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朔兄弟,你刚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但你千万不能告诉老爷和管家,否则,我又要该被责罚了”。
那老家丁也是个老实规矩人,他只做自己的事儿,其他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陶朔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儿:“那是,那是,要说我也有过错,怎么可以随意来这里要马匹呢?我怎么会向别人说呢?”。
正担心别人会不会为自己保密,别人却主动提醒,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在前门转悠了一下,陶朔还是决定走后门,尽管这个管家倒是没有特意吩咐。
按照昨天在诚信堂分店与罗英的约定:罗英会派人在陈府门口周围盯着,一旦陶朔出了门,他们便会跟了上来。
没有意外,罗英派的人也会骑马,只是他们会将马匹提前准备在某个地方,但昨天那个时候,陶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会步行出城。
想着马厩里被牵走的那些马匹,陶朔立刻察觉到一丝的不安:或许今日的这个差事,也是一场考验,若是罗英大哥派的人再被盯上,那他苦心进入陈府的计划,也就付诸东流了。
“陶朔兄弟,这是要出去啊,我这便为你开门”。
如今的陶朔直接受陈覃的差遣,一般的家丁自然不敢过问他的行踪,更何况出门走后门,这在之前也是常有的事儿,不足为奇。
后街果真清静,陶朔刻意将自己的脸遮住,总算没有见到罗英派来的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路绕着走,避开主道人多的地方,陶朔很快出了城,按照管家说的方位,他毫无犹豫的向南而去。
初夏的季节是很宜外出的,一片绿色点点花红,山道边是一条河,一直顺流之下,轻轻的水面,令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为何不给老子派马呢?就这么个走法,何时才能到?”。
陶朔的心思渐渐不在了周围的花花草草上面:“还说什么只要天黑之前赶回来,就算完成了任务,这人能受得了,腿脚能受的了吗?”。
来到陈府后,陶朔‘腿脚快’的本领得意适当展现,在家丁中小有名气。
不过,他一直都在很保守的‘悠着点’,没有将真正的脚力全部使出来,否则会遭到某些人的猜忌的。
就按照比常人快一些的脚力,今天这个差事也勉强能完成。
不由的回头望望,确定没有熟悉的面孔,陶朔心里这才更踏实一点,此刻他不惧陈府的人,就怕罗英的人。
此举算是临时改变计划,陶朔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至少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不会牵扯到仲大人,也不会牵扯到诚信堂。
“陶朔兄弟,陶朔兄弟”。
一阵声音传来,如同随风而过,却见路上并没有人从他这边走来。
不由的,陶朔有些后背发麻: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只小船缓缓靠岸,船上的人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怎么是你们两个,我今日有事儿,不能陪你们玩了,晚上回去再说’。
陶朔看到船上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陶管家平日里的——跟屁虫。
那来人急忙挥手道:“我们那里还有闲情在这里玩儿呢?快上来吧,这是老爷和管家吩咐的”。
陶朔下意识向身后看看,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再看看河面上,近处似乎也没有什么船只。
“噌”的一声,陶朔跳上小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我就说,这么远的路,走个来回,不得要累死啊?”。
那两人笑道:“这么远的路?我们今日要走的,怕是要比你那个路还要远,老爷和管家体谅你,这才派我们划船过来的,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路,也确实远了点”。
呵呵,这句话等于——脱裤子放屁。
顺流而下,船速是很轻快的节奏,岸边的路人很快便被甩在了身后。
‘这些个狡猾的狐狸,那个方位都给老子不说实话’。
陶朔心里暗暗骂了一通,嘴上却笑嘻嘻道:“要么说老爷和管家体谅我们做下人呢,回头啊,我请二位大哥一起喝酒,就去上次那家,咱们就叫最好的酒”。
那二人也不推辞,满口应道:“那是,我们是什么人?虽说是个家丁,但那也是陈府的家丁,到了外边可不能丢范儿,就叫最好的酒,场面还是要有的”。
“狗屁场面,只要老子掏银子,怕是蹲在地上,也会屁颠屁颠的跟来吧?”。
陶朔斜躺在船舱里,连连点头道:“二位大哥这话说的在理,兄弟我一定照办”。
“二位大哥,这就到了?”。
船靠岸后,陶朔望望四周,只能看到一片片的草木葱葱,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二人调转船头,不由的笑道:“当然不是这里了,顺着那条小道一直朝南而下,再有个十几里地,就到了”。
陶朔跺跺脚,心里又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记住啊,该怎么说,管家都之前给你叮嘱过了’。
第727章 黑金山()
“站住,干什么的?”。
一番‘爬山涉水、穿山越岭’,陶朔总算到了管家说的那个地方,才向里边喊了一声,立刻窜出几个壮汉来,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不会是到山匪窝了吧?
