都是你逼老子的!”他越说越气,最后甚至拔出佩剑在身旁几具尸体上一通乱砍。

    “哐当!”赵乾明丢下手中长剑,转身跃上马,轻声谓一旁的副官道:“找出夏牧朝的尸首,收殓好,就地葬了。其余的,也挖个坑一起埋了罢!老子虽说降了沙陀,却终究是吃大华的米长大的,又拿了他们夏家这么多年的俸钱,便为他们做这最后一件事罢!”

    驻北将军府副将廖亭杰是个三品武职,主将既叛,他只得从叛。赵乾明早已扣了他的家眷,他若有丝毫犹疑,便是一个灭绝满门的下场。这时听说要收殓安葬夏牧朝,他竟止不住红了眼,当即沉声回道:“是,将军,属下这便去安排!”

    “皇上,湛为道长回宫了!”倪居正快步行到永华帝身边,俯身报道。

    “哦,快请他来!”永华帝正阅着奏折,听了这话不由一喜,把奏折一合,丢到了一边。

    二人正说着话,殿外执勤太监突然跪在地上报道:“皇上,屏州赈灾副使弋祖辉传来七百里急报!”他一边跪着,一边双手奉着一个白边折本。

    白本乃是报丧贴,七百里加急,那是王侯薨逝的脚程。屏州的王侯,仅有夏牧仁一人。

    永华帝才站起身,听了老太监的奏报,看到了他手里的白折本,自然便想到了颐王,瞬时只觉双眼一黑,“嘭!”的一声,便再不省人事。

    “皇上!”

    “皇上!”

第一七七章 执子一念祸人间() 
大华朝堂自来便是政争成风,各朝总不缺少皇亲、权宦拉拢臣下结利益之盟。虽然,历代皇帝皆知党争乱政,却鲜少能有稍加遏制的。

    如此大势之中,没有好的家世又不肯依附权贵、宠臣,要想自立于朝堂,无异于是以痴人说梦。持重自律如梅思源这样的清流,也向来自认是颌王府的附臣。

    是以,三王明争暗斗了十几年,永华帝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多干涉。

    郭子沐是颐王府的附臣,他能来任这个郡府驻地将军,全赖夏牧仁举荐。先前,梅思源和徐定安被困宿州城,他迟迟不曾发兵驰援是有缘由的。其实,沙陀大军攻入天门城后三日他便收到了消息,当夜便遣人送信往都城颐王府,探问夏牧仁的口风。然,夏牧仁那里迟迟没有回音,他便一直不敢发兵。

    领兵出锦州迎敌乃是情所当为,却又是职责之外,他不敢擅断。

    夏牧朝扣押郭府家眷后,郭子沐便急急修书给夏牧仁,只得了八字回话“尔倾全力,助其除贼。”

    梅思源找上自己时,他并未多想,当即便允了下来。

    五千骑星夜兼程,从锦州大营赶往天门城石山。夏牧朝临行前已与梅思源交代过,和沙陀谈判之地是在石山。

    六月十三,戌时,五千人总算赶到天门城。

    安咸地势西高东低,天门城乃大华极西之地,虽正值盛夏,夜里已有了凉意。星月之光照在大地上,像极了一层素裹银装。

    “梅大人,这便是石山了,颌王殿下当就在附近才对啊。此时夜已深,总得点上灯盏罢,可这眼界所及数十里内,哪里有半点火光?”郭子沐沉声谓梅思源道。这五千人是他的兵,这三日没日没夜地赶路,将兵早已心生怨愤,此时本该歇着,梅思源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王爷,你在哪儿?”梅思源心里暗暗问着,不觉重重呼了气。

    郭子沐见他并不答话,怒气更甚,咳了一声,乃道“梅大人,这些将兵都是血肉之躯,经不得这般折腾,还是就地扎营歇下罢?”他是主将,自要为这些兄弟着想。

    梅思源侧首看了看他,仍是不语。他何尝不知道此时人马已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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