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负责打探军情的鞑靼眼线已拼命向北而逃,路过那片胡杨林时,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而是一路向北而去。
毋庸置疑,鞑靼方面,尤其铁吉台,很快便会知晓之前的‘战况’。
在另外东西两侧继续潜伏的锦衣卫校尉,并未阻止这些逃窜的军士,这是锦衣卫百户南栖原的命令,而南栖原正是遵照仲逸的‘命令’。
“师弟,这些人就全交给你了,若是他们那反抗,就地处决”。
回到议事大堂,待众将领离去后,林宗武与仲逸二人终于可消停一会了。
‘不用处决,若是这些人有这个胆子,早就在方才开始反抗了’。
仲逸笑道:“不过,这次师兄一展风采,再有这个胜仗,军心再次得以振奋,鞑靼方面损兵折将,可谓一举多得啊”。
林宗武摇摇头:“你从那个世界带来的兵器图,为什么我们一直造不出呢?否则,鞑靼兵马,莫说数万,就是数十万,也顷刻间化为灰烬”。
自从仲逸在唐小丫那里学会查资料,再打印这些兵器图后,这句话不知被林宗武重复过多少次。
显然,之前的弩机和弓箭手的杀伤力,对师兄起了极大的震撼力。
然而,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仲逸的不惑,又何曾解开过?
自从唐小丫那个世界回到大明后,先是袁炜的离去,之后再是皇帝朱厚熜驾崩,新继之君朱载垕如今九五之尊,而他这个翰林院侍读,后面也加了‘学士’二字。
仅从战事而言,先是东南的抗倭之战,再到如今的漠北鞑靼之战,仲逸的节奏,还真是有些‘马不停蹄’的感觉。
然而铸造兵器一事,也就这么搁置下来,若非刻意提起,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离的太遥远了。
或许在唐小丫看来:那些所谓的新式武器压根就不足为怪,除非特别大的杀伤力才被人赋予特殊的存在,其余的几乎很少被人提起。
上次在诚信堂与老姜头说起一件玉器的打磨,老姜头竟用了“数十年的功夫,才能打造出一件绝世的物件来”。
数十年,那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
仲逸不得不感慨:科技的力量,或许真的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而一旦这一方的装备提高,与之对应的是:对方的装备同样提高,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谁也不敢开战,要么就是谁也可以很随意的开战。
而一旦开战,将会是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结果。
就拿如今的黄沙城之战而言,尽管仲逸脑中带了很多很现代的装备图纸记忆,但无奈还是要继续他们之前的弓箭、刀枪、马匹,就连火炮都算是很难得的。
即便再有什么,那也只是以后的事儿了
次日,黄沙城守备依旧,只是一直到了傍晚,鞑靼方面还未派兵前来。
连日以来,每日的必经场面:五六千的鞑靼兵马在城外叨唠半天,最后再匆匆离去,连同于最近两日的叫阵对决,都是一样的结果——虚张声势。
不过这样的场面,却在今日就要缺席了。
难道就因为昨日被灭的五六千兵马,变乖了?还是另有部署?
次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后,黄沙城城门再次打开,五千之余的大明将士缓缓出城,如同赏阅景致一般。
林宗武并未出城,由仲逸领兵,面向正北的方向。
除去必要的马匹、兵器,不少军士拉着木车,车上装的满满的,上面是厚厚的粗布。
来到前几日才‘战斗过的地方’,仲逸微微停顿一下,地面如今已完全恢复。
继续向北,大约行军数里,仲逸命大军驻足,开始休整,并对俘虏的鞑靼军士再次清点。
俘虏的鞑靼军士人数——八百多人。
此时,他们已经脱去外甲,一身布衣,不少人已开始光着膀子了。
此处距离向北的那片胡杨林,也是就当初仲逸与魏申谈判过的地方不足五里,应是黄沙城与胡杨林中间的地带。
“仲大人,所有一切都准备完毕,是否可以开始?”。
仲逸望着远处的胡杨林,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远远的看去,营帐的尖顶似乎在风中发出响声的感觉。
“留守两千兵马,其余将士在向胡杨林的方向驻守”。
仲逸从马背上下来,向身旁的一名将领说道:“靠近东西两侧的胡杨林,还有正北的空地,按照之前的图纸扎营”。
末了,他特意道:“尤其火炮、弩机,千万要当心”。
片刻之后,五千之余的兵马分成两拨:三千人扎营,留守两千看着那些俘虏的鞑靼的军士。
待那些鞑靼军士集合完毕后,仲逸单手一挥,一排木车走了过来。
“刷刷刷”,是解开车上厚布的声音。
“啊???”。
鞑靼军士纷纷傻了眼,似乎比他们的主将被林宗武砍了脑袋还要惊讶。
‘铁锹、铁锹,还是铁锹’。
一名大明将领上前说道:“这是你们干活的工具,当然,还有铲子、铁镐等”。
“让我们这是干什么?”。
鞑靼军士的惊讶一拨接着一拨,之前的还未退去,如今又有新来的。
“难道?这是要活埋我们吗?”。
“完了,完了,这真是要活埋了,连工具都准备好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鞑靼军士再次慌乱了。
“仲大人,请”。
那名将领备好一切,大明军士将在外围,是一个很大的包围圈。
人群中,分成两排,让出一条道来。
仲逸上前而立,一如当年初次领差事时,开始训话了?
