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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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7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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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笏龅挠拉D去呢?”

    玉蝉也是恍然大悟,却也是更忍不住叹息,“其实若以谦妃的出身,果亲王不是更应该与主子您心有戚戚才对?”

    婉兮笑笑,轻轻摇头,“终究小十五才多大呢,三岁还不到啊。跟今年已经二十三岁的永琪比起来,皇上又已然年过半百,你觉着弘曕心下更会看重谁去呢?”

    玉蝉瞧出婉兮面色不佳,心下便也跟着着急起来,“可是皇上这次只是将他王府中的长史革职,并未治罪于果亲王自身。就怕这位年少气盛的果亲王,还是不知自敛。”

    婉兮也是悄然攥紧了指尖,“皇上虽未治罪弘曕本身,可是皇上的用心却是比单单治罪,更为长远。”

    大清王爵分府,除了拥有自己分到所领的旗、佐领,以及内务府的包衣、内管领等“家人”之外,王府中还有一套职官。这些人在王府内都只听命于王爷们,这便关起门儿来,王府内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小王国。

    倘若上下齐心,便连皇帝都难以知道王府内究竟在发生何事。

    王府长史,乃为王府大管家,掌王府一切事物,是王府中最为举足轻重的人物。王府的主子是王爷、福晋;可是真正当家的,就是王府长史。皇上将果亲王府中长史革职,换成亲自派去的永兴,且言明“永兴即同王之谙达”,这便叫永兴官职为长史,实际地位却又高于长史,令弘曕必须尊而重之。

    皇上此举,办事就是要在果亲王府里、在弘曕身边儿安一双眼睛,打破果亲王府那小小的独立王国,将弘曕日常在王府中的一举一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防患,于未然。

    婉兮抬眸望向窗外。皇上已是因失火之事,盯住了果亲王弘曕。这便说明皇上已经在详查失火这整件事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真金不怕火炼”,该泄露的真相,迟早都会被皇上看个明白;但凡禁不住这一场考验的,那便也注定不是块真金,扛不起天命!

    在夏至祭地之礼完成之后,五月十三日,皇帝从紫禁城回到圆明园,再度颁下长旨意,怒叱果亲王弘曕。

    这次怒叱距离上次将果亲王府长史革职,仅隔四日。

    皇帝在谕旨中痛数弘曕几大条罪过:

    其一,开设煤窑,占夺民产。

    其二,玉牒每十年编制=续一次,每次编续后,都要送一份到盛京存贮。弘曕在奉命护送玉牒赴盛京时,竟十分怠慢,说要先行围打猎,之后才送玉牒赴盛京。

    其三,在南巡之时,私自托两淮盐政高恒售卖人参牟利。

    其四,以亲王身份,向各处织造、税关等购买蟒袍、朝衣、刺绣、古玩以及优伶,却只给极少的本钱,实际等于是向各织造和税关勒索,要各处官员来承担那些购买置办的费用!

    皇帝对此,实在痛心。以高恒身份,为慧贤皇贵妃亲弟,身担两淮盐政的要职,尚且不敢不遵从弘曕,且不敢向皇帝奏明实情;皇帝担心将来若有皇子仿效,那还有谁敢向皇帝奏明了?

    其五,弘曕生母为雍正爷谦妃。今年谦妃千秋时,皇太后曾谆谆嘱咐弘曕,预备称祝之仪陈设宫陛为果亲王母妃增辉。可是弘曕却抗旨不尊,将皇太后的嘱咐置若罔闻,后经皇太后多次垂询,却将矛头指向皇帝,说是皇帝不给谦妃加赐称祝,所以他也才没有预备的。

    皇帝怒叱:“殊不知谦妃位分,原非和亲王母裕贵妃可比。裕贵妃年长于皇太后,朕孝奉皇太后其次即应致敬裕贵妃,是以自六旬以来隆礼称祝。”

    而谦妃身份低微,母家辛者库下女子,在雍正年间进宫初封只是答应。便是后来生下皇子,在雍正爷驾崩时也只到嫔位。还是皇帝自己登基之后,尊为“皇考谦妃”。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与和亲王弘昼的生母裕贵妃相比。

    况且裕贵妃比皇太后年岁还大,而谦妃却年轻,甚至比皇帝还要年轻三岁,今年才刚刚五十岁。按着宫内的规矩,先帝留下的嫔妃与嗣皇帝,在五十岁之前是不准相见的,故此皇帝道“朕遵祖宗成训,向不相见”,故此不能如皇帝对待裕贵妃那般,亲自祝寿、侍膳;可是皇帝给谦妃的份例却是何曾少过一点去?

