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没钱,就去借!()
“累死你个王八蛋!”洪涛对这一切全当看不见,更不主动去提增加人手的事儿。
他对这头凤凰的长相比较嫉妒,再加上诗人的名头就全是恨了。在他眼里,长得比自己帅的男人从十五岁到五十岁都该死!
犹太人已经把新税法补充完整了,在这方面他们还是挺有信用的,没在里面埋故意埋地雷,至少洪涛没看出来。
他们的税法和大宋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太依靠行政命令,更趋向于完全靠经济手段调控。比如在粮食的税率上,按照新税法规定,粮税是最高一档的,比原来的二十抽一高多了,和黄金相同。
这样一来就很少有商户会来湟州和甘凉路做粮食买卖,两地的价格差再算上税收,不光没钱赚还得赔不少。
如此制定税率的目的就是为了稳定当地的粮价,在这方面他们谁的也不用听就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同时也能看出来湟州和甘凉路并不是以粮食生产为主的经济模式。
所以像毛纺品、铁器、玻璃、蜡烛肥皂、罐头这类工业产品的税率就要低得多,从成本上鼓励外地商队多采购。
不过这些税率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随时都有可能调整,并会及时在城门口的大黑板上用白粉笔写明。这块黑板叫做黑板报,专门刊登官府的动向。
不管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也不管第一次来还是经常走动,谁也不用问,只需在这块巨大的黑板下面站上两刻钟,再花几文钱请个通译给念念黑板上的字,基本就能知道此时此刻的新规定了。
那旧规定咋办呢?这事儿官府就不管了,因为已经有人先给做了出来。凉州城南门东边的几家拓荒民已经不全靠种地了,在自家土地上盖了好几座木头房子。
一部分当做邸店,一部分做为酒楼和茶楼,买卖还挺兴隆的。在这里住店、存货、吃饭,都能享受一种收费服务,就是讲解本地律法,很受商人的喜欢。
这还得拜凉州军管的福儿,城内缺少必要的民用服务设施。对于这个事儿王二建议过,能不能也开办两家邸店和酒楼经营,肯定比城外拓荒者的小店买卖红火。
“军队有国家供养,官府有税收供养,为何还要与民争利?要是官府看到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以百姓的能力根本无法竞争,那他们该如何生活?”
王二其实就是这么顺口一提,她也搞不清官府到底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但洪涛因为这个私下的建议就把湟州知州刘松、马尾城知县蒋大郎和大部分青年团、促进社成员给叫到了凉州,专门开会研讨。
“若是官府没钱,遇到大事也不好办吧?”王二的建议其实也代表了不少人的想法,谁主政一方都喜欢手里有钱,不是说为了贪墨,而是可以随时划拨,干点什么事儿都方便。
蒋大郎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因为他已经快被马尾城的7人代表折腾疯了。想修个新的市场让马尾城显得规整点,他们嘀咕好几天,结果拿出来一大堆数据,楞说现在的市场完全够用,没必要再花钱盖新的。
不过这笔钱也没省下来,代表们说去碱厂的路太烂,干脆修修得了。蒋二郎忍了好几次没使用一票否决权,但心里很不痛快,到底谁是知县谁是百姓?
这股子憋闷的来源就是帅司大人的馊主意,非要弄个什么代表制度。当时没看出来,合算这玩意后劲儿很大!
现在又不让官府做买卖,蒋大郎很想问问,要是帅司大人没有那么多产业,该如何训练新军抵御西夏人。但鼓了半天勇气还是没敢说,只能比较隐晦的打个擦边球。
“这个问题得两说着,本官能挣钱不假,但有谁敢站出来保证会用自己的钱练兵打仗?这只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若想长治久安不可能总靠个人养兵。假如哪天本官奉旨卸任了,难道湟州和甘凉路都不过日子啦!必须得有个谁来都一样的规则,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官府没钱应对大事,完全可以和百姓借嘛。只要这笔钱用在正确的地方,本官觉得百姓们不会吝啬。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园,官员可以随便调配,难道百姓也能随时搬家?”
洪涛特意叫这么多人来开会,不是想讨论王二的建议对不对,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讲一讲该如何按照新规则当好管理者。以前官员那一套不好用了,必须与时俱进。
否则等自己一离开,换上个思想比较守旧的大宋官员主持工作,湟州和甘凉路的新政马上就得土崩瓦解。只有让管理者和百姓都习惯、认同新政,才有可能保存住这份成果,不让它轻易荒废。
“和百姓借钱……恐怕除了大人的威名,其他人都没这个本事吧。”
此话一出不光蒋大郎傻眼了,在座的大部分人眼里都有些失望。说来说去还以为帅司大人能有什么高招儿呢,这种办法连个小吏都明白结果,根本没可能性。
历朝历代只听说过官府给百姓加税,或者干脆抓走白干活儿,借钱?谁敢借,不还咋办?难道让百姓去州衙里搬东西抵债,这不是笑话嘛。
“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这件事儿没法靠说来证明,这样吧,本官不出面,就由刘知州和紫菊操办,以湟州银行的名义向百姓借一次钱,咱们大家看看效果如何?”