陶朔再次四下张望一番:这郁郁葱葱的草木、陡峭的山道,远处还有悬崖,石间还有流水从高处落下,溅起层层水花。
这倒确实是个‘落草为寇’的好地方,从攻守来说,也是个易守难攻,有水源、可屯粮,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陶朔再次想起管家的叮嘱,确定他要来的就是这里无疑。
摸摸身上,那块薄薄的木牌还在,心里踏实了许多。
终究人家陈覃是昔日的户部侍郎,告老还乡了,府邸里的人还有类似于腰牌的东西,而且分了很多种类,像陶朔这种还是比较高的,毕竟他是直接‘听命’陈覃的。
“你们这里谁管事啊?”。
陶朔一手插在腰里,一手将木牌高高举在手里,很高傲的低着头,一脸的不屑:“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很牛的样子,这架势倒是把上面的几个壮汉给看蒙了。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向下望了一眼,而后命人急忙打开木门。
‘是陶朔兄弟吗?’。
那中年男子急忙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早就听老爷和管家说你这几日回来不成想来的这么快底下的兄弟们没有认出不要介意啊”。
狐假虎威,一个人多牛,在很大程度上是看他跟着谁?常言‘宰相门前七品官’,大致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看来陶朔被重用是势在必得的事儿。
“这位大哥言重了,大家都是为老爷做事,我又是头一次来,这本就不能怪兄弟们嘛”。
陶朔这么一说,旁边几名壮汉微微点点头:怪不得这小子能短期之内被重用,仅是这一张嘴,就这么会说话,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既然对上号了,我就向你们传句话,说完这句,我还得要回去呢”。
陶朔上前拉住那名中年男子的手,这就要开口了:“你是这里的头儿吧?那我就告诉你”。
那男子急忙摇头制止道:“不不不,兄弟你太能说笑了,我能是这里的头儿吗?你传的话,还是向九爷说去吧”。
九爷?怎么又冒出来个九爷?
陶说一脸不解,那中年男子只得解释道:“九爷啊,就是我们老爷的侄子,叫陈崔九,黑金山这一块就由他管”。
陈崔九?怎么又冒出来个‘黑金山’?
陶朔微微点点头,他想他明白了:这个九爷是别人给的称号,而这个黑金山,应该就是脚下这座山吧?
放眼望去,这一片青山绿水的,怎么会叫黑金山呢?
况且,临出陈府时,管家也没有说这个地方叫黑金山啊?当初,他说的好像是小南山吧?
缓缓跟在这些人身后,陶朔起初还是有点‘游山玩水’的心情。
不过,这份闲心很快就没有了。
从山下望去,这片葱葱郁郁简直就是一堵屏障,将山里与山外隔成判若两景,简直不可思议。
换言之,也正是因为地势的缘故,树木与花草,简直就是这座山的——遮羞布。
爬上土坡,之后便是一个大坑、很大的坑,坑里全是人。
“都他么的活腻了,快给老子干活”。
‘啪’。
“求求你了,给九爷说一声,我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临出家门的时候,老娘的身体就不行了”。
这是一个苍老而又颤抖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同样清脆的一声皮鞭声“啪”。
陶朔看到了一种叫做‘血肉模糊’的场景,他的心里都在滴血。
地上乌七八糟的,各种工具,有的认识,有的陶朔也不认识,地面上一个黑洞,洞口很大,进进出出的又小木车,还有偶尔进出的苦力。
这里人不少,但所有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苦力,一种是打手。
不用说服饰和手里的东西,仅是从体型就能看的出来:壮实的汉子是打手,而黑黑瘦瘦便是苦力了。
“陶朔兄弟这边请”。
见陶朔有些异常,那领路的中年男子淡然的笑着对他说:“我们这里就这样,你是第一次来,有些奇怪也很正常,不过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其他人也急忙附和道:“对对对,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若不是因为他一个人,若不是因受仲大人之托,若时在认识仲逸前,陶朔一定会说一句:“去你吗的,老子今天废了你们,砍死一个算一个,砍死两个赚一个”。
莫说仲大人不在这里,陶朔自己也觉得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解决这么大一件事的。
“陶朔兄弟,九爷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那领路的中年来到一个木屋前,笑着对陶朔说道:“先忙正事,待会儿,兄弟还想托你办点事儿呢”。
陶朔微微点点头,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许多,腹部一种隐隐作呕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群壮汉走了过来,他们身后是几名苦力拉着的木车,车上躺着一个人,很瘦弱的样子,脸色难看极了,看样子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不知道九爷刚睡过午觉吗?这么多人干什么?”。那中年男子骂了一句:“都给老子消停点,都他么没长眼睛吗?”。
为首的一个壮汉瞪瞪眼,刻意压低声音,脸上却是很轻松的样子:“三哥,也没啥大事,这不?遇到一个不中用的,扛不住死了,兄弟们正打算埋了不也就省事了吗?免得给九爷添堵”。
