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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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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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楼外又有人前来登楼,此人是个使一柄宣花大斧的壮汉,开阖间气冲斗牛,有一流上下实力,周正阳故意放水把人留在五层这个位置,让其在五楼窗外的屋檐四处闪转腾挪,始终不得上进一步。

    有四楼的人想要上五楼来观看,却被江仙楼的小厮挡住了上楼的路,所以四楼就堵了很多人在这儿。

    忽然,四楼人群的喧闹安静下来,一声尖锐如鸭子似得声音从三楼楼梯处传来:“要命的,都他娘的闪开!”有恶奴开道,四楼很快就让出了一条五人并肩宽的小道,一个头发黑得发亮的纨绔青年,搂着俩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进来,他衣着复杂讲究,展现出精细的线条层次,脸白得渗人,虽然都是文人打扮,但在唐明贞眼里,他这浮华模样,简直差刚才的雀无声十万八千里。

    而那两个女人,穿着打扮如出一辙,黑炭似的鬓角挂在耳梢,脸上扑着石灰似的胭脂水粉,嘴上口红如涂抹的鲜血一般,红得让人心慌,整张脸是浓妆艳抹,满满的风尘气,凹凸有致的身段引人注目,特别是那似露非露的四两胸脯,走路间一颤一颤,简直把这周围男人的魂都给吸没了。

    廊道口的小厮不敢阻挡,让出过路的口子,露出了坐在梯子上吃糕点的唐明贞。

    来人正是那望江虎,他立于唐明贞面前,还算是客气的说道:“给你一个呼吸,马上滚蛋,否则一会儿别嚷嚷老子打狗不看主人!”

    唐明贞不为所动,回道:“直娘的畜生吃屎了?满嘴的粪味,好好说,老娘还让你过去,但现在……”

    唐明贞拍拍手站了起来,张开双腿继续道:“爬过去?”

    四楼的看客的丝丝窃笑,这娘们可真是泼辣,说些腌臜粗语脸不红心不跳的,关键是她居然敢和望江虎这个泼皮耍嘴皮子。

    一旁那个鸭子嗓的狗腿子,没等主人发号施令就一拳向唐明贞砸去,唐明贞左手一滑,不知道是从哪儿掏出的一把匕首,噌的一下就把狗腿子的右臂给刺穿,钉在了墙上,鲜血顺着墙流了下来,红色的血在纯白的石灰墙上显得触目惊心。

    狗腿子扯着他那喉咙哀嚎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望江虎搂着的两个女人眼露寒光,看样子是懂点功夫的练家子。

    望江虎眉毛挑了挑,咬牙切齿的道:“不准叫唤!”

    狗腿子立马闭嘴。

    其中一个女人道:“哟,妹妹好大的火气,姑娘家家的舞刀弄枪的不好!”

    说着手一摆,一枚毒针望着唐明贞的身上而去,唐门面前耍暗器,颇有蚍蜉撼大树,可笑自不量的意味。

    唐明贞二指轻探就拈住了这根毒针,顺手放到鼻孔边闻了闻,嗤笑道:“好一股腥骚的味道,怎的,平时都缝了些什么东西?”

    “贱人!”说着右手探出就要夺针,唐明贞手一挥似乎把针射向了望江虎,转移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针已经稳稳插在了攻向自己这女人的手背上。

    这俩女人都有着准三流往上,准二流往下的实力,两人加起来差不多也与唐明贞旗鼓相当了。因为被唐明贞数次蔑视、羞辱,此刻已然恼羞成怒,与唐明贞扭打在一起。唐明贞躲避间正好让出了上楼的路,望江虎装腔作势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向着楼上走去。

    带领着身下的几位狗腿子登上五楼,就看到司空鸣等人立于窗前,他眼光落在了衣着富贵的赵广勋身上,他往这江仙楼来有两件事,一是周正阳会战群英,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事,不来看上一看就像是丢了几万两银票一般。二是听闻有位公子一连包下了这江仙楼三天的时间,他是想来交个朋友。

    望着赵广勋的背影,他抱拳道:“鄙人廉林翰,多有叨扰,还望这位兄台不要介意。”

    赵广勋静静的回了两个字:“聒噪!”

