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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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8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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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八公主怆然地笑,用劲摇头,“我用不着你假惺惺地为我好,实际上却是巴巴地等着看我的笑话儿去!”

    小七身子抖得越发厉害,“舜英你说什么呢?你我都是皇阿玛的女儿,都是大清的公主,我们是姐妹!你我是相同的身份,我怎么会等着看你的笑话去?”

    “姐妹?”八公主笑得更加用力,“你跟啾啾才是姐妹!”

    “我跟你是同为皇阿玛的女儿,可是你我的额娘却是死对头!你我身子里各自流着一半自己额娘的血,你我怎么可能真的是姐妹?”

    八公主举起手来抹一把眼泪,“你额娘巴不得我额娘早死,你呢,你和啾啾自然也巴不得我样样都比不上你们,你们好等着看我的笑话儿去!”

    小七眼前的黑雾更浓,几乎要叫她看不清了就站在对面的八公主去。

    “舜英……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我额娘之间的恩怨不假,可是那一片儿却已经都翻过去了,咱们的身子里除了额娘的血之外,还流着相同的、皇阿玛的血呢!所以咱们就抛下那些已经翻篇儿了的去,只珍惜咱们相同的,不行么?”

    八公主却依旧笑着摇头,仿佛小七的话里什么都没有,对她而言只剩下了可笑。

    “七姐你难道不知道,麒麟保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么?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隔在我跟他之间,从中作梗么?”

    小七喉头一痛,已是说不出话来。

    八公主看着小七如此,她甚至也说不清自己心下是得意,还是失望。总归她心下压着的那么些话,她只想一股脑都说出来。

    “麒麟保家的门第再高,他们却也是臣!他们有什么资格、什么胆量敢违拗咱们去?可是他就是敢跟我横,跟我叫硬儿,就是因为他心里头另外有人!——那个人,身份自然不会低于我去!”

    八公主又向前走了几步,已经到了小七的眼前来。

    “七姐……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身边儿的女孩儿也就你、啾啾、绵锦和我。啾啾从小就跟他不对付,见了就打;他是怎么对绵锦的,你也知道;而我,也是最不受他待见的。”

    “咱们四个里头,唯有你例外。他对你说话,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我从未听见过他对你说话声音大一点儿去。甚或只要你说过的话,他全记着,他也全都想方设法照着你说的去办到去。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叫你去替我跟他说和。”

    “可是……七姐你瞧见了,他唯独就在这件事上跟你顶牛,怎么都不肯照你说的办。七姐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他为什么这样?”

    小七不想再听,举起手来捂住双耳。

    “舜英,我的额驸是旺旺!”

    八公主冷笑着摇头,“是么?七姐你拍着你自己的心口窝,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只想嫁给拉旺阿哥一个人么?如果是的话,你又为什么不想方设法叫麒麟保答应娶了我,好断了他对你的念想去?”

    “别说你做不到,你能。就凭他对你的在乎,如果你肯稍微用点力,比如假装寻死觅活一下,他必定会怕了,一定能答应!是你不肯,既不肯为了我,也不肯放弃你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

    “我没有!”小七眼前的黑,吞没了天地。

    白果一把抱住小七,也顾不得身份,冲八公主怒吼,“八公主你够了!”

    白果赶紧扶着小七往回走。

    八公主冷笑得都停不下来,远远冲小七的背影喊,“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人不是麒麟保,而是你!都是你自私,是你不肯帮我,是你毁了我为未来的念想去!——”

    白果用手捂住小七的耳朵,“由得她发疯去!公主,咱们不听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小七不想叫白果担心,这便勉力而笑,“姑姑放心,她的话伤不到我去。”

