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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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杀猪刀-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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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子戏谑的看着这帮非专业“土匪”的糗样,手中马鞭指着这伙人对左右调笑了两句才吆喝了一声:“哎,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不想死的就给老子爬起来把道修好。不然老子就叫人放箭了啊,下一次可就不保准射到谁身上了。我可告诉你们,别惹恼了我,我发起火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说完又是哈哈大笑,连带着身旁张弓搭箭的几个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劫后余生的赤膊汉子顺子哥听见对面那巨汉将自己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气的是涨红了面皮,挣开众人还想耍横却看见对面五六个人都举着弓箭向自己这边瞄过来,顺子哥瞬间觉得好像天气挺冷了,一身的腱子肉微颤着渗出一片冷汗。

    顺子哥虽然害怕,但秉承着输人不能输阵的原则,还是硬挺着说道:“今日便算你们厉害,老子大不了带人走就是。还想让我们给你把道修好?我呸、哪有那么美的事儿?”说着就要招呼身后众“土匪”跑路。

    六子见状俩眼一瞪,手中马鞭指着沟对面想要逃跑的众人喊道:“嘿,我去,你小子还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我看谁敢动?谁先跑就射谁!”话音未落,手快的钱老八又是一箭放出,正射中一颗小树拦住了一个想要开溜的家伙。那人刚抬脚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支白羽“哆”的一下应声射入身边的树上,直吓得他当场就尿了裤子,随后两腿一软,白眼一翻活活吓晕了过去。

    其他人得了教训顿时也是寸步都不敢移动,刚刚还叫嚣着要逃跑的顺子哥嘎巴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六子踱马上前两步来到沟边上,嗤笑一声后喊道:“现在你们会听话了吧?赶紧给老子动起来!老子还要赶路呢!”

    这伙非专业“土匪”这次很乖很听话,一个个麻利儿的动了起来,开始修整自己刚才弄下的拙劣陷阱。车队里大胖得知六子叔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这伙“山贼”后有点扫兴:“切,还以为真的遇上强人了呢。真没劲。”

    三胖也是撇撇嘴:“还以为能见识见识大场面呢,原来是伙儿不中用的。师父说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的事儿多半是假的果然没错。”

    二胖见他俩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有点发愁:“你俩别这样,咱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赶呢,怎么听你俩意思好像盼着出点什么事啊?”

    鱼饮水这会儿走过来安抚几个孩子,正听见三个小胖墩的对话,顺手就学着刘三刀的样子给了大胖三胖一人一个脑崩:“你俩学学人家二胖,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能老实点。你们看月奴她们多乖。”

    大胖揉着脑袋苦着脸说:“表姑,她们是女孩子。我们是男子汉,我爹说了男子汉不能怕事。”三胖也是点头附和:“就是,表姑啊。大哥说的对。”

    后面跟过来的刘夫人也白了他俩一眼,揪着大胖的耳朵说:“对什么对,长本事了你?都给我老实在车上呆着。一会儿就能走了。”

    大胖三胖挨了训,臊眉耷目的上了车。刘夫人跟鱼饮水则来到队伍的前面,陶桃正在和六子一起监督着这伙毛贼干活,顺便还商量着什么。见刘夫人和鱼饮水过来,陶桃迎过来跟她俩说了一个不算好也算不上太坏的消息。

    “嫂子,鱼姑娘,经这么一闹,今天天黑前八成赶不到前面榆次县城投宿了。咱们恐怕得在野外将就一宿了。”

    鱼饮水倒是不在乎睡哪,也就没什么表示。刘夫人倒是有些担忧:“露宿野外我倒是不怕,就是有些担心这附近会不会还有其他山贼。”

    “嫂嫂不必担心,我刚审了他们几个人,离这往南十几里地就是他们的村子。他们这帮人也算不上山贼,不过是帮被人欺压到无路可走的苦哈哈。这附近要说山贼那得再往东二百多里地的太行山里才有了,咱们怕是遇不到的。”六子这时走过来,将刚才问到的话说与几个女人听。

    陶桃听了顺势说道:“六哥的意思是咱们今天晚上去他们村子里住?你就不怕他们趁咱们睡了再来闹事?”

    六子咧嘴笑了笑:“夫人说的对,不过这些人刚才也得了教训,现在正是怕咱们的时候。一会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想必他们也不敢炸刺儿。”

    陶桃见六子笑的出来就知道确实不必担心,这伙人根本就是一群胆小的庄稼汉,也就有一个带头的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不过女人总是心软一些,陶桃想了想还是说道:“六哥,你也别太为难人家。你不也说了他们就是一帮无路可走的苦哈哈,若不是被人逼的没了活路谁敢出来做这种掉脑袋的事?要我说进了他们村子能帮一把的还是帮一把算了。他们今天运气好遇见的是咱们,若是其他人就算拿了他们的脑袋去县衙冒功领赏只怕也是稀松平常。”

