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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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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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贞站起身,潇洒的向大路走去,继续道:“我的马送你们。”

    见这让自己熟悉的女子并无恶意,周平松了一口气,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便开口向着唐明贞的背影问道:“大姐姐,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你们。”

    司空府。

    一整头野鹿,想着吃不完放着,虽然不至于坏,但也会不新鲜,司空鸣就让白山去把鸣城内有头有脸的家族全给请了来。

    一群衣衫华贵的客人云集在司空家轩敞的大厅中,只要是司空鸣说了要请的,没有一家没到场的。餐桌上一个个盛放着菜的盘子,摆得整整齐齐,宾客也都是恭恭敬敬,保持着微笑交头接耳低声说着话。

    今天司空鸣表现出了他本有的温润,而不是平日间坊间流传的那般不近人情,尤其对于敬酒,可谓是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菜走五味,转眼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这里仿佛变成了一片激战后的战场,用杯盘狼藉来形容再好不过了。到处都是食物的碎屑,地上不知是谁用过的擦嘴的布巾被踩得不像样子,打趣人的干杯,发出连续不断的讥讽笑声,恶俗人的玩笑话不绝于耳。屠门闯悠然自得的哼着小调,陈康与吕婉茹彼此斗嘴挑衅,白山在那里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司空渐鸿则偏执的说着车轱辘话,一句话说了又说,方俊豪一个人独自在角落愁眉不展。而屠门青与钱素衣,两人都看着司空鸣与他人风度翩翩的交谈,她们一个眼神幽怨,另一个眼神充满了向往。

    在这人声鼎沸喧闹的浪潮中,司空鸣突然站起身来,在自己面前满满的倒了三杯酒,大厅里的喧闹也渐渐的小了下去,他端着酒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这第一杯酒,敬我妹妹司空芷与我妹夫屠门易,我司空鸣对不起你们!”

    说着一饮而尽,肃静的大厅都能听见司空鸣吞酒的声音,半晌,才陆陆续续的传来掌声。

    司空鸣端起第二杯酒,他对着在场的众人道:“对于在坐的很多人来说,我只是个小辈,这一杯酒,我就敬各位长辈吧,司空鸣回来这些日子叨扰到大家了!做得不对,不敬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大厅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声。

    司空鸣端起第三杯酒,也是最后一杯:“我过些日子就要离开鸣城了,我离开后,还希望大家能多多照应着我司空家!首先,三位县官老爷!”

    听见司空鸣说出这句话,县令、县丞、县尉同时打了个激灵。

    司空鸣继续道:“我知道很多事你们一直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从今天起翻篇了,我司空鸣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还有,方家!”

    角落中的方俊豪闻言看向司空鸣。

    司空鸣向他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世人都言玉不琢不成器,我毒打方泽林,一是为了立威不假,二是我在帮他褪去活阎罗那张皮!我知道,方伯至今还在恨我,可您想想,我真要与你方家过不去,以我的手段与功夫,这方泽林能只是皮肉伤?我司空鸣在此断言,有了这个这顿打,他必定脱胎换骨,能在南关闯出一片天地!小子在这里为当初的血腥手段道歉,对不起!”

    方俊豪也端起酒杯,他直勾勾的看着司空鸣,虽然心中不快,但他今天既然来了,就是给了司空鸣赎罪的机会!

    而且精通庙算的大儿子写专门写信回来,再三强调不能与这小子结仇,此子以后在益州定会展翅鹏飞。

    方俊豪与司空鸣四目相对,忽然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露出不随心的笑容。

    大厅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

    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77章 隐门() 
酒足饭饱后,已是寒夜。

    司空鸣晕晕乎乎的坐在大厅,看着人们渐渐离去,不知不觉整个厅堂里就只剩下了他与钱素衣了。

    司空鸣站起身觉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的向着门外走去,险些摔倒,钱素衣连忙去扶住他。他推开钱素衣的手,看着外面又开始飘雪,笑道:“没事儿!清醒着呢!”

