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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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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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说比收入。”

    “那比什么?比成就,人家是桃李满天下,我是废纸一书柜。”

    谭森笑着说:“我是说比本事,他是个‘博导’,你是个‘驳不倒’。”

    汪泉红着脸捅了谭森一拳说:“我讲正经的,你小子净打岔。”

    谭森说:“我是与你说着玩的,马驾辕,驴拉套,狗见生人汪汪叫,各有各的作用。人的工作岗位不同,收入也不会一样,你看那些‘星’们、‘腕’们,现在对他们是进行了一些限制,以前在舞台上打个喷嚏都能够赚钱,放个响屁都有人出资,你能比吗?”

    汪泉说:“你说这话我爱听,人家骑马咱骑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想有些一起当兵的战友,有的转业了,有的复员了,城市的下岗待业,农村的外出打工,我们也应该是知足了。要说每个人的作用,似马也好,如驴也罢,反正咱俩都差不多,你没有听有些人讲吗,‘瞎参谋、烂干事、助理员混饭吃。’我们俩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其实,对于退休人员来说,只要是能够吃饱穿暖心情好,其他方面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在职的时候,还讲身份、顾面子,退休以后都是老百姓一个,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前几天,我们家乡的县长到北京来,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在饭店里吃饭,他因为和我认识,把我也叫去了。那天吃饭的人员,其他的都在职,只有我一个退休干部。在餐桌上,有几个人都说自己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有人劝我喝酒,我不想喝,也说是开车来的。其中一个老乡对我说,没关系,你放开喝,这个饭店的老总我认识,你喝多了让他找个司机帮你把车开回去,我说我的车一般的司机开不了,昨天刚坏了一个脚蹬子,还没有来得及修。”

    汪泉的话又把大伙逗乐了。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章 代沟() 
汪泉刚进家门,汪月英就对他说:“念军的大伯来电话了,他说咱们家老爷子想来这里到大医院检查检查病,乡卫生院的医生说,老人家脖子上长了个瘤子,他挺担心的,我给大哥讲了,如果要是检查病就赶快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再往家里打个电话问一问。”

    听了汪月英的话,汪泉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袋,立刻拨通了老家的电话。电话是哥哥汪涌接的,他说老父亲前几天脖子扭伤了,昨天赶集的时候顺便去乡卫生院,想让外科医生捏一捏,结果外科医生说父亲脖子上长了个瘤子,搞不好还是恶性的,要抓紧时间检查确诊。

    汪泉让哥哥尽快买一张火车票,将老父亲送上火车,到时候他在这边去车站里接。

    打完电话,汪泉坐在沙发上,往嗓子里浇了一杯水,在嘴巴上栽了一颗烟。袅袅的青烟像是不断的思绪,又把他拉回到那个梦绕魂牵的遥远乡村。

    汪泉的家和汪月英的家离得很近,都是靠近村前边那条东西走向小河的岸上人家,两家中间只隔着几户人家。村前的小河上有一座砖砌的小拱桥,小拱桥在汪泉记事的时候就有了,它弓着腰,每天从早到晚,把岸这边的人驮到岸的那一边,又把岸那边的人驮到岸的这一边。小河的南端蹲着两个被驯化了的石狮子,几十年都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地坚守着自己守桥的岗位,它们也见证了汪泉和汪月英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再到青年的成长历程。

    人在生活中,如果没有与“甜”的比较,有时候是感觉不到苦的。一年糠菜半年粮,肚里空着半截肠,还能够找到填充肚子的食物,每学期几块钱的学杂费,也可以东拼西凑地集中起来交给老师,汪泉和王月英都觉得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正可谓少年不知愁滋味。真正感到生活的艰难,是在他们结过婚,有了家庭责任之后。有些时候,人会在看到亲人的苦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苦;看到亲人的难以后,才感受到自己的难,而自己本身的苦和难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反倒算不了什么。

    汪泉家和汪月英家虽然都是姓汪,但是并没有太近的血缘关系。汪泉的父亲一个大字不识,但性格开朗,生活乐观,在村里人缘非常好。汪月英的父亲虽然认得一些字,但性情刚烈,说话直爽,也只是当过不长时间生产队的会计、民兵排长之类的小‘官’。汪泉与汪月英能够结合在一起,除了两个人相互有爱慕之心之外,还由于两个人的父亲情投意合,两个人的家庭关系融洽。汪泉的母亲去世以后,汪泉的父亲跟着汪泉的哥哥汪涌一起生活,汪月英的家里人也给了汪泉的父亲很多照顾。

    知足常乐是一个人的宝贵财富,清心寡欲是一个人的无形资产。汪泉的父亲对生活的乐观态度,教育和感染着年幼的汪泉,使他以后能够哼着小曲、唱着小调,走过了大半辈子曲折的人生之路。

    汪泉的父亲听惯了鸡鸣狗叫,吃惯了粗茶淡饭,不喜欢大都市的生活。尽管他认为城里边人人像神仙,个个似皇帝,月月有人发钱,天天能够吃肉,高兴了还可以坐着飞机从天上边看看皇太爷头顶上长有几个旋,乘着地铁从地底下瞅瞅皇太后脚底板上长没有长鸡眼。但是,自从八年前在北京城里住了半个月时间之后,他就没有再到二儿子这里来过一次。

    “老父亲这一次如果不是想检查病,也不一定会愿意来,这一次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够再来。”汪泉心里在想,“任复兴局长说过,在工作时间上,不会像要求在职干部一样要求自己,只要是不耽误筹建办分管的工作就行了,个人有什么事打个招呼就可以去办,这次老人家来北京,当儿子的一定要多陪他几天。”

    汪泉突然想到一个面临的现实问题,问汪月英:“老爷子来了以后怎么住?”

