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之乱臣贼子- 第325部分

　　　　蔡绦等了片刻，却不见半点声音，正待说话，却听见啪的一声轻响，地面多了几片碎片，再看的时候，却见蔡京嘴巴张的老大，双目圆睁，整个人猛然之间朝身后倒了过去。

　　　　“父亲，父亲。”蔡绦面色大变，赶紧将蔡京抱在怀里，对远处的下人喊道：“快，快叫郎中来。”他还真是被吓到了，要知道蔡京才是家里的顶梁柱，蔡京倒下来了，蔡家就等于倒了。

　　　　半响之后，不仅仅是郎中，就算是蔡攸等几个儿子也都纷纷赶来，那蔡攸一进门，就大声喊道：“老翁可是死了？”

　　　　蔡绦等人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说什么，蔡攸与蔡京之间的关系众人都知道的很清楚，蔡攸能在这个时候来见蔡京已经很不错了。

　　　　“进来吧！”这个时候，蔡京在里面低声说道：“大郎和四郎进来吧！”蔡京声音中充斥着疲惫和慌乱，让兄弟等人面色一变，就算是蔡攸心中也是愣了一下，在他心中，蔡京虽然身材瘦削，看上去风吹就倒，但实际上却是老奸巨猾，宛若老松一样，坚韧不拔，什么时候变成如此模样了。当下放下心中的芥蒂赶紧领着蔡绦走了进去。

　　　　“父亲，您？”蔡攸进入其中，却发现不过瞬间，蔡京就变老了许多。

　　　　“四郎，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消息可靠吗？金人是如此吸取幽州的，童贯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蔡京望着蔡绦说道。

　　　　“幽州失陷？”蔡攸忍不住面色大变，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听到这个消息，这可是一件大事，就好像是汴京上面的天空都塌了一样，就是蔡攸也是吃了一惊。

　　　　“童贯先是让人送信到洛阳的，但是父亲已经回到汴京了，所以孩儿就拿来禀报父亲了。孩儿看了一下，应该不过六天的时间，情况倒是紧急的很。”蔡绦忍不住说道。

　　　　“看样子是童贯先通知父亲的，现在城中消息还没有传来。”蔡攸眼珠转动，想着如何在这件事情占一些便宜。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第一个要掉脑袋的就是他童贯，幽州耗费了几十万大军，加上无数粮草才将幽州夺过来，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幽州就重新落入金人手中，这是什么罪名。就是老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蔡京作为赵佶身边的臣子，自然知道幽州在赵佶心中的影响。

　　　　“哼，听说皇帝陛下都准备告慰列祖列宗了，现在若是出了这种事情，那还了得。”蔡绦低声说道。

　　　　“什么告慰祖宗，有些人还准备上奏天子，请天子封禅呢！”蔡攸面色一阵发红，实际上，这个请赵佶封禅泰山的人就是蔡攸自己，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蔡攸心中很庆幸自己的奏章还没有递上去。

　　　　“封禅泰山，那是不用想了，老夫担心的并不是童贯这些人的生死，童贯或许有过错，但更重要的是，金人不宣而战，直接进攻幽州，说明金人的虎狼之心，他们绝对不会只会满足于幽州的，下一步肯定是南下进攻河北。”蔡京低声说道：“我大宋恐怕有些危险了。”蔡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光却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金人和契丹人的不同点，金人野心甚大，或许会进一步入侵，这才是让蔡京感到恐惧的。

