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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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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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屋内,一阵热气迎面袭来,冷热相加,村妇感到脸上一阵灼痛,地上丢着两个木桶,桌椅被掀翻在地却未见一人。龚王氏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此刻顾不得是否真的听错了,她再次欲扭头离去。

    同样的声音再次传到了龚王氏的耳中,循声望去,声音却是墙角一堆柴垛里发出的。

    龚王氏快步上前拼命拨开柴草,一个小竹筐映入她的眼帘,拎起竹筐,她明显的感觉到那过重的分量

    身上裹着一个小被,但龚王氏仔细一看果真是个男孩。

    竹篓底下一个小布袋,可能是因为匆忙,布袋未扎口:摇一摇,奇怪的声音?摸一摸,熟悉的感觉?

    龚王氏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子?这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了

    难道?这是表哥的一种嘱咐?

    龚王氏想着:来陆家庄正是遵照表哥的嘱咐,他自然知道我这两日必到陆家,孩子隐匿于此,莫非就是留给我的?

    如此说来,现在这藏银留给自己就更能说的通了,表哥知道她家日子不好过。

    有银子,更要有命花啊:带着孩子赶紧走吧。

    龚“大胆”没有犹豫:衣服、小被收起,将小孩重新包好,只露口鼻;拿好小布袋,屋里的木炭正旺,她给牛车换了新火盆,备好木炭。

    灶房?取一壶水,桌上竟有几只烧鸡。

    将小孩抱上牛车,掀下帘子,龚王氏便匆匆出了大门。

    耕牛识路,顺着来的方向缓缓而行,此刻龚王氏只愿速速离开此地。未见尸首,但愿表哥家人都安好,只是不知这个小孩如何未被人发现?

    太多的不可思议!

    月光下的陆家庄依旧那般安静,白天陆本佑家热闹非凡,众人晚饭皆是放开了吃,酒足饭饱回家之后便是呼呼大睡。不少人睡梦中依是那热闹的席面之景,难得的酒肉管够之乐

    与山下的一大一小两户人家相反,对其他村民来说,这同样是一个普通之夜。

    离开陆家庄后那一段漫长又艰难之行,不知过了多久,终见晨光熹微,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龚王氏终于恢复了神志,孩子还在深深入眠,偶尔嘴唇抿动一下,更是令她无比欣慰。

    “表哥一定还活着,他是朝廷大官,行凶之人定会被官府擒住,他日表哥定来找我,我抚养他小孙儿有功,到时表哥的酬谢就不止一袋银子了”,龚王氏聪明的想着: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表哥家并未发现尸首,就一定有希望,她更确信这一点。

    “老娘这次算是见了大世面,回去之后可以向村里那帮爷们说道说道了,谁有老娘的胆大?”,龚王氏又恢复了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官府的人会问我半天话,因为就我一个人去过陆家

    “老娘不仅胆大,脑子也好使”,在胆大和聪明之间不停的转换,龚王氏再次感觉自己聪明之时,自己都无语了。

    必须要坚持住尽快回家才是关键,想到这里她大口嚼着鸡腿,还不忘打开水壶用小碗给孩子嘴边淋几滴水。

    为了安全起见,龚王氏决定吃睡都在车上,路上可以买些吃食热水,昼夜不停往回赶。

    都是过来人,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哄孩子,从陆家出来时带了尿布和衣服,牛车里并不寒冷,只是孩子能喝的就是清水还有一些菜粥汤。

    委屈了她的大黄牛,除了饮水和补充点干草料外就要不停的赶路,龚王氏心疼它,于是便趁吃饭的时候让它休息一会。

    次日,偶遇村口同样抱着孩子的几个妇人正在一个棚下闲聊,龚王氏眼瞅其中一个妇人圆润的身子便知应是奶水充足,称怀里小孩为自己小外孙。都是外乡路人,互不相识,龚王氏只好用一只烧鸡换的孩子饱饱的吃了一顿。