    。

    白果扶着小七越走越远。

    水畔晨雾不散,却只剩下了八公主一个人。

    她眯起眼来,眼前一片迷障,看不见未来,甚至都看不清眼前几步的路。

    之前小七说的那番话又在她脑海中翻涌起来。

    ——是啊,小时候还无所谓,终归锁在深宫无人得见,她的隐疾便也不会为外人所知。

    可是如今渐渐地大了,今年虚龄已是到了十一岁。

    按着皇家的公主、格格们多是十三岁正式指配、十五岁行婚礼厘降的惯例,明年后年,她就将无法避免地成为天下议论的笑柄了去。

    而麒麟保却那么嫌弃她。一个大臣的儿子,都敢忘了身份,对她一个公主那么说话……那甚至已经不止是嫌弃,而是深深的憎恶了去吧?

    她抬眸再望一望小七离去的方向。

    “七姐,你说我伤不到你去?你怎么那么自信,你是不是以为这一辈子我都永远不是你的对手?”

    她缓缓转身,走向晨雾的另一边去了。

    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

    。

    消息是晨雾散尽的时候儿报进来的。

    之前雾气太浓,海子上尤其严重。况且这时节莲花已经一蓬一蓬地耸立在水中,宛若小小的森林。便是有船行在其中,再被晨雾拢着,都根本看不见去。

    就更别说只是水上浮着一个人了。

    唯有等晨雾散尽,莲花丛中如碎棉絮一般丝丝缕缕的雾气也都涤尽了,才将那小小的尸身露了出来。

    负责看管海子的太监们发现了,一边找人打捞,一边急急将消息分别送往婉兮处和皇帝那里。

    婉兮与皇帝本在一处过夜,这便同时得知了。

    婉兮接了信儿便也是呆住,头皮一阵发麻。

    虽说八公主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可是在刚刚那件事儿过去的时候就出了此事,总归叫人心下哀伤。

    皇帝倒更快镇定下来,伸臂扶住婉兮,“醒醒……发什么呆呢,这事儿与你无关!”

    皇上这么说,才反叫婉兮心下更是难受。

    “爷……我还是担心,怕就是乐仪的事儿,还是叫舜英那孩子想不开了。”

    皇帝长眉轻蹙,“她原本有阳关大道可走,可是她自己非选了这么一条最窄的路去。她虽说是我的闺女,可是就连我这个当阿玛的,都左右不得她不是?”

    皇帝与婉兮两人匆匆更衣洗漱,赶到八公主的寝宫去。

    婉兮亲自走过去看,那孩子浑身已经泡得一层虚白。就仿佛早上那场晨雾依旧裹在她身上,迟迟没有散去——也永远都不会散去了。

    婉兮看不下去,转头出来,还是掉了眼泪。

    这孩子是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如果能够选择,如果后宫里的争斗是古往今来都不可避免的;那么,若能躲闪开所有的孩子去,只是大人们之间斗,该有多好?

    。

    消息传到婉嫔宫里,婉嫔和白果两人也迟疑了许久。

    这消息该不该告诉小七去?

    终究婉嫔还是叹了口气,“瞒不住的。这般近在咫尺,园子里又这样人多嘴杂。若是咱们刻意瞒着,她事后只会更伤心。”

    白果便还是回去委婉地将这消息告诉给了小七。

    小七本咳症就没有好利索,冷不定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平地里一串冷颤打过去。

    白果吓得赶紧掀了张棉被过来,将小七从头到脚给裹上了。

    “公主……别吓奴才。公主说过的,八公主的话伤不到公主去的。”

    小七却是垂下泪来,“是啊,她的话原本是伤不到我的。因为彼时她还活着,她年岁也还小着呢,还有那么长远的未来可以期许,凡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我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竟然会……姑姑啊,她的话是伤不到我去,可是她的死,却是真真儿地伤到我了啊……”

