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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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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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祠堂,正中是一个采光用的大天井。天井被临时用木桩封钉起来,成了一个牢笼,被俘虏的十二人便被关在这里面。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卫兵,这十二人都知道,自己定然凶多吉少了。做他们这一行,早晚有一死。他们不怕死,只想得个高的价码,让身后的一家衣食无忧。

    “哐当!”响起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这十二人不觉往里拢了拢,他们都知道,发出那声响的,是刑具。审问他们的刑具。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早就自我了断了,梼杌冲进草木丛首先便是下重手打昏了他们,而后才大开杀戒的。等他们醒来时,手脚已被缚住,下排牙齿尽数被敲掉关在了这里。

    两个卫兵开了牢门,架起一个俘虏便往外走。这时,另外几个卫兵分别搬了长条木桌,牵了六只狗来。那个俘虏看到了地上的刑具,脸皮在抖动,止不住地抖动。那是一把剔骨刀、和几把剥肉的小刀。

    “扒了他的衣服,绑在条桌上。”饕餮冷冷说道。

    那个俘虏死命抵抗着,仍是未能止住自己被架到刑桌上实实绑住。此刻,他已是赤条条的不着一缕,像极一只刮完毛的白皮猪。而饕餮手提着一把剔骨刀,十足一个屠夫的模样。眼见饕餮正一步一步走近,他眼中的绝望几乎就要冲破了眼帘。极度的恐惧使他已不能言语,只是不停地抖动身体,摇着脑袋,泪水滚滚流下。

    饕餮并不说话,旋起剔骨刀便照着那俘虏腿上割去,“嘶啦~”刀尖滑过之处,想起轻微的皮肉分离之音,及一个极度痛苦的嚎叫,“啊~~~”

    “听,老婆子,你听,甚么声音?谁竟叫这么惨?”夜深不能见物,漆黑中一老头的声音响起。

    “是嘞,我也听见嘞。可不像杀猪声么!”一个老妇回道。

    。。。  。。。

    饕餮取下这刚割的鲜血淋淋的人肉,“啪!”丢到了几条狗面前。几条狗显然刻意不曾饲喂,此刻已是饿极,轰的一下,冲上去撕咬那块肉去了。牢中十一人看了,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眼中是无尽的恐惧与悔恨。这时忽听饕餮大声叱骂道:“狗畜生!急的甚么!这里十二个人,足够你们吃个饱了!”

    他这话才刚落,里面十一人已吓得面目扭曲,发出“呜呜”的哭声,骚臭之味一时扑鼻而来,甚是不好闻。俨然,已有两人吓昏了过去。

    天井旁边有两个大水缸,早蓄好了满满两缸水,本是用来防火的,这时却也派上了用场。一个卫兵拎着木桶装满水,照着那两人身上冲去,不一会儿,这两人便悠悠转醒。醒来便是嚎啕大哭。

    “啊~~~~”刑桌上,俘虏又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喊。他的右臂已被齐肩剁了下来,血流入住。就刀工而言,饕餮实在算不得是个好屠夫,这一刀未砍利落,腋下的皮肉仍搭连着,最后是强行扯下来的。两个卫兵行上前,用裹着石灰粉的棉布按住断臂伤口,替他止血。止血,是为了让他活得久一点,将这痛苦感受得深一些,让他的同伴能多看得几幕。

    “嘭!”一条血淋淋的,手指还在抽动的手臂被丢到狗群前,被他们撕咬了开来。

    “呜呜。。。  求求你,给我们个痛快吧!求你了!求你们了!。。。啊。。。”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怕死,直到此时。或许说,他们并不怕死,只是怕这种死前的折磨,来自地狱的折磨。

    没有人搭理他们,就像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喊叫。

    饕餮放下剔骨刀,选了一把小剜刀。剜刀从刑桌上的俘虏身上带过,没有流血,原来解除他皮肉的是刀背。“嗞啦”就在那俘虏稍微庆幸的时候,饕餮在他左腰剜了一刀,切下一寸见宽的一块肉,在他腰上开了一个洞口。饕餮伸出两根手指插进去,一阵翻倒,扯出一个物事,丢到了牢前。