    反倒是弘曕,原本允礼曾享亲王双俸,故此家资颇丰,弘曕过继给允礼,府中家资甚厚。且以弘曕这几年开煤矿占民产、又占各织造税关便宜的做法儿,他实在是不缺钱,却反倒每次进宫向谦妃请安时,反倒向谦妃“多所索取”。皇帝怒叱:“岂为人子者所宜出此耶?!”

    其六,此次九洲清晏失火,诸王并皆进内。弘瞻所居最近,可是他却是最后才到的,且嬉笑如常,毫不关念。

    皇帝在第六条,才终于引到了这次失火之事。

    皇帝用心颇深,有意将失火之事隐到第六条才徐徐说出。

    其七,皇帝又从眼前最近这场失火,倏然宕开,回溯多年前的旧事:皇帝刚登基不久时,弘曕与和亲王弘昼至皇太后宫请安时,竟然跪坐于皇太后宝座之旁,就在皇帝所跪坐的距离——原本君臣有别,弘曕和弘昼便是手足兄弟,也应该比皇帝所跪之地更远些才是。

    且在对雍正爷的称呼上,唯有皇帝一人才可称呼“皇考”,可是弘曕和弘昼却也如此称呼。当年雍正爷的兄弟在称呼康熙爷的时候儿,都只敢称“圣祖仁皇帝”,以庙号、谥号这样的尊号相称;叔父辈已有此先例,可是弘曕和弘昼还是不懂规矩,僭越了礼数去。

    这便是自恃手足兄弟,便不分君臣之别了。

    七条罪过一条一条数落出来,便如同将弘曕这些年的新账旧账合拢在一块儿,一次算了个清楚。

    皇帝最后决定,将果亲王弘曕革去王爵,赏给贝勒,永远停俸,以观后效。

    其兼摄的都统、内廷行走、管理造办处、圆明园各执掌等职务,概行解退。

    弘曕至此,除了一个贝勒的宗室爵位之外,已是所有的差事都没了,再也不能从朝廷拿到一两俸禄,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黄带子,只能守着目下的财产坐食山空去了。

    而和亲王弘昼有些可怜,因皇帝在清算弘曕时,最后一条提及了当年弘昼与弘曕一同在皇太后驾前跪坐无状的旧事,自不能只罚弘曕一个,便将弘昼也一并罚俸三年。

    只是和亲王弘昼这处罚,与弘曕的比起来,实在是轻得太多太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去了。

    皇帝特别指出,“若朕诸皇子不知所鉴,或尤而效之,则朕之立予示惩!”皇帝已是点明今日清算弘曕之根本目的,便是警告他自己的诸位皇子!

    皇帝此意乃为敲山震虎。回声隆隆,端的看谁人自己能不能听得清楚了。

    皇帝还命将此谕旨“通谕中外,明示炯戒”。以皇帝亲弟,弘曕尚且获罪如此,其余宗室无不如当头棒喝一般。皇帝的敲山震虎,已有回响。

    处置完了弘曕此事,五月十八日,皇帝终是奉着皇太后,从圆明园起銮。

    婉兮率领后宫、公主福晋等,一同送到圆明园大宫门外。

    四公主和嘉也来了。

    多日不见,婉兮与和嘉公主只是亲昵。因吉服袍本就宽大,婉兮先时还没留意,只是后来越发瞧着和嘉公主的步态有些特别。

    身为女子的直觉叫婉兮心下便是一跳,她便急忙捉住了和嘉公主的手去。

    却还没等问出口,皇帝已然含笑走了过来,伸手扶住婉兮的肩头,“……爷答应你留在京里,一是为了圆子、石榴;还有,就是和嘉。”

    “纯惠走得早,和嘉从小与你情谊最深,爷也唯有将和嘉托付给你,才能安心。”

    婉兮登时欢喜得鼻尖儿都酸了,险些掉下泪来。

    “这么说,是真的……咱们四公主,当真是快要当额娘了?”