    “听说武林高手都可以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酒,你怎么……”

    “逼出来不就白喝了吗?”司空鸣笑着一屁股坐在门口,他问道:“你还不回去?”

    风来,寒气逼人。

    钱素衣在司空鸣的身旁坐下:“先前问的,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女子身上的香味浸鼻,随风卷入司空鸣的鼻孔。

    司空鸣听了这话,看着茫茫无边的黑夜,他说道:“赶明儿,我给你在这鸣城找个隐世高人作师父吧!”

    钱素衣见司空鸣顾左右而言他,言语间并没有带她走的意思,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赶紧道:“我想要你教我,我不会给你添大麻烦的。”

    司空鸣又道:“就像你白日赠刀所说,我这是去建功立业,或者换句话说,说难听点,是去还益州王的人情,得提着脑袋做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官场也好,江湖也罢,带个花瓶在身边总归是累赘。这次我与褚怀明角力,我再怎么能顾全大局,还是会有差池,一朝失算,司空芷就被人弄死,虽然是假死,但因此屠门易投江丧命,我是什么心情?”

    听司空鸣说自己是花瓶,钱素衣心里一沉,话中责备之意表露无遗,责人,同时也在责己,她沉默了半晌,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学成之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寒风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卷着雪花路过屋檐的灯笼旁,竟有些百媚千娇的感觉。

    司空鸣自知这女子对自己有恩人、朋友以外的情感,他缓缓道:“脚在你身上,想往哪里去你自己打算。”

    第二天,司空鸣带着陈康与钱素衣去了西城那间冥店。

    司空鸣率先探入店内,仍旧是之前的模样,小馒头此刻不在店里,约莫是跑哪儿玩儿去了。

    司空鸣抱拳鞠躬道:“小辈司空鸣,拜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话说出他身后的陈康与钱素衣皆是一愣,都不知道这恩从何而来。

    老头坐在里间,照旧贴着纸人,他绕过救命的事,开口道:“何事?”

    “老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收一名弟子。”

    老头侧身又拿出一根竹条,望也不望司空鸣,他淡淡道:“那天那个黄薄眉鸽子眼的家伙我不教!此人一脸破败客死的贪淫相,坏我门风!”

    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给出了原因,司空鸣暗喜,证明这事有戏。

    但是旁边的陈康不乐意了,这不就是在说他吗?他愤愤不平的说道:“哎,我说老头,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哈!”

    老头哼了一声,陈康一激灵连忙住嘴。

    司空鸣笑道:“前辈,不是他,是我旁边这位女子。”

    老头颇有相人之术,相人以头为主,以眼为先,以鼻为权,以面为衡。一看其行,二看其坐,三看其骨,四看其肉,五看其气,六看其色,七看其形,八看其神,九看其身,十看其性。而且男女各不同,阴阳相左,男要得男相,女要得女形。

    他抬头望了望钱素衣,其身形自然不必说,为上品。脸相眉毛疏淡清秀似柳叶,双目灵炯有神似孔雀,樱桃小嘴蛟龙鼻,竟让这老头愣了一愣。

    几息后才缓缓道来:“这个徒弟收与不收,还得看天意。”

    说着站起身来取了一叠黄纸交给钱素衣,又道:“我这关算是过了,想要入我门,还得看祖师爷收不收你!把你的姓名籍贯并三代生年四月写上,在门口焚了,若一刻时间纸灰不散,便是祖师爷认你这个徒儿。”

    说着老头又开始倒腾他的纸人,喃喃道:“火烧门前纸,各自寻生意。”

    这钱素衣一个女子家哪里记得三代人的生年死月,三人便暂别这个怪老头,向着钱家而去,取家钱家的族谱。

    走路上钱素衣表情尽显了她不太满意,向着司空鸣道:“不是说给我找个隐士高人做师父吗?可这算哪门子的隐士高人,就一卖纸钱的糟老头子!”

