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禽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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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禽兽录-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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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自己不对。

“不是舒夜,你听我解释……”林若映拉着他的袖子。

“哎呀你离我远点。”他学着她的样子。

“别啊,你听我说……”

“我不听。”

“别啊……”

“不听。”

“别啊……”

“你说吧!”

“咦?我要说什么来着?”林若映一拍脑袋,“对对!刚才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我道歉。”

“怎么个道歉法?”

林若映拿起他的手,挑着她的下巴,英勇就义一样的神色:“你喜欢这样就这样吧。”

万年冰山的脸上此刻也有一抹笑意,可是林若映看着这样难道的笑意可觉得恐怖不已,顺着他的身线往下看,就看到他另一个手里握着的玉箫,才恍然自己是来干嘛的!

“那个……”

话没说完,舒夜就打断她:“别说话。”

然后他的脸越凑越近,渐渐放大。妖孽啊!这张脸这是太妖孽了!

“你别这样……唔……”

然后,在其他动作之前,某人落荒而逃。

这是第一次。

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林若映是一个不懂得死心的人,她拥有很好的品质,比如坚强,比如毅力。

第二次,林若映直接跳出来,不等舒夜说一句话,那个冰冷的眼神杀到之前,林若映像祈福一样双手合十:“舒夜!你教我吹箫吧!”

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模样倒是十足的可爱。

哼哼!舒夜肯定会心软的!林若映笃定,心里得意地笑着。

果然看到舒夜的神色柔和了很多,看来是被自己说动了。

她继续再接再厉,晃着舒夜的衣袖,“好不好嘛?舒夜……好不好嘛……”

“不好。”舒夜不为所动的样子。

“为什么!”林若映跳起来,实在没有道理,这人也太不讲情面了。

舒夜低头看着她,薄薄的嘴唇抿起,想了一想,极冷酷地说了四个字:“你不用会。”

“什么叫我不用会啊?你看不起人啊?”林若映指着他的鼻子骂。

舒夜什么都不说,那眼神就是:我有看得起你过吗?

某人怒,不欢而散!

第三次,林若映继续缠着,在她说话之前,舒夜把玉箫一递,道:“拿着,吹吧!”

在此之前的片刻,林若映看到舒夜极为可恶地在玉箫洞口舔满了口水。

这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的!林若映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这样?干嘛不肯教我?”

舒夜神色不变,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玉面之下隐隐有羞涩的红晕:“我说过了,你不用会。”只要他会就可以了,她若是想听,他可以吹给她听。这就是他的潜台词,只可惜这潜台词太潜太深了!以至于林若映始终没有明白舒夜怎么就是不愿意教,只能理解成他比较古怪而已。

“不教就不教!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会么!神气什么!”既然求而不得,林若映索性收了谄媚的样子,趾高气昂地走了。

看到秦宋玉的时候,林若映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学吹箫来着。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人们总是走的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了什么而出发。

可不是为了能和宋玉琴箫合奏,她向着宋玉握握拳:“我一定会学会的!”

既然舒夜不教,自然还有别人,苏安沅是通音律的,再经过林若映的一番苦学,终于技艺有所成。达到了可以和宋玉合奏的水平。

其实林若映对琴箫合奏有这么强的执念是有原因的。小时候曾经看过《笑傲江湖》,那时候看的还是书,不是电视,洛阳巷尾的绿竹林里,为证清白的令狐冲一行人听着曲子。得到曲谱后,那竹林里的婆婆先吹箫,后弹琴。众人迷醉。“冲儿,这么好听的曲子,你也是第一次听罢……”岳夫人温柔地问。令狐冲道:“不!弟子当日所闻,却比今日更为精彩。”岳夫人奇道:“那怎么会?难道世上更有比这位婆婆抚琴吹箫还要高明之人?”令狐冲道:“比这位婆婆更加高明,倒不见得。只不过弟子听到的是两个人琴箫合奏,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奏的便是这《笑傲江湖之曲》……”

他这句话未说完,绿竹丛中传出铮铮铮三响琴音,那婆婆的语音极低极低,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得她说:“琴箫合奏,世上哪里去找这一个人去?”……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任盈盈了。

小时候看这本书的时候,这里是最触动的地方。最后,盈盈还是找到了合奏的那个人……也就是看到了这里,现代的林若映才第一次明白一个人的形单影只,还是处在孩提时代的时候,第一次明白了人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

然而,这件事情在宋玉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那个女孩子吹箫的时候神色温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欢喜。这里吹箫的人只有舒夜一个,听说她缠着舒夜求了好久,后来又自己发奋学习,如今终于将箫学得甚好。那么……她的心思也很清楚了,她真的很喜欢舒夜。

