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城中,原本鲜卑人的校场里,再早些却是汉军的军营校场,不过此刻军营早已荒废,毕竟对于鲜卑这个游牧民族而言,自然没有住军营的习惯,至于校场,却因为它训练兵卒的实用性,倒是一直被鲜卑人保留着。
此刻汉军各部刚刚休息数个时辰,便再次被各部将领召集至此,准备行军,不过,出发之前,他们却是要欣赏一幕祭旗仪式。偌大的校场,显然容得下汉军那万余兵卒,只见,原本鲜卑人在受降城的大贵族首领置鞬落罗,此刻正满脸是血的被五名汉军兵卒押解至校场中央,一脸慌张无助却又十分不甘的样子。
定睛望之,此刻这置鞬落罗早已没了先前对抗伏泉的嘴硬,他虽然是鲜卑人,但常年入侵汉境,又身为西部鲜卑的大贵族,收留不少逃犯汉人,自然熟悉汉语,也对汉人的车裂酷刑知晓一些。
虽然置鞬落罗不知道那被称为“五车裂”的五马分尸的酷刑痛苦,但想到自己要被拉成五段,他就不住颤抖,本来在伏泉上午说拿他祭旗时,他还有一丝庆幸,毕竟不用立即死,说不定会有希望,其他地方的鲜卑部落知道受降城破了,可以集结兵马来救自己。
可是,这才多久,汉军便要出动,要用他的命来祭旗,还要攻打此刻兵力虚弱的弹汗山,汉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他们不该像他们书里说的那样,以德报怨吗?只要我们鲜卑人投降,就会好好安置我们?他们为什么会变了?变成了这样的魔鬼……对了,一定是伏屠夫,一定是他的缘故……
无数的问题在置鞬落罗的脑海中浮现,他最终将这所有的原因归咎于此刻在校台上的汉人刽子手伏泉,如果不是伏泉,鲜卑就不会失去檀石槐大人,没有伏泉,鲜卑就不会分裂,而他置鞬落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置鞬落罗想要手刃这家伙,这家伙简直是他们鲜卑人的恶梦,只是如今被缚,命悬一线,恐怕他再也没有机会将伏泉手刃了。
校台之上,伏泉一身戎装,望向在场汉军大喊道:“自鲜卑南侵吾大汉以来,此獠置鞬落罗者杀吾汉人无数,今吾大军出征鲜卑王庭弹汗山,当以此獠祭旗,以告被杀汉民在天之灵。”说完,伏泉便对场中看押置鞬落罗的汉军兵卒道:“行刑!祭旗!”
“诺!”
五名汉军兵卒齐齐行礼道,然后拉来五匹壮马,皆是汉军军中一等一的良马,分别用绳子套向置鞬落罗的头部和四肢,并且保证绳子绑紧,不会脱落。
“律!律!律……”不一会儿,只听得五匹壮马在大声咆哮,却因为马上的五兵汉军骑士的勒着缰绳压制吗,不敢奔跑。
终于,随着伏泉在校台上高声呼喊:“行刑!车裂此獠!”五名骑士顿时松下缰绳,并且挥动手中马鞭,不断鞭挞着马匹,他们胯下的五匹壮马顿时在脱了缰后,撒开他们的蹄子向不同方向奔跑而去。
“啊!大鲜卑万岁,汉狗死乎……”随着绑着自己身体的绳子慢慢绷直,置鞬落罗感觉自己的四肢和头部不断拉伸,疼得他要了命一样。他知道自己已无活路,只能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对他大喊,他要诅咒这些入侵草原的汉人,彻底被鲜卑消灭,他们大鲜卑自从在鲜卑山发源以来,就注定要统一草原,征服其他所有民族,统治万载……
仅仅过了小一会儿,置鞬落罗的两只上肢和头部最先被奔跑的壮马所带来的巨大的拉力扯掉,接着剩下两只腿和躯干,可能他的右腿明显拉力更大,绳子崩得更紧,直接将他的右腿也跟着撤掉。
最终,原本短暂时间之前,还是个大活人的置鞬落罗,顷刻间只剩下五段,只有那拖着躯干的左腿,还在校场之中慢慢的晃荡,而其他的四肢除了头部以外,都被汉军早就准备好,在受降城中搜到狼狗叼着,任由他们在校场之中啃咬。