    这望江虎微微愣神,刚欲开口再说话,陈康早已飞身而起,脚已经踏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借着飞奔出的冲劲,划出了好几步的距离。

    望江虎这羸弱的身板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口中一抹鲜血喷出,他带上来的恶奴狗腿们都傻了,在这巴郡再不给这廉林翰面子也得给他爹一个面子吧?这人是真有背景,还是啥都不知道二愣子呢?

    就在恶奴狗腿还在发怔的时间,陈康已经拎着廉林翰走到了窗前,杯子他甩不出去,但是甩出去个人,还是没问题。

    不知道陈康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廉林翰拼命挣扎,满口的鲜血连忙道:“郡尉是我父亲,郡尉是我父亲!”

    陈康把他举起来冷笑着说道:“小兔崽子,老子知道!”

    说着一抛,就把廉林翰往楼上丢了下去,他的声音叫得叫一个惨哟!整栋江仙楼,与长江两岸是听得清清楚楚,都掩过了周正阳的剑鸣声,而四楼打在一起的三个女人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女人道:“好像是少爷?”

第90章 有恃无恐() 
这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阵的不确定,江中传来扑腾一声,看来是落水了。紧接着,望江虎带来的狗腿子,疯的一般从五楼往下跑,面色紧张,她们这才意识到,被丢下楼的真是少爷,这五楼是些什么人?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在四楼众人的注目下,这俩女人扭动着丰满的屁股,跟着人们跑下了楼。而楼上的众人,望着江中溅起的波纹一圈圈散开,紧接着嘈杂喧闹的人群中有一人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似乎是去救人的样子。

    不一会儿,江中就泛起血浪,就像是一支毛笔往江中划过一般,只不过墨汁变成了鲜血。人群躁动起来,对着江里指指点点,好大半天,江水中突然冒出一个人,他衣服已被染得通红,无力的仰面漂在江面上,脸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虽然已经变得僵硬,但还是能清楚的认出这就是那望江虎。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下水之人,哪里是去救人,分明就是杀人去了。

    这时的恶奴狗腿们已经来到了江边,看到这个情景,在楼上仍在持续的打斗声中,一个个脸色变得刷白,就好像那具飘在水面的尸体一般。

    几个恶奴下水,好不容易才将尸体拖上了岸,在楼上众人的注目下,灰溜溜的从之前来的地方回去了,只不过他们的主子是竖着来,横着走的。

    楼上的人,这才把目光从新放回周正阳与持斧壮汉的争斗上,壮汉此刻已是满头大汗,而楼顶的周正阳,却是与雀无声谈论着天下名酒而有说有笑,一副自在恬淡的模样。

    忽然,大汉撂挑子了,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不打了!”说着一转身就进了五楼,大步的朝着下楼的梯廊而去,惹得长江两岸是一阵倒彩声。

    在倒彩的唏嘘声中,黑夜中破空而来一支羽箭,直扑楼顶的周正阳,速度之快让飞剑竟然来不及抵挡,他微微撇头,这支箭就往他脸颊旁三寸之地呼啸而去。

    紧接着,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一个难听的声音,声音低沉而诡异:“徐州散人,程英,姑且一试。”

    楼上的司空鸣惊异道:“这等弓术居然是散人。”

    唐明贞走回司空鸣的身边,喃喃道:“这家伙我听说过,在徐州有点名气,猎户出身。”

    赵广勋接着道:“没有师承,熟能生巧?”