    十一人定睛一看,才知竟是一个腰子!一条狗冲过来,把这个新鲜的人腰子叼起来,吃了下去。

    两颗眼珠子。。。

    一条舌头。。。

    一截肠子。。。

    一颗还在跳的心脏。。。

    十一人不停地呕吐者,拉着屎尿,手脚不停抖动。“勇者无惧”,只有真正的勇者,他的内心才不会有恐惧。这是十一人显然不算,他们最多只是亡命徒。

    “咚!咚!咚!”房外响起了叩门声。夏牧朝知道,饕餮已经把事办成了。

    饕餮递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夏牧朝接过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

第一一八章 为迎义父辞宿州() 
浮阳郡地界在都城和安咸郡之间,其澹州与安咸的青州相连,司马庙与都城相连,而郡府所在丹阳城则恰在两城正中。

    “赵乾明的人都动手了?”张遂光一边靠着椅子饮着刚出窖的十五年份“醉丹阳”,一边笑问伺立一旁的黑衣麻脸老者。

    “昨夜酉时便动手了,两百多号人呢!”黑衣麻脸老者恭敬回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张遂光放下酒坛,从椅子上起身,活动着筋骨,一脸鄙夷道:“赵乾明还真是猪脑袋。花这点银钱便想杀个亲王?唉,留着那些银子怕是也没命花啰!”说着又转头望向那黑衣老者,笑问道:“他莫不是不知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黑衣老者听着张遂光这爽朗的的笑声,只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躬身回道:“想是,他被当前局势吓坏了罢。”

    “呵呵,菩提心,你答得倒是巧。”张遂光大笑赞道,舔了舔唇上酒渍,乃缓缓道:“我若是赵乾明,此刻只怕也要慌不择路了。收厥国的银钱便不说了,见死不救亦算不得甚么,然竟被沙陀人骗走了军中的攻城械具!这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了,早晚要被夏牧朝的,到时绝无生路。你瞧罢,他手握五万多人,绝不会坐以待毙的,定还有好戏看。”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半晌才接着说着:“嗯。。。嗯。。。我若是端木澜,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菩提心稍稍抬起头,正见他一脸邪魅的笑意。

    贯穿之伤在于纵深,创口易愈而内气难补。梅思源身上几处创口皆是枪戟之伤,这五日下来,倒愈合得不错。虽还下不得床,左右却能翻身,脸色也颇为红润。徐定安左腰上被扎了一枪,腰子被划破,此时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仍不时有淤血从创口流出,显然比梅思源要伤重得多。梅远尘和易麒麟几次为他渡入真气,护住了他创伤附近几处要穴,免得他伤口烂开,脏器受损。便是此刻,他仍是生死难定。

    “唉,徐大人赤血忠心,实是大华难得的将才,盼他能熬过这一关才好。”二人从中军营走出,易麒麟轻声叹道。

    梅远尘对他的伤情知之不浅,自然清楚他仍有性命之虞,当下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该说甚么。

    易麒麟侧首看了看他,朗声笑问道:“梅公子,你这次可是立了好大一个功,是否想过就此入仕?”此次退敌,徐定安、梅思源、诸葛平泰三人引兵拒敌,自然是有功之臣,但若论首功,只怕当属梅远尘。易麒麟看来,他凭此功劳从戎领个从四品的偏将,想来也不是甚么难事。

    梅远尘却有自己的考量:“义父说过,弱冠之前,当以受学为先。过早入仕未必便是好事,反而易沾染官场的不良之气。”又想起自己长生功仍算初练,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当趁师父未隐迹寻道缘之前再精进些才是。此外院监授学亦未毕,将(qiang)兵论战之道,自己实在颇有不足。考虑这种种,梅远尘乃答道:“易前辈,晚辈尚无从仕之意,此间事毕,或许便要回都城授学了。”

    “哦!原是如此!梅公子求学之心当真令人钦佩啊!”梅远尘这么答,易麒麟倒也不意外,毕竟此时他才十七岁,实在太过于年轻。

    梅远尘见易麒麟一直见自己“梅公子”,心中有些别扭,躬身谓他道:“易前辈,我与易大哥同辈论交,你是我的祖辈,不如便唤了‘远尘’罢,否则,晚辈实在不敢当!”