“以此为中点,左右各自分开,向两侧,延伸至十里处”。
众目睽睽之下,仲逸大声说道:“开始挖坑”。
啊???
挖坑?
鞑靼军士再次要晕过去了:“活埋了我们?还有我们自己挖坑?”。
这是什么世道啊?
俘虏,往往有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结果。
人,有的时候,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但一种不知道自己随时就没命的活着,还不如不要这个希望。
见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仲逸身边那名大明将领开始发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仲大人的话,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见吗?’。
那名将领再次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挖坑,要挖的足够深、足够宽、足够长。向左右两侧开始挖”。
片刻之后,鞑靼军士每人手中是一把铁锹,一把颤抖的铁锹。
以此为中点,向左右开挖,足够的深、宽、长
向北的方向,胡杨林中的鞑靼密探早已窥到这一幕,在请示过在场的头领后,立刻奉命骑行而去,向更北的方向。
没走多久,早已潜伏在这一带的锦衣卫校尉立刻放出一支快箭。
“不好,林宗武这是要干什么?”。
在得知派出去的报信兵被射死后,留守在胡杨林中的鞑靼军士头领大吃一惊: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继续派人,多派人,派出一百人,立刻快马向北,将这里的消息马上告知铁吉台将军”。
那名头领吩咐一通之后,自己也不由的汗如雨下:离他不远处的鞑靼军士,不少人已经停止挖土,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怀疑人生。
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再这么挖下去,不就与自己的这些人撞到一块了吗?
第574章 兵分五路()
“挖坑、挖坑,要挖的很深、很宽、很长”。
那名大明将领再次向人群中喊道:“之后,我们还要围绕黄沙城挖一圈,若是谁误了工期,格杀勿论”。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苦干,这些手中拿着铁锹、铁镐的鞑靼军士,终于似乎听明白一个道理:他们不会被活埋了。
之前,仲逸在‘训话’时说过:若是能按期完成工期,则这些俘虏的将士可以活着回去。
如此一来,俘虏们这才有了无穷的干劲。
之前魏申被俘后,大家原本以为即便回来,也是死路一条,不成想最后来了个将功赎罪看,暂时保住了性命,还做了鞑靼方面的谈判代表。
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撞死于木亭之上,那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此事之后,鞑靼军中流传一种说法:即便是做了俘虏,再回来之后,也不一定必须是死路一条。
比如说,这些人回去之后,可以向铁吉台说说林宗武在黄沙城内布防情况,尤其是真实兵力,甚至于粮草方面等。
铁吉台只有两万的兵力,他又是临危受命、初次挂帅,不会将这么多人斩首,至少不会轻易斩首。
但放到鞑靼大汗那里,就不一定了。
苦了这些烈日之下挖坑的鞑靼军士们,‘前途’还是很渺茫的。
“好好挖,往深了挖,必须要阻止马匹的行军,挡住骑兵进攻”。
大明的将领俨然成了‘监工’,指挥的像模像样:“天气热,水管够,但绝不能误了工期”
午后,铁吉台驻军大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除了喝酒还会什么?几千人都被人家活活给围死了?”。
接连得到来报的军情,铁吉台简直要气炸了肺。
底下数名将领低着头,并未发出一句言语,铁吉台向来举止怪异,他也许不会杀了一千人,但或许会在一怒之下杀他几个。
无论为将,无论为帅,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尤其两军阵前,还是这样的‘战况’。
‘哼’。
见所有人都不言语,铁吉台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酒壶,狠狠的扔在墙角。
‘啪啦’,一声清脆的瓷碎声。
这下好了,估计从此之后铁吉台也不会当着将士们的面饮酒了。至少,在目前一段时间是如此。
鞑靼的暗哨是分批是从南边回来的,此刻门外似乎又有动静了。
“将军,据探,大明那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监军仲逸说:他们之所以要挖这一条巨坑,是为了预防咱们的马阵”。
那名哨兵说道:“好像,不仅仅是北边的方向,要围绕黄沙城挖一圈”。
“出去,滚出去,老子不想听这些”。
手中的酒壶没有了,铁吉台干脆开始跺脚骂娘了。
他苦心经营的计划:挖地道,而后来个突袭。
结果呢,什么都没有了。
此事十分着急,若是仲逸命人一直挖下去,最多两三天的时间,一定会挖到他们的之前早已从底下穿过去的洞口。
那样的话,他们两家就‘会和’了。