　　　　“媪相说幽州之所以丢失，那是因为李璟和金人相互勾结的结果。”蔡绦又低声说道。

　　　　“童贯这是将天下人都当做傻子了，什么事情都与李璟有关系，金人刚刚和李璟还打了一仗，又可能帮助金人夺取幽州呢？”蔡攸不屑的说道。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蔡京让蔡绦将自己搀扶着坐了下来，眼珠转动，说道：“第一，李璟此人心机深沉，做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他的军队前脚离开幽州，后脚金人就杀了过来，这里面没有联系，谁也不相信，虽然具体的原因老夫并不知道，但是这里面肯定是有阴谋的；更何况，就算与李璟没有关系，我们也要让此事和李璟有关系。懂了吗？”蔡京扫了两个儿子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插手此事，但是童贯和自己关系已经联系在一起，已经成了一个利益整体，焉能让童贯出事？

　　　　“就算将责任推给李璟又能如何呢？李璟也不在乎。”蔡攸不在意的摇摇头，他看了蔡京一眼，笑道：“既然老大人没什么事情，蔡攸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管蔡京的反应，就出了房间。

　　　　“大哥？”蔡绦没想到蔡攸居然如此绝情。

　　　　“好了，不要说了，你大哥知道该怎么做。”蔡京止住了蔡绦，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有些信心的。表面上和自己不和，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想的都是蔡家的利益，虽然此事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和李璟的谈判总是自己所为，那些清流本身就对自己等人不满，这个时候弄不好也会趁机发难，蔡攸在赵佶面前很受信任，让他先行前往，在赵佶面前替自己说上几句，也比别人攻讦自己要好的多。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事情一旦暴露，恐怕会对父亲不利啊！”蔡绦有些担心的说道。

　　　　“有什么不利的，这都是李璟和金人的诡计，再不济，也是童贯无能，与我蔡京有什么关系？”蔡京不在意的说道。他只是震惊于这个消息，而不是其他。

第七百零七章　汴京乱　（三）（）　
御书房内，蔡绦随着内侍的脚步走了进来，见赵佶正在画着万马图，顿时静下脚步来，看着一匹匹骏马跃然纸上，心中一阵赞叹，这哥赵佶当皇帝不怎么样，但是这画画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一匹匹骏马就好像是真的一样，让人赞叹不已。

　　　　“看到官家的马，臣认为天下的读书人以后不用再画马了。”等到赵佶收笔之后，蔡攸才感叹了一声，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赵佶的画技已经到了巅峰镜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居安说小了，朕可是不敢小觑了天下人。”赵佶听了之后，心中却是很高兴，笑呵呵的指着面前的万马图，说道：“也算是与你有缘，就赏给你吧！”看他那随便的模样，也能看的出来，赵佶是十分信任蔡攸的，这幅画在外面价值千金，赵佶也是随便赏赐。

　　　　“谢官家。”蔡攸却是面色平静，这样的东西，在他府上也不知道有多少，赵佶的画他都麻木了，还不如来些钱财合适。

　　　　“怎么，你今天来是有事？”赵佶看的出来，蔡攸是有事才会进攻，当下指着面前的锦凳，让人上了茶水，自己才坐了下来。

　　　　“臣听说朝中有人想为太师请功？说什么幽州之所以收复乃是太师的功劳？”蔡攸却是没有坐下来，而是正容说道：“臣以为幽州之所以回归，不过两个人的功劳，第一陛下高瞻远瞩，赖陛下天威，才能逼迫李璟让出幽州，第二乃是枢密使之功，若非枢密使领军作战，也不会有今日的幽州，此事与太师有什么关系？派任何人去见李璟，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赵佶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看了蔡攸一眼，摇摇头，说道：“居安，太师好歹是你的父亲，做儿子的哪里有这样说你父亲的，太师为了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是记在心上的，这次若不是太师出马，李璟是不会答应三千五百万贯钱赎买幽州的。所以说老太师还是有功劳的。如此说来，老太师还是有些功劳的。”

　　　　“嘿嘿，官家，若这样也叫功劳，那臣认为太师不应该有拥有这样的功劳，此事任何人都能办成，李璟畏惧的乃是陛下的天威而已，随便派上一名官吏，最后的结果都是这样，陛下若是因此而嘉奖太师，恐怕群臣是不会心服口服的。”蔡攸顿时冷笑道。