    司空鸣回答道:“算是吧,弓术一途,若没有好的内功心法相佐,大抵都只能直来直往而已。”

    忽然,又是一支箭往这江仙楼楼顶而来,有了提前的预防,周正阳的飞剑与之碰撞在一起,火花阵阵,足以见力度之大。接着又是两箭同时飞出,正如司空鸣所说,羽箭直来直往,没有一点变通。

    然后是三箭连珠,接着四箭,五箭……一直到九箭,纵使是直来直往的弓术,也让台上众人咂舌,力道自然不必多说,可这速度,呼呼呼的,就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射一般。

    可惜,除了最开始周正阳防备不足的那一箭,后面的箭无一支能靠近周正阳十步之内。

    纵然如此,周正阳身边的雀无声也是站了起来,拍拍手鼓掌道:“寒芒应是冲云物,杀气无端带月荒。”

    见自己的攻势无效,这个声音在黑暗中喃喃道:“过奖了,告辞!”

    这时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人侧目看去,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前边甲士开道,显然是官家人。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望江虎廉林翰的父亲廉逸麓,这巴郡的郡尉。

    旁边的老百姓要么伸长了脖子努力的四处观瞧,要么交头接耳的细细丝语方。

    随着郡尉一层层的登楼,唐明贞与陈康又去了梯廊处候着了,这自然是赵广勋的主意,让他们先会一会这望江虎的好爹!

    随着甲士的开路,廉逸麓很快就出现在了四楼,他中等身材,面色愁蹙,看相貌并不像个武职官员,没有披盔戴甲,穿着寻常的布衣,别说佩印带绶,就连寻常的刀剑都没有带上一把,咋一看倒是像个寻常的街井老百姓。可越是这样随意的装扮,在甲士的前簇后拥下,越能体现出他官阶的优渥。

    被唐、陈二人拦路,他眼珠子泛红,也不多啰嗦,手一挥,四名甲士持剑而上,就要扣押他们二人。可寻常甲士哪里是他二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得爬在了地上,廉逸麓微微动容,看到了一旁还被钉在墙上,脸都没个血色的家丁,他开口道:“楼上那位就是凭借你二位在这巴郡作威作福,目无王法?”

    听了这话,陈康扑哧一笑,倒不是笑他说几人作威作福,而是笑他目无王法这四字。

    廉逸麓继续道:“看来我猜对了,你们这些江湖闲散人员,真以为会点功夫,官衙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正说着又有几队人马哐哐哐的踏着急促的脚步上楼,听见这声音,陈康与唐明贞比划出要恶战的模样,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赵广勋的声音传来:“别砸了人江仙楼,让他们上来。”

    这楼下的一举一动都被听入了赵广勋的耳朵,这些甲士,再怎么说也是他益州的甲士,没有必要在这里窝里斗而丢了性命。

    唐明贞与陈康让出一条通道,廉逸麓蔑视的瞅了一眼二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大步的向着楼上走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二人上楼的动作如出一辙。

    登楼后,看着二男一女的背对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廉逸麓质下令道:“把他们三人拿下!”

    这时,赵广勋撇过头看了一眼廉逸麓,廉逸麓差点把心肝都吐出来,但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惊骇表现在脸上,声音放大了几个声调道:“慢!”

    对着旁边一个亲卫打扮的人继续道:“你先带着你的人退下去。”

    亲卫一脸的发懵,迟疑的望着廉逸麓,廉逸麓瞥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

第91章 江流游刃向吴会() 
亲卫十分不服气的从五楼下来,与陈康檫肩而过,陈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亲卫,目光闪烁间,尽是嘲讽的味道。

    在陈康不远处立定,亲卫与他四目相对,火药味十分的浓烈,望着他们二人,四楼的人们窃窃私语,声音是窸窸窣窣,都害怕这俩人就在这儿打起来。人就是这样,看热闹都希望能在安全距离,热闹发生在自己身边这种事,能别来就别来,因为一不注意就有可能伤到自己。

    忽然,楼顶的周正阳爽朗的笑一声道:“还有没有人要与在下过两招?”