    陶桃这话说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正在修整道路的毛贼们差不多都听的真真儿的。那个刚被六子提溜到一边单独教育过的顺子哥听见这话赶紧跑过来冲着陶桃几人跪下后一拍自己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找我乡亲们的麻烦。要交官府交我一人便是。他们都是受我蛊惑的。求你们大人大量放过他们。”

    六子听见他脚步声就回头了,一把没拦住他被他跪到跟前,结果听了他说的话倒是气乐了。六子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这会儿知道怕了?领着人劫道的时候怎么不说怕啊?现在你跟我这还装什么好汉?赶紧回去干活去。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顺子脑袋上挨了一下顺势抱住六子的大腿,声泪俱下的嘶喊道:“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要打要杀我都认了。求求你们放过他们吧,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村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七章 消失的村民() 
顺子的前倨后恭说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难理解,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以后都会明白彼此间的力量差距,这个时候还想着反抗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不过顺子的表现还是要比大部分人要好的多,至少他表达出来的意愿是想保护那些比他更弱小的人们。尽管他的想法和做法看起来很幼稚,很卑微,也很不靠谱,就像一个赌鬼在赌输了去全部家当之后对他的对手说最后一把我押命,输了命你拿去,赢了放我走。

    六子是很讨厌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抱着自己的大腿,弄得好像自己把他始乱终弃了一样——这让六子很懊恼。懊恼的六子提着顺子的脖领子把他拎了起来,然后一把又把顺子扔在地上,很嫌弃的说道:“别跟个娘们一样,老子什么时候说要拿你们去官府领功了?”

    顺子被摔的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回魂应答六子的话,一旁的陶桃却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叫他大人?你知道些什么?”

    突然面对好几个问题的顺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看着咄咄逼人的六子和陶桃有点左右为难。六子听了陶桃的问题明白了哪头轻哪头重,于是让开了身子让陶桃直面这个哭几赖尿的顺子:“先回答夫人的问题。”

    “是,是,小人叫陈天顺,是六道沟村的铁匠。”顺子说完这句咽了口吐沫,好像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叫他大人是认出了他的绣春刀。绣春刀只能是锦衣卫的大人们才能带的。那刀我爹以前打过。在南京。”说完就眼睛一闭,双手抱住头,好像是生怕六子突然暴起打杀他一样。

    陶桃和六子没想到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人有这份见识,一时间都有些错愕。六子想了下觉得不对,又把顺子提了起来:“你小子少胡诌,老子根本就没拔过刀,你怎么认出来的?”

    顺子又被提在空中,很是紧张又带些冤枉的说道:“大人,大人,你听我说。您是没拔刀。可您手底下的人都拔了刀啊。还有,还有、”顺子的话说的有点结巴,这让六子很不耐烦,又把他提的近了些,瞪着眼冲顺子恶狠狠的问道:“还有什么?”

    “您这刀、您这刀它刀柄、刀鞘、那都是给百户佩戴的绣春刀才有的手艺。您这刀是永乐二年承制的,刀柄尾端有铭文编号。要是我没记错,这把刀是兵部下属的南京兵甲制造局戊辰号炉打造的,我爹当时就在那个炉上工。”顺子这回说话说的利索多了。六子听的有点呆,不自觉的把顺子放了下来。顺子被放下后还兀自说着:“刀柄上刻的戊辰六六四个字看手法就是我爹做的,我爹刻六字的时候喜欢把最后一点带出一个直直的拐弯来。”

    六子闻言连鞘拿起自己的刀,刀柄上的铭文正如顺子所说,戊辰六六四个字,其中六字的最后一点向里拐出了一个直直的弯。这证明了顺子话里的真实性,但六子还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六子习惯了想不明白的事就让能想明白的人去想,平时都是任逍遥,现在任逍遥不在,可他媳妇儿在,于是六子看向了陶桃并冲她一点头,证实顺子说的刻字的问题是真的。

    顺子在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远处正在修整道路的人们,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心惊胆战的看着六子和陶桃,生怕这些厉害的角色被顺子惹怒后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陶桃也发现了众人在关注着六子和自己,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陶桃略一思索后看着还有点哆嗦的顺子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你先让你的乡亲们把路修好。我们今天晚上去你们村子过夜,如果村里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也会伸手。至于你的事,咱们路上再说。去吧,抓紧把路修好先。”

    陶桃说完就示意六子跟自己先离开,六子也招呼钱老八盯着点这伙由村民临时组成的毛贼们。而顺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位“夫人”的话,不过咽了几口吐沫后也镇静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这样漂亮的女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顺子还是招呼着乡亲们抓紧修路,还告诉大家“夫人”会带人去村里过夜还可能会给村里一些他们需要的帮助。

    顺子在乡民中的“威信”还是很管用的,众人在得知晚上极有可能让全村人都吃上一顿饱饭后干活的速度也更快了。不多时,道路修整完毕,车队也在一众乡民的引路下开始往六道沟村走去。而陈天顺则坐在陶桃的马车车夫边上开始隔着帘子回答陶桃的问话。

    “你说你爹是兵部所属的匠人,哪为什么你不在南京反而在山西?”

