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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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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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暂时还是别下去了……”
    “怎么?”
    我瞟了一眼含琢的前胸,此刻,那一瓢冷水已经由后背浸至前襟,整件旗袍紧紧裹在她丰满的身体上。
    “你这个坏人……”,含琢狠狠拧了我大腿一把,小脸儿臊的通红,忙用身旁的丝巾挡在胸前。
    车帘再次被放下,景颇族老乡继续策马扬鞭带着我们赶奔方唯清的府宅,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了下来,老乡和他儿子下到地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借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油黑油黑的巨大门楼,在门楼的正中间有两扇长宽均有两丈的大铁门,其两侧各有一扇略少的角门相衬,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尊玉质的大狮子,一只单脚支地昂首咆哮,另外一只闲庭信步安然侧卧,两只玉狮的脚下都有一名卫兵荷枪实弹看护着外面,远远看去,这气派比起京城九门提督的衙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含琢的衣服还没全干,经我刚才一提也不好意思下车去再与卫兵搭话,迫不得已,我只好和哈尼族的老乡一同上前通报。老乡叽里哇啦和卫兵说了一大通少数民族的语言,我是一句没听懂,那个站岗的卫兵的脸却像只变色龙似的,一会变红一会儿发白,嘴巴咧的老大。
    听完老乡的陈述,卫兵迅速地经角门跑入方宅通报——我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按照方家的财力和地位,女儿返乡、女婿回门、儿子得救这三件喜事儿拼在一起,绝对值得他大办特办一回,别的我就不图了,困扰了我四个月的馋虫一定要在方家悉数消灭掉。
    正发着美梦,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后边闪出四个人影,最前面的是方唯清的夫人,也就是含琢的母亲栾氏,紧跟在他后面的是我的老泰山方唯清。他俩的后边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方面小眼,穿着暗黄色的军装,显得特别的干练,另一位眉清目秀,神态和蔼,一身深蓝色的洋服,头上梳着根根向上倒的背头,脚下的皮鞋油光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黄光,显得既洋气又不乏斯文。
    栾氏夫人一双小脚拧拧歪歪跑在最前面,一把将含琢和含炯两姐弟俩紧紧抱在怀里,老太太喜极而泣,眼泪顺着面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子,方唯清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用宽厚的大手紧紧罩住母子三人,一家四口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
    良久,方唯清仿佛想起什么,放开手中的妻女,把目光转向了呆立在旁边的其他三人。很显然,我的模样已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虽然时过境迁,但大致轮廓依然如旧,方唯清左瞧右看,直看了四五十眼,最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向含琢问道:“女儿,这难道是我的女婿知焉么?”
    含琢放开对母亲和弟弟的拥抱点了点低着的头,小脸顿时羞得更红了。
    我抢步上前,向方唯清深鞠一躬,说道:“岳父老泰山在上,小婿刘知焉这厢有理了”。
    方唯清闻听此言,忙上前相搀,一时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儿子,女儿,女婿全都齐了,这个月可真是四喜临门啊”。
    含琢听完非常疑惑,不解地问道:“爹,您老糊涂了,明明是三喜嘛,您怎么弄出个‘四喜临门’来?”
    “傻丫头,你们三个回来,固然是我方家一等一的大事,但从大局来看,但这第四喜,才是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
    听到这儿,我和含琢全都楞住,一时难以理解方唯清的话中的意思。
    “来来来,随爹爹见见这个能够改变天下的新客人”。
    ————————
    第六十二章…孙文
    随着方唯清的指引,我和含琢被带到他身后的两位客人面前。方唯清一生不苟言笑,为人以严肃守信著称,他既然能把一个人捧到神一般的高度,就说明此人绝不是泛泛的等闲之辈,这不禁让我对面前两人的身份激起了浓厚的兴趣。
    方唯清首先来到穿暗黄军装的男人面前,回头朝我和含琢说道:“你们可知他的身份?”,我抬眼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人身高中等,体格健硕,脸是标准的国字型,眼睛生的不大却喜欢时常眯着,如果单看外表可谓平淡无奇,没有一丝可以陈述的特点,如果不是被一身笔挺的军装衬托着,把他扔进大街上你绝对看不出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来。说实话,这个人的外表实在不能勾起我什么回忆,而且我家世代都做药材买卖,与军界的人素来没有来往。
    见我和含琢呆立着不知如何接话,方老爷子就要出来解围,正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我猛然想起,方唯清之所以被大清政府通缉,不是因为公然资助革命党闹独立的原因么?革命党的头领是理应穿军装的,要是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军官就是传说中的黄兴。想到这儿,我忙接了一句:“岳父大人,小婿冒昧的问一嘴,敢为这位穿军装的官爷是否是大名鼎鼎的黄兴先生?”
