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要你的命。”
彭政宗松腿放了她:“你们是对付区大爷最具威力的人手,我需要你们。等飞天大圣和烈火散人赶到,作主的不会是你姐妹俩,而是我彭政宗。这叫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呵呵!快到后房洗洗干净,好好伺候我这主人,你才少受许多痛苦。不然,哼!”
口口 日日 口口
次日,柳如是恢复了老大娘身分,说是同伴有病,拒绝让店伙进房查看。
天一黑,关上房门,她乖乖地卸装洗掉易容药,回复艳丽女奴的身分,伺候藏在房中的彭政宗。
本来她打算用软功,以色相换取彭政宗的好感和信任。
但彭政宗不上她的当,不许她脱衣裙引诱,也不要她上床陪宿,只让她睡在床脚听候使唤,几乎令她相信自己已经失去女性的魅力了。
二更末,房门悄然而开。
两个蒙面人出现在门口,看清房中的景况,不由大吃一惊,楞住了。
房中灯光明亮,酒菜满桌。
彭政宗据桌高坐,喜气洋洋顾盼自豪。
柳如是穿窄袖绿紧身,衣襟半掩,露出羊脂白玉似的一段酥胸撩人情欲,手捧酒壶酒杯,倚在彭政宗身旁,愁眉苦脸地替彭政宗斟酒。
“你们一定是传送消息的信使。”
彭政宗欣然说:“进来坐,有事慢慢说。”
“柳二姑娘……”一个蒙面人惊讶地叫,怎么本来的主脑人物,竟然变成陪酒的女侍了?
“她是在下的女奴。”
彭政宗轻松地说:“不要大惊小怪,这年头,谁强谁就是主人,你们最好识时务。”
两个蒙面人互相打眼色,即将有所举动。
“不要逞强,听他的。”柳如是苦笑,及时提醒两位手下:“两位不是他的敌手,不要枉送性命。”.
“他是……”
“彭政宗,你们应该知道。”
两个蒙面人不信邪,火速拔剑。
箸影一闪即没,两个蒙面人拔剑的掌背出现一条血缝。
“下一次将贯穿你们的咽喉。”彭政宗沉声警告:“给我乖乖地滚过来,在下有事叫你们去办。”
两个蒙面人大骇,快然依言走向桌旁。
“把信息传出去。”
彭政宗说:“明日午正,在下要与你们的首脑人物在此地见面。摩云手区大爷根本不相信你们退到南阳候机,所以你们的人一到,摩云手的人便将倾巢而至,正是了断的好机会,两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阁下真……真的要帮助我们?”蒙面人问。
“不是帮助你们,而是加入你们。”
彭政宗说:“你们派人杀了高捕头,罪名已嫁在彭某的头上了,在下是否参加,并不能改变情势。你们可以走了。”
“好,在下一定把话传到。”蒙面人说,偕同伴告退。
送走了蒙面人、,柳如是将酒杯奉至彭政宗唇前。
“你不像是诚心的。”她伺候彭政宗就她手上喝酒:“我直觉地感觉出你在玩弄阴谋诡计。”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他邪邪地笑:“这叫做因势利导,我只是有效地利用时机制造好情势,如此而已。”
“你……”
“我要连根拔掉区家的基业。”
他凶狠地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彭政宗有乡归不得,他区家也休想在裕州继续作威作福,先拔掉恶霸的锐爪利牙,剪除他的羽翼,他便只好任我宰割了。”
柳如是以惊诧的眼光,凝视了他片刻。
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你的外貌上,看不出一点邪恶之气,可是,你的心思和所作所为,却比我们更邪恶!”
“多谢你的赞美!”彭政宗笑得更邪恶了,他举杯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吩咐:“斟酒!”