    司空鸣笑道:“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高与不高你问问旁边这位便知。”

    听了司空鸣的话,钱素衣疑惑的看向陈康,问道:“他真是高人?有多高?”

    陈康被这一眼看得心慌,连忙点头竟有些心慌,目光移向司空鸣说道:“你看将军怂得那模样,约莫比他还高!”

    被陈康说怂,司空鸣一点也不生气,对于上下级,他觉得陈康与他更像是朋友。

    写好黄纸,三人又回到了冥店。

    这冬日的大风天,钱素衣烧在门口的钱愣是一动没动。陈康与钱素衣感到惊奇不已,而司空鸣则暗暗发笑,这老头说着有缘无缘凭天意,暗地里把内力气场铺了开,隔断了大风,这一团灰自然是不会被风吹到,看来老头是真看好这徒儿了。

    司空鸣知道了怎么回事,也不戳穿,只是与老头闲聊,见到司空鸣并没有拆自己的台,老头也就比原先和蔼了几分。司空鸣这才得知了这老头的名字,他叫黄昊尘,与那杨铁嘴同属隐门之人。

    隐门二字就此在司空鸣脑子中扎根,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或在典籍中看到过这个门派。

    一刻时间转眼即逝,众人被老头带到香堂,香堂之上,没有供历代的先辈大师,当中只有天地二字,左右摆着十二祖巫之灵位,司空鸣咂舌,这摆明了是只认天地,不认君亲师,不禁在心中揣摩,这隐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正欲开始仪式,这黄昊尘突然道:“对了,差点忘了,得纳师礼。”

    “纳师礼?”钱素衣问道。

    司空鸣轻车熟路笑道:“要多少银两?”

    这黄昊尘伸出两根手指头道:“孝敬十二祖巫,整整十二万两!”

第78章 点玄关() 
陈康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嚷嚷道:“他们那些读书人说的为老不尊就是你吧?供十二个就是十二万两,要是供个三清四御、罗天诸仙,是不是收个徒得把天子宫给你搬来?”

    倒不是司空鸣觉得他不尊敬前辈,只是身在官场中,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古往今来兴的文字狱可不少,司空鸣低声喝斥一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陈康被司空鸣训斥,只得强行压下满腔的怨气,在心中一遍遍的骂这个黄昊尘,要是这样能杀死人,估计这老头连骨灰都被杨康给洒鸣水里了。

    一旁的钱素衣掏出两张银票,足足有二十万两,向着黄昊尘递过去,黄昊尘却摆摆手不收她的钱。

    然后指向司空鸣,缓缓道:“我要他的钱。”

    陈康刚刚憋下去的火气,又要压不住了。

    钱素衣也愣住了,纳师礼怎么都得徒弟给不是,哪有问随行朋友要钱的说法。

    司空鸣随手掏出一张二十万银票递给黄昊尘,喃喃道:“十二万两,不贵。”

    看着司空鸣递出去的一张大银票,陈康那个心疼哦,在他眼里,这穿麻衣的老头,十有八九也找不起钱,这二十万两不就肉包子打狗了!

    黄昊尘收过钱,还真给找零找出了八万两银票,陈康目瞪口呆,这老家伙这么有钱?感情现在做死人生意这么吃香了?

    紧接着,便是最重要的环节了。司空鸣好意询问是不是他与陈康要退避,因为毕竟收徒的过程中会抖落出一些不宜外人知的东西。这老头收了钱,倒是也大度,说就在这儿没事儿,看看也不坏门中的规矩。

    钱素衣在黄昊尘的指导下,点香三柱,供茶三杯,在蒲团上给天地、祖师、师父叩头,并在黄昊尘的导引下跟着念:“隐门弟子请十二祖巫,卷莲卸封。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原是一句无字真经。三头叩开天门路,一柱信香到碧霄,迟学晚进,礼数不清,照应弟子,弟子与十二祖师爷磕头保平安。”

    此时,馒头也悄悄进来了,见到师父在收徒,便没有出声打搅,被陈康看见把他拉到身边低声问道:“你当初拜师的时候也收钱了?”

