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胖子随手将灯光熄灭,包厢遂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车窗外射入的些许月光提供了一点黯淡的明亮。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躺在下铺,直直望着头顶的床板,陈蝈儿忽然道。
    “我叫许鼎。”
    胖子简单答了,却再没多话。
    “今天真是谢谢许先生你了。没有计较我失礼在先,反而一路帮忙过来,更送我去桐城营救表姐。”
    但陈蝈儿似乎并不想睡,又道。
    “不用客气,张瑞秋也是我的朋友。她有事,自然要帮忙。”
    胖子呵呵一笑。
    “那等明天到了桐城,是不是先电话报…警呢?毕竟地方那么大,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找表姐也很困难。”
    沉默了一下,陈蝈儿忽然又道。
    “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不料才听到这话,胖子一下“啪”地从床铺上坐起,直接打开床头灯,开始手机拨号。
    “嘟嘟嘟”
    “喂,小郑吗?是我,许鼎”
    “他…妈…的,旁边怎么有猫叫…春,吵到你‘干’活了?”
    “有件事找你帮忙。我有一朋友在桐城不见了,可能被人绑了,我正坐火车赶过去,明天一早到徽地”
    “对,夜班车,贼贵的卧铺”
    “我朋友的手机号你记一下对几个小时前她刚发了一条求救短信给我,后来就关机了”
    “对想办法帮我找找手机最后关机的地点”
    “恩那就等你消息了”
    黑暗中,许鼎的话音铿锵有力、仿佛充满无穷气力。
    陈蝈儿默默听着,不知为何,心中渐生出许多信心和一份安全感,慢慢的睡意也袭上心头。
    片刻,许鼎收线挂机,侧头听听下铺已然没了声音,就轻轻把灯又关上,和衣睡下。
    如此,一路无话,上下两人各入梦乡。
    第二日清早五点半,动车缓缓驶入徽地站台。
    果然如许鼎所说,休息了一夜,陈蝈儿感觉自己的腿脚已彻底恢复,再无任何不适。
    天还半暗着,只有蒙蒙天光。
    两人简单洗漱后,便下了车。
    出乎陈蝈儿的预料,才步下列车,站台上便见到有一队黑西装正等待着。
    但为首的却是一嘻哈风格打扮的年轻人,染着金毛,打满耳洞,还画着一双夸张的烟熏眼影。
    当一见到许鼎出现,烟熏男就赶忙迎上,一脸热烈笑意,同时夸大呼小叫:“鼎哥,可想死小弟了。”
    “想个屁!扰了你打…炮,心里怕是恨死我了吧。”
    胖子虽嘴上骂着,却与上前来的烟熏男重重一抱。
    “哪能啊!”烟熏男赶紧叫屈,又看向一旁的陈蝈儿,张口就来:“鼎哥,这就是嫂子吧?嫂子好!”
    “这是我找的朋友的妹妹,别乱说话。”被烟熏男直接称呼嫂子,陈蝈儿立即尴尬万分,胖子赶忙给纠正过来,又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儿,小郑,徽地的小霸王。这位是陈蝈儿小姐。”
    “陈小姐你好,刚才不好意思啊。”
    见是搞错了,烟熏男立时纠正态度,一脸诚恳道歉。
    “没关系的,郑先生,谢谢你一早赶来帮忙。”
    显然寻找张瑞秋的主要任务就落在了这烟熏男头上,陈蝈儿自不能得罪,急忙摇摇手。
    “闲话先不谈。地方找到了?”
