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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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宋-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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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欧阳修双目闪动道:“子明兄直说,需要我做什么?”

    贾昌朝又摸出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了欧阳修,低声道:“不知醉翁有没有决心!”

    决心二字,贾昌朝咬的极重,双目炯炯的看着欧阳修,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阳修接过那张纸片,上面只有四个大字:竹书纪年!

    欧阳修身躯一晃,险些晕倒,未央所谋不小啊!《竹书纪年》他是看过的,就藏在皇宫之中,内里记载的事情,无一不是离经叛道,若是一旦泄露,足以推翻现有的一切,连儒家道统,都不复存在。

    所谓为尊者讳,春秋笔法。

    讲的就是孔圣人创造的这一切,把好的一面展现给世人,至于龌蹉不堪的那一面,直接以春秋笔法掩盖,让后人看不到真实的历史。

    儒家自汉以来,一直掌握者读书识字的权力,无论是修史还是记载,都是他们再干,自然会有不实之处。

    没有监督,何来的公正?

    不过对于文人来说,这是好事,孔圣人光正伟的形象不容亵渎,儒家不能犯错,错的只能是别人,无论是皇帝也好,太监也好,佞臣也好,反正跟儒家没有啥关系就是。

    欧阳修依稀记得,《竹书纪年》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放尧于平阳,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

    这是其中的一段五帝纪,而且《竹书纪年》是春秋时期晋国史官和战国时期魏国史官所作的一部编年体通史。

    这部书写成的时日,比孔圣人成名还早,自然不会受儒家影响,所以其中的记载,必然有很大的可能是真实的。

    孔夫子他老人家为了宣传儒家,宣扬三代之治,直接篡改历史,这要是让儒家学子知道了,谁会相信呢?

    千年儒家道统,岂是那么容易就改移的?

    而且孔夫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光正伟,当年为了道统之争,少正卯和孔丘都开办私学,招收学生。卯多次把孔丘的学生都吸引过去听讲。鲁定公14年,孔丘任鲁国大司寇,代理宰相,上任后7日就把少正卯以“君子之诛”杀死在两观的东观之下,曝尸3日。孔丘回答子贡等弟子的疑问时说:少正卯是“小人之桀雄”,一身兼有“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五种恶劣品性,有着惑众造反的能力,和历史上被杀的华士等人是“异世同心”,不可不杀。

    孔子慨然叹曰:“呜呼!上失之,下杀之,其可乎!不教其民而听其狱,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斩也;狱犴不治,不可刑也;《诗》曰:是以威厉而不试,刑错而不用,此之谓也。”

    这特么就是因言获罪啊!您老人家上位了,直接就把跟自己争道统的对头干掉了,从此一家独大,妥妥的污点。

    不过被后世儒家弟子不断粉饰,以春秋笔法一笔带过,竟然成为了孔夫子的一项功绩,不可谓不悲哀。

    这就是孔夫子,这就是儒家!

    夫子为了道统,可以杀人;儒家为了道统更加符合历代帝皇,可以以春秋笔法粉饰太平。

    欧阳修神思恍惚,过了许久,才定了定心神,摇头道:“子明兄,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可否容我三思?再给你答复?”

    贾昌朝丝毫不犹豫道:“醉翁,我只能给你三日时间,时不待我,我估摸着未央那小子发动攻势,就在这半月之内,我还要布置声援,若是届时醉翁不愿出头,仆不才,只能一肩扛起了。”

    欧阳修点点头,一双朗星般的眸子,似乎更加清明了。

    贾昌朝打道回府,整日里忙碌不休,联系各方人士,寻找志同道合之人。

    还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其中一个就是文彦博,还有几位,都是离经叛道之辈,但是在士林之中,声望不小,再加上暨行书院的诸老,已经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贾府,一个仆人正跟贾昌朝报告。

    “老爷,欧阳修这两日不断进入皇宫,待宫门关闭之时才出来。其间去了几次国子监,还去过范相公,晏相公的府邸、”

    贾昌朝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闪动不休。

第151章 倒孔之圣怒() 
第三日,欧阳修主动来到了贾府,与贾昌朝密谈一夜,不眠不休。

    至于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两个朝廷重臣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平常了。

    但是这一夜,成为了改变整个中华文化的转折点,从此以后,不再是儒家一家独大,呈现了百家争鸣的盛况,各种奇思妙想不断出现,直接改变了整个大宋,甚至是整个世界。

    第二日,大朝会,百官跪拜,天子高坐。

    老生常谈的,就是范仲淹一派变法派与保守派的龙争虎斗,所不同的是,变法派的一员干将庞籍,一直冷眼旁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变法派所为,依旧是新法十项,但是保守派,却直接举起了实例,无论是今年的天灾,导致各个路、州府欠收,百姓无一日余粮,还是黄河的泛滥,全都按在了变法派的身上。

    说他们不守祖宗成法、不敬上天,立新标异,天降灾难于大宋,如此以往,必将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而且他们还把王伦叛乱的例子拿了出来,攻讦变法派。