    整座城是鸦雀无声,只有两江岸上堆积的老百姓,你望望我我往往你,至此除了雀无声,无一人登上江仙楼。没了架打,一声锐剑嗡鸣,周正阳与雀无声各自飘然而去。

    也难怪,有胆子登楼的至少也得有二流的实力,可高手又不是菜园子里的白菜,去摘就有,偌大一个巴郡郡城,鼓起勇气登楼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且这里还是水路要道,人员混杂,要是换做鸣城这样的小城,一个能登楼的也甭想有。

    楼顶的剑仙已经离去,江岸上的人们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等待着上楼的郡尉传来新的消息,不指望着楼上的几位外乡人能全身而退,只希望他们别死在楼上,倒不是说老百姓们可惜这几位敢与郡尉叫板的英雄,而是人们在见到望江虎的尸体后,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敢真做出这种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事。

    许多人在心中祈求着可别被血肉模糊的抬出来了,好歹是走下楼来,让各位看个真切,也算是满足了众人一番心愿,做了善事一桩。

    这五楼之中,廉逸麓是大气不敢喘一个,待他带来的人都退了下去后,才哆嗦着给赵广勋跪下了。赵广勋放低声音平静道:“士农工商为四民,商可是最低等的,你一个堂堂比二千石大员,与一个商贾下跪,岂不是乱了纲常?”

    当官当到这个位置,脑子能转不快吗?

    他脸都几乎贴到了地板上,他用着与赵广勋几乎一样大的声音,匍匐着道:“恶子有罪,欺民扰民,父自当同罪!”

    要说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赵广勋继续道:“你要是在其他人面前给我扑腾跪下,我立马剐了你的皮,看你还有点眼力劲,还要自己这条狗命,明早就去向郡守交了官袍印绶,滚回乡去。”

    廉逸麓此刻背心的已经被汗水浸透,他低声道:“谢我王恩典。”

    说罢站起身来,此刻已经面无血色,他正了正神色,抱拳道:“草民,告退!”

    说着往楼下而去,所带的甲士们见到郡尉退了下来,而且还显得狼狈不已,皆是一惊,他没有发话,穿过四楼的人群,又继续往楼下去。

    甲士们连忙跟了上去,与陈康对眼的那个亲卫,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小跑着跟了上去。

    唐明贞拔掉墙上的匕首,疼得这个狗腿是龇牙咧嘴,她没好气的道:“还不快滚!”

    狗腿子连忙点头哈腰,连连道:“这就滚,这就滚!”说着一溜烟跟上了下楼的甲士。

    见到郡尉从楼中下来,城中的百姓紧盯着江仙楼大门,等着那几位顶楼的住客或竖着,或横着出来,可直到郡尉的人都走干净了,也没见楼上的人。百姓们如何不惊骇,这桥段分明是郡尉大人吃瘪了,待到第二天他们更是听说郡尉大人高老还乡了,人们皆是唏嘘猜测,江仙楼楼顶究竟是什么人物?哪位三公的公子?还是什么九卿之流?却始终都不敢把名头往益州王头上安。

    第二天,江流儿亲自端着一锅火锅上了五楼,言谈间才知道,杀了廉林翰后,火锅也投江自杀了,这锅火锅就是他唯一能拿得出的谢礼。

    除了吕宛茹感到惋惜,赵广勋等人倒也是平静,这也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傍晚,船就到了,下完货物,江流儿嘱咐着船工们一定安然送赵大老板等人去江夏,一路上老板说什么就等于他说的话。司空鸣给他银两,他却拒而回绝,他既然有他的义气,司空鸣也没理由强给了。

    刚刚开船,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周正阳落于船上,把行船的船工吓得不轻,这人怎么瞅,都与之前在江仙楼上的家伙看起来差不多,他却是自来熟似的直直的进了船舱,船工们也不敢阻拦,好在是赵大老板也不介意与他同行,言谈间好似是熟人,否则他们真不知道要怎么请这位剑仙下船。

    这船有两层,上层视野开阔,很容易就能将沿途风景收入眼中,有二三十间卧室,这是司空鸣等人住的地方,之所以要这么大一艘船,赵广勋主要还是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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