    “哈哈!好!”易麒麟大笑着应承道。

    两人正聊着,一个黑脸大汉行了过来,躬身执礼道:“请问,可是安咸盐运政司府梅公子?”

    梅远尘一愣,不想却有人来找,回道:“家父确是安咸盐运政司梅思源。不知。。。?”

    “哦,在下是郡政司府何大人的亲兵队长甄粟童,奉命来请公子返回锦州。何大人说是颌亲王殿下后日要到锦州了,接待一应诸事,只怕还得有劳公子。”他的意思自然是:你是颌王殿下的义子,颌王自然多半要落脚在盐运政司府上,我郡政司府总不好越俎代庖。

    梅远尘听是义父来了,不禁大喜,一口答道:“是了!我稍后便去!”忽又想起父亲,几位师兄、师侄还在伤愈中,又有些犹豫了。

    正左右为难间,却听易麒麟笑道:“远尘,你可信得过老夫?”

    “易前辈哪里话!你是武林泰斗,且多番相助家父,相助朝廷,晚辈心中敬你还来不及,自然万分信得过!”梅远尘躬身抱手答道。

    梅远尘这番话,纯自肺腑,易麒麟听了亦是颇为受用,伸手托起他,朗声道:“此间诸事,便交给老夫罢,你但去则可!”他是江湖上极有名望之人,向来不轻易允诺甚么,一旦应允,自然竭力设法办妥,这便是所谓金字招牌。

    梅远尘一脸感激之色,正色道:“如此,有劳易前辈了!此情,远尘铭记于心!”

    。。。 。。。

    “爹,刚刚郡政司何大人遣人来报,义父后日便来锦州了。”梅远尘坐在梅思源病榻前,轻声说着。梅远尘刚又给他渡了真气,清除他体内疠气。

    梅思源虽醒着,精神却仍不大好,勉力说着:“尘儿,此间。。。徐将军和我皆。。。皆理不得事。哨所几位佐将。。。亦皆战死。诸葛将军又不在城内,诸事。。。诸事托给易老先生则可。王爷。。。初来此间,你要。。。多守着他身边。。。才好。一会儿,一会儿便动身。。。回锦州罢。”

    “是,孩儿已委托易前辈代为料理此间诸事。”梅远尘答道。心想,爹果然也是想把此间诸事托付给易前辈。

    梅思源重重吸了一口气,待气息稍复,乃道:“爹有几事嘱托你。。。你些须记着。”不待梅远尘回话便接着说了:“第一,不可跟你娘亲说起我伤重之事,便说。。。说此间诸事未定。。。我。。。我行不开,怕是。。。怕是要在宿州待。。。待上几个月了。第二,为父知你此次。。。立功不小。但。。。但你切莫领功。此战。。。此战,哨所千夫以上将佐,不是战死便是重伤。一应功劳,须当。。。须当给他们才是。你。。。尚年少,这些功劳,你稀罕不得。”

    “是,爹!孩儿理会得!”梅远尘一口应道。

    许是因为说话牵动了伤口,梅思源脸色不若,又重重吸了几口气,梅远尘就要去给他渡气,却见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信中言过你与承漪郡主之事。。。为父,为父也常苦恼。倘使。。。倘使你真爱承漪,那便直和王爷说罢。海棠乃。。。我们自家人。。。不得已,只能,只能委屈她做偏房了。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来。。。她也是可以明白的。”他此时感觉自己伤重,未必便能平安度过这个坎,突然很想看着独子成家立业。

    梅远尘见他气息不定,脸色潮红,似乎又发起烧了,心中担忧更甚。听他叮咛叮嘱心中难过,重重点头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梅思源见自己说的话,他皆应承了,不由笑起,说着:“我儿向来宽厚仁善,便不消我来说也。。。也定能办得。。。诸事办得妥当。梅府深受皇恩,你我身为。。。梅家子嗣,当存以死效国之念。尘儿,我知你。。。知你并不喜入仕为官。呵呵,为父。。。为父何尝乐于为官呢?只是。。。大丈夫当有所担当,当。。。当有所作为,当为天下百姓计。你。。。你明白么?”