他以为她心里的人是舒夜,殊不知,她想的却是学好箫以后就可以和他合奏。

这个误会持续了太久,两个人为此走了很多不必要的弯路。

七夕节的晚上,不知道是谁起头说要去山下放花灯,那时候大家还都是小孩子心性,很快被煽动了,有几个比较谨慎,说应该先跟师父说一声。那时候苏安沅管教极为严厉,多半是不会允许的,被鼓动的几个人哪里还愿意跟苏安沅去说,明知道回来必定会有责罚;可是一想到山下街市的热闹场景,有夜游,有花市,有花灯,还可以放花灯,热闹的场景不是他们可是难得才碰的上,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下一商量,几个人就溜了出去。林若映自然也在其中,哪里又少的了青圭和北辰,这两个人唯恐天下不乱,宋玉一笑了之,也跟着一起去,舒夜毫无兴趣,但是看到某人兴致盎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几个恶少、阔少组成的一行人说行动马上就行动,李大拦都拦不住。李大这人忠厚有余,智慧不足,一看这个情形,就打算汇报给苏安沅,结果被他们几个捆起来,关到柴房里去了。这样一来,其他人纵然有不去的,也不敢跑去跟苏安沅泄密了。加上这几个人都是苏安沅的爱徒,何必多事呢,其余人心想。

到了山下市集的时候,夜市已经开始了,年轻的男男女女相伴而行,欢歌笑语,街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两边挂着各色的花灯,有的是悬挂装饰用的,有的是放入水中许愿用的,各式各样,瞧得眼花缭乱。

他们一行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林若映挑着花灯,觉得这个好看,等看下一个,又觉得下一个也好看,真真是选的眼睛都花了,等挑中意了一个以后,已经找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夜空里,大朵大朵的焰火绽放,灿烂夺目,林若映抬头看着焰花表演,手中抱着刚买的花灯,深沉的黑瞳里也映照着绽放的焰火。

她抱着花灯走到河边桥下,绚烂的焰花在头顶绽放。就想到了现代的时候,灿烂的焰花,现代古代纷纷扰扰,不管在哪里,自己都是影单影只。

她把莲花灯放到水中,闭着眼睛,说了一个愿望。河面上已经漂浮着许多花灯,自己小小的灯汇入之后,就分不清是哪一个了。她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惋惜。转过身就想走了。

身后,秦宋站在那里,他的眼睛比桃花还要烂漫,他的眸色带着一些茶色,淡笑着看着她,他笑得时候,好像拂面的清风。他就站在那里,一袭白衣,隔绝在热闹之外,好像她不转身的话,他会一直这样看着她。

见她转身,他靠在桥边淡笑着,问了句:“许了什么心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若映有些诧异。

后来,秦宋跟他说:不要怕,他不会跟丢她。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到他。

可是后来,他们还是走丢了。

五十四章 谁怕?

一切来得有点突然,明正统十三年夏,六月十四,当羽林军哗变的时候,蒙古瓦剌的军队已经盘踞在玉门关外。

六月十六,王振操控英宗御驾亲征,军队浩浩荡荡地进军,明黄的帷帐在军队中央,傀儡做的英宗就在镶金朱红色的马车里。齐王朱祁钰监国。

这个时候,内部的矛盾被放到一边。

军队之中,并不起眼的林若映骑在马上,回望着气势磅礴的明都紫禁。

轻羽剑发出赤红的幽光,剑身啸着剑气,像是嗜血一样,隐隐兴奋。林若映手里抱着轻羽,像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样,低声问:“轻羽,你是怎么了?在向往吗?”

轻羽铮铮地作响。

透白的手指抚过剑身,突然用力的握住,手上可以看到清晰的血液脉络突然加快了流速,筋脉突起,她压制住剑身:“还不到时候,所以……请你,也不要急。”

轻羽剑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安静下来,隐去了幽光。

“哇靠,这么赤红赤红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把正义的剑啊?不会是什么妖刀吧?”林若映暗自想着。

怀中的轻羽剑隐去的幽光又跳了出来。林若映安抚着它:“好好,我说错了,不是妖刀,是妖剑。”轻羽又挣扎起来。

**********。

前几天在明都的时候,林若映就已经发现了,轻羽好像醒过来了。

林若映困居深宫的时候,宫外早已起着天翻地覆的动静,而她在轻羽的守护下,心如止水,对外界不闻不问。跟随青圭出宫的时候,轻羽就在起着变化。

那一天羽林哗变,他们一行人掌控了明都警卫,直截了当地以“清君侧”的名义向紫禁发起总攻。不管计谋如何花哨,就像剑招,有时候最好的剑招是直接出击,或者是直接出拳。

没有人预料到这帮初出茅庐的羽林新卫会这样雷厉风行。甚至他们忘记了苏安沅说过,要听从王振的安排。[小说网·。。]

六月十四,他们率军一路冲向紫禁,不服的人死于剑下,林若映第一次杀人,握剑的手都在发抖,但是轻羽剑却熟门熟路地将一个个人斩杀在剑下。

她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赤红的颜色,她不知道是自己流血了,还是别人的血溅在了眼睛上,所以事视线才变得一片赤红,然后她想的都错了,变成红色的是她的眼睛。