　　　　赵佶闻言默然不语，摸着下巴下好看的胡须，在心里面盘算起来，一开始他认为蔡京是有功劳的，但是现在经过蔡攸这么一说，也感觉到蔡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功劳，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给人一种刻薄寡恩的模样呢？赵佶顿时有些迟疑了。

　　　　“臣听说太师最近身子不大好，陛下何必赏赐一些药材，也算是嘉奖这次他奔波之苦了。”蔡攸一下子就看出了赵佶心中所想，忍不住出言说道。

　　　　“恩，如此甚好。”赵佶听了之后顿时点了点头，最起码不会有人说自己刻薄寡恩什么的了。当下就吩咐内侍，让人准备了老参等物，送给了蔡京。

　　　　“陛下圣明。”蔡攸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等不久之后，幽州之事爆发后，赵佶因为没有嘉奖蔡京的缘故，不会对其下手。

　　　　“居安啊，你父子二人，哎！”赵佶指着蔡攸，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但心中却是欢喜的很，无论是蔡攸也好，或者是蔡京也好，两人都是身居高位，若两人关系很好，又是父子，赵佶恐怕是不会如此信任蔡攸，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蔡京和蔡攸这一对父子还是将赵佶看的很清楚，两人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十分紧张的。

　　　　“微臣只知道效忠陛下，不知道父亲是谁？”蔡攸想也不想就开始表露忠心，这一套他是经常干的，现在更是显得从容自如。

　　　　“行了，这句话就在朕这边说说，外面就不要说了。”赵佶摆了摆手，让蔡攸退了出来。

　　　　“哎！总算是摘出来了。”蔡攸退出了大殿，叹了口气，他想了想，最后说道：“恩，还差了一步，最好让那些清流们也认为此事父亲没有半点功劳，这样才能在过两天的时候，从幽州之事抽出身来。”蔡攸招过一个内侍，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币来，丢给内侍，乐得内侍连连点头。

　　　　不到两个时辰，关于蔡京的议论之身，瞬间就沸沸扬扬，那些清流们原本就对蔡京不满，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踩蔡京的机会，又岂会放弃，纷纷上书天子，言蔡京无功。

　　　　“哎，这蔡家父子倒是有些意思，老子不是老子，儿子不是儿子。儿子恨不得老子丢官罢职，恨不得老子死在病榻上，老子恨不得将儿子赶尽杀绝。”汴京潘楼之上，一个书生哈哈大笑，说道：“听说蔡京在家里高喊竖子竖子，倒是有些意思。”

　　　　“狗咬狗，一嘴毛。”一个书生不屑的说道：“他们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幽州之所以能收回来，那也是陛下的仁德所至，与蔡京老贼有什么关系？蔡攸小贼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放在谁去，都能办成，李璟贼子也是因为畏惧陛下的威严，所以才会将幽州送还给朝廷，与蔡京有什么关系？”

　　　　“对，对陛下圣明，陛下圣明。”众多书生连连点头，纷纷称赞赵佶，好像赵佶在他们眼中真的是一个圣君一样。不得不说，幽州的回归给大宋上下都平添了几分自豪，连这些清流都开始说赵佶的好话了。

　　　　“这次能收复幽州乃是陛下之功，听说朝中有人建议厚赏童贯，真是笑话，童贯有什么功劳？进攻幽州，损兵折将，使我大军损失三十多万，这样的人也能受封？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不如请官家也赏赐一些药材给他。”一个书生话音刚落，周围众人传来一阵阵哈哈大笑声。

　　　　“药材？他还需要药材吗？损兵折将就应该杀头之罪。”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色一愣，正待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七百零八章　汴京乱　（四）（）　
战马声响起，马蹄声急促，就好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上一样，让整个人心都提了起来，只听见一阵阵呐喊声传来。

　　　　“幽州失守，金人南下！”