    和嘉公主是乾隆二十五年厘降,她坚持为纯惠皇贵妃守孝三年,这便迟迟没传出她有喜的消息来。如今二十七个月孝期已过,和嘉公主这便终于有了喜信儿了。

    和嘉公主也是羞红了脸,攥着婉兮的手低低道,“……还早呢,只是我终归是头一回,心下总觉着有些慌。”

    婉兮紧紧攥住和嘉的手,“别慌,凡事都有我呢。”

    皇帝终是放下心,这才起銮而去。

    圣驾离开圆明园,不管旁人如何,忻嫔终是满足地长长松了口气。

    虽说这回随驾的还有另外七个人呢,可是在她看来,那七个人终究都不是令贵妃,那便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五月十八日当晚圣驾驻跸汤山行宫,忻嫔便开始为了她的复宠大计而绸缪了。

    随驾的另外七个人,她挨个儿将名字卸下来,仔细扒拉扒拉。

    “庆妃、颖妃倒还罢了,终究是倚靠着令贵妃,才能宫里熬到妃位的。我倒不信她们两个好意思趁着令贵妃不在,还好意思争宠了去。再说,她们两个也都不年轻了。尤其是庆妃,六月间就满四十了。”

    “至于豫嫔、容嫔,两个人进宫的年岁都不小了,不过是皇上平西北之后的战利品罢了。这几年平西北的事儿渐渐淡了,她们两个年岁也都大了,我倒不信皇上还能怎么宠她们两个去。”

    “至于慎嫔、新常在么,一个是皇后宫里的嫔位,一个是豫嫔宫里的常在,怎么瞧着也没那个胆量在旧主的眼皮子底下去自请邀宠才是……”

    终究,叫她心下最为忌惮的,始终都是皇后那拉氏。

    更何况前边儿有过那桃花癣的事儿,忻嫔总觉那拉氏后来对她总是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心下也不由得画魂儿,自也是担心那拉氏知道了那桃花癣的真相去。

    “无论如何,这回也得再想个法子摁下皇后去,别叫她坏我的好事才行。”

    乐容便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儿,“倒是可惜那桃花癣也如那桃花儿一般,只开在早春,过了季节便褪去了。否则若是皇后娘娘此时还带着那瘢症……那就好了。”

    忻嫔便眯起眼来盯住乐容,“虽说桃花癣过了春天就好了,可是此时还是五月,依旧还算得上是春天啊。况且热河都在口外了,节气本就比京师晚;再加上承德又是山城,桃花儿开得也自然该比平地晚……”

    忻嫔说着,眼睛也是一亮,“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可点醒我了!”

    乐容这才笑了,“哪里是奴才心思通透,分明是主子去年种的籽儿,奴才今年顺着藤去摸个瓜,权且能帮得上主子罢了。”

    忻嫔欢喜得一拍手,“就这么办!还是依着上回的老法子,你再设法去折腾她一回去!”

    五月二十三日,圣驾驻跸喀喇河屯行宫。

    此地已然在承德境内,滦河南北。

    内务府大臣来报,说按着行程,再有一日就能到达避暑山庄,还请那拉氏早作预备。

    六天的车马劳顿,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本是高兴的事儿。那拉氏对镜理了理鬓发,打算去禀告皇太后,却在揽镜自照之时,便是狠狠一愣。

    她脸上,左右两颊,竟然又出现了与上回极为相似的桃花癣去!

    那拉氏惊得一把将妆镜挥倒,忙叫塔娜去请太医。

    “……不必请旁人来,就叫上回那个医生,叫陈世官的来!”

    陈世官不久前来,跪地便是叩头,口中连连说,“微臣不知如何回报皇后娘娘恩德之万一……”

    虽说那拉氏并不是十分看重陈世官,尤其陈世官这个名儿总叫她想起婉嫔的那位大学士伯父来。可是上回这陈世官好歹帮她解了心头疑惑去,她这个当正宫皇后的自不愿意欠一个小小太医院生员的人情去,这便委婉地授意太医院,已是将陈世官升为医士了。陈世官此时已有从九品的职衔了。

    那拉氏捂着脸颊,恼怒地紧咬嘴唇,“……上回你与我说的那些,可还作数?倘若作数,那么这回给你的考验就来了——我这脸上,又起了瘢了,竟与上回极为相似!”