柳如是唯命是从,赶快双手捧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将空杯斟酒,如同随侍在侧的女奴。
彭政宗突然伸手一搂她纤腰,使她娇躯一斜,身不由己地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
“彭爷!你……”
“不必大惊小怪。”他酒然一笑:“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原本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且疾恶如仇。但是,任何一个人被逼急了,再温驯的羔羊,也会变成凶恶的豺狼虎豹,你懂我的意思吗?”
柳如是微微点着头:“人急悬梁,狗急跳墙嘛!”
“但我不会悬梁。”
彭政宗眼中露出凶光:“我要让逼我的人知道,一旦把我逼急了,我会做出比他们更邪恶千百倍的事来。”
柳如是暗自一惊,力持镇定,嫣然一笑问:“包括对付我在内?”
“也许吧!”他又举杯一饮而尽。
柳如是忙为他斟酒,语带挑逗地说:“据我看,你只是一时气愤,说说而已,还不够格成为一个邪恶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如是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你能坐怀不乱,表示你是位正人君子,心中仍存有自律的潜在意识存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生的性格是很难一朝一夕改变的,譬如说吧!你若心存邪恶,昨夜你就不会轻易放过我。至少我还有点自信,凭我的姿色,足以使任何男人心动,而你……”
彭政宗哈哈一笑:“你错了,我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邪恶并非淫乱,这是有根大分别的。”
“不,错的是你。”
柳如是加以反驳:“真正的邪恶,根本不分是非,更没有理性。而你却仍能克制自己,所以,在你丧失理性之前,奢言邪恶未免是大言不惭,言之过早了。”
彭政宗笑问:“你是觉得我太‘仁慈’,对你不够‘邪恶’?”
柳如是耸耸香肩:“我也许可以激怒你杀我,但却无法挑逗起你对我的情欲。昨夜我就想了整整一夜,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失去了对男人的魅力?”
“不要气馁,你仍然具有无可抗拒的魅力。”
彭政宗笑着安慰她:“只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让你施展魅力,因为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那你究竟是那种人呢?”柳如是轻喟了一声。
彭政宗置之一笑:“如今连我自己也混淆了,也许不久的将来,江湖上会多出一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那个大魔头就是你。”柳如是心中一悚。
彭政宗诡异地笑笑。
柳如是沉吟一下,忽问:“你从来不近女色?”
“我是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彭政宗又笑了笑:“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在京都住了近二十年 那是个声色犬马,笑贫不笑娼的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老爷昏淫无度把天下苍生当成豕狗。终日作威作福,荒淫无度,上行下效,把京城搞得鸟烟瘴气,淫乐之风大盛。在那种环境之中,除非经济能力办不到,或是生理上有缺陷的男人,谁能抗拒酒色财气的诱惑而独善其身?我不必自鸣清高,逢场作戏是难免的。因为,我是个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缺陷的男人,但却乐而不淫!”
柳如是以肯定的语气说:“所以我敢跟你打赌,你绝对成不了大邪大恶的魔头。”
彭政宗一笑置之:“那你就等着看吧!”
“不必等。”她说:“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除非你现在就能证明我错了。”
彭政宗微微一怔:“怎样证明?”
柳如是笑而不答。
突然双手齐动,拉开那绿色紧身窄袖,原已半露半掩的衣襟。
她里面未穿肚兜,顿时胸怀大敝,露出那挺实丰满的傲人双峰。
彭政宗瞥了她一眼,淡然笑问:“你所谓的证明,是要考验我的定力,看我经不经得起你的魅力诱惑?”
柳如是仍然笑而不答。
执起他的手,双手捧着按在自己坚挺的肉峰上,半隐半现,脸上有着哀怨需索的表情。
彭政宗神色自若地笑笑:“没有用的,你的魅力虽强,却超不过我心中的敌意。”
“我与你之间毫无敌意呀!”柳如是妩媚地笑着说。
彭政宗把手缩回,愤声说:“你那位老姐真够狠的,竟在我体内下了巫山神姥的独门定时断肠丹奇毒,要不是我命大,早已进了枉死城,你还说没有敌意?”
