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圣人。听我命令,瞄准了射,对面如果是谁的兄弟姐妹不忍出手请站出来,本官允许给他一个痛快。若是现在不吱声,一会儿被本官发现手下留情,没的说,直接扔下城去,看看你的兄弟姐妹们会不会绕你一命。把我的话传下去!”
这种战术还真不是西夏人的首创,几乎历朝历代都用过,也都有奏效的先例。洪涛很是想不明白,脑子如此幼稚的人也能当战场指挥官?
难道他不知道饶过对面的人,手下的士卒就得死吗?此时别说对面只是同族,就算亲爹亲儿子那也得射啊,还得带头射,没商量。
其实这些奴隶兵里宋人并不多,又不是在大宋境内打仗,西夏军队一时半会儿哪儿去找那么多宋人。
他们只是让其他奴隶换上了类似宋人的衣服和发型,看着像宋人而已,里面肯定还夹在着不少西夏士兵,准备浑水摸鱼。
这是洪涛猜的,他才不管下面是谁呢,来了就招呼,只要是活的就不能忍。西夏将领一看这招也不管用,很快就收了兵,然后派出了一队使节,打着那种要谈判的旗帜走了过来。
“这次官人能亲自射击了吧?附近没有流矢。”看到这队人洪涛又来兴致了,打仗的时候捞不到机会,射几个使节玩也成啊。
“官人不打算听听他们说什么?”宸娘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地道。
“只要不是投降本官就没兴趣,光投降都不成,必须全部自杀,你说他们会答应吗?”
说什么?爱说啥说啥,仗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西夏梁太后亲口答应让自己去西夏当皇帝,照样也得射死。
“……”不光宸娘在摇头,周围的士兵也都在摇头。
“这么远啊……谁嗓门大,去和他们聊聊,让他们再走近点。”使节走到护城河外,看到城头上没啥反应就止步不前了。在这个距离上洪涛射中的把握不太大,必须不能丢了面子。
358 攻其必救!()
“嗨,干嘛的?我家大人说了,近前答话!”马上就有一个新军士卒站起身冲着城外喊了起来。
“我是夏国右厢朝顺军司都统军仁多保忠将军的使节,我家大人有菩萨心肠,不愿看到……啊……嗖嗖嗖……啊啊啊……”使节还挺听话,真的策马往前过了尸体堆,一边走还一边仰着头喊。
他的嗓门可比新军士兵大多了,汉话说的也不错,每个字都能听清。但洪涛没打算让他说完,这不是班门弄斧嘛,当着自己这个瞎话篓子编瞎话,太侮辱自己智商了。来吧,我让你编!
五个人五匹马,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有。以洪涛这一箭射得最准,从使节小腹穿入后腰穿出,又扎进了马屁股,一支巨弩把人和马连成了一体。其实他瞄的是脑袋,但这也不妨碍众兵将为自己的主帅欢呼。
有了这个先例,夏人再也不派使节了,下午又发动了两次象征性的攻势,天还没黑就偃旗息鼓,想来他们也累了。
自打到了凉州就没休息,又是砍树又是当木匠,然后改行当建筑工,还整天拼命,大晚上的都得敲鼓打锣,啥体质也扛不住。
要光是身体上疲累还能忍,精神上更沮丧。连续三天猛攻,各种能用的招数都用光了,手中的武器始终派不上用场。因为根本看不见敌人,可是自己人却一死一大片。
这种仗还怎么打?现在西夏军营里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各族首领谁都不愿意再去攻城,就连在西夏军中很有威望的仁多保忠也有点弹压不住了。再逼着他们去白白送命,估计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
“保义,拿不回凉州城,你我兄弟半辈子的荣耀恐怕要毁于一旦。继续攻城的话,我们一族将死无葬身之地。这是老天降下的责罚,让我等遇到了如此凶恶之人,命数也。”
仁多保义黄昏时分就从城北来到了兄长的大营,不是叙旧,而是要来请教对策。白马强镇的二万精锐死伤近三成,一万多负赡兵十去五六。