伏泉望着此刻孤零零的躺在校场上的置鞬落罗的尸体,最近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他知道所谓的“五马分尸”,就是将尸体分裂,用后世的原理来解释,就是根据物体受力原则,当拉扯一块物体时,只能把它分成两块。
因此,现在当五匹马拉扯置鞬落罗时,随着人体最薄弱的环节最容易撕裂,所以置鞬落罗两只上肢和头部当先被撕扯掉,然后随着他右边的一条腿被马匹撕扯掉时,只剩下另一条腿就和躯干在一起,就无法分离,几乎很难出现四肢和头部都被扯掉的情况,那样得是非常精细的受力才能做到,而现在的汉军明显不可能有这种技术。
之后,随着校场的血腥味尚未散开,伏泉望向汉军诸将士道:“诸君,此番远征塞外,乃报吾大汉自鲜卑侵汉以来之血仇,今鲜卑伪主和连,整兵往东北平乱,其王庭弹汗山空虚,孤欲率兵袭之,敢问诸君,可愿随孤讨之?”
“愿往!愿往!”
“汉军威武!必诛鲜卑!”
……
随着校场汉军兵卒一声声士气激昂的大喝,整支汉军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接着随着伏泉拔出腰上长剑,往东方弹汗山鲜卑单于庭的方向一指,大声喊道:“出兵!袭取弹汗山,建不世之功!”
“袭取弹汗山,建不世之功!”
“袭取弹汗山,建不世之功!”
“袭取弹汗山,建不世之功!”
……
汉军各部大喊口号,依次出城,只留下原本被伏泉刻意保留的置鞬落罗的首级,被汉军用竹竿插在城头,给随后赶到受降城这座空城的鲜卑各部落以震慑。
至于受降城,汉军并未毁掉,毕竟此刻受降城城墙千疮百孔,鲜卑人不善筑城,汉军就是不毁灭,他们也没办法再次驻扎了,何况伏泉内心还有一个长远的计划,这种汉军可以修葺的受降城,对他而言是越多越好。
在大军最后,只听到数百上千的鲜卑妇女哀嚎,随后一支数百人的汉军拉着无数车马,随同这些鲜卑妇女押送入南方,那里数百里外,就是大汉的并州五原郡。本来汉军准备让这些鲜卑妇女作营妓的想法,可是情报的变化只能作罢,因为汉军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军事目标,需要去占领,那就是鲜卑王庭弹汗山。
这支汉军除了约一屯的精锐兵卒外,其余都是汉军伤残之兵,无法继续出战,其中有汉人也有羌人,他们队伍里除了鲜卑女人外,还有此番攻占受降城后,所死的袍泽的骨灰以及各部汉军有委托亲信,转交给家人的战利品。毕竟,此时汉军都知道要去突袭鲜卑王庭,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自然都要将自己的战利品,选择可靠之人交给他们的亲眷。
好在这支汉军伤兵,汉人、羌人都有,倒也不需要废很多事情,汉军的骨灰就不必多说,毕竟客死异乡于汉人而言,乃是大大的不幸,所以伏泉拒绝了麾下将领所提就地埋葬汉军尸体的事情,转而和羌人尸体一样,都行火化。
恰好羌人有火葬的习俗,这样看来对汉军而言倒也省事许多,而且汉军要突袭鲜卑王庭,自然要越快越好。否则,一旦昨夜四处逃散的鲜卑人将消息透露,使得已经出动的和连大军回返,这对于汉军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故而,在这支运送骨灰、战利品和女人的汉军部队里,掺杂了这么多伤兵。
至于受降城和并州之间,因为早已审问过鲜卑人,知道随着和连抽调兵力,置鞬落罗早就命令受降城外以南的鲜卑部落,全部驻扎在受降城外,从而巩固受降城虚弱的防御。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这数百人的汉军遭受鲜卑其他部落人马的偷袭,最多也就可能遇到一、二鲜卑打探汉军消息的游骑而已,这点人数,对于那数百汉军而言,收拾起来确实轻松不已。
第四百五十六章 好自为之莫多事()