“那是她下的毒,与我无关吧!”柳如是觉得自己很冤,这档子事她全然是无辜的。
彭政宗却不以为然:“你们是亲姐妹,两位一体,她做出的事,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这是什么话?”
柳如是柳眉倒竖,杏眼怒睁:“难道她杀人放火,犯了滔天大罪,我也得陪她坐牢杀头?”
彭政宗振振有词:“我是现炒现卖,这一套刚从你们的对手,摩云手区振伟区大爷那里学来的。二十年前,他把家父找去医治那即将断气的儿子,遭到家父拒绝。
事隔二十年,家父也在十年前故世了,他却把这笔旧帐在算在我头上,请问,你姐姐险些要了我的命,我难道不能找你算帐吗?”
“好!”
柳如是有些赌起气来:“那我就代姐受过,以身赎罪,任凭你处置,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彭政宗洒然一笑:“你说话可得凭点良心,从昨夜到现在,我有没有似任何残酷的手段加诸在你身上?”
“没有!”
柳如是对这点不能否认,但却无限怨幽地说:“酷刑是有形的痛苦,你却用无形的折磨,那比有形的痛苦更厉害千百倍。”
“是吗?”他似乎无法体会出这女子的感受。
柳如是深深叹了口气:“色相是我们女人最自信,而且无往不利的武器,可是,对你却无效,这不但让我失去了自尊,也彻底摧毁了我的自信心,难道还不够残酷吗?”
“噢!原来如此。”
彭政宗这才若有所悟:“实在很抱歉,我应该让你对自己有信心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柳如是轻咬下唇,略一迟疑,悻然说:“哼!我不信你是柳下惠再世。”
难怪江湖上称云梦双娇这对姐妹为女妖,她们确实心狠手辣,敢作敢为。
尤其对男女之间的事,更是毫无惮忌,敢爱敢恨,视性欲如家常便饭。
只见她娇躯一扭转,双臂齐张,抱住彭政宗就狂吻不已。
同时更以那坦露的双峰,不断在他身上磨蹭,那情态真个是放浪形骸,极尽煽情挑逗之能事。
彭政宗却是正襟危坐,如同老僧入定,任凭这女妖使出浑身解数,丝毫不为所动。
柳如是仍不死心,索性尽褪衣衫,赤裸裸地投抱入怀,施展出她屡试不爽,足以令任何男人难以抗拒的魅功。
但是,她已香汗淋漓,对方却仍然无动于衷。
她终于气馁了,恼羞成怒地愤声说:“你简直不是男人。”
彭政宗却淡然一笑:“或许是我没有把你看作女人吧!”
柳如是彷佛受到深重打击,又像是无限委屈,竟然伏在他胸前痛泣起来。
眼泪,也是女人的武器。
可惜这武器伤不了彭政宗。
他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然后自斟自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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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摩云手便获得飞鸽传讯,得知云梦双娇方面的消息。
消息指出,她们的党羽和帮手,是化整为零,已经分批赶赴龙泉镇聚会,即将展开大规模行动。
摩云手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下令全体动员,一方面加强戒备,严阵以待。一方面派出大批眼线,密切注意对方的任何风吹草动。
辰牌末,两男一女三个衣着鲜明的年轻人,骑着骏马进入州城,立时引起了区家眼线的注意,急以飞鸽传讯向主子报告。
眼线中有人眼尖,认出了三个年轻男女,不禁向同伴轻声说:“他们不是开封中州镖局,无影刀张老镖主的子女吗?”
果然不错,这两男一女,正是张中明、张中耀和张淑宜兄妹三人。
他们来到平安老店前宽阔的广场,将坐骑交给店伙照料,抖落一身尘埃,相偕进入客栈的店堂。
张中明向迎上前的店伙交代:“咱们从府城来,赶了一夜路,麻烦给咱们一座院子歇息。替马加上料好好上槽,申牌左右动身出城就道,请不要误事。”
“噢,知道啦!”店伙恭声道:“请放心,客官交代下来要赶夜路,绝对误不了事的。”
刚要领三人走向后跨院,突见门外跟入两位青衣人,大剌剌地左右一站,装模作样的说是要住店。
张淑宜经常走镖,江湖经验丰富。
转身向右边那人冷冷一笑,状至不屑地说:“不必浪费工夫探听了,中州镖局的人赶夜路,不值得大惊小敝。”.