    “孩儿明白!待院监授学既毕,孩儿便投身从戎!”梅远尘流着泪,应承着。

    “好!好。。。这便好。那。。。那你。。。早些去罢。”梅思源力有不继,显然已乏甚。

    梅远尘辞了他,往真武观众师兄、师侄的帐营行去。

    湛空毕竟自身内功深厚,且受伤较徐定安、梅思源为轻,这时已能坐起身。止淳、止淀二人虽清醒着,却难以动弹,正老实躺在病榻上。众人见梅远尘过来,皆笑着跟他打招呼。此前,医兵已跟他们说过,是他劝退了沙陀十几万大军。有这样一位有为师弟、师叔,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去罢,我们几人会协助易老先生料理城中诸事的!”梅远尘说明了来意,湛通、湛觉、湛成皆是一口答应:“湛空师兄的伤,再将养七八天便可以下床了。止淳、止淀也未伤到要害,两三个月,伤也就好了,小师弟,你无需担心,便早些回盐政司府罢!想来颌王殿下来此间,当有要事,你正可助他一臂之力!”

    梅远尘谢过他们,再与湛虚、止淳、止淀聊了几句便出了营帐来。正好在帐外碰到了易布衣。

    “易大哥,我正左右找你不到呢!”梅远尘欣喜道。他正有许些话,想跟易布衣讲,便不知他去了哪里。

    易布衣也是一脸笑意,走过来道:“我刚从爷爷那里来。你甚么时候动身离开?”

    “和你聊完便走。”梅远尘答道。

    易布衣点了点头,笑道:“你想说甚么,我想我已然猜到。你且放心去罢,撞车及攻城塔我遣人守着呢,有这铁证在,叛敌之将决计逃不脱的!”现时军中将佐非死即重伤,梅思源临时授令他为自己的佐官,并叫来余下的几个百夫,嘱他们听他之令行事。是以,他虽未领军职,此刻却暂理着军中事务。撞车、攻城塔乃是有人通敌的铁证,他自然早已遣人收拾了起来。

    梅远尘听他讲了这一事,便知他确已知自己所想,其他诸事自然也就不多说了。谢过他后,从骑兵营牵了一匹马,便出了城门,一路向东而去。

第一一四章 奇兵奇谋又天佑() 
战场之上,甚么兵最让敌人害怕?

    是奇兵,出其不意之兵。

    大华国四大异性王,自立朝以来,皆有属地自有的军队:佑民郡皇甫家的箭羽军、天霜郡百里家的红缨军、苍生郡公羊家的银甲军以及黎民郡诸葛家的铁甲军。这四支王府属军装备精良,例训严苛,战力远非一般守城军、督防军可比。

    诸葛王府的铁甲军共十四万,其中有四万人驻扎在黎民郡重镇………煌州。这支四万人的煌州驻军首将乃是诸葛滕的三子,诸葛星辰的三叔诸葛平泰。

    二十三日半夜,诸葛平泰忽然接到父亲亲信传来的密函,令自己极速领兵驰援宿州。沙陀国引兵犯境,已攻到宿州的消息,这时早已传开。煌州乃宿州最近一处驻军所在,诸葛平泰早已做好战备,随时应敌。接到父亲密函,稍一准备,天一亮便披铠点兵上了马,引着三万铁甲重骑向西南的宿州赶来。

    宿州与黎州相距约四百里,重骑行军不如轻骑快,边行边歇,今日巳时便亦已赶到。诸葛平泰知沙陀大军定在宿州城外不远处,不敢再贸进,就地扎营歇息造饭。又遣斥候密集探视,稍有异动即刻来报。巳时三刻,斥候传讯,双方已厮杀开了,诸葛平泰才下令行军驰援。这时兵马歇息饮食皆足,士气正旺,杀过来气势浩荡,令沙陀斥候见了吓一大跳,急忙鸣音示警。

    赤赫丹此次出兵,中军列的是四门兜底阵,利于防。这是主将所在常列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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