    方唯清闻听此言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进行一番称赞,说我博闻强识,关心时事,是块儿当革命党的好材料。我在心中暗想道:当革命党?您老可别开玩笑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能把性命保全下来,混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算是相当不善了,有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干那个危险的行当呢?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没那胆量陪着他们瞎闹腾,把方唯清糊弄住,套出军火返回关东,把老祖宗藏在山洞的宝贝掘出来才是眼前的要务。首发
    我这人就是有这么一个优点,不管心里面怎么讨厌一个人,逃避一件事,都会在台面上把人家的脸子给足,尽管我心中对革命党还不太认同,但在表情上却体现出十分之十的关切和谦逊来。
    “黄先生的大名可谓五雷贯耳,妇孺皆知,今日相见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在关东捧惯了四爷他们之后,我拍马匹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有时肉麻的话语惊艳得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害臊起来。
    “哪里,哪里,这位小兄弟太客气了,我黄某人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又有何德何能能够让全天下的人民知道我呢”,黄兴倒很谦虚,从这一番话里丝毫看不出乱世军人身上的那种鲁莽和狂傲。
    面对黄兴谦逊的回答,我不禁在心里暗挑大指称赞,人才!这才是人才!大清国的官员要是有一半能有黄克强一般的胸怀,我们就不必担心做亡国奴了。眼见我对他大加吹捧,黄兴索性把眼睛眯得更小,对方唯清说道:“方前辈,您别光说我了,和大家介绍介绍真正的主角吧”。
    听了黄兴的话,方唯清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我们召唤到那位穿着洋服的人面前,我在之前已经粗略地打量过他,只见此人浓眉大眼,武官周正,儒雅之中透着丝丝英武,眼神中由内向外散发着一股俯视众生的霸气。
    我以前读过一些江湖术士的散书,也略懂一点儿识人相面的本事。按照相面界的权威典籍《易经————————四柱八字章》来讲:但凡有这种长相的人,除去不可抵抗的外界原因之外,大多都能成为社稷的栋梁之才,但缺点也是有的,书上说:这种人一生坎坷奔波,事事劳心费力,难以有浮生偷的一日闲的时间和雅趣。
    方唯清见我对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以为我能够说出此人的身份来,就问了一句:“贤婿,你可知他是谁?”
    这次我我摇了摇头——刚才的我能把黄兴的身份说对,是因为这几年来他的名声太过响亮,而且方唯清也是与他合作才被大清所通缉。眼前这个人虽然外表不凡,我却难以道出他的名字来。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孙文孙先生”,方唯清见我楞在那里忙上来解围。
    “哦,孙先生……”,我嘴上应着方唯清的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要如何捧捧他,想了半天,我实在是想不出要如何去捧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索性也就呆立原地保持沉默了。
    一提起孙中山,我的岳父老泰山顿时兴奋起来,他双臂齐摇,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起孙中山的事迹来:“你们小辈可能并不知道孙先生的威名,其实他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人,美利坚合众国有一座海岛叫做夏威夷,夏威夷外侧有一座叫做“火奴鲁鲁”的港口城市,华人习惯把它叫做檀香山,孙先生在十年之前就和那里的华人一起,为在中国建立自由民主的合众政府而努力了……”
    说到这儿,呆在旁边的含炯上前补充了一句:“爹,你说啥是‘自由’,啥又是‘民主’呢?”
    方唯清摸了摸含炯的头,朗声笑道:“自由,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公民可以做一切喜欢做的事,外人无权干涉:比如,爹以后再也不能强迫你和谁结婚,你可以和自己喜欢人一同生活,这就叫‘婚姻自由’;民主呢,则是一种更加对中华民族的东西。它的宗旨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全都平起平坐,做国家的主人,公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去选举国家的大总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去决议赋税杂役……”
    “爹,我现在明白‘自由’和‘民主’是什么了,不过‘公民’和‘大总统’又是啥呀?”