    馒头一脸理所当然道:“那可不,收了十二枚铜板呢,但不是我出的,是与我一起来的那个算命先生出的。”

    陈康哑然,心中早已把黄昊尘骂死了,此刻都开始鞭尸了。

    这时钱素衣继续跟着黄昊尘说道:“第一,学好人,尊天地;第二,行事低调,心向善;第三,不以隐门之名行走江湖。”

    司空鸣听在心里,暗暗赞叹,隐门果真是奇门,这么说来可以不尊师长,学成之后打师父一顿也是可以的,所以这黄昊尘才在收徒的时候会观一番面相,收不得陈康这等泼皮,要跪在那儿的是陈康,等他学成还不得把这黄昊尘追得满街跑。

    “弟子愿追随十二祖师爷,各走一遍三十六天罡,求天地造化,练得耳为东方甲乙木,目为南方丙丁火,鼻为西方庚辛金,口为北方壬癸水,发为中央戊己土,期间不茹天三厌,地三厌,水三厌,林三厌。”

    司空鸣在心中暗算,十二遍三十六天罡就是四百三十二天,这还有点意思。至于忌口,天三厌为雁子、鹌鹑、斑鸠;地三厌为犬、马、牛;水三厌为虾、鳖、鳅;林三厌为蛇、狐、黄狼。这司空鸣倒是理解,十二祖巫皆是非人之物,总不能让自己名下的弟子吃自己的子孙吧?

    钱素衣念完,只见黄昊尘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在钱素衣眉间一点,顿时整个屋子里闭门起罡风。司空鸣瞪大双眼,这手段在天青宗古籍中看到过,这叫点玄关,以师父磅礴的内力帮弟子直接打通任督二脉,书上所言此法对师父伤害甚大,所以早已失传,没想到就在这鸣城看到了此等古法,司空鸣甚为惊骇。

    黄昊尘口中喃喃有词,道:“灵中受一点。”说完抽回右手,左手在她额头一抹,又道:“只祝保无殃!”

    此时房间的风骤然而止,陈康与馒头目瞪口呆,看馒头的模样,似乎拜师时没有经过点玄关这一环节,司空鸣忍俊不禁,看来这黄老头一碗水并未端平。

    黄老头对着钱素衣道:“徒儿,盘膝静坐,双手垂下,从鼻孔慢慢吸气,此为采清,感受气在体内流转一周后,慢慢呼出,此为换浊,如此静坐两个时辰后再起身。”

    钱素衣盘膝而坐,感觉经过这黄昊尘的一点一抹以后,体内隐隐约约有一根线一般,在身前身后穿梭,有时感觉明显的疼痛,如体内穿针一般,有时又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这根线穿过的地方,犹如三月春风吹拂入体内,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只是最为寻常不过的纳气法门,有司空鸣等人在场,这黄昊尘也不可能教授什么高深的东西,教了这初学的钱素衣也听不懂。他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向着众人挥挥手,意思是大家都出去,让她一个人呆在这儿便可。

    出了香堂,馒头抓住黄昊尘的衣角嚷嚷道:“师父,我也想学那个。”

    黄昊尘吹了吹胡须道:“就十二枚铜板杨铁嘴都给了我五枚缺口的,还想学功夫,教你糊纸人就不错了。”

    馒头着急的道:“那……那……我把那五枚补上!”

    黄昊尘喃喃道:“你补不管用,等哪天杨铁嘴从洞庭回来了,你找他要去!”

    听了这话,馒头嘟起小脸,一脸的沮丧。

    别人的师徒事,也就是家事,司空鸣也不好出言帮忙,倒是陈康骂道:“你这老头,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在乎五个铜板,我看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吧?”

    黄昊尘没有搭理他,向着店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梅落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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