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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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宸-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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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向前行走,赏看各种梅花。

林倾宸轻轻捏了一下赵嘉柔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心,冲她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跟这对姐妹还真是犯冲,多少次的尴尬都是与她们有牵连的。

曾美歌看着林倾宸和赵嘉柔的背影,眼神微冷。

等众人赏梅归来,一桌以梅花为原材料的宴席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梅花酿酒、梅花扣肉、三鲜梅花、梅花酿豆腐、梅花酥等,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色泽艳丽、透着梅花独有的清香,令众人食指大动。

饭后,黄夫人又捧上自酿的梅花茶、梅花杏肉、梅花蜜饯让大家品尝,才算是圆满了今日的踏雪赏梅梅花宴。

在回程的马车中,林倾宸渐渐收敛了笑容,她不是傻子,不会以为曾雪歌这么处处跟自己挑衅只是因为宗泽宇的关系,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她这个姐姐一定也谋求着什么。

第一三二章 出手(下)

自入冬以来,弘帝一日比一日觉得胸闷气短。国事、家事一样都没让他顺心过。

先有幽王暗中操纵的恶钱事件,将国库掏空了大半。派去押解幽王归罪未果,反倒促使他谋反控制了西五州,派去镇压的士兵也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纷纷临阵倒戈。接着,秋粮的收缴就像是蜗牛爬行一样,收效甚微,户部报上来的原因有三:其一,今年雨水频降,各地良田受灾严重,很多作物在即将收获的时候就遭到了暴雨的袭击和浸泡。其二,朝廷的赈灾救济拖沓,钱粮物资发放到百姓手中时,已经过了最佳的播种时机,很多人早就弃屋弃田投奔他乡。其三,除去西五州不提,剩余十五州中,怀州、林州、沙洲等一大半州县的良田都易了主,农田自主的百姓为了换回一口活命的口粮,已经和当地的乡绅大户签订了卖田卖地的契约,想要收缴粮食不是不行,而是要与这些乡绅大户亲自打交道,可是收缴粮食的官员几次拜访都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当地府衙送去的公文也没有任何回应。所有的大户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除了留下承租的农户继续侍弄田地以外,在秋粮下种以后都消失了。当地官员不敢瞒报,立刻将这异常事件上报了朝廷。负责收粮工作的户部尚书在众人力保之下才得以保留职位,戴罪立功。

所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桩桩压的弘帝的心口疼。

难道天要亡我?

最近,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弘帝的脑海里闪过,每每想起都嘴里发苦。自己在位二十多年,哪一天不想着励精图治,可是不小心打了一个盹,事情的发展就失了控制。

是从什么时候起。身边没有人再给自己进言了?耳边整天都充斥着“百姓们对朝廷的救济感恩戴德!”“皇恩浩荡!”“天佑我朝!”等阿谀奉承的话?

思来想去,就想起了一件事。

半年前被革职查办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曾经递了一份奏折,将天邺王朝近五年来的官员选录和委任名单作了一份详细资料呈报给自己,可是却引起满朝文武大臣的强烈指责,在金銮殿内差点上演了一场混战,他当时将信将疑,正要派亲信官员下去查访时,百官已经联名上书,罗列了林伯涛数条罪状。条条都可让他罢官免职。原本还不太相信此事的弘帝动摇了,当下就将林伯涛革职查办,家产充公。

细想起来。林伯涛此人虽然在政见上不见得有什么大功,可是言辞谨慎,又一心忠君,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不会将此事上报的。

想到这里,弘帝龙颜一变。立刻宣太子进宫,令他暗中调查此事的真伪,不可走漏风声。

三日后,太子将一份长达半人高的名册放到了弘帝面前,当弘帝看向太子一脸颓败的表情时,背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文家究竟要干什么?”弘帝抚着胸口。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灰白的颜色。太子带来的这一厚沓资料中,不仅列举了林伯涛所说的五年之内的官员选录名单。追溯十年前,也就是从文家书院兴办开始,就已经有人位列朝堂了。其实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出在现在六部官员,各州的知州府衙。其在位者追根溯源都是从文家书院出来的。

弘帝的脑子混乱了,困惑了。很多问题都想不通了。

这么多年,文家在各行各业都表现不俗,每年都为朝廷上缴不少税赋,有时候军中缺粮缺饷,也是他们主动提出承担的,遇到天灾**,他们也主动拿出钱粮救济,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朝廷的危机,可是他们却屡屡拒绝在朝为官,弘帝出于补偿,在很多政策上都给予支持,当外界指责文家书院独霸三甲时,他不认为这是对官学的威胁,而是对官学的一种鞭策。在文家给朝廷缴纳高额的赋税之后,他还亲自提笔书写了“天下第一家”的匾额以示皇恩浩荡。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还好说,若是对方有意抛给自己的诱饵,让自己一步一步的深陷其中而不自知,那就太可怕了。