　　　　“幽州失守，金人南下！快闪开，紧急军情！”

　　　　。。。。。。

　　　　一阵阵急促的声音响起，战马上的骑士不顾朝廷规矩，在御道上飞奔，口中发出一阵阵怒吼声，声音就好像是巨雷一样，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好像是滚滚天雷在天边传来。

　　　　“什么？幽州失守？”

　　　　“什么金人南下？”

　　　　。。。。。。

　　　　潘楼内众多读书人刚才还在讨论圣明之君，能够收服幽州，恢复汉人百余年的尊严之举，没想到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刚刚夺取的幽州再次失守，更为重要的是金人南下了，这是何等的大事，就好像是天塌下来的一样，坚固的幽州怎么可能会失守，传闻媪相童贯率领十几万常胜军镇守幽州，怎么会失守呢？众人目光之中都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模样。

　　　　“一定是信使报错了，幽州十几万大军怎么可能这么快丢了幽州呢？”一个读书人一脸的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酒楼上，望着远去的信使，不光是他，其他的读书人也都是如此，大家脸上都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啊！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传闻幽州坚固，童贯十几万大军幽州城，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攻下？”之城墙上的众多读书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信使既然来信了，那就不会有错误的，幽州，这才多长时间，半个月不到而已，就这样落入金人之手，无能啊！无能，童贯无能。”一名太学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幽州关系着汉人的荣辱，刚刚收复不久，汉人的脊梁刚刚挺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被人打了下去。一些太学生心中还充满着大宋的向往，对赵佶的认可，可是这次彻底让众人失望，幽州城丢失让宋室又回到了以前，更让人心痛的是，为了一个幽州，宋室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财和人力，数十万大军的伤亡，使得宋室元气大伤，想要恢复，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走，去宣德门。”有一个大学生狠狠的擦掉眼泪，大声说道：“这件事情我认为朝廷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十几万大军却守不住一个幽州，那金人为何会背弃盟约进攻幽州，坚固的幽州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打破，可有逆贼在里面作祟？”

　　　　“走，同去。”潘楼上喝酒的读书人很多，既然有了一个开头的，另外的读书人纷纷紧随其后，一时间倒是有数十读书人下了潘楼，朝宣德门而去，沿途上，有不少读书人加入其中，居然有百余人之多，浩浩荡荡，朝宣德门而来。

　　　　整个汴京城内，早就被这个消息所惊醒，无数的百姓为之震惊，无数读书人为之痛苦，无数商旅放下了手中的货物，纷纷望着威严耸立的皇宫，他们都不明白，坚固的幽州城为何如何不堪一击，短短几天的功夫，就重新落入金人之手。

　　　　那些文武百官纷纷出现在朱雀大街之上，各自乘着轿子朝皇宫而去，信使的战马声将这些官员从睡梦之中惊醒，不同于以前，契丹人已经日落西山，李璟还要顾忌一下脸面，但是金人不会，凶狠残暴的金人已经灭掉了一个契丹人，看到中原如画江山，未必不会动其他的心思，更为重要的是，朝廷现在手中并没有多少兵马，作为最精锐的西军在幽州大战之中损失殆尽，连带的耗费大力气招募的三十万大军也被人所消灭，更不要说，前不久被李璟所灭的十万禁军，朝中已经无兵可派，如何能抵挡金人的入侵，难道靠洺州张迪的十万大军吗？众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师来了。”皇宫前，郑居中、李邦彦等人纷纷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众人顿时分开两边，不管是厌恶的，或者是巴结的官员，这个时候都不能否定，在群臣之中，威望最高的还是这位太师蔡京。

　　　　“老太师，眼下幽州失守，不知道太师可有计策解决此事？”李邦彦面色潇洒，忍不住上前拱手询问道，其他的众多大臣纷纷上前，口中发出一阵阵疑问来。堂堂大宋朝，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