    眼看着变法派处于弱势,贾昌朝与欧阳修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们一个是中间派,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一个是坚定的变法派,当然,那是以前,如今嘛!欧阳修看到了天下大势,绝非新政十条所能改变,又改了主意,对于变法不报幻想。

    这也是,欧阳修本就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历史上他与他的好学生苏轼,就是这么的两面三刀,看到变法派对天下有益,自然是举手赞成,但是一旦变法出离了规矩,立刻就反对。

    贾昌朝率先站了出来,他是参知政事,妥妥的相公一枚,冲锋陷阵,比欧阳修合适的多,而且贾相公一张利嘴,也不是欧阳修能比的了的。

    “启禀陛下,臣有表奏。”

    赵祯正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人争吵,冷不防贾昌朝站了出来,他还是很意外的,这个滑头,一向是在朝堂之上不言不语,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交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贾卿家有何奏表?”赵祯乐的看贾昌朝破局,耳根子清净一些也好。

    “陛下,前日兖州知州李忠信奏表,兖州大旱,灾民遍地,有世家豪强趁机大肆兼并土地,收百姓为佃户,导致朝廷土地流失,丁口大减。

    如今兖州已经恢复民生,但是在册之民却少了近一成之多,在册田亩更是少了近百万亩。

    李忠信不敢隐瞒,但是他的奏表又送不出来,好在臣与他相交莫逆,于是李忠信托人把奏表送到臣出,请陛下圣裁。”

    说完,贾昌朝呈上奏表,陈琳走下来,接过来递给了赵祯。

    满朝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诡异的看着贾昌朝,这家伙今日这是怎么了?敢在两派大战的当口站出来找事情,莫不是傻了不成?

    帝座上的赵祯原本笑吟吟的拿着奏表,不大会,面色数遍,极为精彩,过了许久,才舒了一口气,放心奏表,对陈琳道:“把奏表给诸位卿家看看吧。”

    众臣不明所以,不过看皇帝的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首相晏殊最先看了奏表,老头子一脸的腻歪,看了看贾昌朝,不动声色把奏表给了身边的夏竦,夏竦看完,勃然大怒,随手甩给了范仲淹。

    就这样,奏表一个接一个的传了下去。

    满朝诸公的面色精彩纷呈,朝堂如同唱堂会一般,都不用化妆了,直接就可以去开场了。

    “诸位卿家,以为如何?”赵祯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怒气勃发,几乎已经压制不住。

    夏竦一向是个狠辣的性子,刚刚从大名府回来,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是相公一枚,按地位,仅次于晏殊。

    他上前一步,怒道:“圣人埋骨之地,岂会有如此龌蹉之事?臣以为李忠信有推脱责任,侮辱圣人之嫌,应当罢官戮职,以安百官之心。”

    有一位大臣走了出来,怒不可遏,戟指贾昌朝道:“贾相公,孔圣人乃是天下士人的祖师爷,圣人苗裔,尊贵无比,乃是道德标杆,行如此污蔑之事,你的心中,还有圣贤的存在吗?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一个个大臣冲了出来,怒骂连连。

    贾昌朝丝毫不以为意,宛如春风拂面一般,任由这些人骂骂咧咧,颇有唾面自干的风范。

    朝堂角落里,一个中年人眼珠子乱转,一会看看皇帝,一会看看贾昌朝,一会看看满朝的大臣,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片谩骂之声中,总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唐介、包拯、曾公亮、梅尧臣等几位据理力争,言道要查清楚,若是有人污蔑,自然要还孔家清白,若是事实如此,必然不能放之任之。

    反而范仲淹等人面面相觑,没有开口。

    他们几位都是变法的中坚力量,受到的难处多不胜数,如今多了一桩事情,直接转移了一些变法的矛盾,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不愿意多管。

    过了一会,文坛领袖欧阳修站了出来。

    文坛领袖的名声不是盖的,毕竟是关乎圣人道统之事,欧阳修是最有话语权的,所以所有人都收了声,静静的看着欧阳修。

    欧阳修躬身施礼,不急不缓道:“启禀陛下,兹事体大,臣以为,应该派遣得力大臣,前往问询,还圣人以清名。”

    赵祯双目微眯,微笑道:“爱卿以为,派谁合适呢?”

    欧阳修淡然道:“臣举荐包拯,包拯素有清明,不偏不倚,刚正不阿,最是合适,再有就是唐介,唐介乃是御史中丞,他去最好不过。”

    满朝大哗,这两人都是主张一查到底的,这要是让他们去了,还有好?千年孔家,就算不毁于一旦,也会元气大伤。

    夏竦勃然大怒:“欧阳修,你狼子野心,包藏祸心。”

    欧阳修淡淡的道:“陛下乃是万民之主,口含天宪,自然一切有陛下做主,夏相公,你莫非想要主动请缨?”