“这件事暂时不能对外声张,你即刻选派人手将六部官员伺机撤换一部分,看看情况再说。然后暗中派人打探文家主事之人的行踪,所有一切直接禀报与我。”弘帝思虑良久,同太子将这件事的最坏打算挑明,决定这件事还是不通过朝臣商议了,以免引起不可控制的局面。

当夜,弘帝了无睡意,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将这些年大大小小经历的事细细捋了一遍,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一切都在宗泽翰的注视之下进行,那么厚的一沓资料,也是他找人故意露给太子的。猫捉老鼠了无踪影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总要让猫和老鼠打个照脸,省的到时候老鼠都站到跟前了,还不知道这就是自己一直要抓的猎物。

男人之间的战争,不一定是为了仇恨,有时是为了攀登那个最高峰,也会血流成河,也会白骨皑皑。他们金萨国国小实力弱,可并不意味就不能进行这场角逐,如果说当初父皇有这样雄伟壮志的话,卧龙先生就是让这雄伟壮志成为现实的一颗启明星。他的出现有些意外,却轻易打动了父皇的心。

宗泽翰不知道当年的卧龙先生是如何跟父皇说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卧龙先生的每一个建议,父皇都言听计从。不是没想过卧龙先生此番举动的真正动机,可是他也说了,这是弘帝欠他的,虽然这一切他并不稀罕,可是却不能让他白白拿走。要一个人死很容易,一把剑、一杯毒酒就可以办到,可是这样的死法太痛快,也太对不起因他的私欲而死去的那么多人,所以,他要将他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来,让他在享受了无上的荣耀之后,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儿孙们是怎么样从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沦为万夫所指的阶下囚,这就是他的目的。

应该说,卧龙先生就是金萨国捡到的一块宝,有了这块宝,让金萨国伺机二十多年就能完整的接收一个国家。身为帝王,康帝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卧龙两手不沾世事,只在棋局该落子的时候适时走出一步,完美的让人无从挑剔。

收获的季节,一步步都按照当初预定的棋局演变着,康帝折服了,太子折服了,宗泽翰折服了,知道内情的皇子们和金萨国的忠臣们也折服了,事情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

当太子殿下奉了弘帝的密旨暗中调查文家时,与金萨国联盟开采的矿山出事了。

云州的望乡山开采出大量的紫金石,朝廷派出的官员向上瞒报了三成的利润,被御史弹劾,涉及经管此事的五皇子,皇上不得已先停止了对文家的彻查,派太子去解决这件关乎两国共同利益的事,却不想在入矿洞的时候洞穴发生坍塌事故,太子和随行官员全部遇难,皇上大发雷霆,下令关闭望乡山矿洞。位于涿州灵崖山和森州孤峰岭的矿山也被勒令整顿。

当得知太子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人从矿洞中找到后,弘帝再次感到一种无力感和发自内心的悲凉。他也做过皇子,也知道储君之争下,平日看似亲密的亲兄弟转身就会在你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面对那张椅子,最不缺的就是骨肉亲情。

储君之位一日未定,朝堂之上就不会有片刻安宁。可是由谁来接替太子之位,朝臣有了争议。

皇长子生母是弘帝的宠妃鄂贵妃,其正妃出身于西南大族鲁氏,在此次推选太子人选之时,有一半的朝臣都力荐皇长子为储君。

三皇子生母为明妃,虽然文采出众,但为人稍显怯懦,正妃为西北马氏之女,此女有“河东吼”之称,但在推举储君之位时,朝臣似乎已经忘了有这样一位皇子了。

四皇子生母是蔡婕妤,早些年还经常与人斗狠,但自从娶了河西通判之女之后,就醉卧美人乡,三天里面有两天都不见人影,但是自从太子意外身亡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振作了起来。

再就是近年在朝臣中日渐有了一席之地的五皇子,漂亮的干了几桩差事以后,倒是与皇长子的威望不相上下。

金銮殿上,当着朝臣的面,弘帝将皇长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人细细打量一番,面对皇长子眼中的兴奋、三皇子眼中的惶恐、四皇子眼中的贪婪、五皇子眼中的若有所思,弘帝将此事暂时押后了。

却没想到,弘帝的一时犹豫,让一场储君之位的争斗,在历经了二十六年之后再次血腥上演。

在弘帝将储君之位押后确定的第三天,皇长子在练兵的时候坐骑突然发了疯一半冲入士兵群中,在众人慌乱躲避中,一支流箭准确无误的射入皇长子的前胸位置,血流如注,当场死亡。马倌在事后检查马匹时,发现皇长子的坐骑曾服用了大量促使其性情亢奋的的五石散,而当时与皇长子一同骑马到练兵场的人正是皇四子。

弘帝在接连痛失了二个儿子之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当机立断不断自乱。在前有虎后有狼的情况下,他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所以,当朝臣再次力荐五皇子为储君时,弘帝顺势定下了新的储君:五皇子。

可是,弘帝的心在暗暗滴血,他冷笑道:他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第一三三章 浮世(上)