    原本三天的路程,龚王氏昼夜不息,如此第二日傍晚便可回村。

    日出到日落,一辆牛车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和他老姑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龚王氏的心里时而兴奋,时而害怕,时而无主,时而又信心满满。

    不过此刻管不了许多,回家之后从长计议。小孩要母乳,她们村里正好有刚生完小孩哺乳的妇人,只能请她们帮忙,此事耽误不得。

    又是一天的颠簸,夜幕再次降临。

    月光出、风又起,窗外呼呼的北风似乎像尖刀一样扫过,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到了晚饭时分,屋内却别有一番景象。

    各家或三四之人或六七碗筷,席地而坐者,靠于小凳上木桌前的,虽是粗茶淡饭、米粥素羹,素朴简易了些,倒也添了不少人气,颇有温馨之意。

    一辆牛车正慢慢驶入这个村庄

第3章 我叫难难() 
炎炎夏日、阳光明媚,枝头嫩叶鲜翠欲滴、随风轻轻摇摆;林中蝶飞蜂舞、鸟雀追逐鸣叫;地上一片青草绿毯,零星朵朵野花盛开,一条溪流沿着河道规规矩矩缓缓流淌。

    水流至一高约三四丈的石崖处便飞泻而下,落于地面青石之上,一片“啪啪”声响,四周立刻水花四溅,雨雾弥漫。崖下一椭圆形石坑,坑内一汪清水,清澈见底。

    微风拂过,顿感清凉舒爽、无比惬意。

    三五孩童正于水中嬉戏,他们头戴青草编制的小帽,身上则只有一条短裤遮羞。

    孩童中有一个叫难难的小男孩,他今年八岁,脑袋四周被剃的光光的,头顶上的头发被剪成一个圆圆的桃型。笑起来感觉傻傻的,但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却颇显灵性。

    此刻他正与小伙伴忙着戏水,身上湿漉漉的,就连头顶的那颗“桃子”也被淋湿了,好像被人咬了几口。

    “难难,别玩了,给你说个事,前天村里王婶家的出门回来,带了好多吃的,看吧小妮子给高兴的”,一个小孩大概是玩累了,上到岸边冲着难难大声说道。

    难难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是:自己的爹娘何时回来?

    同样的问题被村民提及多次,每次难难都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他便找到老姑,可老姑的回答每次都是他爹娘去了县城,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年底就回来了。

    难难双腿淌水缓缓上岸,穿上衣服一屁股便坐到了一颗大树底下,其他小孩见状后也都纷纷上岸凑上前来。

    “你们说县城究竟有多远?要是骑马的话”,难难望着天空,认真的说道。

    几个小孩瞪着圆圆的眼珠,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难难确实很善骑马。

    他们村有个叫田二的人,最喜养马,也最善骑马,村中小孩都叫他田二叔,平日里大家可以围着让他讲点新鲜事,也可以拜他为师学骑马。

    而在这些孩子当中,难难无疑是最佳的。

    小小身躯贴在高头大马背上,上马之时,起初难难还要借助台阶而上,可缰绳抓在他手中时却能进退自如。难难的骑术就算是一种天赋吧。

    “不妥不妥,听我爹说咱村到县城可远了,即使你骑马也找不到”

    “且不说路远,道上还有强盗坏人,还是不去最好”

    “还要有银两,不然你会饿死的”

    不妥,不妥

    此村名叫义中村,村中西北角住着一户姓龚的人家。

    这个龚老头种庄稼倒是把好手,却不好管事,现年过半百一点都未变,对妻子更是言听计从。

    龚老头两口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已远嫁他乡,几年都难得谋面一次。平日里,老两口和小儿子龚家柱一起吃住。

    家柱还未成婚,老两口从小惯着他,所以这个宝贝儿子也无甚真本事,可他偏偏心气高,说了几家姑娘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姑娘们不愿进龚家门。