奶奶的,这么多日以来的苦心经营,就这么给毁掉了。
即便是平日里行为再怪异,当铁吉台听到这个消息后,依旧还是不淡定。
这时,一名鞑靼将领上前向他禀道:‘大人,那我们潜伏在胡杨林中的弟兄,是不是该撤回来了?’。
铁吉台红了脸:“撤回来?撤回来那不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了吗?看来,他们早就是知道了,否则,还用得着咱们撤吗?”。
这话说的并没有毛病:之前,林宗武早就想命人端掉那片胡杨林中的一千多人,只听从了仲逸的建议:不同寻常之举,背后必有不同寻常之目的。
胡杨林中,突然冒出了那么多的敌军,必是有所异动,结果还真是,在仲逸那晚‘光临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打扰’那片胡杨林。
卧底也好,眼线也罢,一旦看到了别人希望你看到的东西,自己又不知被骗,那样得到的消息往往会断送了自家人的性命。
不难想象,若是没有那片胡杨林中一千多人,看似在盯着黄沙城中的动静,铁吉台会放心呆在军营中那么做吗?
‘聪明反被聪明误’,黄沙城外那个胡杨林,先是魏申的小木亭谈判,之后便是铁吉台。
这个地方,简直要倒了血霉了。
密道突袭,本是他最重要的一个计划,显然,就目前而言,这已经基本不会实现了。
“不行,此事我得要请示大汗才行,太大了,做不了主”。
铁吉台刚欲抬脚,却发现自己这是多此一举。
不用说,他们的大汗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恐怕要比他知道的早的多。
当初在给铁吉台诸多特权的时候,自然也做了很多限制,他身边的人中,有多少人既是他的属下,又是大汗派在他身边的眼线。
‘将此事速速禀告大汗,如有新的指示,速来禀告本将’。
场面上的事儿还得做,即便知道了其中的内情,还是要请示一下的。
铁吉台的心中再明白不过,他要马上做出一个决定:若是这个决定做出之后,上面没有新的命令,那么他的决定便是可行的。
“召集所有将领,大堂议事”。
见向大汗报信的军士领命而去,铁吉台便吩咐左右开始议事,重新制定新的的计划。
事不宜迟,或许没有比这更快的效率了:一旦仲逸命令挖坑的人,挖到一定的程度,铁吉台就要彻底结束了。
他在估算着林宗武在黄沙城中的兵力,也就七八千的样子,而有五千之余的兵马正被仲逸带到城外开始挖坑。
换句话说,城中留守的兵力已不足三千。昨日一战,鞑靼方面折损,但当初铁吉台两万的兵力,还有一万五千之余。
若是从这个角度而言,再派出疑兵,从东西南北几个方向干扰,派出一支万人左右的兵马开始攻城,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铁吉台缓缓俯下身子,将刚才打碎的酒壶瓷片慢慢的捡起来,心情也似乎缓和了许多。
做将不易、为帅更难,初次领命,铁吉台并不认输,那怕是那个挖暗道的计划已经被看穿了。
门外侍卫通报一声,前来议事的将领全部到位,铁吉台上前一步。
这一次,他不再是拎着酒壶、坐在地上的‘怪人’,而是特意找了把木椅坐了下来。
这一幕,也很快被属下将领察觉,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大干一场了。
“说说看,此处就你们几人,我们挖暗道突袭黄沙城的计划,林宗武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铁吉台首先问道的,原本就对自己的属下充当大汗的‘眼线’有些不满,这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知道此事的将领不多,至于那些干活的军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为何消息会泄露到林宗武那里?而且还被人家掐的这么准?”。
毋庸置疑,言下之意:是你们当中谁泄露的消息?
那些将领面面相觑,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说起?心中那个委屈和不解,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属下保证,无论末将本人,还是麾下所有弟兄,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片刻之后,一名将领站了出来,他向铁吉台表态:“若是将军查出是本营的任何一人泄露军情,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这话说的,明明项上人头只有一颗,但总是保来保去,动不动就项上人头、项上人头的,说的有些‘就那么回事’的感觉。
此言一出,其他将领纷纷效仿,说的大致都是同样的意思。
咳咳,铁吉台微微一动,这是早就意料中的事儿,毕竟有两万之余的人马,仅是将领就有二十多名,连同其他各级管事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了差错。
不过,话虽如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或许这已经不重要,说什么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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