由于这次来是抢时间轻装疾行穿越了沙漠,所以携带的补给并不充裕,若是无法速战速决,他就得考虑撤一部分军队回去进行补给了,或者先由哥哥这里借用一部分。
仁多保忠没说借也没说不借,看着夜黑中的那座不夜城,语气里全是绝望。
“又不是我们兄弟没出全力,谁觉得能打下凉州城谁可以来试试,到时候我甘愿受罚!”仁多保义的性格比仁多保忠火爆,憋了好几天的火气无处发泄,一听哥哥的话立马就急了。
“朝廷已无兵将可用,宋人五路大军一起出击,边关战事一日紧似一日,护卫京畿的兵力已经被抽调一空。若不是凉州兵马大半去了仁多泉城拦截董毡,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我们中了宋人的奸计,原以为有乌鞘岭关隘守卫凉州会安然无恙,谁承想突然冒出如此一支宋军,无声无息的就把凉州攻克。为兄来之前心里还有点责怪梁乙逋误事,死不足惜。现在才明白他死得不冤,此等霸道的弓弩就算你我兄弟碰上也讨不到便宜。”
做为统领右厢半壁江山的军事将领,仁多保忠对全面战局了解的比弟弟清楚。此时西夏朝廷碰到了大麻烦,除非放弃整个西部国土收缩兵力,否则很难挽回战局。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西夏是由很多个党项、回鹘、吐蕃、汉人族群组成的国家,内部结构错综复杂,全凭军事化管理维系。
平日里和对手旗鼓相当时还可以同仇敌忾,一旦进入逆境就容易意见不统一。比如说放弃西部大片国土,那会让西部的各族群心生绝望。
没有了草场,就算这场仗打赢了,他们的族群也会成为无根浮萍,以后该如何生活?况且此时朝中又因为帝党和后党的争权变的很不稳定,如此大的变故恐怕谁也算不清结果。
其实就算西部各部落同意东迁,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只要凉州城和乌鞘岭拿不下来,西部的各族就无法有效增援东面。
谁敢拖家带口的从凉州经过?就算凉州守军不出来截杀,南边可还有几万青塘骑兵呢。失去了凉州城这个据点之后,河西走廊的东段就成了漏勺,谁想来劫掠谁就来,拦都拦不住。
再说宋军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凉州城到手了还不派兵来增援。野战西夏军队不怕宋军,可是有了城池的依托之后,数量、装备明显占优势的宋军可就不太好对付了。
一旦被宋军占牢脚跟,这一线的寨堡就会像草原上下过雨之后的蘑菇,一转眼就冒出来一大片。到那时别说西部国土无法再拿回来,兴庆府还能不能守住都是大问题。
从凉州往东无险可守,且城池众多,攻城对宋军来讲是熟练工,可是守城对西夏军队而言就不太拿手了。就这么一座城一座城的争夺下去,用不了几年兴庆府也得易主。
“大哥派去乌鞘岭的偏骑可有斩获?”一提起凉州战况,仁多保义也是无可奈何,但又不能不管不顾。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把乌鞘岭拿下,这样凉州城里的宋军就算死定了。
“……那里的地势更难以攻打,昨日白浪族就已经返回,三千人马只剩一千,通往关隘的几百米山路已经被咱们自己儿郎的尸身堵死了。那里守卫的是大宋天武步军,宋人皇帝的亲卫,看样子这次宋人是要和我朝拼命了。”不提乌鞘岭还倒好点,一提又惹来了仁多保忠的唉声叹气。
宋人多仁,只要不使劲儿挤兑,有事没事儿再上表说几句软话,一般都能相安无事。这也是先帝奉行的一贯政策,亲宋抗辽。
可是自打梁太后掌权之后,西夏朝廷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改成处处和大宋作对了。
这下真把大宋惹急了,倾尽全力这么一击,立刻就看出了两国的差距。合算以前宋军并没尽遣精锐和西夏作战,至少没把带着火箭的军队派出来。