    可人非全无是处,家柱对爹娘却颇为孝顺。龚王氏平日里操持家务,对邻里倒也大方,龚老头忙里偷闲,经常帮村民做些农活,一来二往日子还能过得去。

    而这个龚老头的老伴龚王氏,就是难难的老姑,难难家的“远方亲戚”。

    龚王氏给小孩起名“难难”。

    意思是经历过了大难还能存活下来,将来一定有大福。

    作为一个村妇,她就这么理解。

    龚家人读书少,村里也没有几个识文断字的,“难难”这个名字就这样口口相传了。

    从陆家庄回来后,龚王氏苦思良久也未弄清表哥家究竟发生何事,后来官府派人去查,最后也是无功而返,却严令陆家庄的村民:此事不得外传。

    作为龚家的主事人,龚王氏也向龚老头和儿子下“严令”,她去陆家庄之事不得外传,表哥是朝廷命官,闲言碎语多有不便。

    碍于情面,龚王氏当时去陆家庄之时因怕被村民讥笑为巴结亲戚,所以只说去女儿家小住几日,并未提及陆家。

    陆家庄距离义中村较远,在这个只以牛马牲畜代替脚力的时代,距离就是隔离,陆家庄就是陆家庄,义中村便是义中村。

    两村之间再无所谓的亲戚往来,且官府严令此事不得外传,如此一来义中村人对于陆家庄之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陆家庄内部各种说法流传:村中有人曾于某夜偶见陆本佑带回的那两个年轻人在院中舞剑,此二人武功极高,定是他们救了陆家人。

    还有人说事后在陆本佑家发现了二十多人的脚印,看样子行凶之人至少有十余人,那两个年轻人武功再高也不至于能将这么多人制伏。

    但有的人还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果真如此?那怎么在陆家的院子里不见一具尸体?

    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以讹传讹,时间久了几无可信之处。

    但毕竟说归说,却是都在陆家庄内部,

    小村里人从未遇到这等大事,当时县官带着衙役当着全村所有人的面下了严令:此事绝不得外传,闲话归闲话,闲话久了就索然无味,毕竟保命要紧,所以没过多久人们便将此事淡忘。

    不过众人皆是事发后次日才知陆家之事,在他们眼里并不知道还有个孩子留下,陆本佑全家神秘失踪才是大家对此事最没有争议之处。

    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人追问孩子的下落,难难在她老姑家里是安全的。

    尽管起初龚老头和他儿子龚家柱不太愿意领养这个远方亲戚,但龚王氏态度非常坚决,龚老头惧内,家柱窝囊,且两家毕竟有层亲戚关系,所以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当然,龚王氏还有更充足的理由:活要见人,表哥家人只是失踪,若有一天回来,以表哥家的为人,绝不会亏待我们。

    而她带回来的那袋银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此,龚老头和家柱倒是深信不疑。

    在老百姓眼里,“陆大人”终究是“陆大人”,绝对不会缺银子的。他们盘算着:养这个孩子比种地都划算。

    亲戚关系重要,有时,银子更重要。

    关于难难的身世,龚王氏只能用她村妇的思维来编造了:

    “这个孩子是自己女婿的一个亲戚家的,村里遭了大灾,饿死不少人,孩子的爹娘只得逃难,只好托人抚养,等孩子爹娘他日回乡之后,再接他回家”

    龚王氏将这些话教给家里人,从此大家便都这样说了。

    在这个时代,天灾人祸时有发生,一旦那里发生大灾大难,波及的州县有时可达数万人之多,富贵人家用银子买人唤作奴婢且不说,普通农家收养灾民反而被视为做善事。

    更何况,还是女儿婆家的亲戚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问及时,龚王氏自有她的这套说辞,别人才不会理会其中的真假。

    可是,若难难自己问起呢?