    汪月英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上次来的时候,我们虽然是住在团职单元,但也和现在一样,是三间卧室,只是少了一个小客厅。那时候念军还小,很乐意跟他爷爷住一间屋子,现在这孩子天天上网,查资料、玩游戏,我怕他影响老人家的休息,不准备让他再和老人住一间屋子。咱们可以让老人家住在我们俩的房间里,睡大床舒服一些,我支一张折叠床睡在书房里,你与念军住在一个屋子里。”

    “你的意思是把猫和老鼠放进一只笼子里?”

    “他夜里睡的晚,你夜里睡的也晚,你们爷俩正好在一起沟通沟通思想,有什么不好?”

    “我情愿每个晚上都睡在客厅里当‘厅长’,也不愿意天天和他打嘴仗。”

    “要不然你和老人家住在一个屋子里。”汪月英为难地说。

    汪泉说:“那不行,我不愿意跟我的儿子一起住,他也不一定愿意跟他的儿子一起住。再说了,我身上的这股香烟味他也受不了。”

    “实在不行,你就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几天吧!”

    汪月英进厨房忙着做饭,汪泉嘴巴像个发烟器,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地抽。

    吃饭的时候,汪泉朝汪念军的房间呶呶嘴,问汪月英:“臭小子干什么去了?”

    汪月英嗔怪地瞪了汪泉一眼说:“你一碗饭快吃完了才想起来问儿子干什么去了,不是在忙着找事干吗!他下午来电话说,别人给他推荐了一个推销化妆品的工作,每个月有两千块钱的固定工资,如果推销的化妆品多,另外还有提成,他今天是去应试,晚一点回来吃饭,我已经把他的饭菜留好了。念军小的时候你没有怎么管他,现在对他的事情应该多操些心。他也是二十大几岁的人了,有很强的自尊心,你不要总是对他看不惯,说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唉,这孩子也可怜,工作没着落,女朋友也不好找。”

    汪月英说着,放下了饭碗。

    “先吃饭,先吃饭!”汪泉劝汪月英,“他前天不是又见了一个女孩子吗?”

    “见倒是见了一个,据念军讲,女孩子长得还可以,就是工作不太好,是个开电梯的。念军觉得不很恰当,我也觉得不大合适。念军还说,天天开电梯,时间卡得太死,这个女孩子要是个开汽车的还差不多。”

    “开电梯的与开汽车的有多大区别?”汪泉也放下了饭碗,情绪激昂地说,“一个是上下走,一个是平着跑;一个是看天有多高,一个是看地有多阔。再说了,他自己目前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还有资格去计较人家的工作好坏吗?”

    “你这些话不要说儿子不爱听,连我都不爱听。既然开电梯和开汽车差不多,你以后就坐着汽车上高楼,乘着电梯逛大街得了。怪不得儿子说,他将来有了钱先去买房子,那怕是有一个只能搁下一张单人床的地方,也要与你分开居住。”

    汪月英说完,生气地离开了餐桌。

    汪泉讨了个没趣,也放下了筷子。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一章 高校()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好天气,太阳伸出温暖的手,抚慰着被严寒折磨了一冬的树木花草,人们用色彩斑斓的春装,点缀着城市的街道。虽然不是双休日,大街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没钱的急着赚钱,有钱的忙着消费,胖人想办法减肥,瘦人找地方增膘,各人有各人的事。

    小虹在读的研究生快毕业了,这一段时间忙着写论文,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昨天她给谭森打电话时开玩笑说,她们学校应该是改称体育学院了,因为最近的伙食非常不好。馒头可以当铅球扔;油条能够搭在弓上射箭;面汤稀稠与游泳池里的水差不多;干饭里的大米粒应当送给射击运动员,让他们装到小口径枪支里当子弹使。而肥胖的食堂管理员足以让两个举重运动员同时打破世界记录。谭森心想,女儿学习正是较劲的时候,吃不好饭怎么能行,于是,带着小虹的换季节衣服和自己为她亲手做的一些好吃的食品,准备尽快送到学校去。