    一如真正领导者,许鼎抬抬手,直接进入正题。
    “找到了。”烟熏男也极干脆,收起嘻哈表情,正色道:“就在桐城郊外的一处工业区里。外头车已备下了,现在出发,中午前能赶到。”
    “好,做得靠谱。”
    胖子点点头,当即领头向外走。
    “太谢谢您了,郑先生。”
    另两人急忙跟上,一边疾走,陈蝈儿连向烟熏男表示感谢。
    “小事。”
    小郑只是笑笑,就指挥着一队黑西装手下先去开道。
    走出徽地火车站,三辆黑色辉腾立即迅捷靠上来。
    “知道鼎哥您低调,所以连夜调了这几辆车过来。外头看着跟帕萨特也差不多了。”
    一边玩笑着,烟熏男为胖子打开了第二辆辉腾的车门。
    “越发会办事了。”
    许鼎也是一笑,让陈蝈儿先进了里座,自己才上车。
    小郑则赶下了司机,亲自驾驶。
    才是清晨,徽地街头一片清净。
    三辆辉腾成一纵队招摇过市,接着转上城际高速,赶往桐城。
    “怎么发现的人在桐城工业区?”
    靠坐从异常宽大的后排座椅上,许鼎从储物箱里拿出两罐红牛,其一递给陈蝈儿,另一罐开了一饮而尽。
    “连夜找了舅舅手下的得力干将,直接内网搜到的。”
    小郑略回头,解释一句。
    “那真是麻烦吴政…委了。回头替我多谢他老人家。”
    胖子点点头,道。
    “吴政…委?”
    一旁的陈蝈儿有些听不明白。
    “小郑的舅舅是徽郡警视厅的第一政…委。”
    也不多解释,只说了这一句,许鼎便不多言了。
    “哦。”
    只有湾湾生活背景的陈蝈儿自然不理解华夏内部的体制划分,只是听得半懂不懂,但也乖巧地不多问了。
    一路顺畅,上午九点,三辆车已驶入桐城工业园区。
    因是已经开工的关系,园区道路上寂静无人,只有一辆辆货车不时驶过。
    最终,辉腾在一家标牌为“范氏纺织”的大型纺织厂区门口停下。
    “就是这。”
    小郑拉下车窗,向厂内方向一点头。
    “范氏!?难怪了,表姐一定是被困在这里了!”
    这时,一直少话的陈蝈儿一下呼起。
章二七 直闯() 
“范氏?什么来头?你认识?”
    胖子也看了眼厂招牌,分别问向小郑和陈蝈儿。
    “已经查过了,是家湾湾企业,家族背景。在本地投了大概一个亿,盖了家棉纺厂,不大不小算有些名头。”
    小郑明显做足过了功课,当即答道。
    “范氏企业和表姐家在湾湾的公司一直有业务上的冲突,属于很不友好的竞争对手。去年就因为一个产品专利,双方才进行过诉讼,最终范氏败诉被判赔偿一大笔钱。如果表姐是被范家人在华夏给绑架了,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随之,陈蝈儿也解释道。
    “那就没错了。”
    许鼎点点头,直接开门下车。
    小郑亦嬉笑着离开驾驶座。
    唯有陈蝈儿愣住在原座,不知两人想干什么。直到见胖子和烟熏男一前一后笔直向范氏厂区内步去,才终于反应过来,也赶紧下车跟上。
    “你们是谁?这里是范氏纺织的生产厂区,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入。”
    当见到许鼎和小郑联袂而来,似有直闯之意,厂门口的两个保安立即上前阻拦。
    “给你三分钟,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告诉他,张瑞秋的朋友来了。”
    没有为难打工仔的意思,许鼎语气平和地跟其中一个保安关照道。
    但与此同时,小郑似乎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操起路边的一块野砖,狠狠砸在厂区监控室的窗玻璃上。
    立即,整面玻璃全部碎裂,残渣掉落满地。
    而无论面前的保安还是身后的陈蝈儿,都同时吓了一跳。
    “去吧,去找你们老板。把我的话原样带去。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能管的。”
    只有胖子无动于衷,反笑了笑,向有些愣神的保安道。
    “你你先在这看着!”