    “我要你这回帮我细查,给我确切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黑手,那能叫我如此的药面子又其实是什么腌臜的东西!”

    陈世官也给吓了一跳,“竟,又起了?”

    那拉氏咬牙切齿,“对,那人贼心不死,当真胆大包天了!你若能查得出来,我能许给你的,又何止是这小小医士!”

    陈世官却不敢轻易高兴,反倒趴地下一个劲儿叩头,“只是微臣身份低微,在这后宫之中如何敢擅自查问?”

    那拉氏倒是冷笑道,“你倒不必为难,我也自然不用你挨个儿去查!我只给你指一个人,你先从她查起,也就是了。”

七卷134、撵走() 
    

    陈世官从那拉氏寝宫里出来,客客气气谢过了送出来的太监,转头瞄着左右无人了,这才在夜色的笼罩下,微微露出笑意来。

    皇后嘱咐的人,果然是忻嫔。

    行宫的规模虽比不上紫禁城和圆明园,可是这座喀喇河屯行宫,因已是在承德境内,是避暑山庄建成前,皇室在热河所居住的行宫,故此这座行宫的规模较大,仅次于避暑山庄了。

    这座行宫从顺治年间就开始修建,到康熙年间竣工,总设计师便是“样式雷”家的第二代传人雷金玉。

    整座喀喇河屯行宫由位于滦河北岸的“滦阳别墅”、滦河当间儿的“小金山”、滦河南岸的“行宫区”三部分组成。

    故此,尽管只是行宫,可是在这夜色里,却也有足够悠长的宫墙夹道,容得陈世官不慌不忙地走,容得他将唇角的那抹微笑细细地展开。

    他借着夜色回想,皇后娘娘缓缓吐出“忻嫔”两字时,他那一刻明晃晃摆在脸上的惊慌失措。

    他伏地颤抖,紧忙道,“那是嫔位娘娘,微臣却只是微末九品小职……微臣如何有胆量去查忻嫔娘娘,且微臣又如何能到忻嫔娘娘身边儿去?”

    那会子皇后娘娘高高在上地坐在他头里,手指拂过腕子上的避暑香珠,他不敢抬头看这位尊贵的娘娘,却听得见她那长指甲刮过香珠儿时候,那沙沙的响。

    像是春蚕,狠狠嚼着桑叶。

    只不过不知道嘴中吐出来的丝,是都只化作华丽的丝绸,还是先作茧自缚了去。

    “我既叫你去查,自是早已给你铺好了路。”他听见皇后娘娘笃定地道,“就叫你去忻嫔身边儿当值吧,每日去请平安脉,自有的是机会查看清楚。”

    他那时还是惊魂未定,忙道,“可是忻嫔娘娘位下,早有当值的太医。微臣这……”

    皇后娘娘冷声地笑,“可这不是路上么!哪儿容得内廷主位们,个个儿都将自己身边的太医带出来?总归一共随驾伺候的太医,也就你们几个,她一个嫔位,自没资格还要单独配一个太医了。”

    “再说了,你年轻,面孔也生,从前只是医生,没资格进内廷伺候。她自没见过你,就更想不到你是替我办事的。你自放心去就是,她还来不及对你设防。”

    他还是不敢答应,小心道,“……倘若皇后娘娘面上的瘢症果然与忻嫔娘娘有关,以嫔位娘娘却敢算计中宫,可见这位忻嫔娘娘的胆量之大。微臣倘若稍有差池,微臣自己丢了脑袋事儿小,若牵连到皇后娘娘,那微臣便万死不敢赎罪了。”

    皇后娘娘便是一声冷笑,“都说这世间熙熙,皆为利来;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然就生出胆子来。她有胆子算计我,是她想从我这儿夺去皇上的恩宠;那你呢,陈世官,我若许给了你想要的,我便不信你生不出胆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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