对于众人的失望洪涛看在眼中,心里美滋滋的。他不是贱骨头,而是觉得手下人里没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很欣慰。
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学不会没关系,可以去做别的工作。但一个人心术不正、为了掌权就不择手段,脸皮都不要,就真没救了。这样的人能力越强危害性越大,再聪明也不能重用。
“再多问一句,有没有人愿意和本官打赌,就赌钱能借到手,不光不会赔,最终官府还会赚。注意啊,官府不许用任何强制手段,也不能给债主任何优惠政策,只许承诺合理的利息。”
看到众人都大眼瞪小眼不吱声,洪涛决定再刺激刺激他们。这里的官员年轻人居多,满脑子新思想但缺乏经验。能把养父、老师赌赢,对他们而言不是惶恐而是荣誉。
“属下赌了,一枚金币!”王十带头表了态,要是养父自己去借钱,她必须相信可以借到。但是让湟州银行出面借,还不许给优惠政策,又得付利息,最终还能赚钱,这事儿不管用哪种术数方法计算都是不可能的。
“属下再加一枚!”王二和王十是一对儿狼狈为奸的怪胎,既然一个要冒险,另一个必须跟进。
“大人,末将不敬了……算我两枚!”蒋二郎心底的怨气很浓郁,非常乐意见到驸马吃瘪。
他倒不是反对新政,只是觉得有点过了,能趁这个机会把驸马斗败,说不定可以让新政稍微收敛收敛,顺便也让自己这个城主当得舒服点。为了这个目标他不光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冲着蒋二郎玩命使眼色。
“末将斗胆问一句,能不能押注在大人这边?”蒋二郎对政务不太关心,更搞不懂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含义。但他对帅司大人开出的赌局有自己的见解,不光没跟着哥哥一起押注,还要站在对立面上。
“想什么呢,本官向来是吃独食的。古人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枚金币就把你哥哥卖了?”
洪涛真不乐意在打赌的时候找同盟军,支持自己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自己的收入越少,以一博众、大杀四方才是当庄家的意义所在。
495 公债()
“末将放弃……”一看帅司大人铁了心不带自己玩,蒋二郎干脆不参加赌局了,当了旁观者。
“我说你们几位也别光看着啊,好歹来点嘛。四个人押两枚金币如何?赢了就能翻倍。本官的赌品向来过硬,一把一利索,绝不拖欠!”想作壁上观的人不止蒋二郎,四名犹太大拉比也没加入赌局,这让洪涛很不满意。
“尊敬的大人,赌博是魔鬼发明的,我们族人不需要尝试一夜暴富。”这次代表族群说话的换成了老骡子,他的声音很低很浑厚,语速控制的也恰到好处,听起来真有点神圣感,不愧是个老神棍。
“恭喜你萨米基纳,汉语学的不错,都会绕着圈子骂人了。来来,莲夫人,你登记造册,把赌资先收到金库里。一定要单独存放,别和公款混淆,这些钱很快就要成为你的私房钱了。”
这就是洪涛痛恨宗教的原因之一,他们太难忽悠,对于一个大忽悠而言,有信仰的人就是天敌。不参加就不参加吧,自己并没损失,只是莲夫人就要少赢点私房钱了。
七月底,湟州银行贴出了布告,题目非常难懂,公债!几乎没人能明白啥叫公债,难道借钱还分公母吗?
但内容极度吸引人,原来公债就是官府想借钱,称为公债确实没错。而借钱的对象不是大商号、也不是富人,是所有人!
湟州银行代表湟州府衙向所有本地居民借钱,为期二年,到期之后不光返回本金还给利息。利息不低呢,和市面上普通私人借贷相差无几。
借多少呢?三千枚金币,不能算太多钱但也不少。按照大宋的比价,这就是九千贯足陌铜钱。放在开封可能不值什么,搁在湟州就是一笔巨款。
除了借钱数量和偿还时间之外,布告上还写明了用途,三千枚金币将全部用来扩建湟州城。这个事儿是湟州人都盼望的,11人代表已经提过不止一次了,但都由于州衙没钱而搁置。
大家为什么想扩建湟州城呢,因为随着正式居民和外地客商的增多,原来的州城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城内越来越挤、越来越乱、越来越脏,尤其是以前盖的那些低矮土坯房,在风雪楼和很多新式建筑的衬托下,怎么看怎么别扭。
现在大家都比以前富裕了,也有能力翻盖旧房子,但是真动手的没几个。原因很简单,原本的地基太小,房子挨着房子根本没有扩展的空间。谁乐意多花钱盖房子,结果还是住那么大点面积呢?
这不光是生活舒适度的问题,还是湟州人的脸面问题。每次听到外地客商说这座城市还不如他们家乡的小镇,本地人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的家乡啊。
可这座年久失修的小城真没法夸,要夸顶多也就是把风雪楼单拿出来,说它从外观到内饰、从菜品到服务都不比开封差。
但这并不能增加湟州人的荣誉感,风雪楼再好也是开封人建的,连里面卖的菜品和那些娼妓都来自外乡,与当地人关系真不太大。
按说官府顺应民意修建新城是个好事儿,可向百姓借钱就有点让人别扭了。自古以来都是官府建城、百姓交税。没钱你可以加税嘛,借钱算怎么个说法呢?