    。

    八公主的薨逝虽说叫人心痛去,可是她的薨逝所带来的影响却也只持续了一天去,便被次日雍正爷谦妃的薨逝给覆盖了过去。

    谦妃是雍正爷晚年宠妃,才能诞育雍正爷最小的儿子弘曕去。

    况且弘曕已经死了,皇帝心下也颇有遗憾之意,这便为了谦妃之死而辍朝三日。

    谦妃的金棺五月二十四日就从宫中奉移到了京师北郊的曹八里屯殡宫去,这几日里整个宫廷和内务府都在为此忙碌,倒将人们对八公主之死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大半去。

    八公主舜英,一个小小的生命,便这般静悄悄地离去了,并未在人间留下太多的痕迹与响动去。

    尽管还有那么多的不甘,那么多的遗憾,却终究,阴阳永隔了。

    。

    谦妃薨逝,按例派出皇子穿孝。

    这一次十二阿哥永璂再度被皇帝选中,到静安庄给谦妃穿孝。

    这已是乾隆三十二年这一年里头,继之前为庄亲王穿孝之外,仅在上半年里就已经是第二次穿孝了。

    永璂的苦楚自不必说,他也更不敢跟外人去说,也唯有自己躲在寝宫里借酒浇愁罢了。

    八公主死了,又一个不受皇阿玛待见的皇嗣死了。他不觉着难过,反倒觉着有些羡慕。

    至少还有这等勇气,一个女孩儿家都能放手撒开一切去,痛痛快快地走了。

    可是他呢,一个皇子,却并没有此等决绝的胆量去。

    他得活着,这般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也说不清楚他还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额娘吧——因为额娘的孩子里,在世的就剩下他一个了。以皇阿玛对额娘的绝情,如他也不在了,皇阿玛真的能做出半点不给额娘享祭的事儿来。

    堂堂大清皇后啊,若身后半点享祭都没有,那便是在阴间都要饿着肚子去——难道活着的时候,在阳间遭的罪还不够多么?他怎么能忍心叫额娘在死后,还是饿着肚子的啊?

    又或者,他也是为了自己那苦命的福晋吧。

    终究皇阿玛是将那位格格指婚给了他。虽说他对那格格浑没什么印象去,更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是人家从草原来,进宫住进端则门去,是为了等着嫁给他。结果人家进来,还没披上嫁衣,却先穿上了给他额娘的孝服去。

    原本,人家嫁进来是要成为皇后的儿媳妇、嫡皇子的福晋啊,身份本该是何等的尊贵,可是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心下也觉着有些愧对人家去了。

    那就好歹活下来,跟人家完婚去。别在叫人家白等了这些日子,等来的却是个未婚而守寡的结果去啊。

    还有——他活着或许也是还存着个念想,对皇阿玛的念想。

    他在念想着,或许皇阿玛对他还能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去。终究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皇子,是皇阿玛从登基那天起就心心念念着的嫡皇子啊……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些念想还有没有可能成真,又还要他苦熬多久才能成真去。

    永璂喝得酩酊大醉,吓得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太监三曜等都手足无措。

    谦妃和八公主新丧,连皇上都要辍朝三日,十二阿哥还得给穿孝呢,这哪儿能随便喝醉去?

    三曜等也自知这不是个事儿,一旦被谁捅到皇上那去,十二阿哥就更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下场去了——十二阿哥若再惨一点,那他们这些伺候十二阿哥的太监,就更是完了。

    三曜趁着回宫给十二阿哥取欢喜衣裳的当儿,赶紧跑回宫去,想求人帮忙。

    可是三曜自己一想,也是灰心丧气。

    如今皇后死了,皇上对十二阿哥又是那么个态度,其余宗室大臣全都吓得躲得远远的……便连皇太后都仿佛不愿意为了十二阿哥与皇上斗气儿,这便也有很久没召见过十二阿哥了。

    三曜实在不知道,这会子还能求到谁去。

    三曜垂头丧气走回毓庆宫,迎面正碰上小十五。

    