那青衣人怔了怔,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中州镖局的,失敬失敬。”
张中明趋前一拱手:“尊驾是……”
那人神态十分傲慢:“我叫余信孝,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武林小人物。不过……”
正说之间,一位身着白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刚好跨入店门。
忙接口说:“余老弟,不可得罪客人。”
回过头来的张中明一怔。
欣然迎上前:“原来是孟叔,没料到在此地能见到孟叔侠驾。二弟三妹,快来见过白衣秀士孟叔。”
原来突然出现的这位白袍中年,正是宇内三奇中.一排名第三的白衣秀士孟涤尘。
但他号为秀士,其实相貌一点也不秀气,完全像个武夫。
而他家在河南府,此刻却出现在裕州,是以颇使张中明感到意外。
张中耀、张淑宜忙行礼问好。
他们对这位武林前辈,可不能失了礼数。
余信孝既见白衣秀士出面,便向另一汉子使个眼色,相偕匆匆而去。
张中明对白衣秀士执礼甚恭,亲切地招呼他坐下。
而张中耀和张淑宜,虽知这位是武林名士跟他们父亲有些交情,但从未见过,一时无话可说,只有保持沉默,敬陪末座。
店伙奉茶毕,白衣秀士才笑问:“贤兄妹怎会跑到裕州来了?”
张中明坦然说:“晚辈偕同弟妹,是专诚来寻访一个人的。”
“哦?”
白衣秀士又问:“你们要找的人,我认识吗?”
张中明说:“孟叔可能不认识,因为他不算是江湖中人,也没有响亮的名号。”
张淑宜心直口快。
接口说:“上月大哥和我负责一趟长程镖,途中被伏牛三彪纠合不少凶神恶煞,在龙牌冈附近拦劫,幸蒙那位素昧平生的朋友相助……”
白衣秀士微微颔首:
“这事我也有所风闻,听说三日后,你们的镖在伏牛山仍然遇伏被劫。不但失了红货,还死了不少位镖师,仅贤兄妹得以逃生,是吗?”
张中明点点头。沮然说:“只怪晚辈与舍妹学艺不精,有负家父重托。”
“好在……”张淑宜刚要说出口,却被乃兄急以眼色制止。
张中明似有顾忌,阻止了张淑宜。
忙把话岔开:“但那位朋友与我们素不相识,在龙牌冈不但仗义相助,击退劫匪,又护送我们一路到裕州才离去。此番晚辈兄妹三人,就是奉了家父之命,特地来向他致谢,并且想邀他到开封与家父见一见的。”
白衣秀士追问:“他在裕州?”
张中明点了点头说:“听他说家乡在裕州,离乡已二十年,打算落叶归根,回乡悬壶行医。所以我们……”
白衣秀士突然面露诧色:“你们说的这个人,可是姓彭?”
“是呀!”
张淑宜大为振奋:“他叫彭政宗,在京师有个外号是千金一帖,前辈认识他?”
白衣秀士摇摇头,不动声色说:“我虽不认识他,不过倒是听说过这号人物,而且最近在裕州大出风头呢!”
张淑宜天真无邪,喜出望外说:“那太好了,既然他在裕州很出名,要找他就不难了。”
白衣秀士郑重说:“贤侄女,看在我与令尊的交情上,我不妨给你们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去找他,赶快回开封去吧!”
张淑宜一脸茫然:“为什么?”
白衣秀士神情肃然地问:“你们可听说过摩云手区振伟这号人物?”
张中明忙说:“区前辈名列字内三奇之一,晚辈怎会不知。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