她听到周围人的惨叫声,有血从眼睛上流下来,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剑之所及,便随着哀嚎声。

她好像就是为杀戮而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这个时候她相信苏安沅说的是对的,自己真的是剑灵,只是真的是守护的灵吗?怎么看都像是杀戮的灵。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沅出现了。

没有风尘仆仆,没有疲惫,他笑容浅淡,出尘地好像去赴约一样,好像品茶般优雅。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轮廓带着动人的光辉。

“住手!”广袖的白衣一挥,难以直视的光芒。苏安沅站在城头,有着羽化登仙的气势,衣带在风中翩飞。

林若映便抬头望着他心中的神祗。

——他终究还是来了。

相持的双方军队,都在这样的震慑下停下来动作。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着城头的谪仙苏安沅。一场变动,被这样压了下去。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却震慑了所有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做到的这样。

沉默了片刻,苏安沅忽然笑起来,笑得温和:“轻羽……你来了,我的孩子。”他站在城头,望着他最心爱的小弟子。

阳光有些刺目,她望着苏安沅,她等他来,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她有些疲惫地阖起眼睛,太累了……眼睛好疼……。

脸上突然从眼睛里流下什么东西来,粘稠又湿润,从眼里滑落,划过整张脸颊,她下意识地伸出衣袖去擦,入目的却是白袖上的血痕。

血!眼睛在流血!。

赤红赤红,比鲜血的颜色还要鲜艳。眼角的穴位一阵阵的刺痛,她捂着脑袋。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相惜,永世不见……你说过要忘记,为什么又要记起……”耳边突然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是她没有听过的声音,是谁在哪里说话?

林若映晃了晃头,将脑中的声音驱逐出去,宋玉见状,伸手扶住她。

“为什么?老师?”她无言地质问,林若映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发出了“咿呀”的声音。毫无疑问,过度的体力消耗,让她的身体不能负荷。扶住宋玉的手,紧紧地握住,透过衣衫,指甲都掐到他皮肉里。宋玉一声不吭,任由她这样握着。

然后,苏安沅就带来了瓦剌进军的消息,蒙古的大汗亲自率军而来,正大光明宫的少主慕焰也在军中,只怕此时已经到了玉门关外。

她毕竟不曾完整地了解他,她说不上来苏安沅是怎么样的人。

原来——她真的不了解他。

**********。

六月十六,太庙之前,英宗神色如常,进行着战争前的仪式:。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帝王穿着黄金甲胄,阳光下举着冰冷的宝剑。

慷慨激昂的仪式,数十万的士兵跟着唱起来:“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一声一声的跟唱激越,直到林若映骑马出了明都,还是隐隐可以听到那一声声的祷词。能守护这个国家的,从来就不是一柄剑,也不是执剑的她这个个人,而是这千千万万的战士啊!

出了明都北京城,燕山险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军队在这里作了短暂的修整。

林若映骑在马上,回望着紫禁城,“真是可惜……回京一趟,却连家人都没有看到。”她心中叹了一口气,所幸的是,最后关头,苏安沅出现了。她正庆幸,心里却突然一惊,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几天过的恍然如梦,不真切。她不明白什么苏安沅要他们听王振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直到最后一刻才出现。苏安沅曾经说过她心思深沉,可是她很多时候还是看不透他们这些人的动作,比起他们,她的那些小心思真的太浅。

六月十八,军队到达燕山。燕山主峰名为雾灵山,和名字一样,雾气缭绕,宛若仙境。澄澈的湖水透着青碧色,澄澈地可以看到湖底的小鱼和石块。

林若映手中掬了捧水,倒映中的自己脸色苍黄——自是因为易容的缘故,血迹早已擦拭掉,眼睛却还是有点疼,易容的材料没有时间去准备,现在脸上的材料已经开始泛黄了,这样下去,不出三日,脸上这张易容的脸就会失效,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愁思间,一双极美的手伸到她面前。这双手曾经抱着她坐在屋顶,这双手曾经带她走出侯府,这双手细心地教她学艺,这双手也曾执着戒尺打她的手心……这双手是那样熟悉,以至于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苏安沅。”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太多,连着声带也受到了损伤。

她叫他的名字,和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深沉的眼睛,黑瞳中情绪复杂。——完整的他,她心里想知道完整的苏安沅的样子。

极美的手中,拿着半张白玉做的假面,苏安沅淡淡地笑了:“带上吧……”回避了她的问题。

林若映望着他那褐色的眼眸,企图望到眼底,然而——那双眸子如初见的时候,雾气妖娆,浅淡飘渺,永远这么温和地看着人,却浮于表层,永远看不到最真实的、他内心的想法。

林若映不甘心地放弃了对视,接过那张假面,戴在脸上,精致的白玉面具,一半的脸露在外面,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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