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当自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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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当自强[重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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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莲翻了个白眼,心想说好的行行出状元呢?老师你这么对小学生灌输职业歧视思想,校长知道吗?

    “没那回事。”孙莲真心实意地说,“我表姐成绩可好了,比我都好。”

    陈嘉宇瞪大眼,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能跳级的表姐成绩更好的表姐。孙莲觉得陈嘉宇的世界观特别可爱,一点也不打算纠正。

    “表姐的表姐,可不比表姐还厉害吗?”她笑着说。

    “是这样吗?”

    陈嘉宇觉得逻辑关系肯定不是这样的,不过反正表姐说了她的表姐更厉害,那就更厉害吧。

    于是回头再见到胡秀时,陈嘉宇显得特别有礼貌。

    礼貌得见两个姐姐说悄悄话,自己就屁颠屁颠去肯德基买甜筒吃去了。

    胡秀确实是在勤工俭学,而且听她的意思,她打的还远不止这一份工。如果不是她才十四岁,连身份证都没有,她可能还会打更多的工。

    “那不是没时间学习了?”孙莲担心地问。

    “平常上课就不打工了。”胡秀说,“就趁着现在存点生活费,上学期拿了奖学金正好交学费。”

    “二表姐你真的好强。”孙莲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还在家想方设法不干活抠时间读书的时候,这边胡秀已经一边打工一边做学霸了。她现在甚至有点担心,等上了中学,自己真的要全靠这一世的知识时,她能不能在一中里站住脚跟。

    “我也没办法。”胡秀说,声音低低的,几乎就要被街头的嘈杂声覆盖。“我肯定不能再找家里伸手要钱,我爸那人”她嘴巴蠕动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接下去的话。

    “听说前段时间他跟我妈闹矛盾,我妈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最后她还是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孙莲吓了一跳。“说是不想活了。”

    “没事吧?”孙莲大惊失色。

    “发现的早,卫生所给洗了胃。没事。”孙莲发现二表姐对这事的反应并不激烈,反倒有种旁观者的冷静。

    “我姐跟我说后,我俩回去看她,你猜她怎么说?”胡秀苦笑了一下,没等人问便自己回答,“她说我爸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她也觉得周围人都这么笑话她。你知道她耳朵不好,平常人说话声音小她根本听不见,她就觉得周围人都在避着她说悄悄话。所以她就觉得活在世上受人糟践,不如死了算”

    这件事在孙莲上一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大概是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小丫头,而胡家又瞒着不说,因此就没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后来我问怎么闹成这样,我姐才给我说算了,都是给人看笑话的事。”胡秀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什么呢,你又不懂。”

    孙莲心想其实这对烂事她很懂的,但胡秀不想说她也不追问。而且比起烂事如何发生,她更好奇胡秀怎么做。

    “就是尽量不要亏欠家里,省得他觉得卖你的时候理直气壮。”说着胡秀笑起来,似乎是想象到有天事情发生时,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你不指望他,就不会受制于他。自己能走得远,自然是越远越好。”

    孙莲最后还是知道胡家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年前大姨夫准备给大表姐订的婚事。

    可能是因为即将订婚,大表姐就和准姐夫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事都干了。说好了要给一万一的彩礼钱,结果五月份的时候就查出大表姐怀了孕。这下准婆婆那边高兴坏了,觉得这下大表姐是非嫁不可,于是就打起了原本彩礼钱的算盘。不然俩家就干脆拖着,看谁能拖过谁。

    大姨夫原本就看中那笔彩礼,被大表姐这样一乌龙,全搅黄了。气得大姨夫在家拍桌子砸板凳,说大姨妈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连女儿都教不好。气头上就把新账旧账一块算,大姨妈又羞又愤,这段时间见人便觉得是在嘲笑她,一时想不开就

    虽然胡家刻意隐瞒,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像胡秀说的一样,都是给人看笑话的事,邻里邻外谁不拿这事嚼舌根?

    这个笑话通过三姑六婆的宣传,在胡家牵扯到的关系圈中疯转了一遍。虽然王桂香没从亲姐姐那里听说,最后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说的这事。

    每个人在诉说时都带着一副看热闹的嘴脸,临末又会假惺惺地说:“可千万别在胡家跟前说哦,老胡这次面子可算丢光了。”

    可见胡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只是暂时糊住了眼前。

    “之前还说老胡二丫头在一中,没想到转过脸大丫头就把脸都丢尽了。”

    孙莲当时在屋里写小升初的模拟卷,耳尖的在外屋说话声里扑捉到了“一中”两字,仔细听了才发现是在说大姨夫家的事情。

    她想起当时二表姐一句轻轻的“算了”,还有浑身上下恨不得离那个家十万八千里的态度,忍不住就想:二表姐肯定不是像这些人一样觉得大表姐丢人,而是不屑与只想着把大女儿卖出好价钱的大姨夫为伍。

    没有理由,她就是觉得二表姐是这么想的。

    九月份开学时,孙莲直接上了六年级。

    开学第一天,毛茜茜就跑到六年一班找她好生抱怨了一场。大意就是孙莲竟然自己偷跑了太不够朋友,你这么讨厌,我以后都不想理你了。

    孙莲笑着说:“你又不是今天第一天知道我要跳级。”

    毛茜茜鼓起脸:“听说归听说,看见你真跑到六年级来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孙莲说:“你不会是看我不在,就寂寞了吧?”