    看看凶神恶煞般的烟熏男,再看看虽一脸和气、但却不知为何让人汗毛竖立的胖子,两个保安当真没敢硬扛。其中一个年龄大的赶紧招呼一声同伴稳住,自己急急跑回厂区里面喊人。
    不过五分钟,便见到一个身穿西装、梳着笔挺油头的四眼中年男领头,后面跟着三十余身穿工作服的手下,在保安的带领下急冲冲从厂房内冲出。
    “哪位似张瑞秋小姐的朋友?”
    直来到许鼎、小郑和陈蝈儿的面前,三十余人立即将之团团围住。看了眼被砸碎的监控室玻璃,又扫了扫三人,四眼中年假笑着以湾湾腔问道。
    “我是。”
    胖子抬着脑袋,低垂眼帘,面无表情。
    “那好,就请你,还有你的则两位朋友一起进厂来,好好谈一下有关张瑞秋小姐的似。还有,你们毁坏我范氏企业财产的似!”
    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镜架,四眼中年作了个“请”的手势,但更像是要押着三人进去好好兴师问罪。
    “进去?你他…妈说进就进啊!?”
    这时,烟熏男直接上前一步,厉声喝骂。
    “则位朋友,我可是先礼后兵了。不要大家撕破了脸,那仓面就难看咯。”
    似乎被骂得一愣,四眼中年的脸上一下浮起怒色,但还想强装虚伪风度。
    “噢呦,还先礼后兵,成语用得不错啊,小学顺利毕业了吧?”可小郑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冷嘲热讽:“你想怎么‘兵’啊?就靠这些人?”
    说着,烟熏男更轻蔑地指指周围的三十余人,仿佛指着一圈草鸡。
    “那就是没的谈了?”
    终于,四眼中年失去了耐心,又扶了扶眼镜,便要下令动手。
    但就在这时,忽见小郑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和一枚二踢脚,“啪”地打着火,点燃引线。
    “呯!嘭!”
    便在所有人的莫名其妙中,二踢脚自小郑的手中激飞而起,随即在半空炸开成一片飞屑。
    只是还不等巨大的爆竹声落下,便自远处的两端街角外,有上百头戴安全帽、手提钢棍球棒的猛汉一下冲出,直来到范氏厂区前,转眼将包括四眼中年的三十余人死死围在中心。
    更可怕的是,在这百多暴徒中竟还夹杂着数条巨大德国黑贝,一边狂吠不止,一边还作势要扑将过来。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狞厉的犬吠声中,小郑冷笑着,徐徐踏步至完全呆住的四眼中年面前,然后一把将对方精致的领带一下狠狠攥起:“是你说,没的谈了?”
    “谈有的谈一切都有的谈!”
    看着几乎紧贴住自己的那对狰狞黑眼圈,四眼中年终于意识到局面已在瞬间倾倒,当即打颤着放软。
    “呵,可小爷却不想谈了。”
    又狞笑一声,小郑直接一拳轰在四眼中年的面门上,当即将那副貌似高级的金边眼镜远远击飞,更有两条粘稠鼻血自四眼中年的鼻孔里长流而下,把西装和衬衫全数沾污。
    “啊!救命啊!”