林倾宸听闻太子意外身亡的消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堂堂一国储君说没就没了,怎么都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可是这不是她该管的,她该管的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被人侵占了。

从黄府赏梅归来,她就将曾美歌姐妹的事正式提到了日程。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有时候解决棘手的问题不见得迎难而上就是对的,反其道而行或者换一种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好一些。

从与曾雪歌相遇的几次不愉快经历来看,这个丫头已经将对宗泽宇不能芳心暗许的责任全部推倒了自己身上,所以自己成了她的假想敌。每次见到自己,浑身就竖满了倒刺,非要扎自己几下才会舒服。这从心理学角度讲,已经有点朝偏执狂方向发展了,更准确的讲是一种“事先防卫”的行为,就是别人还没行动以前,她就迫不及待的伸出锋利的爪子先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她自认不是圣母,没有义务去治疗她这个病,可是每次都把自己拉扯进来,她就有些不爽了。为了以后安宁的生活着想,她确实应该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至于曾美歌,她还想再观察一下,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她倒是愿意陪着玩。

宗泽翰进屋子时,就见林倾宸用双手托着两颊,一副神游在外的状态。慧黠闪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一看就是在酝酿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轻轻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人,就这么坐在一旁悄悄看着她,一会蹙眉、一会嘟嘴,一会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鸣芳,给你出道题,你说要是有个苍蝇要叮蛋。可是这个蛋却没有缝,你说这是苍蝇的错还是蛋的错?”静默了半响之后,林倾宸收回神游的心思,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宗泽翰眉头忍不住轻挑,这又是有感什么而发呢?

他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苍蝇的错。”

林倾宸猛一回头,这才发现宗泽翰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而且屋子里一个丫环都没留下。

她想着宗泽翰给出的这个和自己相同的答案,心里倒腾的那点闲气立刻淡了几分,使出极尽缠绵的功夫将宗泽翰伺候的汗水淋漓,浑身舒畅……

重新洗浴过后。林倾宸问起京城的事。

“五皇子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弘帝第一件事就让他暗中查访文家的事,并有意邀请我和三弟进宫面圣。这可是一场鸿门宴。”宗泽翰说道。

“你在洪州的事,弘帝知道吗?”林倾宸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宗泽翰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想让他知道他就知道,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这不是什么难事。”语气平常的就像是街对面的小笼包卖没卖完一样。

林倾宸想了想说道,“那这么说,刚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弘帝对文家有所察觉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在洪州了,而且三爷现在也应该不在京城吧?”

这是在给弘帝摆龙门阵。一个只有龙身却没有龙头的阵,可是文家涉及各行各业,万一到时候弘帝一怒之下将各处的文氏产业看管起来那可怎么办?林倾宸想着想着就有些担忧起来。

宗泽翰知道林倾宸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若是让她这么猜下去今晚肯定不会有好眠,索性就告诉她实话:“我们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下令让文氏各处的产业都陆续转到暗处,从外面看还跟以前一样,可是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文氏现在已经是空壳子了,弘帝就算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想要的。”

林倾宸心里一惊。慢慢消化宗泽翰的话,这么说来,那岂不是要……

“早点睡吧,一切由我!”宗泽翰伸手在林倾宸的额头抹了一下,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没心没肺的找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这些事,还是由男人来操心吧,自己就不掺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没拜神上香的缘故,昨晚还说不想掺和这些事呢,这刚吃过早饭就被宗泽翰拉进了书房。

宗泽翰从《流行密码》最初露面引起的轰动效果中得到一个启示,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这件事还是交给妻子来做比较顺手一些,省的她没事在家里尽想些“苍蝇叮无缝的蛋”的怪问题。

林倾宸听到以后,不解的问道:“那本《流行密码》也是文氏出的,会不会起冲突?还有,你要重新办一份杂志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挣钱吧?”

宗泽翰见林倾宸问到了点子上,就给她解释道:“当初办《流行密码》是你想挣钱,文家正好借机跟太子搭上了关系,现在太子都不在了,以皇长孙的能力和人脉,这份杂志也不可能再继续办下去,而且,弘帝也不会允许文家再涉猎这些东西。所以,我们要重新办一份让百姓都关注的东西,内容不要多,但要让他们内心产生想法,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搅乱他们内心深处惶惶不安的那根弦。”

林倾宸脑海里产生一个模糊的想法,怎么跟内战时期,我军给国民党统治区的百姓散发传单一样呢?

“噗!”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倾宸有些乐了,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宗泽翰。

“我这个想法很可笑吗?”宗泽翰有些好笑的看着林倾宸乐不可支的模样。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先听听看好不好。当初《流行密码》我们的初衷是为了挣银子,所以注重的是养生、美容和闲情逸致等方面的东西,可现在你要的是一个能让弘帝和百姓心生惶恐的东西,就不能再用原来的那种办法了。首先,时间就是一个问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个月出一次,要想在百姓心中真正掀起一番浪来,一个月一次的冲击显然不够,最好是增加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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