    “去年俺爹向兵部告了老,而我家又没钱给我补我爹的缺,这才随着我爹回了老家,在村里开了个铁匠铺子平日里给乡亲们打造农具。”

    “村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你们怎么会活不下去要出来劫道的?”

    这话问的陈天顺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贼不是啥光彩的事,更别提还被人活捉个现行:“那个,村里一共四十多户人家,本来男女老幼不到二百人。可年初的时候县里的老爷征民夫把村里大部分壮劳力和手艺人都征走了,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当时因为我爹让我去河北投靠一个亲戚不在村里所以没被征上。结果去了河北那边晃荡了仨月我也没找到我那个姑父这才又回来的。一回来才知道村里因为劳力都被征了民夫结果误了农时,今年秋收肯定就要荒。”顺子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气愤:“偏偏这时候城里的那些大户要么就是来催佃户交粮,要不就是要拿粮食低价跟手里还有地的人家换地。”越说越气的顺子锤着自己的大腿骂道:“入娘的一帮畜生。天天就知道算计我们穷人,变着法的逼我们卖儿卖女卖房卖地啊。”

    陶桃听到这里知道这些不过是那些士绅之家常用的手段,但陶桃好奇的是官府征民夫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放回来?今年山西应该没有什么大工程啊?“是哪个官府征的民夫?说没说去干什么?还有那些大户都是哪的人?”

    “俺回来以后跟人打听过,当初说是去五台山修什么庙。村里人说是榆次县城里来的差役,可我去榆次县衙门找人问过都说不知道这事。但那些来村里欺负俺们的狗大户都是榆次这边的士绅。”

    陶桃听完皱起眉头,这件事太蹊跷了,榆次县衙派人来征民夫,榆次县衙的人居然不知道?那这些民夫都哪儿去了?事情太古怪,在密侦司工作了好几年的陶桃除了觉得事情古怪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可能与自己丈夫正在查的某些事情有关。

    陶桃心中记下陈天顺说的话,准备到了村里再详细查查。而眼下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顺子,乡亲们的存粮还能吃多久?”

    “有的人家已经断粮了,没断粮的刨去自己家吃再周济周济断了粮的亲朋也撑不了几天了。说实话,不是逼到这个份上我们也不会去劫道了。我都带人在路上堵了三天了,这是第一次下手。”顺子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着。

    “那些要买地的人这几天来过么?”

    “呵,他们有哪天不来啊,要不是乡亲们还有些骨气,再有就是宁愿饿死也舍不得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地,只怕他们早就得逞了。”

    顺子这话说的有点心酸,陶桃听的也有点心酸。同在车上的刘夫人更是眼泪都掉了下来:“妹子,他们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苦了,你看咱们怎么能帮帮他们?”一直没插话的刘夫人终于忍不住拉着陶桃的手说了句话。

    陶桃拍拍刘夫人的手:“帮是一定要帮的,不过咱们带的干粮不多,一会儿我让六哥去村子周围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儿,不然恐怕所有人都吃不饱一顿的。倒是逍遥哥哥给我带了些银两本来是准备在南京用的,眼下怕是要先找地方买点粮食了,否则咱们一走他们还是过不下去啊。”

    刘夫人见陶桃想的稳妥,揪起的心也放松下来,抹着眼泪说道:“中,按你说的办。咱们走的时候我家那口子也给我带些钱,我也都拿出来出一份力。”

    帘子外陈天顺听了激动的就要跪下谢恩,可在马车上没法这么做,只好扭身拱手作揖道:“谢谢二位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我代我们全村人谢谢二位夫人。一会儿停了车我一定给二位夫人磕头谢恩。”

    陶桃和刘夫人不在乎他磕不磕头,刘夫人想的是自己丈夫杀猪为生也算是天天都造杀孽,能行善事多积点德总是好的,而陶桃此时忧心的是那些消失一般的村民们都去了哪?是不是还活着?活着的话会在干什么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八章 审问这种事老子不专业啊() 
六道沟村确如陈天顺所说,四十来户人家不到二百人,现如今壮劳力都被征了民夫,村里除了陈天顺躲过一劫再有就是村长的孙子关云生一个成年男丁。也就是这俩人凑一起出的主意带了村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十来个还能“撑场面的”男人去六道沟哪里埋伏过往商队——可惜第一笔买卖就让人狠狠的教育了一顿。

    陈天顺能躲过一劫是因为他正好不在村里,而关云生则是因为他有秀才告身,去年刚得的。这位才十七岁的秀才是六道沟村一只手数的过来的识字的人里唯一正儿八经念过书的,据说还得过县里教谕老爷的夸奖和指点,不然这样一个穷小子怎么会十六岁就考中秀才?

    六道沟村的村长关长寿本来还指望着孙子能继续科举高中进而光耀门楣,怎奈在全村都面临可能饿死的情况下孙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当个“劫富济贫”的好汉,虽然他连只鸡都没杀过。

    没杀过鸡的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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