    受到重击,四眼中年立即凄惨痛呼。
    但是在百多暴…徒的武力监视下,那三十余范氏员工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没人敢出声。只是个个低头屏息,仿佛未听到自家主管的求救。
    与此同时,小郑又化拳为掌,七八个巴掌狠狠抽在四眼中年的脸上,直打得他又哭又叫、涕泪横流。
    “张瑞秋在哪儿,带我们去找她。”
    这时,许鼎才慢悠悠站上前来,看着已满脸没好肉的四眼中年淡淡道。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根本不给四眼中年开口狡辩的机会,小郑直一脚就将之踹倒在地,接着一下抽出腰间皮带,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狠抽。直打得四眼中年浑身扭曲、满地打滚。以至于连身后的陈蝈儿都有些看得不忍了,但事关表姐安危,也只能任由烟熏男胡为。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张瑞秋就在这座厂里。如果你带路找到,我买张机票送你回湾湾;如果还是不知道的话你看到旁边那块空地了吗,刚好在打地基,趁夜里埋上个把人实在最方便不过了。”
    终于等小郑停手,许鼎在四眼中年身旁蹲下身,淡淡劝道。
    “我我知道的”
    满脸鲜血、视野模糊地看着头顶的胖子,四眼中年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哭着答道。
章二八 胖心似铁() 
好像被游街的牛鬼蛇神,没了眼镜的四眼中年满脸血污地一人踉跄在前,身后则是浩浩荡荡百余壮男尾随,场面巍为壮观。
    至于范氏纺织的工人,早就老老实实地作鸟兽散,根本不敢管这样的“闲事”,甚至没人敢报警,生怕事后遭到那个恐怖烟熏男的报复。
    “就就这里了”
    纺织厂占地颇大,绕过一座巨大的棉纺车间,四眼中年直来到一幢貌似仓库的两层楼钢架建筑前,伸手指指二层的一扇玻璃窗。
    “你确定在这儿?”
    胖子抬头看眼窗户,便见窗玻璃后有一黑影迅速一闪而过。
    “确定!确定!”
    四眼中年实在是被打怕了,但更不想今天后半夜被当成人形水泥墩给打进十几米深的地底,立即连声保证。
    “还有其他人在吗?”
    胖子点点头,又问道。
    “有。范家的二少爷范少增也在。张小姐就是他‘请’回来的。”
    咽了口发苦的唾沫,四眼中年彻底交代道。
    “我表姐现在怎么样?”
    立时,陈蝈儿急急追问。
    “呃,一切都好我们都是以礼相待的就是”
    “就是什么!?”
    见对方有些吞吐,陈蝈儿又是大急。
    “就是就是张小姐一直不肯吃饭,已经饿了两天了。”
    四眼中年躲闪道。
    “你们!”
    陈蝈儿立即大怒。
    “好了,先上去救人。”许鼎阻止了陈蝈儿发飙,直接道:“继续带路。另外,把两条狗也拉上。”
    “好嘞!”
    小郑抢先一口答应,即亲自牵来一条黑贝,又重重一推四眼中年。
    后者只得乖乖打开仓库门,老老实实接着当“带路党”。
    穿过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棉布包,四眼中年带着众人转进楼梯间,随即上到二楼。
    “就在那里。”
    指了指前方一扇紧闭房门,四眼中年想灰溜溜缩到一边。
    “去敲门。”
    胖子却冷声道。
    “好,好的。”
    没得选择,四眼中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啪啪”敲了敲门。
    “走开,都给我走开!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立时,门内传出一串惊慌的喊叫,就仿佛被毒蛇围在巢穴内的雏鸟,只会叽叽喳喳哀鸣。
    “这”
    四眼中年回头看向许鼎,表情复杂。
    但胖子只是面无表情地大步踏上,直起一脚踹在关死的房门上。
    “轰!”
    仿佛平地惊雷,整扇房门好像遭到炮…击,竟从中央处完全破裂开来,直碎成一地残渣。
    见此,四眼中年固然被吓得神魂皆颤,陈蝈儿亦是受惊不小、似乎从没想过胖子的武力竟会这般强横可怕。
    唯有小郑看得津津有味,更目露疯狂的崇拜。
    在一片弥漫的烟尘里,许鼎跨过满地碎木片,当先走进房间。
    屋内,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肢解一地的房门,口大张着,好像被定身的蛤蟆。
    而在他身前的一张座椅上,张瑞秋被捆绑住双手双脚,亦是一脸惊诧呆凝。
    直待见到大步走入的许鼎和莫名奇妙跟在胖子身后的蝈儿表妹,张妹妹才一下反应过来,又惊又急地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快点救我!”
    同时,愣住的年轻男子也猛地惊醒,随即惊慌失措地抓起一把裁纸刀,色厉内荏地指着身前“人质”,厉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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