    方唯清摸了摸含炯的头笑着说道:“孩子,你还小,这些事对你来说还早了一些,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读书,好好的锻炼体魄,将来做爹的帮手,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个宏伟又远大的目标而努力”。
    “嗯!”,含炯干脆的回答了一声,一对小手挫在一起做了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看着方唯清兴奋的表情,我知道,孙文的确是一位敢想敢做的斗士,而‘自由’和‘民主’也真的是我华夏五千年来最缺乏的精神。想我泱泱大国,在李唐时期是何等的辉煌,千八百年之后到了大清朝的时候竟然沦落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就连日本这种弹丸小国都敢对我边关侵犯。听了方唯清的‘自由’和‘民主’,就连我这个自认为保守的人也开始动摇了。政府,到底是为了统治子民而生的,还是造福子民而生的呢?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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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盗墓
    经过方唯清对黄克强和孙中山两人滔滔不绝的介绍,我先前对革命党的种种偏见逐渐被淡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憧憬起他们所描述的理想世界来: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决定自己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干得多的不必挨饿,不干活的也不能巧取豪夺;甚至国家的持权者都能够由子民们公平选举,如果真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那可真是太美妙了。首发
    正聊着,我突然想起,除了含炯和含琢之外,我身后还站着两个老头以及景颇族的老乡呢,刚才光顾看方唯清比比划划的介绍了,燕叔和独孤璞两人却被晾了起来,他俩在辈分上长我一辈,而且还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果因为礼数不周而迁怒两老,就太说不过去了。想到这儿,我打断了方唯清的话头。
    “岳父,今天能见到孙黄二位先生可谓是小婿的荣幸。我今天也为大家带到了几位客人,现在我想给大伙介绍一下”
    “那好啊”,方唯清并没有对我打断他的话头不满,反而提起了很大的兴趣。
    “这位呢,是我一个远房的二表舅,他名叫独孤璞,是京城里做玉器生意的大商人,北京城里一等一的尖儿货几乎都从他的手里过过;这另外一位呢,是我独孤老前辈的大舅哥,名叫邓宠”,我把二老推到我的面前,向方唯清等人介绍,别看方唯清现在在云南拥兵过万,在待人之道上却没有半点的狂傲,听我这一介绍,他立马携着孙中山黄兴两人前来问候。
    待几人互相熟悉之后,孙中山开口了:“刘公子,按岁数来说,我和你岳父年纪相仿,我就卖个便宜,喊你一声贤侄吧”
    “嗯,那我以后就叫你孙伯父吧”,看孙文的年纪,不到不惑之年也该差不多了,再说嘴巴甜点儿也吃不到大亏,我索性就点头应了他一声。
    “贤侄啊,你刚才只介绍了独孤先生的职业,却没有提到邓先生是做什么的,我见他二目炯炯有神,身上有一股英姿勃发的冲劲。首发按我的想法,以他的气质,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或者农夫,不知贤侄刚才避开了他的职业问题不谈,是偶然遗忘,还是另有隐情呢?”
    “这个……”,我没料到孙文的洞察力竟然如此敏锐,一时竟楞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我在心中暗自盘算:怎么办好呢?要是扯个谎说吧,眼前都是自家人,日后一旦被识破了,我没法向岳父老泰山方唯清交代;要是如实说,我又怕这些社会名流瞧不起燕叔的盗墓身份,现在很多达官显贵对盗墓人都十分厌恶,生怕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气,到时候闹一个不欢而散可就不好了。正在我为难之时,燕叔向前迈了一步,微笑着和孙中山说道:“孙先生言过了,我哪里是什么不凡之辈,刚才贤侄之所以没有道出我的职业,是因为保护我”
    “邓先生,此话怎讲?”,孙中山和黄兴等人听了这番话之后全都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
    “我的职业不甚光彩,但却是一个古来就有的行当,我是一个和坟墓打交道的人,不过你们不要误会,我可不是给人家看风水的阴阳先生,我是一个以盗墓为生的盗墓贼”。
    燕叔的这个“贼”字刚一落地,包括久经世面的方唯清在内,所有人全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巴。我心中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忙上前一步补充:“大家千万不要误会了邓老前辈的意思,他称自己为‘贼’完全是因为自谦,其实他盗墓是很有原则的:平民百姓的墓不挖,忠义之士的墓不挖,他盗的,全都是贪官污吏和奸臣佞子的陵墓,而且一旦得手了,他也只留下维持十之一二,其余的十之八九都要接济给当地的老百姓,江湖人对邓老前辈的义举十分赞赏,还特意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盗墓侠’呢!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再误解他了”。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我的一席话,方唯清与孙中山等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英雄莫问出处,邓先生到底是为国为民办了不少实事。不管世俗是怎样去看邓先生的,我都会把邓先生您当做一位劫富济贫的侠士看待”,听了燕叔毫无掩饰的自我介绍,连最不爱说话的黄兴也发表了一番言论。
    “好了,既然大家全都是一家人了,那还在门外站着干什么,来来来,全都进屋说话”,方唯清一声令下,下人们把门大敞四开,我们连人带马一齐进入了方唯清的前跨院,放下方唯清给景颇族老乡父子赏钱道谢暂且不提,我跟着下人们一同来到了中跨院。
    踏进了中跨院之后,我抬眼仔细打量了周围左右的环境,看来方家不愧是当地的首富,二十几丈宽的大院落里周周正地排了十几间青瓦青砖的房屋,让人看了既不显得奢靡又没有寒酸小气的感觉。伙计告诉我:靠西侧的三间屋子是给女眷居住的地方,老夫人一间,小姐含琢一间,丫鬟下人一间;而东边八九间是为来客准备的厢房,孙中山和黄兴各占了一间小的,其余的六七间我和燕叔独孤璞三人可以任选一间。
    我和燕叔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分开住固然能得到大一点的空间,但互相联系很不方便,而且他俩人生地不熟的,看不见我心里也觉得空捞捞的,最重要的一点还有,我们来并不是为了享受的,而需要常常聚在一起来商量如何得到方唯清的支持,让我们把军火平安地运出云南。经过简短的安排,我们终于选定了靠近孙文和黄兴的一间大屋里入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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