    毛茜茜说:“呸呸呸,我才不寂寞呢!好像谁稀罕跟你一起玩!”

    孙莲说:“好好好,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成了不?”

    毛茜茜说:“哼!”

    毛茜茜揪着孙莲墨迹了十分钟,最后打上课铃,噘着嘴蹦蹦跳跳回五年级去了。

    孙莲看她特别可爱,和六年级这些普遍高她半个头一个头的同学们完全不一样。

    五年一班里有一半人都在考试时见过这个低年级女孩,因此新学期看张老师把孙莲安排进第一排时一点也不惊讶。不过不惊讶不等于不好奇,不出半日孙莲就像被查户口一样挨个问了一圈。

    孙莲也不烦,一边应付一边在课本上划重点。六年级和四五年级不一样,她底子薄,虽然趁暑假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但还是打算上课时先跟着老师的步骤走。然后她发现六年级老师的课程讲得很快,不是四年级那种按部就班的教学模式。仔细一想也就明白,毕竟六年级还要准备小升初,这是为后面预留出综合复习的时间呢。

    孙莲挺喜欢这个模式,觉得跟着系统的过一遍,正好弥补她上辈子没好好听课的短板。然后下课和放学她就可以开始做各种小升初的综合题,之前乔安给她的一箱书竟然不知不觉间快被她写完了。

    她是个外来插班生,同学五年,班里的人际关系和小团体早已成型,孙莲很清楚自己无法轻易融入其中。不过好在她也没打算融入,为期一年的六年级课堂不过是她这辈子人生中短暂的一瞬。她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听课,安静地做题,然后安静地离开涂县这个小县城。

    一开始班里还有淘气的男生要欺负她,不过孙莲每次都会淡定地用眼睛看着对方。就像是成年人俯视熊孩子一般,不但无法让那些男生感到有趣,反而有点发毛。时间长了也有人会做一点过分的事情,这时孙莲就干脆直接去找老师。在她条理清楚的指控下,那些小学生的推脱几乎毫无作用。

    于是渐渐的,她人在班里,却自成了一个小空间。只有偶尔有人还不死心,会一边做鬼脸走过她身边,一边说:“丑女,书呆子!”

    孙莲就抬起脸一笑:“比你聪明就好。”

    气得那小鬼牙痒痒,想回嘴,孙莲已经继续做自己的题去了。

    最初还有人气得牙痒痒要回最,被孙莲说有种看成绩之后,还真的跟她立下赌约。那时大家还好奇这个插班跳级生能不能跟上高年级的课程——毕竟之前的成绩只有老师们知道——结果月底考试时,这个小所有人一岁的女孩考出了全班第一的高分,再有人被讽刺时,能梗着脖子挑衅不服的就寥寥无几了。

    孙莲以为六年级的日子就会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一直到她考上一中离开涂县,哪怕是母亲生下弟弟也不能改变。

    然而变动还是很快到来,而孙莲甚至不知道判断这件事是好还是坏。

    ——王桂香怀孕四个多月了,孙老太太托关系找个了可以做b超的小诊所。全家人满怀希望能看见个健康的小孙子时,诊所里的大夫告诉他们,王桂香肚子里的是个女胎。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孙老太太完全不接受,当时在诊所里就闹了起来。

40。奇迹() 
从知晓王桂香肚子里胎儿的性别开始,孙莲就明白这个孩子的命运已成定论。om

    一群人从小诊所闹到回家,每个人的情绪都好像是天塌下来一般。大门少见地关上,大约也是怕邻居笑话。在封闭而狭小的十多平方的客厅里,跳脚的、咒骂的、叹息的、还有歇斯底里和伤心欲绝的,各种负面情绪塞满了每一寸空间。

    “打掉!不打掉你还准备留下来吗?”

    “是是,已经跟大夫约了”

    “约什么!还不能趁早就趁早!”

    “妈这不月份大了,需要手术吗?”

    “金贵!难怪人家说越是不中用的月金贵!”

    “您老消消气,你看这”

    孙老太太心头窝着一把火,拍着大腿骂儿媳妇肚皮一点也不争气;孙老爷子吧嗒嘴抽烟,吐一口烟雾就跟着叹一口气;连孙志强这次也顾不上怀孕中的妻子了,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嗒嗒嗒嗒地宣告他心中有多烦躁。

    安静而沉默的只有王桂香,她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眼角挂着泪痕,眼白边缘更是布满血丝。她就脸色惨白地扶着肚皮坐在角落里,哪怕被婆婆指着鼻子骂也不还嘴。

    孙老太太哭嚎道:“你还摆这死人脸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出殡呢!”