那被人称作三哥的中年男子挥挥手,有些不耐烦道:“行行行,那赶紧去吧,真他么晦气,回头记得在河边给老子冲个澡”。
那中年男子很快转身,脸上又满是笑意道:“陶朔兄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这里,常有的事儿”。
陶朔不由的望着远处的一片葱绿,他幡然醒悟:此山,从外看叫小南山,从里向外看那便是——黑金山了。
“你们一个个的给老子等着”。
第728章 就是个畜生()
这是一座铜矿、不小的铜矿,仅从地势和苦力来看,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但闭着眼睛都能看的出来:这是某些人私有的,似乎与朝廷无关,与当地百姓无关,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早在京城时,陶朔就曾听仲逸说过:云南有矿,这个矿不只是盐矿那么简单。只是仲大人是一个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当时也没有说这么多,他也就没有多留意。
如今看来,这铜矿的事儿远比盐务复杂、复杂的不是一点点。
陶朔开始盘算着:或许仲大人起初只是以为这个陈覃参与了盐务,如同那个叫冯三保的人,倒腾盐引或者参与贩卖私盐之类的。
毕竟,以陈覃的地位和手段,要做成此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大家还是低估了这个昔日的户部侍郎,以他之前那个差事,要知道哪里有矿,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朝廷有规制,仲大人是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大人,即便发现有人私采铜,也不能直接管束”。
想到这里陶朔有些心急如焚:“当务之急,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仲大人,最终如何定夺,还是要由他来决定”。
顿时间,陶朔觉得身影都高大了许多。
站在那个被称为‘九爷’屋门外,陶朔又想起了方才被抬走的那个苦力。
‘这就是一群刽子手、杀人犯,都该绑起来活剐了’。
若是这个被称为九爷的人此刻从门口走出来,他还真有点想上前捅一刀而后快的冲动。
从外边看,这是一间简易的木屋,就是大了点,其他的看上去很一般,倒是与猎户们临时搭建的那种住处有点相像。
“陶朔兄弟,里边请,九爷刚午觉刚睡醒,正喝茶呢”,那名中年男子再次一脸的笑意,对着陶朔说了这么一句。
“呼”,掀开门帘那一刹那,一股怪怪的味道飘了过来,或是山中风大的缘故,帘子放下后,反倒安静了许多。
眼前是两排木椅,摆的规规整整,木椅间一个个的小桌,应该是用来放茶杯或酒碗的,仅是木椅的材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木椅尽头是一个似床非床的摆设,上面一块厚厚的兽皮靠垫,兽毛油量发光,有种‘活兽’的感觉。
陶朔心中暗暗嘀咕:“这他么就是一个匪窝”。
与此同时,他在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角色:“老子如今的身份是陈府的家丁,不是随仲大人来这里剿匪的,千万不要坏了事儿”。
“陶朔兄弟你稍等,九爷马上就来”。
一个壮汉与那名中年男子嘀咕几句,而后便从桌上端来一杯茶:“天儿热,先饮杯茶解解渴”。
陶朔坐了下来,不由的四下打量一番,那张似床非床摆设正对的另一侧摆着一个‘关公像’,看上去很有气势。
来诚信堂这些日子,也跟老姜头学了不少本事,陶朔仅是随意一看大致也能判断出:这是真金货。
黑金山,大致就是这样来的吧?
再看看屋里的其他摆设,虽算不上考究,但也是很值钱的那种,似乎是为了烘托这座黑金山的大名,形成极大的讽刺。
“咳咳”一阵长长的咳嗽声,之后便是众人规规矩矩站立、找好各自的位置。
“九爷、九爷您睡醒了?”,方才领路的那名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从一侧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两个妇人,手里端着两只银碗。
陶朔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此人脸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如同被蜜蜂或毒蚊咬蛰了一般,肤色是深铜色的,如同门外的铜铁一样的冷清。
“九爷,该喝滋补汤了”。
那两名妇人分别将银碗端了上来,只见陈崔九脖子一仰,似漱口一般,之后又将‘滋补汤’咽了下去。
霎时间,陶朔问道了一股浓浓的奶味,如同妇人哺乳孩童
“这他么就是个畜生,还是个怪癖鬼”。
陶朔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场面:“若是仲大人将此人拿下后,到时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来折磨折磨这个畜生,就用变态的手段”。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陶朔说几句’。
陈崔九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他随意挥挥手,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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