    天气好,又是双休日,乘坐公共汽车的人多,乘坐地铁的人更多,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进出站口的台阶上,排队的人们身贴着身,全然没有了陌生人在公众场合应该保持的道德允许的距离。队伍中,除了前边一个被人“追尾”和最后一个追别人的尾以外,其他的都是既追别人的尾也被别人“追尾”。谭森不着急不着慌,随着买票的队伍慢慢往前挪。进入售票厅以后,谭森才发现,后边的队伍排得很整齐,售票窗口外边的秩序却比较混乱。一个依然反季节穿着羽绒服的老年人,手里举着几张零钱,使劲地往前挤,排在谭森前边的一个小伙子不满意地朝他喊:“嗨,老先生,不要插队!”老年人回过身来,似乎是想看清楚是谁在喊他,然后对着后边所有的人,面不改色地大声吆喝:“现在喊着不让我插队,一九六九年我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劳动的时候,你怎么不喊?”这时候,老年人的脸没有红,刚才喊话的小伙子的脸倒先红了,一九六九年他还没有出生呢,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文革”时期有“知青插队”这档子事。

    队伍刚往前挪动了没几步,一个刚从进出口下来的年轻女子,也踌躇着往窗口移动身子。她大概看到了后边队伍中有不满的目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用又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别人的口吻说:“我夹塞你们是不是有意见?发点慈悲,照顾照顾革命的后代吧!”

    她周围的人都笑了,大伙这时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年轻女子前边的几个人不再拥挤,主动地为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地铁乘座难,买票也难,据说以后可以刷卡进站,但是现在还没有普及。谭森好不容易坐上了地铁,心里还在想,原汁原味的市井人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特别是有些职务并不很高的领导同志,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与老百姓一样了有失身份,也总是想办法在有些地方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的身份最终可能不会失去,但却失去了比身份更为有价值的东西。这也是自己不像有些机关干部一样,上班的时候不论大事小事、路远路近,都想要一辆汽车坐着出去,而是近了迈开两条腿、远了挤地铁和公交汽车的主要原因。

    以自己入伍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到部队以后靠自学拿到大专文凭的眼光来看,谭森觉得大学校园是个异常神圣的地方,一所大学就是一条现代化建设人才的生产线。六年前,他送小虹入学的时候,是一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样子到学校来的。六年时间过去了,学校的变化很大,楼房越建越高,比赛似的争夺着城市有限的空间;学生也越来越多,甚至黑色皮肤的小伙,金色头发的女郎,也与黄皮肤的中国学生一样,戴着相同的校徽或匆匆或缓缓地从你面前走过。其他方面的变化还有很多,比如女同学的裙子越裁越短,男同学的头发越留越长;在大食堂吃大锅饭的学生越来越少,在小吃店吃单炒菜的学生越来越多等等。当然,还可能有一些其他的变化,比如像学校教学质量的提高,学生学习成绩的长进,不过这些谭森是看不见的。

    因为是去女孩子的宿舍,怕有些时候不方便,谭森每次到学校来,走到小虹住的楼下,都要先用手机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快到了。

    小虹在电话中说,她们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子,有两个去了图书馆,现在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叫晶晶的女孩子在房间里。谭森刚关上手机,就看到小虹已经打开她们宿舍的玻璃窗户,在向他招手了。

    谭森刚进入女儿的宿舍,晶晶就与小虹打了个招呼出去“办点事”了。谭森先把保温饭盒打开,让小虹趁热尝尝他烙的葱花饼,小虹吃了一块,连声说好吃。她边吃边对谭森说:“我给我的同学们吹过牛,说我爸的厨艺现在大有提高,已经达到了神奇的程度,他要是进了厨房,你给他一只冻鸡,他十分钟能端一盘烤鸭出来;你要是给他几棵小白菜,他五分钟能做出一碗菠菜汤来。一会我给她们留几块葱花饼,先用这些外焦里嫩、又脆又香的美味印证一下我说过的话。”

    谭森笑着说:“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我越来越觉得你妈妈让你学文科有一定的道理。”

    小虹摇摇头说:“我不这样认为,妈妈当初让我学文科,很大程度上是为她自己着想。她是想把我的生命作为她的生命的延续,把她没有实现的理想由我来实现,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想象力丰富的人学理科比学文科更能发挥潜能,现在写的人没有几个能够超过曹雪芹、吴承恩,写诗歌的人没有几个能超过杜甫、白居易。但是,搞技术、搞科研的人,试验成功了原子弹,发射升空了航天器,他们的作用不比蔡伦、毕升小。”

    “传统的东西有时候不能和现代的东西相比。”谭森笑着说,“看来我们俩今天在观察问题方面,又是一个站在了沟这边,一个站在了沟那边。”

    小虹也笑了,咽下嘴里的东西说:“现在城市建了那么多的立交桥,加强了东西南北之间的交流,两代人之间也应该多建几座桥,加强相互之间的沟通。”

    谭森感叹着说:“沟通两代人之间的桥梁现在已经很多,可惜有些人不愿意走!”

    小虹把余下的几块葱油饼收好以后说:“剩下的这几块舍不得吃了,给几个小姐妹留着。”

    谭森说:“女儿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很欣慰,等再过一两年我退了休,你成了家,我去给你们的小家当专职炊事员。”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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