第2593章 九卷31 孩子长大了() 
三曜那神情,小十五一看就知道有事儿。

    小十五却没声张,在门阶上立住,淡淡吩咐身边人各自去办差事。

    就连毛团儿,小十五都恳切道,“我还忘了一本字帖,带回园子里要每日都临的,还求谙达帮我跑一趟腿儿,回去拿一趟。”

    毛团儿瞧出来小十五是有事儿,虽说也悬心,不过还是转身去了。

    十五阿哥虽说还是个孩子,可是今年这一晃也都虚龄八岁去了;况且十五阿哥一向有超越年岁的沉稳,倒叫毛团儿也放心。

    待得身边人都走开了,小十五才疾步走到三曜面前去,“可是十二哥出什么事儿了?”

    三曜这回来一趟,什么人都没找见,正犯愁该怎么办呢。见了十五阿哥,虽说这位年岁小,但是好歹是个主子;且难得虽是皇贵妃的儿子,却并不嫌弃十二阿哥的。

    三曜这便请单腿安,堆了满面的为难,“哎哟我的十五阿哥哎,奴才是想回来找个人去劝劝十二阿哥……再那么喝酒,会伤身的。”

    。

    京师北郊,曹八里屯殡宫。

    永璂跟着在吉安所里穿完了孝,随着金棺奉移,这就又跟着到了曹八里屯殡宫来继续穿孝。

    三曜折腾到黄昏才回来,却多带回来了一个人。

    那么小的个头,永璂一眼看过去,酒一下子都给吓醒了。

    “哎哟三曜你个狗奴才,你这是找死了!你怎么将你十五阿哥给带来了?!”

    别说这曹八里屯是殡宫,本就不是小孩儿该来的地方;况且这都黄昏日暮了,你让个小孩儿来,一旦看着什么影绰绰的,给当成不干净的,给吓着了可怎么办?!

    况且小十五是皇贵妃的孩子,这时候最是金贵;而永璂自己,这时候正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时候,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把小十五给伤着了、病着了,那皇阿玛还能饶得了他么?

    三曜吓得不敢说话,倒是小十五上前行礼,然后满脸的童稚笑容,伸手一把抱住了永璂。

    “十二哥别怪三曜,是我想十二哥了,非要跟着三曜一起来看看十二哥的。”

    三曜感动得赶忙在后头虚空里给小十五磕头。

    永璂叹了口气,赶紧松开小十五,“我何尝不想念十五弟你?只是,我现在孝服在身,不好挨着你去。”

    “况且此处是殡宫,你一个小孩儿,不该到这儿来。”

    小十五倒是气定神闲,没有因为这殡宫里四处挂着灵幡而害怕,只安然道,“谦妃娘娘是咱们的长辈,我也来给行个礼。”

    小十五说着懂事地先到谦妃金棺前去磕头,毛团儿小心跟着伺候着。

    弘曕死的早,谦妃金棺前是弘曕的儿子永瑹以贤孙还礼。

    小十五行完了礼,又握着永瑹的手安慰了良久。

    永璂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满心的感慨。

    永瑹是乾隆十七年的生人,比小十五还大八岁呢。可是这会子小十五握着永瑹说话的模样,倒叫人觉得小十五才是年长的那个人似的。

    这固然有小十五身为皇子,且是皇贵妃所出的身份有关,永瑹终究只是宗室之子了,可是永璂也明白,这当中更重要的缘故,是小十五的性子天生沉稳、仁厚。

    。

    小十五安慰完了永瑹,这才随永璂回到永璂的寝殿去。

    小十五托着腮帮,仰望着永璂,“弟弟今日急着过来,一来是想念十二哥了,二来也是弟弟有事求十二哥呢。”

    叫小十五这么一说,永璂心下自是又自在了些。

    “是什么事?”永璂忙问。

    “是这么回事儿,”小十五先垂头,使劲想了想,“五月十三那天,皇阿玛颁下一道谕旨。我看了之后没看明白,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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