远在东北,后世的大兴安岭地区,这里正是鲜卑发源地,大鲜卑山所在。此刻,鲜卑王庭弹汗山通往大鲜卑山的广阔草原上,和连正策马于草原之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幻想他统一鲜卑的大业,浑然还不知他的老巢已遭受磨难。
从弹汗山至大鲜卑山,总共约两千余里的路程,和连率领大军自弹汗山出发以后,一路急行军,已离大鲜卑山越来越近,估计再有五日左右,便要到达目的地。
想起自从父亲檀石槐死后,自己在自己原本忠心的势力和父亲亲信的支持下,成为弹汗山主人的一幕幕,和连顿时变得很不开心。按他的本意,父亲死后,就该是他这鲜卑主人猖狂得意的时候,他要好好享受鲜卑首领所带来的权力与威严。
可是,事与愿违,鲜卑内部的野心家们,显然对于和连这个桀骜轻慢的统治者不满,而且让和连这个成年的檀石槐子嗣为鲜卑首领,也不符合他们的意愿。
因此,在一帮三部鲜卑野心家,带领他们麾下部族,支持自己那两个侄子魁头、步度根后,一切都和和连心中的憧憬不同,三部之间在这两年的血战里,损耗无数,虽然和连这一方势力雄厚,胜的不少,然而作为鲜卑的统治者,即使和连再如何肆意张狂,也能感受到近年来鲜卑局势随着内耗的不断滑落。
不过,这一切都将过去,此次,和连抽调召集自己所掌握的鲜卑三部的精锐征讨,近四万精骑,乃是檀石槐留给他的最宝贵的财富,是他维持统治的核心力量。其实按道理,他不该就这点人马,毕竟两年之前,檀石槐未死时,鲜卑可是号称精骑十余万,且都是年轻力壮的战士,而现在,除了留守各地大概两万骑左右的老弱骑兵,需要保护后方不失意外,这快四万的骑兵却是和连现在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可以说是忠于他的鲜卑的最后的精锐。
没办法,自从檀石槐死后的两年里,鲜卑各部落之间为了王位争斗无数,现在各部兵力早已锐减,就是加上魁头、步度根所拥有的兵马,整个鲜卑恐怕也才只有六、七万精壮骑士,远远不如檀石槐在世之时。毕竟檀石槐所在时,不算各部的老弱骑兵,仅仅年轻力壮的精壮骑士号称十余万,而现在,整个鲜卑,加上那些参战的老弱骑兵,也才不到十万人,可谓是彻底被消耗了大半元气了。
但是,即便如此,和连也相信,自己这一次统一鲜卑以后,再给他数年时间,等他继续征服扩张,肯定可以恢复他父亲檀石槐在世的鲜卑盛况。当然,他这一次全力征讨大鲜卑山,其实颇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但没办法,鲜卑实在经不起内耗了,而且南方那个实力逐渐强大的汉朝,越来越让他忌惮,他明白,他不能在和魁头、步度根耗下去了。否则,一旦汉国利用出兵塞外,像他们这样没有统一的鲜卑联盟,肯定会遭到汉国的疯狂毁灭,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将鲜卑内部的叛徒消灭。
夜晚,塞外风沙很大,和连大军驻地,长途行军至此的鲜卑大军刚刚安顿好,随着鲜卑兵卒,将战马牛羊聚拢安置,军帐搭建,待各部首领贵族有了帐篷安歇之后,其他的鲜卑士卒才能得空歇息。
在大军驻地北方,一个年轻的鲜卑部落首领,在安顿好自己麾下士卒,就到营寨一处石块上坐下,望着南边出神,黑夜下的星空似乎有无边秘密等他探寻。
“轲比能,尔部安顿如何?”远方,一位中年鲜卑首领带着麾下兵卒巡视,在见到此刻正在营帐外,遥望天边的轲比能后,好奇问道。
这人却是东部鲜卑大首领阙机,说来也是伏泉的老熟人,毕竟当年伏泉守柳城,他也是随檀石槐入侵幽州的一员,不过他运气好,没有在汉国丧命,并且带着溃兵逃出了塞外,后来更是带着部族,效忠檀石槐的此子和连,此番和连征召兵马,他更是亲自带兵来辅佐,可谓是十分忠心檀石槐和他后人。
“阙机大人!”轲比能突然一惊,回头看到自己东部的大首领阙机,连忙恭敬行礼道。
“嗯!”阙机点了点头,见面前的年轻人似乎受此一惊没有回过神,继续问道:“尔部安顿如何?可有异事?”