    夏竦语气一滞,他此次回来,是夺首相之位的,这个当口,要是走开了,下次不知道啥时候还有机会,欧阳修不怀好意,是万万不能去的。

第152章 倒孔之毒酒() 
夏竦舍不得去曲阜,其他人没有那分量,要么便是现在跟范仲淹一伙打得热火朝天,要么就是压不住包拯与唐介,随便走了哪一个,朝堂之上,都会少一分话语权,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且在他们看来,孔家也不过是与皇帝一般,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牌位就好了,为毛非要搞东搞西呢?搞的大家都不好过,有意思吗?

    不如让包拯与唐介过去,也能让孔家收敛一二,免得给自己添堵。

    于是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定了下来,要是孔宗愿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这些人连祖师爷都不要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包拯与唐介克日出京,两人并非轻车简行,反而大张旗鼓,赵祯不放心,又给了他们五千禁军,一切事情,让他们有节制之权。

    两人浩浩荡荡,从开封出发,一路来到了兖州。

    所过之处,一片哀鸿,饥民遍地,衣衫褴褛的百姓在田间劳作,大中午的,就喝一碗清粥,终日劳作的人,一碗清粥又能顶什么用?

    农家有句话,闲时喝稀,忙时吃干。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一碗清粥,连力气都恢复不了,还干什么活啊!

    包拯原本就黑的脸色,更加黑了,他下了轿,来到了田间地头,找了一个老农,和蔼的询问道:“老人家,兖州是遭了灾吗?怎地下地干活也不吃点干饭?”

    老农看包拯一身官服,连忙摆手道:“这位官人,不要为难小老儿,您还是回去府衙好好的做官就是了,小老儿还要忙活,失陪了。”

    “唉!”包拯身后,一声叹息,正是唐介。

    “希仁兄,这老农不敢说话,其中的苦楚,只怕是有苦没地方诉啊。”

    包拯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我等为官,为的不是这一身官服,而是这黎民百姓,如今百姓都不敢说真话了,当真是防民之言!

    他日江河具下,顶让罪魁祸首伏诛。”

    唐介默默无言,从袖子里摸出一打纸,递给包拯道:“希仁兄好好看看吧。”

    包拯不明所以,细细的看去,这一看不当紧,越看越愤怒,几乎气晕过去。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包拯怒火冲天,嘶吼道:“这天下大害,莫过于兼并,兼并之首,竟然是孔夫子的后人!

    而这所谓的孔圣人苗裔,竟然是假的,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唐介默默的看着包拯,他如今是天子近臣,包拯不知道的秘辛,他知道不少,这手里的一份资料,正是贾昌朝整理出来的,各种证据翔实。

    他本是士林清流,对于孔圣人,更是奉为圭臬,本不愿为难孔家,但是面对着一纸证据,他觉得,就算是孔圣人,也不会坐视自己的血脉被人混淆。

    玷污圣人血脉,这是大罪,乃是士林耻辱,此行若是不能把孔家连根拔起,简直就是对不起祖师爷。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沿途调查民情,越查越心惊,越差越愤怒。

    眼看着曲阜孔庙遥遥在望,一个中年文士笑吟吟的前来迎接。

    包拯与唐介相视一眼,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心境。

    前来迎接的,正是孔宗愿,他一身布衣麻鞋,身上还打着补丁,带着两个老仆,挑着一担浊酒,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天圣年间,孔宗愿以其从父孔道辅之功,补太庙斋郎,仁宗宝元二年授国子监主簿,袭封文宣公,知仙源县事。

    曲阜曾经改为桃源县,如今已经改回,以示尊崇圣人埋骨之地。

    而孔宗愿,就是曲阜知县,执掌一县之事。

    如果未央没有横插一杠子,这家伙过几年,就会被封为衍圣公,衍乃繁衍,从此孔家的尊位,便确立了,衍圣公一脉,传承数千年,万世师表,尊崇无比。

    “钦差大人远道而来,孔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文宣公客气了。”包拯与唐介各自见礼,在事情没彻底完结之前,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敢问两位钦差,是住驿馆还是客栈?”孔宗愿一脸为难的样子,踟蹰道:“实不相瞒,寒舍简陋,只怕是怠慢了钦差。”

    包拯与唐介心中冷笑,但是不动声色,唐介笑道:“文宣公清廉治家,实乃吾辈之表率也。”

    孔宗愿谦虚了几句,便盛情邀请,两位钦差饮一杯浊酒。

    包拯正要饮酒,唐介却拦住他,笑道:“文宣公恕罪,吾等身负皇命,却是不能饮酒,一面耽误事情。”

    孔宗愿眼中精光一闪,暗道:好精明的唐介,竟然滴水不漏,不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在朝堂之上,也是有耳目的,自然是知道两人的来意,本来打算直接毒杀两人,以文宣公的地位,孔圣人的护佑,做成无头公案,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惜的是,人家不给他任何机会。

    包拯回过神来,看向手中酒杯,心中盛怒,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他。

    唐介并不知道酒中有没有毒,只是单纯的不想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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