虽然凉州城内的宋军没有任何旗号,但从乌鞘岭的天武步军推算肯定更精锐,否则怎么可能让天子卫率当辅兵呢。
至于说到底是什么军队,仁多保忠也猜不出来,他觉得很可能是从辽国战场秘密调回来的。一想到这里心底就更凉了,搞不好这次还有辽国的事儿。
宋人从辽国边境撤走精锐部队,辽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可他们一没趁机南侵、二没透露消息搅浑水。这说明什么?说明辽国和大宋暗中有勾结,是要联手灭了西夏。如果这两个庞然大物沆瀣一气,西夏还真难逃厄运。
“兄长不要过于懊恼,弟以为凉州不可取,不如南下乌鞘岭。虽然那里关隘险峻,可岭上守军数量有限,只要不畏生死就有夺取的可能。正面强攻难以如愿,还可从岭背后攀援而上,用十个人换一个守军有何不可?我们兄弟手中还有兵马四万余,只要夺回乌鞘岭,截断凉州城援军的通道,这座城早晚还是要拿下的,我就不信宋军全能不吃饭!”
仁多保义对政治没什么天赋,但做为领兵打仗的将军还是很不错的,没有死心眼,也善于寻找敌人的弱点,出招还特别狠,居然要用尸体把乌鞘岭堆下来。
“……若是凉州守军出城相救,我们则在半路截杀!妙妙妙,攻其不备、攻其必救,吾弟兵法又有精进。如此甚好,来人,唤各族掌兵议事!”
仁多保义说的办法让仁多保忠喜出望外,这才是西夏军队的作战风格,用起来是那么顺手,而且可行性很高。
359 古代坦克(白银33)()
与凉州城相比乌鞘岭关隘是险要很多,看似更难攻占。其实不然,与其在凉州城下被成片的火箭活虐,真不如去乌鞘岭拼命。
前者是根本摸不到敌人,还没地方可躲,后者有很大希望进入白刃战,虽然也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但只要能有回报就不亏。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很可能把凉州守军逼出城。想必宋军的将领也会明白乌鞘岭的重要性,就算再不乐意也得相救。
一旦凉州守军出城了,仁多保忠愿意立马跪地给神佛磕头。攻城战西夏骑兵占不到一丁丁点便宜,野战嘛,再精锐的宋军也不足惧。
至少比傻乎乎的去城墙下面当靶子被人射着玩舒服多了,说不定会把凉州城和乌鞘岭一战全部拿下。这就是仁多家族力挽狂澜,直接扭转战局的不利,反败为胜了!
然后嘛,仁多一族就会成为西夏的英雄,就算梁家权势再大也得让出些许来。只要抓住了军权,不敢说和梁家平起平坐吧,萌荫子孙也是必然的。
人一旦有了希望、看到了光明,再苦再累也会全然不顾,这可能就是精神的力量。西夏营地里彻夜难眠,人影晃动。
佛晓之前,为了防止被凉州守军发现端倪,大家谁也没上马,更没去管什么辎重营寨,扔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轻装简从向南转了一个半圆,摸着黑踏上了去乌鞘岭的驿道。
而城北的白马军司则按兵不动,还在营地里多点了一些柴堆,意在迷惑凉州城里的守军,拖得越久就对进攻乌鞘岭的仁多保忠越有利。
待到乌鞘岭的烽火燃起之后,只要凉州守军敢出城相救,他就会和哥哥前后夹攻,在野战中一举消灭这支让人又恨又怕的宋军,回过头来再去收拾凉州城。
洪涛当然不会知道仁多兄弟俩的动向,望远镜在夜里还没肉眼好用,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
“什么?南边有烽烟!”刚刚端起早饭还没吃两口,南城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看来敌人是和咱们玩了一出空城计啊!”烽烟只能代表一个意思:乌鞘岭遭到了大量敌人的进攻。要不是苗魁觉得非常危险,肯定不会点燃烽火求援,而且进攻乌鞘岭的军队很可能来自北面。
这个判断很快就被望远镜证实了,远处那座西夏军的营寨里太过安静了,就算故意弄了一些炊烟啥的,还有马匹和人员走动,但能瞒住肉眼却瞒不了望远镜,有诈!