    孙莲盘腿坐在房间床上,支着耳朵听外屋一片鸡飞狗跳。心想这可不就是出殡吗?外面这群人在吵嚷的,可不就是她妹妹的葬礼吗?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个妹妹,也从未期盼过她的诞生。但在这一刻,孙莲却突然从灵魂深处涌出一阵情感,对这个注定夭折的妹妹有了不可明喻的感情。

    ——这个因为她的重生而昙花一现的生命,是在她努力改变命运时,从亿万可能中脱颖而出的奇迹。

    而这个小小的,刚刚成型的奇迹,即将用自我的凋谢向她证明一件事——你的存在,便是原罪。

    无关你是怎样的人,会有怎样的人生,会创造怎样的未来,只是因为没有如长辈期望中一样带着他们的命根子出生,因此在他们眼里自然也就没有你这条命。

    孙莲感觉自己坐不住了,于是她干脆倒在床上,把自己像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据说在母亲体内的胎儿也是这样的姿态,是一个人缺乏安全感时的自我保护。

    她想象那孩子隔着羊水听见外间的恶意,想象她对于可能受到伤害的不安。然后孙莲想,趁着什么还不懂,什么还不知道,不让妹妹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外面孙老太太的叫喊声逐渐停了,然后是脚步声与开门声。不一会外面的客厅又重新回归安宁,孙莲想也许母亲还在外面,也许不在。她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她想知道的是,当初她蜷缩在母亲温暖的羊水中时,同样是外面那群人,是不是表演过类似的戏码。

    孙老太太当天回了老宅,第二天也没过来。

    第三天王桂香去那家黑诊所做了引产手术,接着在那边又躺了三天,期间只有三婶帮忙炖了一锅蹄髈汤,用保温桶盛了半桶让孙莲送去。期间不管是孙老太太还是孙老爷子都没在过问半分,甚至孙志强也只是埋头叹气打理家里的事情与生意。

    第二周王桂香出院回家,脸上再没有一周前的那种生机。好像人生的一切都随着肚子里胎儿一同被抹杀,消失得无影无忌。

    第三周,王桂香重新操持起了家务。

    第四周,她已经打算跟丈夫一起继续出摊了。

    那天晚上,孙志强给三婶结算了十月份的工钱。三婶极力劝说王桂香再多休息半个月,那其中也许大多是她舍不得手头这份收入的私心,但也有几分作为生产过的女人自知的担心在其中。om王桂香领了她的好意,但还是让她无需再来帮忙了。

    孙老太太和孙老爷子带着失望走了,三婶与三叔也带着大毛走了。孙家从三口之家到人满为患,再到回归清静,也不过就从六月到十一月,短短不满半年的时间。

    孙莲隐约还记得上一世孙晓君诞生前,家里喜气洋洋的气氛。

    孙莲记得那时王桂香喜欢坐在床头一针一针给还未出生的儿子编织毛线帽,孙老太太也经常煲了鱼汤鸡汤送来说是给儿媳妇补补身子。那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欢天喜地得如同过年。

    孙莲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

    幸运她上一世还有后悔药可以吃,幸运她在这一世能遇到这个妹妹——虽然她没有诞生,却亲身为她演绎了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这个秋天。

    这令她不得不坦然接受与承认,作为一个女儿,她当年一定是在众人的失望与哀叹中诞生的,是不被任何人欢迎的毫无价值与意义的存在。而这份意义与价值,甚至不仅仅局限于她自己,还关系到母亲,关系到家里的每个人。

    就像孙老太太哀叹的一样,“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最后也逃不过被宰杀炖汤的结局。

    毕竟这个家里,所有没有命根子的活物,大约也只是牲畜罢了。

    自从王桂香堕胎后,孙志强觉得家里几乎事事不顺。

    先不提王桂香身体似乎突然差了许多,或是亲戚朋友交谈间话语深处隐藏的奚落,就是他原本得心应手的生意,最近都变得不太好起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

    入秋之后,气温开始急速下降,喜欢夜晚在外面摊子上喝上几杯啤酒的人也少了许多。那些烧着砂锅,吃起来连汤带水的摊子还好点,小龙虾这种剥着剥着就一片透心凉的食物,选择的人自然也就更少。

    另外十月份的小龙虾尚且肥美,十一月的小龙虾还算有肉,到了十二月便连货源都成了问题。

    眼见着生意不好做,两口子便买了鹅回来改做盐水卤味。可惜做卤味的摊位不止一家,两口子的手艺也称不上一流,生意也就是不温不火地勉强维持着。若不是前几个月小龙虾生意火爆,家里经济不愁,孙志强怕是要被愁出满嘴水泡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孙莲期末考试终于超过一班的学霸,拿到了第一名。家长会时,张老师特别点名表扬了孙莲,并且让孙志强上台分享了一番育儿经验。

    孙志强有去年妻子的经验做参考,这次到校前着实做了一番准备。上去先是谦虚女儿还需再提高,然后又强调学习还要靠努力与勤奋,接着惭愧自己与妻子养家忙碌无暇照顾女儿,最后欣慰两人从小就注意培养女儿独立自强的精神,因此女儿现在才能自觉且合理的生活与学习。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起承转合如行云流水。只听得讲台下面的家长茅塞顿开掌声如雷,门口偷听的孙莲差点把眼珠翻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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