“回禀大人,部落勇士皆已安顿,并无异事。”
“善!”阙机赞了一声,而后四处走动看了看轲比能部族的安顿情况,心中更是称赞不已。他身为鲜卑东部大人,自然要对于自己手下部族巡视,而今天观这轲比能,的确如东部部族所传,实在是个不错的俊杰人物。
这两年里,随着檀石槐死后,鲜卑三部动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也因此崛起了一批鲜卑的年轻俊杰。轲比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虽然是小种鲜卑,却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出名,最终因其智勇双全,断事公正,在部族中颇有威望,被其部落公众推举为新的部落首领。
也正是在轲比能的带领下,他这个靠近塞外的小部落,利用鲜卑的混乱局势,不断成长壮大,使得原本弱小的部落强盛了不少。随着和连要征讨鲜卑叛逆时,审时度势,领着自家勇士,杀敌不少,吞并了不少叛逆部落,也收获许多战利品,一步一步的,统领着自己的部族,在鲜卑内耗中悄然发展壮大。
这一次和连远征,轲比能本不想来,因为他知道和连定会胜利,然而这胜利却埋藏了许多风险。他不敢确定,南方逐渐强大的汉国会不会利用鲜卑内乱的机会,出塞征讨鲜卑,如果汉军出塞,那么大鲜卑真的危险了,后方只有老弱两万余骑兵,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保护鲜卑三部。当然,最让轲比能担心的,自然不是其他鲜卑三部如何,他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部落,因为他的部落,却是十分靠近汉国边塞的,一旦汉国有变,他的部落绝对是最早受到威胁的部落。
只是,纵然轲比能不想来,但是随着和连的征召指令,他还是在留下数百骑守护部落后,带着自己部落的一千两百骑骑兵,前来随军出身。不过,他虽然身处气势汹汹的鲜卑大军中,可是每往大鲜卑山行军一步,他就感到深深忧虑,总觉得后方堪忧,不住远望南方,希望那里会有预警,这样一旦有变,大军回返的话,可以更早救援自己的部落。
“轲比能,尔远望南方,所想何事?”阙机想起适才轲比能的反应,又十分好奇问道。
“回禀大人,比能在想汉国可会出兵?”
“汉国出兵?休要妄言!”阙机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眼身边的兵卒,发现他们并未在意两人谈话,连忙喝斥让他不要说了。
“诺!”轲比能脸露诧异,不过还是应声点头。
其实关于汉国是否会出兵摘桃子的言论,不止是轲比能在想,整个鲜卑的高层贵族首领,在出兵之前也曾讨论过,只是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而大部鲜卑贵族也都明白不统一鲜卑,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耗着,肯定抵挡不了汉国,所以也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只能冒着风险,先来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决战。
见面前的轲比能十分知轻重,阙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警示的语气道:“汉国之事切勿多言,如今扫除叛逆为重,勿要多想。”
“诺!”
“汉人有句话,叫好自为之,尔勿多想,大鲜卑虽有叛逆,然和连大人终会扫平逆贼,到时一统鲜卑,再复檀石槐大人之盛况,汉国纵胜鲜卑一、二小仗,却不足道也。”阙机说完,便拍了拍轲比能的肩膀,这才带人离开。他希望这个鲜卑的后起之秀明白,现在鲜卑的当务之急,却是必须要扫除叛贼,重新一统,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无论在何时,都十分适用任何一个统治者。
望着前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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