再说了,官府和百姓借钱过期不还咋办?有多少百姓敢拿着借条去官府要账?即便湟州和大宋其它地方的规矩不太一样,这里的官府好像更讲理,但再讲理也是官府,都是让百姓畏惧的存在。
发行公债的事儿不光湟州人知道,外地客商也一样能看见。湟州银行的布告比坑被还大,就贴在大门口,只要去银行换钱就没有看不见的,连不认字的也会找人问问,上面斗大的字到底写了什么。
“老六啊,你们湟州确实比较邪性,怎么衙门都穷成这样了,修个城还得伸手向百姓借!”
和湟州本地人相比,外地客商对这件事儿更好奇,也没什么顾虑,走在大街上都敢提及,到了酒楼茶肆里就更不在乎了,必须聊透问明。
“嗨,要说咱这儿的州衙确实穷,您看看衙门口的檐子都烂透了,来阵风就往下掉土。听这里的老人说他们小时那里是座庙,禁军来了之后才改成衙门口,算起来怎么也得有五六十年光景了。光住不修,这样的衙门老汉我还是头一次见。”
接茬的老头是个汉人,姓朱,行四。他以前就是厢役,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儿没女,岁数大了之后干脆就留在了这里生活,靠着一手不错的面食手艺开了家小酒肆。
由于开张的时间比较早,没什么竞争,做买卖又守规矩,从不偷奸耍滑缺斤短两,他这家以面食为主的小酒肆在湟州城里也算老字号了,声誉不错,买卖也不错,尤其受内地北方客商的欢迎。
他们吃不太惯当地以肉类为主的饮食,尝尝鲜没问题,顿顿吃就有点腻歪了。朱四的小店是纯粹的洛阳口味,正好能满足部分内地人的需求。
“瞎说,湟州衙门还穷?我们的税都交给狗啦!”朱四的店面不大,总共一层临街铺面,前店后厨,也就五六张桌子,还桌桌满。他的话声音不大,可屋里人基本都听见了,立刻就引起了一位的不满。
“这位官人,您这话就不太良心了。州衙收税是不假,可这里的税比秦凤路、永兴军路都低。老汉我年轻的时候也跟着厢役去过不少地方,别的州路不敢说,就西北这地界,在咱们湟州跑买卖最是舒坦。要是没有帅司大人把无良商号差点割了脖子,诸位恐怕也没心情多来,就这点税赋都不够修通川堡山路的。帅司大人体恤百姓活得不易,前两年的粮税都免了,从去年开始才收土地税。数额是不少,可咱这儿没有差役和雇役,官府干啥都出钱雇人,不强求,左右需交的钱还是少了。咱这儿可比不得内地,北面还有西夏人,收上来那点钱都不够新军用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朱四的反应和大部分湟州人差不多,你说湟州城破、气候差、饭难吃,他们都认,唯独不认同有人说这里的官府不好,尤其是从内地定居在此的汉人。他们见识过其它地方的官府是啥样,再笨的人也会比较。
“哎,这话我爱听。在下来自凤州,每过一城就得交税,数额倒是不多,五十抽一,可这一路上穿州过府的加起来也不少。到了凤州城把货物放到商铺里售卖,还要交三十抽一的坐税,跑这一趟算下来赚的钱多一半全进了官府的口袋。要全像湟州这般交一次税就可以随意通行,那就好喽。”
朱四的反驳不光湟州本地人爱听,一部分外地客商也赞同。他们这些搞长途贩运的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一批货运到目的地,光是交通成本和缴纳的税赋有时候就比货物本身的价格还高,若是再赶上天气不好毁伤了货物,辛辛苦苦提心吊胆跑一趟下来还得赔钱。
在这一点上他们真不比海商强到哪儿去,海商玩的是心跳,只要人和货物能安全到港就是暴利,出了问题基本就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陆地上的长途贩运则是慢刀子割肉,性命危险比跑海路小的多,可是每次都赚不了太多,还有赔钱的可能性。除非资本很大,否则时间长了总体风险也不小。
496 能不能买?()
“要我说这位官人不如干脆把家搬过来,也当个拓荒民多好。一百亩地啊,我滴个祖宗,想种啥不成。自己不想种了还可以租给流民,您该干嘛就干嘛去,到了秋天怎么也能落下一整年的吃喝。看到种白叠子花的告示了没有?好家伙,卖的比江南的稻米还贵,啧啧啧……”
朱四一听有人支持自己的观点,谈兴也上来了,忙不迭的给那位来自凤州的商户出主意,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感叹,很陶醉的样子。
“真有那么美的事儿你怎么不去做拓荒民,光怂恿别人?”有赞同的必须就有反对的,但听这位的口气,肯定没怎么来过湟州,连拓荒田的规则都不清楚。
“你以为老汉我不想?这不是连续两次都没抓到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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