“官人给我一千兵马和三十辆箱车,末将去救乌鞘岭!”王大也知道乌鞘岭对凉州城的重要性,提出了她的方案,分兵。
“不可中了敌人的圈套,夏人善野战,攻击乌鞘岭是假,引诱我军出城是真。一旦出了城他们就可以逸待劳,届时不光凉州城守不住,全军将士也难逃一劫!不如固守待援,朝廷不会坐视不理。”黄蜂则是另一种想法,他担心这是西夏军队故意弄的疑兵之计。
“……命令全军准备启程,三刻钟之后出发!”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洪涛最终谁的也没采纳。
王大的建议太危险,以一千人在野战里硬撼几万人,有机关枪还差不多。黄蜂的想法太保守,万一乌鞘岭真丢了凉州也守不住。
指望宋军能把乌鞘岭拿下来?不是说不可能,但几率不太大。洪涛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但凡能自己掌握就得试试。
这次不拼也得拼了,他要全军撤回乌鞘岭先保住退路,然后再去琢磨凉州城的事儿。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攻城对新军来说真不算事儿,不敢说分分钟吧,只要补给充足,一上午破城百分百没问题。
而且凉州城内已经快被拆空了,把投石机一点,敌人拿啥玩意防守?人再多也架不住火箭多。相对而言,逼着敌人放弃野战固守一座死城是新军占优,一点儿不吃亏。
新军除了攻防火力凶猛之外,还有个特点就是行动敏捷,甚至比游牧部落还快。不是说行军速度快,而是准备期短。
从命令下达那一刻起,士兵们就一部分继续吃饭,一部分开始套车搬运弹药,一刻钟之后再轮换。早饭都不耽误,不到三刻钟王大率领的前锋车队就已经出城了。
城北的西夏军队怎么办?没辙,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敌人就是要留下一部分牵制自己,若是怕腹背受敌那干脆别出城。
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洪涛自己带着两营新军当起了断后的角色。他把什么叫阴损坏发挥到了极致,一边行军一边往地上抛洒铁蒺藜。
至于说回来的时候咋办,爱咋办咋办,想不了那么远。现在是怎么能让敌人难受怎么来,你敢追我就敢扎你!等把你们都干趴下,回来再用毛毡一米一米的沾都来得及。
“我说他们怎么能突然出现在城北呢,合算都是骆驼兵,可惜了这些上好的畜生。吹号,战斗队形!”
有一个问题洪涛至今没想明白,城北那些西夏军队是怎么穿越沙漠来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当两支骑兵队伍从凉州城东西两侧出现时,望远镜里看到的一水儿全是奔跑的骆驼,沙漠之舟双峰驼!
箱车,不光可以固定为车阵,行进中也照样可以列阵。五辆车一组,横竖四组就是一个中空的矩形。在宽阔的地方可以多排几个矩形互相掩护,狭窄的地方就少排几个。
士兵们以箱板为墙,该发射啥还是发射啥,除了无法使用攻城弩之外,和站在城头上作战没什么本质区别。
不管敌人的骑兵如何追击,箱车阵都会以恒定的匀速前进,凡是进入射程的目标都受找到钢板弩的射击。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就像是一只大刺猬。
骆驼跑起来速度真不慢,很快后面的箱车就开始射击了,时不时还会扔下去几颗圆滚滚的霹雳弹。
这玩意要想大面积炸到骆驼兵不太容易,但它的爆炸声比弩箭还要命,会让没受过训练的骆驼惊慌失措四散奔逃,把骑手扔得如滚地葫芦一般。有的干脆就趴了窝,任骑手如何打骂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