    龚王氏想着:等难难会讲话后,如若问起他父母的下落,只能说他们去了县城,小孩易哄,过一天算一天,没准那天表哥就回来了,就不用靠谎言维系了。

    在龚王氏的眼里,县城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比陆家庄远的太多太多了。他们村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那里,因为那个地方在山的那一头。

    到底要翻几座山,她就不不得而知了。

    “村妇的思维”遇到“村民的思维”,在这个以耕地和种庄稼为业的小山村来说,闲话只是用来消遣,而非用来考究。

    九九八十一难,从陆家庄来到老姑家后,难难就此成为了“义中村”人。

    义中村地势偏僻,北方少雨多旱,但村民们辛苦劳作,将河两岸的低洼之地开垦平整后撒上种子,可耕之地有所扩增,春播、夏长、秋收,一年下来各家粮仓还算殷实。

    男耕女织,妇人们自养家畜,盛夏初秋青草处可见牛羊,秋后打谷收米去皮留有糠麸,便可养鸡养猪,秸秆枯草料既做柴火,亦是牛羊过冬之食。

    朝阳初升,鸡鸣狗吠之声响起,夕阳西下,牛哞羊咩之音回绕,无形之中造出一副勃勃生机之景,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难难如同青苗般,身子渐渐拔高,长得还算结实,无甚病灾,龚王氏颇为欣慰。

    后来龚家柱终于成婚,但因龚王氏在家主事多年,凡事习惯由她一人做主,可这儿媳偏偏不吃着一套。

    鸡毛蒜皮、大事小情,没过多久婆媳间矛盾便凸显无疑,家柱窝囊,既习惯了听从老娘的吩咐,又不敢得罪自己的女人。

    龚王氏不想让儿子左右为难,全家就商量着按照村里的惯例:给龚家柱新盖个小院落,从此就分开住了。

    如此一来,龚家也就等于分家了,而难难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龚王氏眼里:难难早已是家中一员。

第4章 那一眼() 
清风徐徐,绿草碧碧,午后的盛夏暑气稍减,刚从水中钻出来的孩童们,在讨论了难难是否应该去找他爹娘的问题之后,此刻他们要开始忙正事了。

    农家娃儿早当家,不过像他们这般年纪,顶多也就是给家里帮点小忙:放养一两只小羊,帮忙拾些柴禾之类的,绝大多数小孩干活就是个借口,大家能聚到一块玩耍才是真的。

    将“咩咩”小羊拴在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以树为轴,一个大圆圈就是它一日的觅食范围,林中捡些干枝就算柴禾,偶尔采摘几个野果就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不过这都是其他人家的孩童,难难的任务则要多一点:放两只羊的同时,他还带着绳子或竹篓,绳子是用来捆柴禾,而竹篓则是放野菜的,只是年纪太小,除了放羊,剩下这两者只能二选一。

    总之他要尽量多干活,因为老姑家里已分家而过,要尽可能多为她分忧才是。

    在难难看来,这个道理似乎很好理解。

    今天背的是竹篓,看来他要拔野菜了。

    “小妮子、小文哥,你们朝那片林子走,小浵姐随我同行,云大、雄二就在河边放羊,一会儿还在这里集合”,难难分工完毕,大家便各自行动。

    云大将他门的那几羊挪了一个青草更旺盛之地儿,拉拉绳子拴在树下,带着雄二便去河边继续戏水去了。

    难难身上带背的小竹篓是用来放置所采野菜,由于年纪尚小,识别力有限,所以只能采到那些最常见的野菜。

    好多原本也可以食用野菜,也被忽略了,如此那个竹篓通常空荡荡的背来,而后轻飘飘的背回去。

    不过难难的背篓却是个例外,虽不至于满载而归,但每次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分量,显然要比其他小孩的要多一些。

    前方是一个废弃的小土庙,有很多年头无人光顾了,苍松翠柏之下杂草丛生,林深清幽,却是彩蝶飞舞,亦有鸟雀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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